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最大的樂趣是什麼？

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人，在北京宣武紅蓮南里剛賣的期房還沒有交付，我與我大學同學的高中同學有個短暫的合租，樂在其中，他在我的見證下收穫了愛情，也是我們青春的記憶。故事就發生在這種紅色磚混結構的老房子里——

一

合租的房子比鄰西北三環，北外東院邊上，我的大學同學單位分配的單位宿舍。我這位大學同學看起來很不打眼，話也不多，但是是個心中有數的人，這種鋒芒不露給他帶來了分配時的好機會，學校留下了他，還送他去駕校學了一年的車，那時的駕校學習可不是現在這樣的速成班，而是一年制的，拿到駕照後，處里那輛黑色的桑塔納2000就成了他和處長的專用車，我們還在苦逼地念研究生的時候，他就實現了「有車有房」，其實在這條路上走下也不錯，可是走的時間長了，他也嚮往別的路上風景，於是讀了在職的MBA，在網上投了一份簡歷，居然被河南一位老闆相中，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堅決要他去河南就職，這位老兄被河南人的知遇之恩感動，決定停薪留職，去洛陽前的告別宴上，我想起單位分給他的房子應該空著。

「你那房子退嗎?」我有點明知故問。

「退啥?!我停薪留職，又不是辭職!」他的臉上泛著酒精的紅光。

「租我住一段時間吧，我買的房還沒到交房的時間！」

「好呀！那你就和武強合租吧!他也要租我的宿舍。」

「武強是誰?」我好像記得他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及此人。

「我高中同學!」他打一個酒嗝接著補充一句，「他也是一個人，不礙事!」

從那刻起，我就開始琢磨，武強是個什麼樣的哥們呢?

二

傍晚時分，我把簡單的被褥從的士上拿下來，來到大學同學的宿舍門前。他的宿舍在一樓，我常來這裡做客，所以很熟，大學同學已經奔赴洛陽了，在電話里他告訴我，合租的是已經跟武強講好了，直接搬過去，他說：「武強下班後，一般六點到家，哪兒也不去！他也沒地方去！」

我在那扇淡黃色的門上敲了幾下，便聽見房間裡面有人來開門。開門的是瘦小個子。

「你好，你是武強?我是——」我盯著他問。

沒等我說完，他打斷了我的話，說：「你是###吧?！來和我合租的，##已經跟我說了，進來吧!」

武強把門打開了，還伸手幫我拿行李。武強和我的大學同學是高中同學，自然也是老鄉，南方人，身形差不多。

他推開一個房門，裡面有一張木板床，牆上貼幾張明星大頭照，武強指了指，說：「你住這，我的房間在邊上。」

「謝謝。」我認為武強是個溫和的人，他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我叫住了他，「你吃飯了嗎?」

武強回過頭來，答到：「沒呢！」

「那晚上一塊吃飯吧?」

「好的。」

這個地方小地方叫馬連窪，我和武強來到了一個湘菜館，這是武強推薦的，他說這是附近最好的一個小菜館。

真的!湘菜館門臉不大，走進去，人聲鼎沸，100平米的地兒，擺了十幾張方桌，方桌上很亮，是那種油膩的光。

武強的頭髮也很油膩，油性的頭髮很順服的貼著頭皮。

「剁椒魚頭?!」我攤開菜譜，用探尋的眼神看了武強，他連連說：「你點，你點！」

「酸辣土豆片。別擱醬油，炒脆點。」我接著點菜。

……

「好了，夠了!」武強不讓點了。

吃飯的時候，武強告訴我，他在一家公司當會計，每天早上六點半起來，騎車一個小時到公司上班。

他還說，我的大學同學也是他的同學還是我們現在的房東走的時候，還給留下一個「女朋友」，那個哥們剛在網上用QQ聊的，還沒見面，讓他接著聊，算是交接吧。

「我也聊聊看，反正下班後也沒事。」武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徵求我的建議，「##跟我說，先玩玩。」

