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惜春為何成為《紅樓夢》里真正的冷美人?
惜春之冷,在大觀園抄家和對其丫鬟入畫的處理上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一句「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夠了」,把自己跟大觀園內的一切別得一乾二淨,活脫脫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冷美人形象。
惜春性格形成原因有三:作為賈敬之女、賈珍之妹寄居榮國府的玄女,她真是從小就爹不管兄不愛的邊緣人;同時作為玄女,她既目睹了賈府從繁華走向蕭條,更體會了元、迎、探三個姐姐的悲愴生活;其三,也許惜春從小就有慧根吧,大家還記得第七回送宮花那節,那時小小年紀的四姑娘,就和水月庵的智能兒搞到一起去了,真是慧根天定啊!
惜春的冷,除了性格中的冷,更多是環境造就的。
紅樓夢
《紅樓夢》寫了一場夢,寫了一個大家庭怎樣從繁華走向落寞,從烈火油煎、鮮花著錦之盛到大廈傾覆的一系列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人歡笑,有人哭泣,有人志得意滿,有人貧窮失落,有人純真爛漫,有人機關算盡......這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像書中所說的那樣,「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塵歸塵,土歸土,三春過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在這場夢中,有寶玉和黛玉旖旎的愛情之夢,有可卿和賈珍的不倫春夢;有元春的赫赫皇家之夢,也有王熙鳳隻手遮天的權勢之夢;有探春心心念念的嫡庶之夢,也有薛姨媽口口聲聲的金玉良緣之夢......
這場夢寫盡了夢中人的醉生夢死,也寫了夢中人的委曲無奈。多少人,汲汲於富貴;多少人,戚戚於貧賤。只是最終,就像小紅說的:「千里搭長篷,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夢,終究有醒的時候。可是很多人,醒來的時候,早已一無所有,只剩下空空。
賈惜春
這其中,有一個人,醒得特別早,儘管她很小;醒來特別清醒,儘管被人誤解。她,就是賈惜春。
惜春這孩子真是一個可憐人。她是賈家四姐妹中最小的一個,父親在一出場的時候就年事已高,而且整日里沉溺修道煉丹,不理事務。她的胞兄賈珍,又是一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人間敗類。整個《紅樓夢》,從始至終也沒有提到過她那可憐的娘親。應該是她的娘親早就已死,所以她一直跟隨賈母長大。
即便如此,賈母也只是捎帶管管她。前面還有元、迎、探三個姐姐,中間還來了一個林妹妹,獨獨奪了元春之外所有人的恩寵。
自在榮府以來,賈母萬般憐愛,寢食起居,一如寶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親孫女倒且靠後。
可是,就算沒有林黛玉,她也不是賈母最愛的。更何況,賈母最愛的,毫無疑問還是她的寶玉。
賈惜春
在林黛玉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眼中的惜春「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竟然省卻了容貌描寫,直接說她「身量未足」,可見一開始就是一個小孩子。比黛玉還小。
每次宴會幾乎都有她,但她從來占不了任何人的風頭。她就像一個影子,有三姐妹的時候,她總會出現,出現了,也不會掀起任何風浪,更不敢像林妹妹那樣「三天好了,兩天惱了」。換句話說,她的存在,就如同不存在。
也許正是因為從小缺失了父母的關愛吧,她那些微的存在感讓她覺得緲若青煙。有父如無,有兄如無。從來沒有人問問她,你好不好,你想要什麼。從來都是,賈母給什麼,她就要什麼。
三姐妹
那種孤獨感應該是沁入心肺的吧,她就只有和尼姑庵的小姑子相伴。由於王夫人喜歡利用饅頭庵的尼姑來施捨,一來二往,她也便和這裡的小姑子智能兒混熟了。於是,當周瑞家的送花來的時候,看到了以下場景:
只見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兒一處頑笑,見周瑞家的進來,惜春便問他何事。周瑞家的便將花匣打開,說明原故。惜春笑道:「我這裡正和智能兒說,我明兒也剃了頭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兒來,若剃了頭,可把這花兒戴在那裡呢?」
賈惜春
如若不是深感人生無趣,小小年紀何以說出如此話語?寶釵的不喜花兒粉兒,是因為她要恪守封建閨範,給大家做出一種樣子。而她竟是要絕情而去,什麼花兒粉兒,戴上了,又有誰會關注呢?
