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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里丫鬟一定是通曉文字知禮儀的嗎?


榮寧二府算是詩禮簪纓之族,溫柔富貴之鄉,且有端莊貴氣,格外注重禮儀。林黛玉初進賈府的時候,見三等僕婦吃穿用度已是不俗,彼時,她穿過一重重院落,走至賈母房中,見闔府中人,鴉雀無聲,屏氣凝神,肅然而立,足見規矩森嚴。

再者,讀《紅樓夢》,感覺《紅樓夢》里的女子實在是既聰明美麗,又識文斷字,而且是強聞博記,才情超群,讓人覺得簡直是十全十美,蘭心蕙質,由里到外,無一處不美。但是細想一想,《紅樓夢》里的眾多小姐是這樣的,除了王熙鳳這位俊俏能幹的少奶奶,相對來說算是半個文盲以外。

可是,問題來了,生活在這個封建大族中那些美麗周全的丫鬟們都知禮而識字嗎?關於這個問題就要具體分析一下了。

首先要區別知禮與識字是一回事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封建價值觀當中,講規矩、識大體是頂頂要緊的,特別是對女人而言。就是王熙鳳這樣放誕無禮的人,真正在大事面前或正規場合都是極其注重規矩守禮儀的,這也是賈母稱讚她的一個重要原因。賈母曾經說過,不過是沒人的時候,娘兒們頑笑一回罷了。若她日常也這麼著,就不成規矩了。

王熙鳳在捉鮑二家的與賈璉的姦情的時候,看到小丫鬟見了她就掉頭跑,而沒有站住問好,就說要把這個沒規矩的奴才打爛了。尤氏因為受了委屈,到李紈這裡來閑話,丫鬟給她端洗臉水時沒有跪下,只半彎著腰,就說是沒規矩了。平兒與王熙鳳的關係處得那麼好,但是,平常說話也是很注意的,絕不敢亂用「你〞這個詞,吃飯時也不敢在一個桌上吃。類似於這種要講規矩的事,書中實在是比比皆是。

同時,封建價值觀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當然並不是說女子不要有才能,而是說女子的德行是第一位的,就是要知禮儀、守婦德,至於說是不是能夠讀書習字,那倒在其次的。如果真的是識文斷字,也不過是能夠給丈夫以紅袖添香的感覺,但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否則便有失女子的名聲,即所謂不務正業,這一點,薛寶釵在教育林黛玉時是明確提出了的。在漫長的封建社會,真正極其具有才情,特別是詩詞歌賦之類做得好的,往往恰是青樓頭牌。

林黛玉初進賈府時問賈母,姐妹們都讀什麼書?明明賈家的四姐妹都是才能出眾的,但是賈母還是說:〝讀什麼書,不過是認得幾個字,不當睜眼的瞎子罷了。〞貴妃省親之後,大觀園空在那裡,寶玉和姊妹們搬進去居住,李紈的職責也是帶領姊妹們學規矩,做女紅,而不是叫她們專門讀書習字的,至於成立詩社,也不過大家玩一玩罷了!真正需要講求讀書的,是賈寶玉的職責。

在這種價值觀的影響下,你想上上下下對丫鬟們讀書和知禮這兩件事應該怎麼看呢?丫鬟們每天做著服侍主子,討主人歡心的事情,知禮是必須的,但並不見得是要讀書習字的。

從賈母的丫鬟,再到邢、王夫人的,薛姨媽的,再四春的,史湘雲的,薛寶釵的,林黛玉的等等諸位佳麗的丫鬟,貌似都沒有讀書寫字的。只是有一個似乎有點例外,那就是迎春的丫鬟司棋,司棋和表弟潘又安有情,兩人互有書信來往,雖文墨不通,但畢竟也是略識些字的。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的時候,和賈母等人游大觀園,同時還行令,金鴛鴦就充作令官。金鴛鴦懂得如何行令,如何做令官,也頗有一些文詞,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她一定是識字的。畢竟說和認字以及寫字是有很大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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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寶釵的觀點:「作詩寫字等事,也非你我分內之事」;「你我只該作些針黹紡織事才是」,認為女子讀書識字,是額外的。

這個觀點是有社會基礎的。曾任國子監祭酒(相當於全國最高學府校長)的李守中:

李守中承繼以來,便說「女兒無才便有德」, 故生了李氏時,便不十分令其讀書,只不過將些《女四書》《烈女傳》《賢媛集》等三四種書,使他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罷了,卻只以紡績井臼為要。

紡績井臼,是紡線、織布、打水、臼米的合稱。貴族小姐用不著親手做這些,無非是概指女紅針線,以及管理家庭內部事務。當時社會主流(或者叫「封建禮教」)認為,這些才是女子的本分。

至於讀書識字,下棋繪畫,乃至書法詩詞,都是閒情逸緻,並且是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不良愛好的閒情逸緻。

這還是貴族小姐。至於奴才丫環,當然文化水平會更低些。她們認得字嗎?

