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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讀過汪曾祺嗎?你最喜歡他的哪部作品?


鸚鵡史航說,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可愛成汪曾祺這樣的,卻不常見。

這話我是極其贊成的,要說這世上讓我找一個人和他玩一輩子,我想最好就是汪曾祺。

汪曾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外界封他:「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

賈平凹說他:是一文狐,修鍊成老精。

黃裳曾說他:他的一切,都是詩。

梁文道說他的文字:就像一碗白粥,熬的剛好。

這話我都贊成,不過我更願意把他當做身邊一個極其可愛好玩的老頭,像一個忘年交的鄰居、像朋友、像父親。

毫無疑問才子一枚

汪曾祺首先是毫無疑問的才子一枚,還是那種舊時的才子,帶點紈絝子弟的放蕩不羈。

小時候衣食無憂,錦衣玉食。家裡請著好的私塾先生,有才華的祖父、父親膝下成長著,書畫皆通。從小到大,國文總考第一;畫畫好,美術老師常讓他替同學們改畫,自幼就有才子氣。

患著瘧疾呢,還是考上了當時最好的大學——西南聯大的文學系,投入最喜歡的老師沈從文名下。到了大學,也是風雲人物,各種老師寵著、賞識著。

上楊振聲的現代文學課,他交了一份很短的報告,楊先生看了,當堂宣布他期末免考,聽說他愛畫,就邀他到住處,給他看自己收藏的畫冊。

  

聞一多的唐詩課,汪曾祺替同學交作業,寫了篇關於李賀的讀書報告,大意說盛唐的詩人們在白紙上畫畫,晚唐的詩人們則在黑紙上畫,故色彩特別濃烈。聞一多看了,大為激賞,說:「你的報告寫得很好,比汪曾祺寫的還好!」

沈從文更是欣賞他,給過他的習作120分(滿分一百)的高分,還到處推薦汪曾祺的文章,說他寫的比自己好。

汪曾祺也極為喜歡沈從文,晚年曾不無自豪地說:「沈先生很欣賞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說是得意高足。

汪曾祺(左)和沈從文(右)

汪曾祺還參與過樣板戲《沙家浜》的改寫,那句阿慶嫂著名的唱腔「時過滄桑,人走茶涼」就出自汪曾祺之手。

愛吃愛酒愛花的老頑童

汪曾祺還特別「貪得無厭」。他貪吃,貪喝,貪看,貪玩兒。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像他這樣對生活有這麼大興趣。

他特別愛喝酒,喝起酒來,從不會一口一口抿,而是痛飲,一喝一大口。

在西南聯大讀書時,汪曾祺經常逃課去喝酒。一天夜裡喝麻了,癱坐馬路邊,沈從文路過瞧見,以為是個生病的難民,一看,居然是汪曾祺!連忙把他扶回宿舍。中國文學史上兩位大師,踉踉蹌蹌在夜路上走,想來真是好好笑。

晚年因為疾病纏身,醫生給立了很多規矩,不能吃肥肉,不能抽煙、喝酒,油炸食品也不行。——這可怎麼活?「但他不是個容易沮喪的人——幸好有天下第一的豆腐,我還能鼓搗出來一桌豆腐席來的,不怕!他這樣給自己打氣。」

1960年代的汪曾祺(右一)

1997年5月16日,離世當天,他想喝口茶水,他對小女兒說「給我來一杯,碧綠!透亮!的龍井!」但龍井尚未端來,他就已離世。

他還好吃,簡直吃盡四方。從家鄉高郵的鴨蛋到北京的豆汁兒,湖南的臘肉,江南的馬蘭頭、朔方的手把肉,還是故鄉的野菜、他鄉的菜肴,所有的東西,經他寫出來,就算剛吃過算,我都超想吃。

對草木,他也有情意。還是少年時,他就有心發現家裡的園子里什麼花最先開,祖母佛堂里那個銅瓶里的花也常常由他來換新,才25歲,寫過的文章里提到的花草樹木種類數量,簡直堪稱博物學家。

他還喜歡唱戲,在西南聯大時常唱後來放棄是因為——「牙齒陸續掉光,撒風漏氣。」然後還喜歡畫畫,直到40歲時,他還想改行去當專業畫家。

還愛做菜。他的手藝在當時文藝圈子中很有名。當時每當有港台作家或外國人來採訪汪曾祺時,中國文聯索性安排客人在汪曾祺家吃飯。

作家聶華苓訪問汪曾祺,汪曾祺為其做了道揚州菜——大煮乾絲,聶華苓不僅吃完了乾絲,連湯汁也喝得精光;還有人吃完後將剩下的菜「兜著走」,說是外面吃不到……

獨創一派的文體家

汪曾祺的文字,大家都知道是獨特的。在「中國現當代文學裡語言最好的作家有誰」這種問題的答案里,他總是能名列前茅。

晚年汪曾祺

曾有評論家說:汪曾祺的語言很怪,拆開來沒什麼,放在一起,就有點味道。他的句子大都短峭、平實、樸拙,文字直白沖淡,像在水裡洗過一樣,乾淨。

真喜歡看他晚年寫的西南聯大的那些故事呀。

汪曾祺寫過很多沈從文,我因此才知道沈從文是怎麼過日子的,怎麼嘆氣怎麼高興。

他說沈從文讀過很多書,卻從不引經據典,總是憑自己的直覺講話,沒有一點嘩眾取寵的江湖氣,但只要你真正聽懂了他的話,就會受益匪淺,「聽沈先生的課,要像孔子的學生聽孔子講話一樣,舉一隅而三隅反。」

