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喜歡的菖蒲與蒲草有何區別?


古人並沒有接受過現代植物分類學方面的理論和訓練,文人更多的講究的是借物言志的意境,而不是植物分類學。所以,不必硬要去苛求什麼。古代的文人還有個好習慣,就是為前人做注,一代代下來,真注了不少。這裡面就有為植物做注,解答這是什麼植物的問題,當然,有的從一開始就注錯了,後人又要去考據,重新加註,有時注來注去的反到是錯上加錯,以至於最早的植物真身是什麼,變得更加的陸離。

《詩經·王風·揚之水》中說,揚之水,不流束蒲。這裡就說了,看流水揚波,成捆的蒲草在波中浮沉。 再後來,戍邊的人一聲嘆息,這意境就出來了。這大概也是蒲草在文人那最早的登場吧。這裡的蒲草指的是什麼?有人說是菖蒲,有人說是蒲葦。

不過,東漢的鄭玄就說,蒲指的是蒲柳。古代文人常用「蒲柳之姿」來自嘲,表示自己很萌蠢,學問身體兩堪憂,像蒲柳一樣經不起風霜。蒲柳,據考證指的就是青楊Populus cathayana來自楊柳科的楊屬Populus,常在水邊,所以也稱水楊。李時珍說∶楊枝硬而揚起,故謂之楊。多宜水蒲萑(指沼澤)之地,故有水楊、蒲柳、萑苻之名。詩經中的束蒲至於是不是鄭玄考證的蒲柳,而蒲柳又是不是後人考證的青楊,對糾結症患者來講也許很重要。不過,大多數人是不必如此糾結的。蒲柳成了水邊高大的喬木,怎麼也和草本無關了。

川西高原的青楊(圖片來自四川在線),青楊生活在水邊,也叫水楊。在中國分布較廣,為我國北方的習見樹種。

當然,也有把蒲草考據為蒲葦的。比如那首膾炙人口的孔雀東南飛,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在一些版本里,蒲葦成了蒲草。

最搞笑的是,一說起蒲葦韌如絲,有人就會配發一堆圖,還都是百度的,似乎表達了中國文人對蒲葦的尊重仰慕之情。

只是,度娘那裡度來的蒲葦圖,在植物學上,的確就叫蒲葦Cortaderia selloana。它分布於美洲,古時候的中國真的沒有。《孔雀東南飛》發生在漢末建安年間,距今已有1800多年,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時間(1492年)還早了1200多年。所以,別在用蒲葦的圖為「蒲葦韌如絲」配圖了,中國文人的鍋,蒲葦表示不背。

那中國古人眼中蒲葦是什麼?有人認真考證,在中國文人眼中的「蒲」與「葦」其實是指幾種植物,蒲是香蒲(有時亦可指菖蒲),葦指蘆葦。

這個考證,我還是相信的。這兩種植物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首先都是中國有的原生植物,其莖葉纖維柔韌,可用於編織席墊、筐簍等日常物品。香蒲的分布很廣,從中國和俄羅斯遠東地區一直到澳大利亞、紐西蘭都有。甚至,紐西蘭土著毛利人還用香蒲草的莖葉蓋房子。

《漢書·賈枚鄒路傳》里就記載了一個路溫舒蒲草編書的故事。「溫舒取澤中蒲,截以為牒」

路溫舒是窮家小子,在池塘邊放羊,忽然看見池塘里長著一叢蒲草,又寬又長,就把蒲草切得整整齊齊的,然後用線繩穿在一起,再向別人借來幾本書,抄寫在蒲草書上,放羊時就可以隨身帶著閱讀。《三字經》講:「披蒲編,削竹簡,彼無書,且知勉。」其中「披蒲編」說的就是蒲草編書。這裡的蒲草,有人說是菖蒲也有人說是香蒲,兩者都有柔韌的莖葉纖維,我個人從心疼路溫舒的角度,覺得菖蒲葉有中肋,不如香蒲葉好。不過還有解釋成蘆葦席的,說路溫舒把自家葦席拆了做書簡,讀書讀的都要拆自家席子,覺得真就是白讀書了。

