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道德經》和孔子在《周易》多次提到的「聖人」是同一類人嗎,還是各有所指?
既受邀請,不揣愚陋,大言不慚叨上兩句:
這個問題讓我想到前幾年清華大學的一道試題問:孔子與老子打架你幫誰?
幫誰呢?
籠統說,其實孔子與老子二者所說的聖人也就是後人心目中所形象的孔子與老子二聖人,無疑孔子與老子在後人心目中確乎都是聖人的。嚴格上說,老子高些啊,老子人家都被捧成天上的三清,太上老君了,孔子只是被連描帶化,粉飾塗抹,更多是被仕子們捧起來的,源於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只是人間的大成至聖文宣王。
孔子師從過老子無疑,二人同時站在渭河上,孔子先開口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意思是呀,時間像流水啊不舍晝夜,我得抓緊時間立功立業啊,這才是聖人所為啊!老子聽後淡然的說,上善若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故幾於道。意思是最善良的人像水一樣滋養萬物,不是爭名奪利,聖人之道。道法自然。
孔子極慕周禮他一生落成喪家之狗而志不改,要恢復周禮,及佩服周文王,大概周文王就有點他心目中的聖人之意思。老子認為仁義禮智信是大道破壞後的,離聖人之道遠矣!
孔子見了老子後,回去悶悶不樂曾這樣說,魚在水裡會游,可以用網,鳥在有翅在天上飛,可以用彈弓,老虎在山裡有爪牙,可以撅陷阱,然而老聃是龍,在雲里,神龍見尾不見首,變化莫測不可捉摸啊!
好了,不說了,自己想想二聖有何區別吧。
問題提得很好,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相同之處在於:
在古代,無論是儒家還是道家,其聖人都被賦予了非常豐富的內涵,不僅要求聖人具有完美人格、而且還被智慧化、神秘化、政治化,聖人文化已經深度滲透到政治、思想文化、以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了。
不同之處在於儒家與道家在學術方面的差異:儒家注重倫理道德,把仁、義、禮、孝等作為聖人的特徵,並要求聖人一定是那種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風雲人物,可以解救廣大勞苦百姓。
而道家要求聖人具有不爭、無為、朴、寡慾、去甚、去奢、去泰、充分尊重宇宙間的基本規律。
《道德經》中對聖人的行為在方方面面作過非常充分的論述,摘引部分原文如下: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故無失。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孔子未參與《周易》的編寫,所以這個問題就很奇怪!如果是問道家和儒家的聖人有什麼區別,那回答你,先去了解道家和儒家思想的核心思想,就明白兩種聖人的相似和不同點了,甚至即使雙方說的是同一個人,由於理解不同,也會有不同角度的觀點。聖人是他們思想的集大成者,是一種形象,類似佛教和道教的佛和仙。
老子和孔子所講的聖人確實不是同一類人。
孔子所講的聖人基本上都是,堯、舜、禹、湯、文武、周公。
老子所講的聖人基本上有兩個標準,就是「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當年孔子見到老子的時候,孔子每每提到,堯、舜、禹、湯、文武、周公。老子告訴孔子你何必老提這些人,這些都已經是古人了,都已經不在了,就算這些人真的能夠起死回生,把他們放在今天這個時代他們也未必能夠治理好這個天下。因為時代已經不同了,時代的背景也已經不同了。
老子告訴孔子,歷代的聖人他們基本上都有兩個共同的標準,那就是「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首先孔子沒寫過周易,所以孔子也不可能在周易里說什麼。
回到問題,兩人理解的聖人在我看來有著本質的不同。
老子與孔子對社會的看法並不相同。
老子認為民眾應該被愚弄,因為民眾大多不智,那樣還不如去智。當然,老子也不能否定在被愚弄的民眾中總有智者,而智者要做得是獨立思考,也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因為你與一群被愚弄的人有什麼好談的呢?如果你還能從他們那裡學習到,你就不是那個智者。
對於這樣的社會,當然就如同老子自己說的,應該是小國寡民形態,才是他認為完美的社會。
那麼他認為的那個智者就是聖人,天地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以百姓為芻狗。芻狗,祭祀的牲畜。
我覺得老子想表達,百姓對芻狗的態度,那麼聖人對待百姓就是百姓對待芻狗的態度。春秋時期,人們如何對待祭祀的牲畜,我是不知道。
孔子來說,他遊歷諸國,想展開報復,也有投機的成分。但這也恰巧符合儒家提出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知行合一。
最後孔子不在追求名利,而是專心做學問,這也是他內心的變化,他更多看到是民間的疾苦。
那麼就當時的狀況,他提出了自己的理論。
很多人以為孔子的仁義禮智信是統治階級手段,其實他只是對人提出了要求,而且是對社會的人提出的要求。
而所謂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在春秋戰國比比皆是,上到周朝及諸侯,下到黎民百姓。
如果說孔子提出的解決之道是為社會提出來的,那麼老子提出的解決之道,其實老子根本沒有解決之道,他的小國寡民是極其落後的思想。
那麼孔子認為的聖人,就是為社會做貢獻的人。
老子嚮往獨樂樂,孔子則屬於眾樂樂,每個人追求不同而已。
道家和儒家雖都源之周易思想,但儒家推崇積極入世,一個人應該有擔當,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儒家教育讓讀書人通過正心誠意格物致知,達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目標。儒家最為推崇的歷史時期是夏商周三王時代,這個時候真正意義上的國家已經建立,政治制度及秩序,禮儀規範都建立並完備。儒家及孔夫子講的聖人就是三王,儒家常提推己及人,內聖外王 ,王道天下。