寫當年和梁思成、林徽因毗鄰而居的金岳霖,看到林徽因瘦的不成樣子,為了讓林徽因儘早恢復健康,在門前的空地上餵養了十幾隻雞,「金先生是個單身漢,無兒無女,但是過得自得其樂。他養了一隻很大的鬥雞,這隻鬥雞能把脖子伸上來,和金先生一個桌子吃飯。」

真是各個個性不一樣,卻又都可愛得緊,讓人對那個時代、那樣的生活、那樣的師生朋友情誼心嚮往之。

汪曾祺和妻子

可能大家更記得《受戒》,記得小和尚明海和英子的爛漫。在一個充滿詩意的水鄉里,一個小小的廟旁,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小女孩兒之間產生了懵懂的愛情,有如世外桃源般至純至美。

汪曾祺的小說文字總是這樣,讓人感覺到人性的美。但是汪曾祺牽掛的又不光是美,他只是覺得,經常提到美,會讓他的讀者心軟,心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老頑童黃永玉直接表示:「我一直對朋友鼓吹三樣事:汪曾祺的文章、陸志庠的畫、鳳凰的風景。」


最喜歡汪曾祺地《活著,就得有點滋味兒》。

八九十年代的童年尚無手機可言。長輩忙著把被褥抱到院子里的繩上鋪開曬太陽,娃娃們則忙著在泥土地上進行地毯式搜索。一朵在地磚縫隙間伸展開來的小花,足以讓一個孩子興奮良久。只是這種生活賜予的最簡單的快樂,已經逐漸被現代人拋之腦後了。

作為一本著眼於「吃」的散文集,《活著,就得有點滋味兒》一書收錄的,正是這種「縫隙中的驚喜」。它由汪曾祺和汪朗父子二人攜手寫就,談的是食事兒,蘊的是生活。

被譽為「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最後一個士大夫」的汪曾祺,是典型的傳統文人。能作詩,會寫字,善畫畫,而且,還燒得一手好菜。據汪朗爆料,「老頭兒」最拿手的菜有仨,大煮乾絲,拌菠菜墩和紅燒肘子。

這個喜歡看雜書、寫雜文、吃雜食的「三雜」老頭兒,寫了很多跟吃喝有關的文章,每一篇居然還都有獨特的味道。更妙的是,如果你如品菜般一點點細嚼,還能咂摸出豐富的生活味兒來。比如他在《口味》一文中寫道,「總之,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怎麼樣?一個曬著太陽窩於躺椅之上,半閉著眼睛擠兌你的老頑童形象,是不是瞬間就霸佔了你的腦海?

不過,仔細一琢磨,汪朗給老頭兒的「三雜」評價當真甚是貼切。汪老在《活著,就得有點兒滋味》一書中的文章寫的也夠雜。先不說他分地區、分類型、分口味地把多種吃食進行了一一介紹與點評,單說他這些美食文章的結構也夠雜。他經常聊著聊著美食,突然就串場到生活中去了。

比如他在《泡茶館》一文中,先是一本正經地追溯茶館的起源,細聊茶館的變遷,甚至還一時興起講起了茶館軼事。然而話鋒一轉,他就把茶館就跟文學攪到一塊兒去了。至此,這個一團和氣的「老頭兒」,就開始兜售他的生活理念了,比如要發掘生活細微之處的轉變和人性的善良,比如要發掘那些生活中存在的但大家往往會忽略的美好……

汪朗對此的評價是,「他的作品讀起來很舒服,看似簡單,有時候琢磨起來發現這老頭也一肚子壞水,他的文字看起來不動聲色,仔細想想挺有意思的」。生活中的汪曾祺與兒子及家人的關係也是如上述般隨和甚至隨意的。而這種寬鬆的環境,反而讓他的一些性格、對生活的認知等,在兒子汪朗身上得到了傳承。

這種相似與傳承,在《活著,就得有點滋味兒》一書中體現的頗為明顯。 比如汪曾祺著有《豆腐》一文,汪朗就緊跟著寫了一篇《考察臭豆腐》,如同一場隔空對談。各抒己見、各「執」己見,明明是對同一事物傾注了感情,卻非要試圖爭出個高低。

這種對談,像極了一個小孩兒跟一個老小孩兒的爭執。小孩兒一輪輪地發動總攻,老小孩兒見招拆招。最後老小孩兒一跺腳,丟下一句「你們要對我態度好一點哦,我以後可是要進文學史的人」,然後一甩袖子暫且撤回房間憋大招去了。