先說親戚家。黛玉是正經上過學的,老師是考中過科舉的賈雨村,正式上學有一年時間。當時有兩個伴讀丫鬟,不知雪雁是否其中一個。到黛玉進賈府,只帶了雪雁一個,但雪雁戲份不多,再沒有介紹她是否識字。

薛家正式的丫鬟有鶯兒和文杏,都沒說是否識字。香菱是妾,在作妾之前曾服侍過老奶奶薛姨媽,也就是作丫鬟。她認得字,還自學讀詩,後來甚至專心學寫詩。她是什麼時候認字的?可能是到了薛家以後,像黛玉的伴讀丫頭一樣陪寶釵讀書認字(如果寶釵為了好玩,教她認字,就像現在的小朋友喜歡作遊戲當老師一樣,也可以算在伴讀之中);也可能在人販子手裡就認了字。

「這一種拐子,單管偷拐五六歲的女兒,養在一個僻靜之處,到十一二歲時,度其容貌,帶至他鄉轉賣。」

人販子把拐騙來的小女孩養六七年再賣,當然是為了賣出更高的價錢。除了長大些更值錢外,可能也會教些識字、歌舞之類的技能,以增其值。香菱或許是在這個過程中認了字,受到了最初的啟蒙教育,奠定了以後自學的基礎。

林、薛兩家的丫頭,都有識字的,那麼王家呢?王熙鳳出嫁之初,是連字也不認識幾個,要管家理事,還特意用了個沒上頭的小廝彩明記帳。王夫人更慘,行牙牌令說俗話,連劉姥姥都能說,她卻不能:「至王夫人,鴛鴦代說了個」。

劉姥姥說:「我們莊家人閑了,也常會幾個人弄這個。」這樣共賞的娛樂項目,王夫人也插不上嘴,更不用說讀書識字、寫詩填詞了。

薛姨媽倒是能行酒令說幾句,也博得「眾人稱賞」,卻是全書中唯一一次。其文化水平,未見高明。多半跟王熙鳳一樣,是出嫁以後受夫家熏陶。

王家的姑娘小姐都是這樣,丫頭奴才就更不用說了。直接證據就是陪嫁丫頭平兒不識字,連帳也看不了、記不成,否則王熙鳳不會用個沒上頭的小廝彩明記帳,而放著平兒不用。

史家丫頭寫得不多,翠縷跟湘雲討論陰陽一段很有趣。聽其言語,對陰陽理論連最基本的認識也沒有,多半也是不識字的。

讓我們再回到賈家。賈家的丫頭雖然有抱琴、司棋、侍書、入畫之樣風雅並且有聯繫的名字,但肯定是主子給起的,不能證明丫頭有文化。而怡紅院的襲人更是直接說:「我們不識字,可不要那些文的。」這句話,連最愛爭辯的晴雯、最擅口才的麝月也沒有反駁,看來怡紅院丫頭不識字,是一定的了。

林紅玉(前期算怡紅院編製,後期到了王熙鳳手邊)倒是有筆,那是為了描花樣子,沒有交代她會寫字。唯一的例外是司棋,表弟潘又安捎來的情書被她珍藏密斂。情節可以託人捎來,但大概不會請人代念,這樣推下來,司棋應該是認識字的。而司棋跟的,是最不善管理轄制下人的迎春。這個安排耐人尋味。

總結一下。《紅樓夢》里的丫鬟,有的識字,有的不識字,前者應該占多數。對於丫頭的文化學習,主子們可能是出於一時好玩,教她們一點,而不是出於實用。即使教一點,也是偶一為之,絕不會持鼓勵態度,更不會引導或者支持丫頭鑽研學問。像寶釵對香菱的學詩,基本是持反對態度,即使不禁止,也絕不鼓勵 。相比之下。黛玉的有教無類、湘雲的志趣相投、寶玉的暗中感慨,摒棄了階段觀點,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劉姥姥游大觀園行酒令由鴛鴦主持而且是要求押韻的酒令,賈母的體己(個人財產)都由個人鴛鴦管理出入記賬這些都需要有一定的文化程度,鴛鴦一定是通曉文字知禮儀的。

除鴛鴦之外,另外的丫環應該基本上都是文盲。襲人這樣的大丫頭也不知道寶玉寫了什麼字,還請黛玉來看。

平兒的主子鳳姐也是半文盲識字也不太全,自己想寫個東西「私密」一點的字條還得請寶玉或者黛玉幫忙。

還有個例外是司棋,她表哥潘又安讓人給她私傳「情書」這種書信是不能找別人來幫忙看的,司棋至少自己會認字。


《紅樓夢》里丫鬟不一定都曉通文字,但一定知禮儀。

以前就有「寧娶大戶人家丫鬟,不娶小戶人家小姐」之說。

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丫鬟,比小戶人家的小家碧玉見過世面,而且吃穿用度不比主子差多少。跟小家碧玉比起來,大戶人家的丫鬟更要養尊處優,更懂得規矩和禮儀。

像賈府這樣的名門貴族,調教丫鬟的水平自然不會差。三宣牙牌令的鴛鴦是曉通點文字的,倒底是賈母手中調教出來的水蔥兒,連大老爺賈赦都起了納她為妾的「不軌之心」。

與表弟潘又安有私情的司棋大丫頭也是識字的,從她與表弟往來情書就可見一斑。

三姑娘的丫頭侍書,四姑娘的丫頭入畫想來也是認字的,她們的主子小姐都是才女,丫鬟自然近墨者赤,略通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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