上元佳節,賈政令制燈謎,她小小年紀竟然出語驚人。著實把人嚇了一跳。
前身色相總無成,不聽菱歌聽佛經。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這再一次說明,她覺得自己就像海燈,儘管沉淪苦海,卻仍舊自有光明。而那光明,就發自自身。是啊,從來沒有人曾經照亮過她的人生,她所能依靠的,就唯有自性。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想要出家的原因。
惜春
但惜春並非真的就內心完全枯寂,她也曾渴望綻放。劉姥姥進大觀園,說了一個笑話,大家都笑得前仰後合,惜春離了坐位,拉著他奶母叫揉一揉腸子。後來,「母蝗蟲」的到來,引得賈母留給了她一個重大任務,那就是畫出大觀園那日的盛況。
有了這個由頭,她正好可以不去參加詩社,於是樂得告了假。畢竟,那是寶黛二人的專場,其他人都是陪襯。尤其是她和迎春,本就不擅長詩歌,基本上回回都是炮灰。
黛玉道:「論理一年也不多。這園子蓋才蓋了一年,如今要畫自然得二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筆,又要鋪紙,又要著顏色,又要……」剛說到這裡,眾人知道他是取笑惜春,便都笑問說:「還要怎樣?」黛玉也自己掌不住笑道:「又要照著這樣兒慢慢的畫,可不得二年的工夫!」眾人聽了,都拍手笑個不住。寶釵笑道:「『又要照著這個慢慢的畫』,這落後一句最妙。所以昨兒那些笑話兒雖然可笑,回想是沒味的。你們細想顰兒這幾句話雖是淡的,回想卻有滋味。我倒笑的動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寶姐姐贊的他越發逞強,這會子拿我也取笑兒。」
寶黛這個「又要照著這個慢慢的畫」,可不就是開玩笑地取笑她借故不參加詩社么?不過,這些都是善意的,她也不甚介意。
惜春作畫
她最不能讓人理解的,恐怕是對於抄檢大觀園中對丫鬟入畫的態度了。她的態度堅決到讓人難以理解。按理說,入畫不過是替她哥哥收著了賈珍賞給的東西,算不得什麼大的過錯,只要惜春說幾句好話,就完全可以不計較了。誰知道,惜春竟然絲毫不念及與入畫的主僕情誼,還對鳳姐說:「我竟不知道。這還了得!二嫂子,你要打他,好歹帶他出去打罷,我聽不慣的。」甚至還叫王熙鳳「嫂子別饒他這次方可。這裡人多,若不拿一個人作法,那些大的聽見了,又不知怎樣呢。嫂子若饒他,我也不依。」
好像是無論王熙鳳還是尤氏,都認為入畫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罪),但惜春竟然不希望饒過入畫,「這些姊妹,獨我的丫頭這樣沒臉,我如何去見人。昨兒我立逼著鳳姐姐帶了他去,他只不肯。我想,他原是那邊的人,鳳姐姐不帶他去,也原有理。我今日正要送過去,嫂子來的恰好,快帶了他去。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連入畫跪下哭求也沒有用。
賈惜春
不但如此,她還說自己也年紀大了,也不要往他們(尤氏)那邊去了。問是為何,自然是因為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而尤氏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問他們?惜春說:「你這話問著我倒好。我一個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我反去尋是非,成個什麼人了!還有一句話:我不怕你惱,好歹自有公論,又何必去問人。古人說得好,『善惡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況你我二人之間。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夠了,不管你們。從此以後,你們有事別累我。」
這話說得十分讓人冷心,怪不得尤氏說她「是個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總之,她以自己決絕的態度,「退還」了入畫。也從此,與寧國府劃清了界限。
其實這件事,要說惜春冷血,倒也是真。但我們如果認真分析,完全可以理解惜春為什麼會這樣做。胞兄賈珍光天化日之下的所作所為,豈能有人不知的?既然連焦大那樣的人嘴裡都能罵出來,可見寧國府醜聞幾乎無人不知了。甚至柳湘蓮還對寶玉說,你們賈府恐怕揪只有這一對石獅子乾淨。口碑口碑,有口皆碑,寧國府風評如此之差。主要原因在誰?當然是賈珍。既然賈珍賞給入畫的哥哥東西,那麼入畫也和他們脫不了干係。惜春不一樣,她不想捲入這種是非之中,名聲如此惡劣,倘若她與寧國府走得近了,那幫人是很有可能把自己編派進去的。所以,她只能採取這種決絕的態度,與他們劃清界限。這樣做,完全是她潔身自好的表現。
妙玉
她的出家,和妙玉寶玉不同。妙玉出家,是出於迫不得已,心中實在仍有牽掛;寶玉出家,是因為心中牽掛早已死去,心死了才選擇出家。而惜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牽掛,從一開始她的心就是冷的,這顆心,從來沒有人願意用心去將它焐熱。所以她只能自己來焐,而她的屋子,名為「暖香塢」,其實也是與寶釵的冷香丸遙遙相對。和她們相比,她什麼也沒有,這顆冰冷的心,只能自己來暖。
對於賈府而言,她是一個看客,冷漠的看客,「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看他們喜,看他們悲,看他們生,看他們死。如果說一開始送花的時候她還只是存著出家的心,那麼眼睜睜看著三春一個個的命運帷幕揭開,她終於知道,人生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命運給予她的究竟是什麼。於是決絕地選擇了出家,也許這是她最好的結局。
虛花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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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在寧國府長大。後來進入大觀園,和大家生活在一起。惜春,他的頭腦非常的清醒,他和所有的這些丫頭都不同。他把事情看的比較透徹。而且惜春,經常在寧國府,所以呢,會聽到一些一些信息。所以她內心比較敏感。她早早都預感到賈府的最終結局。所以呢,因為一件事情,趕走入畫,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他給自己以後出家做的鋪墊。我想應該是的。惜春雖然年齡小,但是想事情,比較長遠。他不同於其他丫頭的事,把很多事,看的很透。所以最後賈府抄家。惜春出家。就是後來和劉姥姥相遇。也不承認自己是賈府的人。所以從這點上來說,惜春還是比較,比較,很漂亮,很冷。因為他能,放得下。最後惜春是在青燈古佛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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