以上就是你可以於本書中體會到的美好,一對在生活的縫隙中都能發現美好的老小孩兒,一對倡導「雜」生活的文壇領軍人物,以及一對讓人於字裡行間見證生命與傳承魅力的父子。

其實汪曾祺的一生並非均如他筆下的文字一般單純而美好,相反,他經歷過不少苦難。然而,他在作品中極少言及,反而致力於傳遞生活的美好。《活著,就得有點兒滋味》一書,更是以食喻事,竭力告訴大家「雖然生活中存在種種不濟,但仍然有美好的人或事物存在」,這些美好大多不動聲色,卻一直存在於你的周圍,一低頭就能看見。


汪曾祺是個相當可愛的人,鸚鵡史航評價過他:

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可愛成汪曾祺這樣的,並不常見。

汪曾祺的可愛,源於他骨子裡對生活的熱愛。

1、他是個隨心所欲的人

「他在西南聯大生活自由散漫,甚至弔兒郎當,高興時就上課,不高興時就睡覺。晚上泡茶館或圖書館,把黑夜當白天。」

他曾經逃課出去喝酒,喝醉了就直接攤在馬路上,幸虧被路過的沈從文看到,把他扛回宿舍。

或許,他的行為不是世人眼中的「大家風範」,可是他是汪曾祺,他展示的是真實的自我。對他來說,人生就是要活得舒坦。

2、他是個專業的「吃貨」

汪曾祺是個愛吃的人,他還寫了很多關於吃的文章。

他對吃的研究,達到了怎樣的高度?

有人評價說:「餓的時候,不敢讀文章,跟舌尖上的中國一樣。」

大家是否還記得那篇小學課本里的文章——《端午的鴨蛋》?就是汪曾祺的大作,據說很多人看了,都直流口水。

「高郵鹹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乾、發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

他經常做菜,用他的話說,「願意做菜給別人吃的人,是比較不自私的。」

我認為願意做菜的人,是對生活充滿激情的。

3、他不過是選擇快樂罷了

他的天真可愛,並不是因為生活無憂無慮。相反,他的生活一波三折,只是選擇快樂罷了。

他畢業時窮困潦倒,一度找不到工作。住在只有五平方米的房子里,家徒四壁。

1958年,他被劃為「右派」。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許多年後,他卻開玩笑說:

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這一生要更加平淡了。

他一生吃過很多苦,可是並未怨天怨地。用他的話說:

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

是呀,誰的一生又會是一帆風順?成年人的世界,各有各的不易。

只有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快活,才是真正的英雄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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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芷兮兮


最喜歡散文集《生活是很好玩的》。

汪曾祺是我很喜歡的作家。首先他的語感很好,長短句交錯。不用刻意抒情或修辭,就足以讓你讀起來暢快。此外汪曾祺的文筆十分質樸,無多餘的修飾,只是寫出心中所想。他的文字有思想但不故弄玄虛,有情感但不刻意煽情,最重要的,不取悅讀者。為了閱讀量改變初心的人太多了,不評判對錯,只覺得可惜。

其實汪曾祺的文筆不是從始至終都是這樣平淡的,他早期的短篇小說《復仇》《老魯》都是另一種味道。雖不矯揉造作,但更偏向莫言那種絢麗多彩,形容詞不要錢的堆砌的寫法。讓你身臨其境讓你體會到強烈感情衝擊。他為什麼改變,相信大家都知道。

他曾在《生活是很好玩的》書中提到過當時的情況。沒有詳細的說過什麼,只是淡淡的調侃一句。書中更多的是作者的閒情逸緻。最大的部分是談美食。還記得有人說過,深夜不能看汪曾祺。看蔡瀾的書饞了也就只能想想,因為工序太麻煩講究太多了。汪曾祺卻不然。他就是有那種神奇的力量,讓你覺得蔥油拌面也是人間美味,鹹鴨蛋那就是天賜之物了。「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鄉鹹鴨蛋,我實在看不上眼!」汪曾祺和他的師傅沈從文一樣,無論多大年齡,都還是孩子。

遊記也佔了書中很大的篇幅。汪老不僅愛吃還愛玩愛走。登過泰山天山,游過福建昆明。平常我們的旅遊都是上車睡覺,下車拍照。汪老卻不然,他不僅與當地人交流,題詩,還能把每一處風景每一座建築的歷史,文化淵源都了解個遍。更難得的是,他的每次旅遊都那麼好玩,有笑料。

比如此處: 有人不吃辣椒。我們到重慶去體驗生活,有幾個女演員去吃湯圓,進門就嚷嚷:「不要辣椒!」賣湯圓的冷冷地說:「湯圓沒有放辣椒的!」——《口音·耳音·興趣》

還有:寫風景,是和個人氣質有關的。徐志摩寫泰山日出,用了那麼多華麗鮮明的顏色,真是「濃得化不開」。但我有點懷疑,這是寫泰山日出,還是寫徐志摩?我想周作人就不會這樣寫。周作人大概根本不會去寫日出。——《泰山片石》