不過,還好。更多的時候,在中國古代,菖蒲與蒲草指的都是菖蒲屬的植物石菖蒲或菖蒲這兩個物種。在古人的一些典籍中,它們在很多時候,指向的植物是一致的,指的都是菖蒲這種植物。在另外一些不同的著述里, 有時蒲草指的菖蒲屬的石菖蒲。有時,包括菖蒲自己,也指的也是石菖蒲。

石菖蒲和菖蒲都來自於天南星科菖蒲屬,它們根莖匍匐細胞均含芳香油。它們都有著肉穗花序,密密麻麻的花自下而上開放,花的顏值不但不太招人待見,還故意和密恐患者作對。和分布在南方的石菖蒲不同,菖蒲的分布更為廣泛,全國各省區均產。它和石菖蒲沒有中肋的中不同,菖蒲葉有明顯的中肋,同時葉片劍狀線形,遠比石菖蒲更加修長而高大。

《道藏》雲「菖蒲者,水草之精英,神仙之靈藥也。」這裡的菖蒲指的是石菖蒲。在古時候修仙,沒有動車交通不便,既要雲遊天下,還要少吃少喝,可見石菖蒲就是古代修仙者這種難度係數極高的職業所要必備的靈藥了。《神仙傳》里講:「咸陽王典食菖蒲得長生;安期生采一寸九節菖蒲服,仙去。」南朝才子江淹也講道「冀採石上草,得以駐衰顏」。

石菖蒲來自盛產毒物的天南星科,全株都帶有毒性。菖蒲屬植物富含各類有毒化合物,特別是它的根莖毒性最大,揮髮油中含有細辛醚、石竹烯、石菖醚等,有興奮脊髓神經的作用,雖然不清楚江郎才儘是否與此有關,不過,過量服用石菖蒲容易讓人產生幻覺,還會引起人體肝腎損傷。

蒲草和菖蒲更多的時候,就是菖蒲自己。

菖蒲因其葉子形狀似劍,所以古時的方士稱之為「水劍」或「蒲劍」說它可「斬千邪」。古人認為五月是個毒月,五日是惡日,相傳這天邪佞當道,五毒並出。《清嘉錄》說:「戴蒲為劍,割蓬作鞭,副以桃梗蒜頭,懸於床戶,皆以卻鬼。」菖蒲在我國悠久的傳統文化中是可防疫驅邪的靈草,加之分布極廣,材料易尋,實為隨身避邪必備之草。

值得一提的是,古人眼中的菖蒲和如今植物學中的菖蒲並不一定是同一類的植物,古人將許多葉片劍狀的植物都認作「菖蒲」「蒲草」,比如岩菖蒲,在喜水喜石的愛好上和石菖蒲是一致的,乍看上去就像一家人,但岩菖蒲開花時,6枚極為靈動可愛白色的花被片,暴露了它不同的身份。做為文化發達的中華文明古國,這個亂認親家的良好的習慣同樣影響了許多欠發達國家,比如受大唐文化影響極深的島國,就把和菖蒲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鳶尾科鳶尾屬植物認作了「菖蒲」,因為花菖蒲在日本被叫做 「hana shobu」,「hana」是花的意思,所以就稱為花菖蒲了。到了現代,世界園藝的交流發展,許多葉片劍狀的植物用「菖蒲」來命名的植物就更多了。

所以,文人喜歡的菖蒲與蒲草的區別與不區別,真的很重要嗎?


離離塘中蒲

  故鄉有許多池塘,池塘里擠滿了遮天蔽日的蒲草。

  「七九河開,八九雁來。」枝頭吐綠的時候,蒲草塘就從冬眠中迅速醒來,欣欣然吐出齊刷刷的蒲草葉,蛙聲如潮,經日不絕。這時節,我會到塘邊去搜尋,仔細查看每一株蒲草的根部,尋找各種各樣的鳥蛋——鳥們把自己的巢都絮在了蒲草塘中。收穫不小,有吃有玩。

  夏天到了,蒲草開始抽穗揚花。鮮嫩的「蒲黃」(蒲草的果實)清新爽口,吃起來綿軟、香甜。每每這個時節,塘內便回蕩著孩子們興奮的呼喊:「我這裡好多喲!」「我這邊也有啊!」成捆的「蒲黃」被孩子們採回家,一家人可以吃上三兩天。吃剩下的晒成「蒲棒」,可作「蚊香」,也可充作枕芯,有療椎、助眠的作用。