我附和道：「玩玩也好。」

其實所有的愛情都是從「玩玩」開始的。

回到房間，武強的房間就傳來電腦鍵盤的敲擊聲。我想，武強開始上網聊QQ了。

我很好奇，便來到他的房間，他說是在聊QQ，「跟小菇涼聊。」他把那個從房東同學「接受」的「女朋友」叫做「小菇涼」。

「這麼快?聊上了?」我有點不信。

「聊上啦!」武強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聊啥?」我湊到屏幕前。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幹嗎」「在哪裡」這類的寒暄。

「約她出來呀，見面聊，隔著屏幕有啥勁！」我慫恿武強約他見面。

「太急了啦，慢慢來！」武強好像很有經驗。

這時候，電腦又跳出一個頭像，上面寫著：剛下課。

「小菇涼還在上大學?」我以為是「小菇涼」的回復。

「小菇涼上班了，這不是她，一個女老師。」武強解釋了一下。

女老師是武強前幾天自己在網上聊上的，她在武強戀愛日程里排在「小菇涼」前面。

「明天跟她約了，見見面!」怪不得武強不急著跟「小菇涼」約會。

這是武強的求偶策略，那晚武強的QQ「滴滴」聲很晚才停，這個兄弟在為明天的約會和下一個約會忙碌，但直覺告訴我，明天與女老師的約會可能是見光死，不過我在心裡還是祝福了武強。

第二天是周六，武強早早出門了，也早早地回來，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又坐在電腦前聊QQ，我想起他和女老師的約會。

「跟女老師談得如何?」我迫不及待地問武強。

「這不在看女老師的答覆。」武強淡淡地說，眼睛沒有從屏幕上移開。

他接著說：「她在QQ上說，我不會關心人。你說怎麼得出這個結論?」

武強跟我詳細回憶了他與女老師的一小時約會。我聽完了，馬上問他：「你怎麼和她過的馬路?」

「我在前，她在後！」

「你等她了嗎？回頭等她沒有?」

「沒有。我徑直往前走。」

「她不是說的這事吧?」

武強把我的分析通過QQ女老師說明解釋一下，可等了好久，女老師沒有回復，武強情緒很低。

「你不是還有小菇涼嗎?」我個隔著牆對武強說。 這時候，夜很深了，武強沒有回答，但也沒有睡著，我聽見他嘆了一口氣，再翻了一個身。

四

又過幾天，我剛往家走，就接到了武強的簡訊：「小菇涼過來了！」

「怎麼回事?」我馬上回他簡訊。

「你今天先別回來！」武強的口氣很堅決。

「好的。」我只好回辦公室睡沙發了。

晚上，我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還在想，武強這麼快就和「小菇涼」那樣了。

想給他發個簡訊問問，但還不作罷。

事後，武強說，她和「小菇涼」玩了玩。顯然，這個骨頭比女老師好啃。武強的心態也很放鬆，玩玩，比談戀愛輕鬆。

五

後面又在下班路上接到了「小菇涼來了」的簡訊，我明白他們倆的模式——邊上床邊戀愛。

這樣幾次之後，我見到了「小菇涼」，四川人，做房產銷售，個子不高，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地點還是那家湘菜館，我點的菜，我賣的單。

我不喜歡個子矮的女人，但「小菇涼」不讓我感到討厭，雖然我也不喜歡未婚先「辦事」的女人。

武強說是「玩玩」，可我感覺「小姑涼」卻不是「玩玩」，「小菇涼」也不小了，二十四齣頭了。

最後，武強和「小菇涼」玩出了真感情。

那時，我已經搬到我的新居，請武強來我家做客，他主動跟我談起「小菇涼」：「我和她領結婚證了。」

「啊?!」

武強又說：「我有幾次提出和她分手，她也不說不同意，就喝很多的酒。我又心軟了。」

「這很好。」我似乎答非所問，說：「我覺得，你跟小菇涼在一起，運氣好多了。」

確實，武強娶了「小菇涼」，又跳槽進一個大的事業單位，還當了一個副處長。

再後來，生了一個女兒，只不過女兒老不長個，武強很是發愁，花很多錢為女兒補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