汪老的幽默童真真是隨處可見。


我特別喜歡汪曾祺。

我覺得他的文字里有對生活有著一種含蓄的熱情。

汪曾祺的書特別有帶入感,適合慢慢讀,字裡行間,彷彿看見了他身邊的一草一木。這樣的書適合慢慢品讀。

總的來說我喜歡他的散文而不是小說。也談不上是哪本散文集,我覺得說哪類散文更合適。市面上汪曾祺的散文集種類很多,很多經典文章都被重複收錄的,所以個人覺得看哪本沒那麼重要。我有《人間草木》《人間有味》兩本,後來看其他的集子覺得很多文章在這兩本里都有了,就沒再買了。

汪曾祺的散文有寫花草植物的,有寫食物的,有寫各地風物的,有寫舊人舊事的。他特別擅長寫生活中的小事小物,而這些細微之處,最能體現一個人對生活的情感。

有意思的是,好像不管他寫什麼,最終,都拐到了吃上去。他寫梧桐,前幾句還在寫「一葉落知天下秋,梧桐是秋天的信使。」後面接著就說「梧桐籽炒食極香,極酥脆,只是太小了。」寫昆明的雨,寫著寫著就寫到了牛肝菌、乾巴菌。寫老舍寫著寫著就想起了芝麻燉黃魚……那些專門寫食物的文章就更不必說了。尤為難得的是,他並沒有堆砌辭藻去形容各種美味,而是自然而然地,用質樸的語言講述著生活中最平常的美味。著實有點佩服他能把雅緻的文學和平常的口腹之慾融合得那麼好。

我讀汪曾祺的文章總體的感覺是:字裡行間彷彿在翻看一張張老照片,黑白色、有些泛黃,那些過往的細節卻依舊清晰,值得去反覆摩挲和品味。 不過,讀他的書有個最大的禁忌:

千萬別在肚子餓的時候看!


汪曾祺老先生。圖片來自網路。

汪曾祺老先生已經走了20年了。

20年的時間,當初呱呱墜地的嬰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了,當初一棵剛冒出嫩芽的樹苗都已經成蔭了,當初的讀者或許已經跨入了油膩的中年了。

20年,時間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作為一名喜歡汪曾祺老先生的讀者,並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出版市場每年都有汪曾祺老先生的文字以不同的書籍出版,每一本汪老的書都會收割一批新鮮的年輕讀者,文字還是那一些,但讀者卻是發生一次又一次的迭代。

最近,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新出了一系列汪曾祺老先生的書,很多文章是以前看過了,再讀又讀出了另一種滋味。一系列最新汪曾祺老先生的書里,讓我感覺最親近的是《我們都是世間小女兒》這本書了,書腰上畫著一個茶壺一個茶杯,三、四個或許是洋蔥或是板栗,汪老先生筆下里濃郁的生活氣息就撲面而來。

圖片來自網路。

當然,我並沒有膚淺得僅憑書腰就看上了一本書。其實,這本《我們都是世間的小兒女》最有價值的地方是首次公開了汪曾祺老先生的私人老照片:親朋好友,講學及遊覽山水的照片。每一次明星宣布分手時,都有一批的粉絲說不相信愛情了。這個時候,我特別想請他們看看汪曾祺老先生和他的夫人施松卿女士兩個人從意氣風發時的合影到兩個人的鬢髮變白的合影,眼睛或許變小了,但眼神里流露的愛至老未變了。現實版的天長地久,和和美美的一對伉儷,這才是愛情的真正歸處,何必只關心娛樂圈裡遊盪的愛情呢?

年輕時的他們。圖片來自網路。年老的他們。圖片來處《我們都是世間小兒女》。

《我們都是世間的小兒女》里公開的照片還包括汪曾祺先生的姐弟合影,友人合影以及遊覽山水時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里的汪老先生都是淡淡地微笑著,並不沉寂,正如他的文字一樣。不過,有一張照片你可能會疏忽了,這就是最後一頁最汪朝女士提供一張全家福的合影。你會赫然地發現,汪老年輕時也是瘦瘦的,高高的,濃眉大眼的斯文青年,此時的這位斯文青年已經是一位父親了。

圖片來自《我們都是世間小兒女》。

《我們都是世間的小兒女》這本書里濃縮了汪曾祺的一生,全書共三輯。第一輯「隨遇而安」收集的是汪老寫的他的家,他的父親、母親和老年生活。可以說,這一輯回答了一個問題:」我從哪裡來,又往哪裡去「。父親在汪曾祺的筆下是聰明、文武雙全,正義,扶危擠貧,更讓他懷念的是父親給了他一個美好的童年。最讓我感動的是汪老寫他的第二個繼母,三歲生母過世,第一個繼母愛他、疼他,他和她們在生活里有過交集,他對她們是有感情。可是第二個繼母任氏娘過門時,汪老已經十七歲了,大都在外求學,並沒有多少的交集,但是汪老這樣寫道:「我對任氏娘很尊敬。因為她伴隨我的父親度過了漫長的很艱難的滄桑歲月。」說實到,一個兒子能從心底里真正地感謝一個女人對父親的陪伴,這需要很大的胸襟,也是從心底里散發真正對父親的愛。

第二輯「人間草木「寫的是春夏秋冬里的田園、果園以及在自己在逛菜場里所風的花花草草,這些看似無情物,但在汪老的筆下卻有它們的風韻和生命。

第三輯「七載雲煙「寫的是故人。汪曾祺是沈從文先生的入室弟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汪曾祺承繼了沈從文散淡而的平靜的小說寫法,文脈上他們有承繼的關係。即使是在生活里,沈從文先生也是汪曾祺的精神導師,印象最深的一個是汪曾祺初到上海找不到工作,情緒很壞,沈從文寫信罵他:「為了一時的困難,就這樣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殺,真是沒出息!你手上有一支筆,怕什麼!」汪老特意把信的原文真實地呈現在文章里,可見沈從文的罵對他來說是一種鼓舞了!

