為什麼儒家避談生死?
題主的意思,應該是,儒家為何對生死總是一語匆匆帶過。生死是天地人之大者,所有智者都避不開這個結。惟有對生死進行理性思量,才能成為成熟的智者。
孔子應也不例外。只是孔子作為入世者,著眼於現世即「生」的完善,而生與死又是連一起的,談生則必繞不過談死。所以他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很簡單的一語帶過後,不再深入談。又有「敬鬼神而遠之」,「子不語怪力亂神」,有擺手而不耐煩的意思。
生與死是相對立的,且是天地間最大、最強、最絕對的對立,則此種對立會蘊含、暗藏巨大的能量,簡單一句就可能引發能量的爆發。
智者說話都很經濟而且取巧,能一句說清的絕不說兩句,能反問證的,絕不正論證。
以上三點看,孔子有避談生死的成分,卻也暗藏著他對生死的終極看法,需要發掘。
只說「未知生,焉知死」一句就夠了。
他的「敬鬼神而遠之」,「子不語怪力亂神」是對「未知生」的反向敦促,意即還沒參透生,怎麼能隨便去參死?最好離鬼神遠遠的,也不要說怪力亂神的東東。要想說鬼神,當前最要緊的還是「知生」,「知生」後,才能「知死」,孔子終究還是把它落到入世上來。
只要把生存悟透了,那死也就於人變得親切起來,也就不會害怕死亡了。人為什麼怕死呢?就因為他還沒正真地進入生活,沒真正地去感受生命,還沒進入生命如花開放的甬道,沒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入生命的路途。沒有真實而投入的生命與生活的感受,並且快樂地持續,也就不會帶來真實的死亡,因而死亡會是虛幻的,不可接受的,令人恐懼的。
正如泰戈爾在獻給神的唱詩中,虔誠祈求:主啊,請賦予我真實的生命,那麼,死亡對我來說也是真實的了……,讓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因此,也可以說,判斷一個人活得值不值,有沒有白活一世,就看他害怕不害怕自然而來的死亡。 我們可以查詢一下身邊的例子,和查找一下別人於臨近死亡的心態,可以得出,怕死的不是生活的失敗者,就是基於生命本身的失敗者。另外,生活的失敗,並不代表生命的失敗,那些看空俗世者,如隱士,僧,道,不能被認為是生活的成功者,但卻未必是生命的失敗者。
如上圖泰戈爾與愛因斯坦,都是生活與生命的成功者,他們對死亡的態度如何呢?自不必贅言。
生與死相對立,又統一,因此「未知生,焉知死」,則又可以反過來講,「未知死,焉知生?」,意即對死亡的認知,才使生具有了意義。正如寒冬的冷氣,才使生之蒸汽大蒸騰;死亡如母親,給予生以乳汁;死神的催租,使人們不致荒蕪生命的土地……
但孔子不去明講這個,有心之人自會參悟,因為生與死本就相輔相成,生有跡,死可循,反之亦如是這般。孔子只為現世考慮,引導人入世完善,則死之終來,已成自然之事。
所以,孔子講生死,講而不講,不講而講。說他避談生死,那只是表面現象。
這話出自《論語》,季路問死?孔子答曰:未知生,焉知死?這個問題明朝王陽明的學生也問過他,原文我不記得了。這話很容易理解反了,好像孔子避談生死一樣。員外這樣翻一下:
沒有知道生命之所以生的道理,又哪裡知道生命之所以死的道理。反過來,你只要知道生之理,那麼死之理也就知道了。實際這是要你參破生死,生是現象,死也是一種現象,而展現生死現象的本體,是不生不死的,也就是生死一如。舉個例子,體會一下,海里的波浪起來了,這叫生,波浪下去了,這叫死,浪花一起一滅,一生一死,水不變呀!所以我們的本性也是不生不死的,看到了這點,才能了生死。
你看,儒家不避談生死的,得道之人,生死一如也!孔子講:朝聞道,夕死可關!直面生死也!
推薦閱讀:
※林語堂:一生只夠愛一人
※歸來仍少年
※被後人曲解的古詩詞,我們居然用錯了這麼多年
※笑傲江湖書評
※作為一個二流作家, 毛姆為什麼能影響馬爾克斯和張愛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