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誕辰日,說說你讀過幾遍論語,怎麼讀的?
實在沒有想到我會走進《論語》研究隊伍,更沒有想到會將自己研究的成果結集出版。
四十多年前,在「左」的思想教育下,我對孔子本沒有好印象:學習現代史,開篇的內容就是「五四」運動,而「五四」運動提倡的反封建,就有「砸爛孔家店」的口號;「批林批孔」更是將孔子搞臭了。在我的印象里孔子壞得不得了:他頑固地「克己復禮」維護封建禮教,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給高中學生講魯迅的《狂人日記》時,我還認定,孔子是封建制度「吃人」歷史的罪魁禍首;他鄙視勞動,「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鼓吹「學而優則仕」①;他輕視婦女,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②;他缺少人性,說「老而不死是為賊」③;他鼓吹愚民政策,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④;他唯利是圖,向他送十條幹肉才肯收學生⑤;他鼓吹「三綱五常」,鼓勵臣民「愚忠」⑥——凡此種種,在我學習的年代,接受的文化和思想教育中就是這些。「文革」後,雖然有過思想解放的撥亂反正,但輪到為孔子正名就比較晚了,我接受高等教育時,孔子還沒有徹底「翻身」,所以我依然未改變對孔子的壞看法。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在對學生進行忠孝教育時我逐漸認識到《論語》中主張的孝道是很有用的。直到有機會比較多的接觸了《論語》之後,才覺得孔子說的話很有道理,才知道自己過去對孔子的認識錯了。直接觸發我研究《論語》的原因還是初中課本中選錄了《論語》。人民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的初級中學語文課本第一冊最初選入了「《論語》六則」,是時,我已經不任課了,但時而代課並仍關注課本。我認為課本的多個注釋說不通,比如對「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述而》第2章)中的「何有於我哉」的解釋。課本注釋的是:「哪一樣我能有呢?這是孔子自謙的話。」我覺得這個解釋既不符合原意,又有悖孔子的一貫說法,所以當時我就不認同,但反饋渠道不暢,相當長時間沒有得到解決。直到後來有機會上了「人教網」,我在論壇里發了帖子,談對所選《論語》解釋的看法,使課本修正了一些問題。
《論語》進入中學課本實在是好事,「國學」開始熱起來,我也開始關注《論語》。一次在書店看到了一本裝幀很美的《論語》,我就買了回來,這是我買的第一本《論語》。當時我在讀原文和譯文以及解析時,發現這本裝幀很美的《論語》,文字粗糙,錯誤率極高,實在不能認同,於是我又買了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在讀各本《論語》過程中,我對孔子思想的了解多了起來,對《論語》的理解加深了,但對眾家的解釋多有看法,特別是對一些為了迎合市場沒有明確署名,甚至標註為「孔子著」,在錯誤理解《論語》基礎上大發議論的書很有看法,於是便產生了要自己解釋《論語》的念頭。我曾經輔導一些學生,他們便成了我通釋《論語》的第一批受眾,我一邊逐篇逐章編輯解釋原文,一邊給他們講授,在講授中不斷完善。
學習就是為了豐富自己,學習就是為了應用。《論語》與生活聯繫太緊密了,特別有實用價值。在極左思想禁錮的時代,我們這代人養成了出言謹慎的習慣,也說過一些違心的話。今天,即使不會再出現扣帽子、打棍子的情況,過頭的話我也不會再說。像《論語》這樣一部說教內容相當豐富的書,在對它「解讀」與「點評」過程中不可避免要聯繫世人生活實際,避開現實不可能,過分遮掩不足取。所以在點評中,我聯繫了一些從古到今的實例。當代的實例不多,但現象有所列舉,而且這些現象大致是古今中外司空見慣之事,絕不會有影射攻擊的惡意。
在《論語》研究方面,同自幼就讀《論語》,現在已有研究成就的人比較,我是「後學」;同專門研究《論語》的人比較,我是「外行」;同談論《論語》頭頭是道「有聞」的大師比較,我是「無聞」與「無名」之輩。而且我既不是名牌大學專職教授,又非名牌大學畢業生,更不是碩士博士,雖然是大學學歷,但連學士學位都沒有。編纂《<論語>通釋、解讀與點評》是因為看到各版本譯註解釋多有不妥之處,為了興國學而產生的義氣,也是為了給孔子正名,來說服像過去我一樣看待孔子和《論語》的人。興之所致,耗費些時日,居然編纂成一集。
在研究通釋《論語》過程中,必然要查詢史料和他人對《論語》的詮釋,也覺得有必要把相關的一些內容整理在一起,於是又產生了把《史記·孔子世家》和《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也通釋一遍的念頭,就這樣,在對《論語》進行通釋、解讀和點評的後面附錄了我分別對《史記·孔子世家》和《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的全文通釋。
出自陳廣逵《〈論語〉通釋、解讀與點評》前言部分(知識產權出版社2009年)
孔子是偉大的,一個人能用一生的時間讓幾千年後人們的膜拜,真是世間少有。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不過論語一書我的確沒有完整的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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