第三輯里的故人的故事多,看汪老寫老舍先生、金岳霖先生,吳大和尚,靜融法師等人。汪老先生會誠實地告訴你哪些人是小說人物里的原型,而他真實的人生是什麼樣。這個可以少掉了很多文學考證者的工作了,也滿足了許多讀者的好奇心了。

汪老曾說他「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為什麼是這樣的人生哲學,甚至是貫穿在自己寫作里的哲學呢?答案就在這本書,汪老說:「我寫作,強調真實。我只能寫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所說「世間小兒女」。

是的,這本《我們都是世間小兒女》寫的平平常常的人的愛,小兒女的愛。

靈林玖玖原創。


印象深刻的是上過汪曾祺的一篇課文《端午的鴨蛋》——「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語言簡單平實,但把鹹鴨蛋寫的格外誘人,有聲有色,仔細想想,自己吃的時候似乎就是這樣的情形。也不乏幽默——「不過用螢火蟲照亮來讀書,而且一夜讀到天亮,這能行么?車胤讀的是手寫的卷子,字大,若是讀現在的新五號字,大概是不行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腦洞」大,但卻是有理有趣,引人一笑。

剛讀完他的《人間滋味》一書,書中寫的是食物、舊事、瑣事。但正是這些細節組合起來勾畫出了汪曾祺的「真」——吃貨的胃、智者的頭腦、文人的風骨。

他會細細鑽研:鱖魚為什麼叫鱖魚,是因為它「不能屈曲,如僵蹶也」?有點勉強,於是開始分析。

他對食材味道的描寫讓人讚歎,不時透露出自己品味美食的經歷。

即使是一件小事、一種食材,也能從中得出一番感悟來。吃食和文學是相通的。

正如沈從文先生說的——最可愛的還是態度,「寵辱不驚」。我們的生活中也不乏食材、美味、趣事,但很少有人抓住,去記敘我們自己的故事,這跟看世界的眼光有關,也跟對生活的態度有關。

《人間滋味》,認真卻也有趣。


初識汪曾祺,還是小時候讀他寫的《黃油烙餅》。那時候不懂文字里深沉的含義,倒是讀出了滿卷餅香,為此垂涎很久。後來,零碎時間裡讀了《端午的鴨蛋》、《如意樓與得意樓》等,才發覺汪老對一方人情風土刻畫得細緻入微。

汪老是食客,筆下也端出過佳肴無數。《四方食事》里,汪老曾說:「一個人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得嘗嘗。」正是有這樣的「寬容精神」,才能當好一個美食家。因此我們再看汪老「談吃」,一定會感嘆作者筆下的雜博。涉及美食地域之廣,品類之多,所謂「吃的足跡」遍及五湖四海。除此之外,汪老寫故土的吃食,很少提及奢華的菜品,正是通過質樸的食客之門,才能澆灌心中思鄉之情這塊壘吧。

汪老不僅會吃,更會寫吃。但無論是日常菜饌,還是野味珍饈,在汪老的筆下總是透著一種美感。這大抵是因為,汪老的「吃」中自始至終透著一種五柳先生的散淡。寫吃的文章自然是浩如煙海。而我尤為喜歡的,還是《汪曾祺談吃》這本文集。他不僅僅是就吃論吃,而是把吃的感受、吃的氛圍和吃的來歷,向你慢慢講述、娓娓道來。

編劇史航作為「汪迷」這樣說:「以前我說過,就算你剛飽餐一頓,看汪曾祺寫的吃食,你還是會餓得咕咕叫。這種咕咕叫,也是悵惘……」


讀汪老的書,像在異鄉村口大樹下,聆聽一位老者得故事。心平氣和地,簡單樸素地,娓娓道來日常生活里的小畫面,親切而有味。

有簡簡單單、真實美好,讓人嚮往的愛情,作品《受戒》里的小明子和小英子就是一對,情竇初開又趣味相投,有了聊不完的話,忙不盡的樂子,心寄對方的小秘密…在汪老筆下,卻都成了相互喜歡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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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們一起看場,荸薺庵收來的租稻也曬在場上。他們並肩坐在一個石磙子上,聽青蛙打鼓,聽寒蛇唱歌,這個地方以為螻蛄叫上蚯蚓叫,而且蚯蚓叫寒蛇,聽紡紗婆子不停的紡紗,「唦…」,看螢火蟲飛來飛去,看天上的流星。

