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三毛?
1973年,三毛在西屬撒哈拉沙漠法院,與荷西公證結婚。並在此時開始寫有關沙漠生活的文章,發表在《聯合報》上,後來集結成《撒哈拉的故事》,從此「三毛熱」一發不可收拾。
談到我們喜歡三毛的原因,曾有人說,三毛之所以會火,是因為在七八十年代,能像三毛一樣,走出去看世界的人太少,三毛的作品讓我們足不出戶,就能看到萬水千山,因而我們喜歡她。
可是,從《撒哈拉的故事》到現在,四十幾年過去了,走出國門看世界,已經很普遍了,我們還是喜歡三毛。 「三毛熱」之所以經久不衰,我想是因為,我們從三毛的文字中,不僅看到了萬水千山,更看到了一個有趣的靈魂。
1 三毛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生活。
三毛的姐姐曾說,三毛在德國有個朋友,彬彬有禮,文學修養也很好,後來當了外交官。他很喜歡三毛,數度來台灣。三毛的姐姐跟三毛說:「妹妹這個可以了,這個男士不錯,你就答應吧。」 三毛左思右想後,和姐姐說:「姐姐你想一想,若是我穿上一身黑色長禮服,足上蹬著三寸高跟鞋,頭髮挽起來,拿著一杯香檳酒,周旋在賓客之間,你覺得這是我嗎?你覺得我可以過這樣的日子嗎?不、不、不,我不能答應這件事。」
三毛不要過別人眼中的生活,她追求單純簡單的快樂。在《大鬍子與我》中,三毛記述了一段頗有趣味的對話。荷西曾試探地問三毛:「你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三毛回答,如果是嫁給荷西,那麼只要吃得飽的錢就夠了。 與荷西初識,三毛在西班牙留學,荷西還是個高三學生,兩人都沒什麼錢,但他們很快樂。
他們有時在荷西家前面的泥巴地廣場打棒球,也常去逛馬德里的舊貨市場,再不然冬夜裡搬張街上的長椅,坐在地下車的通風口上吹熱風,下雪天打雪仗……
六年後,在沙漠中結婚。荷西修剪了下鬍子,穿上乾淨的藍襯衫,三毛打扮成田園風,穿了件淡藍細麻布的舊衣服,一雙涼鞋,戴頂草帽,沒有花,在帽子上別一把香菜。沒有車子,與荷西在沙漠中走了四十分鐘,去鎮上結婚。漫漫黃沙里,三毛不感覺疲倦,只覺得傍晚的沙漠美麗極了。
荷西歉疚地說:「你也許是第一個走路結婚的新娘。」三毛卻感嘆:「我倒是想騎匹駱駝呼嘯著奔到鎮上去,你想那氣勢有多雄壯,可惜得很。」
2 三毛熱愛生活,在艱苦的條件下仍追求生活的品質。
與荷西婚後的那段時間,兩人生活頗為清苦。荷西不願動用三毛的存款,辛苦工作攢錢,生活中能省則省。 他們在墳場區租房,屋子正對面是垃圾場。屋子又小又破,牆上沒有塗石灰,磚縫清晰可見,地上的水泥高低不平;燈泡很小,電線上停滿了蒼蠅;牆上有個缺口,風不斷地灌進來;打開水龍頭,流出來幾滴濃綠的液體,沒有一滴水。
這樣簡陋的地方,三毛將它打造為「最美麗的沙漠家庭」。她在海綿上縫上彩色的條紋布,放在棺材外板上,做成沙發;用舊的汽車外胎,拾回來洗乾淨,裡面填上紅布坐墊,像個鳥巢,客人來了搶著坐;深綠色的大水瓶,沒人要,她抱回家,在裡面插上一叢野地荊棘。 買小罐的油漆,在汽水瓶上面厚厚地塗上印地安人似的圖案和色彩;快腐爛的羊皮,拾回來學沙哈威人先用鹽,再塗明礬硝出來,又是一張坐墊;家裡沒有綠意,冒險爬進總督家的矮牆,偷幾株花……
整個改造過程幾乎都是廢物利用,因而沒用多少錢。朋友們非常喜歡這個舒適美麗的地方,常來玩,很多記者也來參觀,並稱讚她「把美麗的羅馬造成了。」
3 三毛有孩子般的想像力。
三毛喜歡做飯,也擅長做飯。在沙漠中,三毛媽媽從台北寄給她很多食材,她就在沙漠中開起了「中國飯店」。 三毛有次做了粉絲煮雞湯,荷西是西班牙人,沒見過粉絲,便問是什麼。三毛回答說是「雨」,然後信口開河:「是春天下的第一場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凍住了,山胞紮好了背到山下來一束一束賣了換米酒喝,不容易買到哦!」
第二次用粉絲做螞蟻上樹,把粉絲放在油鍋里一炸,再灑上絞碎的肉和汁。荷西吃過後說,這是什麼,有點像白色毛線,又有點像塑膠。三毛騙他:「都不是,是你釣魚的那種尼龍線,中國人加工變成白白軟軟的了。」
做了壽司,荷西以為是複寫紙,不願吃。三毛便卷了一大堆,吃過後讓荷西看她的嘴巴,說,你看,沒有藍色,我是用反面複寫紙卷的,不會染到口裡去。荷西更好奇了,他知道三毛在騙自己,用筷子夾了一個吃,才知道這是海苔。
三毛與荷西之間有很多類似的小故事,可愛的對話。遠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又是在荒涼的沙漠,生活是很艱苦寂寞的,三毛讓他們的生活多了一些樂趣、甜蜜與浪漫。
三毛曾寫道:「我的這一生,豐富、鮮明、坎坷、也幸福,我很滿意。過去,我願意同樣的生命再次重演。現在,我不要了。我有信心,來生的另一種生命也不會差到那裡去。」
三毛有資格說這話,因為她的一生是真切的、有趣的。 生活是一場旅行,只有有趣的人,才能發現其可愛之處。
三毛一生追求簡單,熱愛生活,把單調瑣碎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我們喜歡她,不僅因為那從未去過的萬水千山,更因為那字裡行間有趣的靈魂。
一個用真心熱愛著生活的人,一個用善良對待身邊人的人,一個執意追求浪漫的心,一個只願遵從自已內心的人。
我們拒絕不了一個如此真誠善良,美麗而坦蕩的女子。
就算她離我們千山萬水,依然覺得她事無巨細,與我們息息相關。
因為,我們做不到如此自由,所以嚮往她那份自由。
因為,我們做不到與所有人為善,所以欣賞她那份與世無爭。
我們不能放縱自己,所以常常錯過了愛情,所以我們喜歡,她漂洋過海才得來這份與荷西的相守。
我們常常在別人的目光里活著,三毛則是在自已的心裡活著。
我們喜歡窺探別人的生活,而她卻像所有人展示著自已的生活。
無論歡喜憂愁,無論讚美謾罵,一切,由你們吧。
我愛我所愛,尋我所尋,做我所做,毋須多說。
羨慕她的洒脫,羨慕她的不羈世俗,羨慕她把生活過成了故事,羨慕她對愛情的忠貞,她的生活才能叫生活,而我們的生活只能叫活著,可是我們偏偏也沒有她那樣的洒脫,她那樣的不計一切,她那樣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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