  蒲草塘內水族興旺,有黑魚、鯽魚、鰱魚、草魚、泥鰍等等。因此,七八月間,蒲草塘內外人影不斷:大人孩子深入塘中,在密不透風的蒲草間置寬寬窄窄的「掛子」,安大大小小的「卡子」(註:「掛子」「卡子」均為漁具),還有的站在淺水區用「扳網」扳魚。赤手空拳的孩子們則趁下塘撈菱角的時機,將一片水窪趟渾,以期來個「渾水摸魚」,塘里塘外洋溢著快活、喜悅的氣息。

  秋天在塘里釣泥鰍是件有趣的事。手持專用釣鉤(一把裝在長竹竿上、形如鐮刀但尖端彎成U形的鐵質專用撓鉤)下到水中,沿塘邊慢慢繞行,一旦探察到泥鰍洞,就將穿有蚯蚓或豬肝的釣鉤伸入洞里,待泥鰍咬鉤後,迅速將其釣出來。這是白天的釣法,我們還發明了一種頗為有效的夜釣方法:釣線的一端穿上一枚筆直的納鞋底的針,順勢將釣線在針的中間部位系住,這樣就輕易地形成了一個直針倒鉤,粗大的蚯蚓可由針屁股往針尖穿,釣線的另一端系在一根短竹棒上。黃昏時分,將幾十支這樣的針鉤插在蒲草塘的四周。天一黑,泥鰍出來覓食,遇到粗大的蚯蚓,便會猛吞下去,結果被蚯蚓肚裡的大針死死插住,無法掙脫。這時,只需用手電筒一照,就可以「探囊取鰍」了。收一圈之後,再重新安好針鉤,然後到岸上攏火烤泥鰍。在縷縷的肉香中,邊吃邊休息。次日天色微明,再下塘收鉤。往往一夜之間就能釣到10多斤的泥鰍。回家時,背簍里裝著手指粗的泥鰍,真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呢!

  冬天,塘內一片潔白。漢子們踏著皚皚白雪下塘割蒲草,做「塔塔米」(一種床墊)、苫棚;或者鑿開冰眼,冬捕。這時,男女老少齊聚冰面看熱鬧,「出魚嘍」「上鉤啦」……興奮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南北響應;冰面上,一尾尾健碩的凍得硬梆梆的鯉魚、鯽魚、鯰魚被擺成了整齊的「魚陣」,而背簍內活蹦亂跳的魚蝦則引出人們一串串開心的笑聲!那笑聲,震落了北方漢子眉毛上的霜花和鬍子上的冰溜子……

  「離離水上蒲,結水散為珠,間廁秋菡萏,出入春鳧雛,初萌實雕俎,暮蕊雜椒塗……」吟詠著這樣的詩句,我離開了故鄉的蒲草塘。在異鄉謀生的歲月里,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家鄉的蒲草塘,樸實無華的它固然比不上西湖,更無法企及桂漓,但它卻承載了我童年諸多的樂趣。她敞開胸襟,在繁衍中領悟自豪,在奉獻中體味快樂!這是一種胸懷與品質,更是一種安然與超脫!

□作者 錢國宏

西安晚報> > 文化縱橫


在中式古居里不可或缺之一,應該有個菖蒲,我們喜歡的山村裡就有菖蒲。菖蒲如梅蘭竹菊四君子一樣,一直是文人騷客的摯愛。一撮碧青,佛手陣香。

這是院子里大魚缸里盛開的蓮花,炎炎夏日時盛開,宛若甘泉,能把人的內心解渴一般。

附石菖蒲養在魚缸里,灑上若干水瓢浮游植物,夕陽采映紅,綠意似文劍。

這是有次摩旅從浙江回來福州,經過寧德福安,走的是國道,途經廉村。在人家後院小門縫隙里拍的。昂昂碧火小徑,讓我下定決心,找個鄉村偏僻地方寥過後半生,也可以做做民宿之類的。

曾經上班的地方也擺上附石菖蒲,單株的把它放進破損的紫砂壺裡,別有一番意境。


真菖蒲


菖蒲冬天是綠的,蒲草冬天枯萎。


一種是製成品一種是原始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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