呀!我忘了在褲帶上打一個結!小英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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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愛干這種活,還拉了明子一起去。她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腳去踩明子的腳。

她挎著一籃子荸薺回去了,在柔軟的田埂上留了一串腳印。明海看著她的腳印,傻了。五個小小的趾頭,腳掌平平的,腳跟細細的,腳弓部分缺了一塊。明海身上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覺得心裡痒痒的。這一串腳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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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一氣,小英子說:「你不要當方丈!」

「好,不當。」

「你也不要當沙彌尾!」

「好,不當。」

又划了一氣,看見那一片蘆花盪子了。

小英子突然把槳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耳朵旁邊,小聲地說:

「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說話啊!」

明子說:「嗯!」

「什麼叫 嗯 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聲說:「要!」

「你喊什麼!」

明子小聲說:「要——!」

「快點劃!」

英子跳到中艙,兩支槳飛快的划起來,划進了蘆花盪。

也有真摯如水,讓人讚賞的友情,作品《歲寒三友》里的王瘦無、陶虎臣、靳彝甫就是,自小拜把子的交情,汪老寫三人生活里坎坷、起伏,交織在一起的故事,將老友情動人的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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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個說上不上,說下不下的人。既不是晉紳先生,也不是引車賣漿者流。他們日子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桌上有兩個菜,一葷一素,還能燙二兩酒;壞的時候,喝粥,甚至斷炊。三個人的名聲倒是挺好的…他們走在街上,一街的熟人都跟他們很客氣的點頭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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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匋民聽說靳彝甫有三塊好田黃,想買,靳彝甫

很直率的回答:「不到山窮水盡,不能舍此性命。」

……

第三天,靳彝甫約王瘦吾、陶虎臣到如意樓喝酒。他從內衣口袋裡掏出兩封洋錢,外面裹著紅紙。一看就知道,一封是一百,他在兩位老友面前各放了一封。

「先用著。」

「這錢——?」

靳彝甫笑了笑。

那兩個都明白了:靳彝甫把三塊田黃給季匋民送去了。

靳彝甫端起酒杯說:「咱們今天醉一次。」

那兩個同意。

「好,醉一次!」

?

還有融洽、和諧、有趣,讓人眼前一亮的親情,作品《多年父子成兄弟》里,汪老回憶了許多這樣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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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個很隨和的人,我很少見他發過脾氣,對待子女從無疾言厲色。…我姑媽稱他為孩子頭。春天。不到清明,他領一群孩子到麥田裡放風箏。放的是他自己糊的蜈蚣,是用染了色的絹糊的。放風箏的線是胡琴的老弦…用胡琴弦放風箏,我還未見過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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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歲初戀,暑假裡,在家寫情書,他在一旁瞎出主意。我十幾歲就學會了抽煙喝酒。他喝酒,給我也倒一杯。抽煙,一次抽出兩根他一根我一根。他還總是先給我點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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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兒子的幾次戀愛,我採取的態度是「聞而不問。」了解。但不干涉。我們相信他自己的選擇,他的決定。最後,他悄悄和一個小學時期的女同學好上了,結了婚。有了一個女兒,已近七歲。

我的孩子有時叫我「爸」,有時叫我「老頭子」!連我的孫女也跟著叫。我的親家母說這孩子「沒大沒小」。父母叫人敬畏,兒女「筆管條直」最沒有意思。

?

總之汪老筆下故事都充滿著人情味,簡簡單單卻韻味深長,像是一碗白粥,暖又粘,米香味十足,吃過了重口的飯菜,總要惦記到這個,難怪大廚們會說,食材本身的味道,才是最能抓住人們味蕾的,重油和調料這些附屬品終究太浮誇,生活過日子還得要簡簡單單、實實在在,才得長久。

(已上圖片均來自網路)


最早知道「汪曾祺」這個名字,是從《連環畫報》上。那時候,我家連續好多年都訂這雜誌,每至年底,爸爸用銅絲把全年的雜誌訂起來,就成了自製的合訂本。

1984年第8期的《連環畫報》,刊載了汪曾祺的小說《陳小手》,繪畫者是朱新建先生。

這組畫給我的印象特別深。「汪曾祺」「朱新建」也成了我念念不忘的名字。

但是,從小學到初中,所處的環境特別閉塞。鎮上有一家新華書店,櫃檯里擺的不過是養豬養雞織毛衣的書。

1992年,從一本中學生讀物上看到汪曾祺先生的兩篇短文,愛不釋手。那本雜誌是借同學的,我用一本《天方夜譚》跟人換來,珍藏至今。

有機會去書店,總要留心有沒有他的書。可是小地方知道汪先生的不多,估計書店裡進貨的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也是在語文雜誌上,看到有拿來做閱讀材料的《天山行色 》片段,趕快抄到筆記本上。流行抄寫歌詞、優美文段的年代,人人都有各式各樣的筆記本。用心抄寫的文字旁,還有影視明星的貼紙。

買到第一本真正的文集,大概在1995年。從一家小書店的一個角落裡找出一本《草花集》。店面兼做廚房,所以書架上也一股飯菜的味道。

抑制不住狂喜,生怕老闆不肯賣——怎麼可能呢?