道家對太極,對道,對陰陽研究的很多,道家主張人應該減少干預自然,應該感悟陰陽變化的天道法則,並順應這一規律,達到無為而治,天人合一的虛空大境界。中國歷史上,三皇五帝時期,沒有文字,沒有各種禮儀和法律,但卻君臣互相推功讓美,以德治國,天下大治 ,這正是無為而治的體現,故而道家的聖人指的就是三皇和五帝。
看到這個問題,甚為欣慰,三玄之學終有人細心誦讀,思考提問。國學之傳承,終需有興趣者。故分享愚見,以資明鑒。
先談孔子在《易經 . 繫辭》和《易經 . 說卦傳》中提到的聖人:
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 仰則觀象於天, 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
包羲氏沒,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
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宮室, 上棟下宇, 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蓋取諸大過。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幽贊於神明而生蓍。參(sān)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陰陽,而立卦;發揮於剛柔,而生爻;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 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 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
——所以,孔子在《易經 . 繫辭》和《易經 . 說卦傳》中所講的聖人,特指《易經》的作者:伏羲氏、周文王,以及黃帝、堯、舜等最早製作宮室、棺槨、文字等功德至大之人。
老子在《道德經》中所講的聖人為何呢?簡單枚舉如下:
修心修道:(第七章)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第四十七章)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為人修養:(第二章)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 功成而弗居;(第二十二章)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第五十八章)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第七十章)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第八十一章)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國家治理:(第四十九章)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第五十七章) 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第六十六章)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
——所以老子在《道德經》中所推崇的聖人是在修心修道、為人修養或國家治理方面取得極高成就的人。這裡之所以用「或」而不用「和」,因為在古代「家天下」的制度傳承下,國家治理主要是皇帝或君主的功勞,與「修道」與否沒有必然聯繫。而孔子講的聖人,則更側「國家社會治理」取的成就。
從歷史事實看,老子被道教視為「修道」之鼻祖,但在「事功」方面則無記載;孔子的功績主要在於:開創儒學,編纂《春秋》,修訂《六經》,創辦私學等「事功」方面。
簡單而言:孔子講的聖人,側重於「事功」,一般特指伏羲、周文王、黃帝等;老子所講的聖人:或修道、或事功,或兼而有之。二者既有交集,又有不同。
當然不是。老子所言聖人乃得「道」之人,更多的強調智慧,孔子所說的聖人多指有「德」之人,是能修齊治平,符合「三不朽」條件的人。老子的聖人超脫達觀無可無不可,孔子的聖人積極向上知其不可而為之。
二種「聖人」實為兩種思想的結晶,不存在可比性。老子提倡的「聖人」實為帶理想主義色彩;孔子表述的「聖人」以歷代君王「聖賢」為代表現實性附加些內容,吏具有「功名利」實用主義。
二者,對「聖人」的表述,受縛於歷史人文的局限,更說明其思想基礎缺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史學觀。
老子和孔子所指的聖人應是同一類人,就是聖明的帝王。春秋末年,社會處於轉型的前夜,老子和孔子作為兩位最有代表性的思想家都在為社會治理尋找良方,但這兩位思想家的政治理念迥然不同,所以他們對聖人的理解也相去甚遠。這裡僅就兩人提出的聖人之治作個比較,以窺一斑。
老子認為的聖人之治。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道德經.第三章》
孔子認為的聖人之治。
聖人之治化也,必刑政相參焉。太上以德教民,而以禮齊之。其次以政焉,導民以刑,禁之刑,不刑也。化之弗變,導之弗從,喪義以敗俗,於是用乎刑矣。
《孔子家語.刑政31》
從字面上看老子倡導的是一套愚民政策,聖明的君王把老百姓培養成吃飽幹活的牲口就可以無為而治了。
而孔子倡導的是一套以德治和法治相結合的治國理念。聖明的君王最好的辦法是以道德教化人民,讓他們自覺尊守社會秩序。其次是制定法律,引導人民做到令行禁止,屢教不改,傷風敗俗者,繩之以法。
以今天人們的看法老子和孔子對聖人的內涵明顯不同,是乎高下立判。
且慢,讓我們穿越到那個時代,細細品位這兩種主張再作判斷吧。
春秋時期,諸侯爭霸,戰爭頻發,鐵器使用,生產發展,但兩極分化更加嚴重,財富集中在氏族手中,他們大興土木,獵奇逐艷,為了一塊玉璧都可發動戰爭。而老百姓顛沛流離,民不聊生。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再去琢磨兩種聖人之治,那種是治本之道,那種是治標之策立見。
在實不果腹的飢餓中,你有何德能去教化。在生不如死的環境中,你用何刑能禁之。所以老子說,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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