這本書在我的課桌里待了整整一年,天天翻。所以寫沈從文的《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和《老董》《鬧市閑民》等文章實在太熟了。

高考後的暑假,在新華書店終於等來一本嶄新的《矮紙集》。

《矮紙集》以小說的故事發生地分輯,算是一本「大綜合」,很多名篇在其中。

多年之後,才發現這本書的編校實在粗疏。它甚至導致很多錯誤延續在後來各個版本中。

上大學之後買書方便多了,灕江出版社的《汪曾祺自選集》是讀大一時買的。第六次印刷本,黃綠色調的封面。

後來還有北京燕山出版社的《去年屬馬》。汪先生1997年去世,這本書差不多是他最後的集子了。

我這些年來搜集的汪著,基本也是以1997年為限,他生前出版的書盡量搜集。之後的就無可無不可了。因為非為單純閱讀,新編的書於我意義已經不大。

我的第一本《晚飯花集》是從網上競拍得來,那本書的信息現在還在,28元。有網友留言「好貴」。當時確實不算便宜。

難得見到滿意的品相,就顧不得了。

那是一本館藏書,但是估計沒多少人翻閱,除了有印章,都挺好。

後來注意到《晚飯花集》的封面稍有不同,有些封面上「汪曾祺」名字旁有幾個黑色的圓點。買到這一種才發現,版權頁上也有錯。印刷時間直接印到了1995年(實為1985)。

似乎有黑點這種錯版量比較大,沒黑點的大約是後來補印或留給作者的。

汪曾祺先生1985年6月給人的一封信中說:「《晚飯花集》早該出來了,出版社搞了一個荒唐的錯誤,把封面上作者的名字印錯了,不是『汪曾祺』,而是『常規』,真是莫名其妙!現在只好把印出的書的封面全部撕掉,重印,重訂!這一拖恐怕又得兩三個月。」

幸運的是,封面印著「常規」的錯版我也買到了。

《汪曾祺短篇小說選》《晚飯花集》是汪先生最重要的兩種小說集,《蒲橋集》則是最重頭的散文集之一。

讀高中時在學校的圖書館借閱過賈平凹的《抱散集》,《蒲橋集》與之同屬於一套叢書。小小的開本,裝幀蠻討人喜歡。

《蒲橋集》封面的兩段話是汪先生自撰的廣告:「齊白石自稱詩第一,字第二,畫第三。有人說汪曾祺的散文比小說好,雖非定論,卻有道理。此集諸篇,記人事、寫風景、談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蟲魚、瓜果食物,皆有情致。 間作小考證,亦可喜。娓娓而談,態度親切,不矜持作態。文求雅潔,少雕飾,如行雲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

第二版開本變大了,換了封面,但這兩段話還在。港版的則沒有了。

北師大版的《汪曾祺全集》,是1998年出的。那時候了解新書信息,除了逛書店,只能從報紙雜誌上看。

大學同宿舍睡我下鋪的兄弟,也很喜歡汪曾祺先生的書。每次去圖書城,都要一家一家問:有沒有《汪曾祺全集》?記得那套書定價是兩百塊,在書城買可以打八折,咬咬牙能承受。

問了無數次都沒有,後來,一家批發店的老闆說,《汪曾祺全集》呀?昨天才給出版社退貨。讓人失望到極點。很奇怪,本地的圖書大廈也沒有這套全集。反正找了好幾年沒有蹤影。

2001年,有一次出差去赤峰,到北京轉車。在西單圖書大廈逛了小半天。書架上排著整整齊齊的《汪曾祺全集》,猶豫了很久,買下來的話要帶著八本厚厚的大部頭去內蒙,還得千里迢迢帶回家。不買的話,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見到。終於下了決心,書店裡的人說缺第一冊。只好再次抱憾。

2002年,我那位下鋪的兄弟進京了。沒多久特意打電話來,說他買到了汪全集。

我則直到2004年才從孔網訂到。且過程稍有曲折。匯款後,賣家只寄來後六本書,留言說一二卷的小說缺貨。書的品相不好,像是書店的退貨,書角都有點毛了。

又等好幾個月,才從別家訂到一、二卷的零本,湊成完璧。

這一版的全集瑕疵不少,很多人都指出過。

2011年4月,有一個機緣,見到力促北師大版全集成書的鄧九平先生。親耳聽他說,為什麼會出得那麼倉促。還講道,他和同事一起找啟功先生題籤,介紹作者,汪曾祺曾經當過右派。啟先生說,哦,右派那是好人呀。很順利地給寫了書名。

那天我特意向鄧先生討了張名片,說我手裡的全集品相不好,有機會的話請他幫我再買兩套新的。回去幾個月,懶懶散散也沒再聯繫。後來,這個願望再也無法實現了。

1963年,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根據肖也牧的建議,約汪曾祺寫了小說《王全》《看水》,加上1962年發表的《羊舍一夕》,結集為《羊舍的夜晚》。

《羊舍的夜晚》印數不算少,找一本品相上佳的卻難。我猜想,也許是這本書的讀者定位於孩子,童書過手的人就多了,讀的時候也不可能小心翼翼,甚至片紙不存。能在網上搜來的,有不少是館藏本。

我買這本品相就極一般,主要是想用文字,就不那麼講究。當然,現在價格越來越高,換不起了。

1980年代,汪先生第三次起步後,陸續發表了《受戒》《異秉》,朋友催促他出《汪曾祺短篇小說選》,那時候作品量還是很少的。所以這個小說選把《羊舍的夜晚》中三篇全數收入,1949年出的《邂逅集》也選了四篇,稍加改動入集。

我大概核對過,《小說選》中的《羊舍的夜晚》等三篇,底稿應該不是《羊舍的夜晚》這本書,而是當初《人民文學》等雜誌發表時的文本。

汪先生這兩種外文版著作,都是列入熊貓叢書,由中國文學出版社出版。

有兩個出版社出過同名叢書,現在多見的是外文出版社的。 中國文學出版社於1981年陸續推出過百多本熊貓叢書,是一套高質量的英語版中國經典著作、傳說、史集。外文出版社於2005年也推出了一套英語版熊貓叢書,曾風靡全球一百五十多個國家和地區。 兩套從書所用標識完全一致,都是國寶熊貓,選題也一致。後者是在中國文學出版社撤消後,恢復出版的此叢書。

20世紀80年代《中國文學》進入了黃金時期,在中國文學走勢看好的時候,《中國文學》新任主編楊憲益於1981年倡議出版「熊貓叢書」(叢書以國寶熊貓為標記)。起因還在當時英國「企鵝叢書」銷量很好,各出版社紛紛仿效出版以P字開頭的叢書,「熊貓」也是P開頭(Panda),就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出專集的古今作家有:陶淵明、王維、蒲松齡、劉鶚、魯迅、李夫、茅盾、巴金、老舍、冰心、葉聖陶、沈從文、丁玲、郁達夫、吳組緗、李廣田、聞一多、戴望舒、艾青、孫犁、蕭 紅、蕭乾、施蟄存、艾蕪、馬烽、葉君健、劉紹棠、茹志娟、陸文夫、王蒙、瑪拉沁夫、蔣子龍、諶容、宗璞、張賢亮、張承志、梁曉聲、鄧友梅、古 華、汪曾祺、高曉聲、王安憶、馮驥才、賈平凹、張潔、韓少功、霍達、方方、池莉、凌 力、鐵凝、劉恆、舒婷、犁青、陳建功、郭雪波、劉震雲、周大新、阿成、林 希、劉醒龍、史鐵生、馬麗華、程乃姍、航鷹、金江、聶鑫森、扎西達娃、益希丹增等。(詳單見外文局民間刊物《青山在》2005年第4期所載《中國文學出版社熊貓叢書簡況》一文所列具體書目)

汪曾祺先生這樣的作家,在1980年代出一本書並不容易,甚至可以說艱難。

《汪曾祺自選集》的責任編輯彭匈先生在回憶文章中說:「悲涼的是《汪曾祺自選集》的征訂數的確很慘。汪先生問我『慘到什麼程度?』我不忍心告訴他。老先生真是個厚道人,對出版社賠錢出他的書深感不安。而他的家鄉對自選集很當回事,要搞首發式,倘若書印不出來,那是很尷尬很沒面子的事。對此,我回信告訴他,無論征訂數怎樣的慘,書是會照印不誤的。我說我和灕江社同仁對汪先生的作品有信心,第一版虧本,再版時再賺回來嘛!」

汪先生的信中是這樣說的:「自選集征訂數慘到什麼程度?我在浙江文藝出版社出了一本《晚翠文談》,只印了2700冊,出版社為此賠本,我心裡很不安。灕江恐怕賠不了這個錢,早知如此,真不該出這本書。」

幸好,《自選集》出版了,雖然不是暢銷書,卻常銷。我第一本買到的是第六次印刷本。後來還買了初版本(精裝、平裝),初版精裝只有350冊。第二、三、四、五次的印本也買了。

汪曾祺先生在西南聯大時期至少寫了五十來篇散文和小說,長的短的都算上。這一時期出的集子只有一本《邂逅集》,「文化生活出版社民國三十八年四月」出版。他後來給自己的書寫作者簡介,有說1948年出版的,有說1947的,好像沒有一次說准版權頁上的1949。

這本小書很難找到。記得季紅真老師有一篇文章里講,她讀大學寫論文時,向汪先生借過,用完又寄還了。後來,這一本也已不在汪家。

《邂逅集》里有八個短篇小說。1980年代初,北京出版社要出汪的選集時,他的《受戒》《異秉》《大淖記事》已經發表,但篇幅似乎還不夠。就把《邂逅》八篇里的《復仇》《老魯》《落魄》《雞鴨名家》抽出來,修改一番編到《汪曾祺短篇小說選》里了。

在網上看到《邂逅集》拍賣,大概是三次,價格都把我嚇到了。

第二次看拍這本書,剛發了一小筆獎金,很有信心地加了若干次價,還是敗下陣來。 再後來,我終於也買到了這本書,當然,比前幾次見到時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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