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李紈如何看待平兒?


事先聲明:寡婦的心態我不是很懂。毋庸置疑,李紈對平兒的好感是溢於言表,付諸於行動的,甚至一度被懷疑有女同傾向。我不同意女同、離間陰謀等亂貼標籤的行為,那樣不客觀。感情的構成很複雜,變化也很微妙,以那小子有限的生物及化學常識,似乎也很難分析出李紈對平兒到底是什麼情感和心態?一言以蔽之,李紈對平兒的這份情感很複雜:前調是激蕩的毫不掩飾的賞識,中調是混合著荷爾蒙的因憐生愛,而尾調是淡淡的混合著艷羨與嫉妒的落寞。01互動李紈與平兒,私交應該很平淡。作為寡婦,李紈不會常到賈璉家去走動,會見平兒,而平兒日日周旋伺候鳳姐、賈璉(主要是賈璉)已分身乏術,自顧無暇,哪有機會去李紈那扯八卦!二人的互動其實都是群戲,畢竟都是女配中的女配。藕香榭。鳳姐全程伺候賈母等吃螃蟹,所以自己沒吃嗨,命平兒來取螃蟹。眾人都愛平兒,挽留一桌吃喝,可平兒忙忙的要走。這時的李紈終於體現出「霸道女總裁」的范兒。李紈拉著他笑道:「偏要你坐。」拉著他身邊坐下,端了一杯酒送到他嘴邊。平兒忙喝了一口就要走。李紈道:「偏不許你去。顯見得只有鳳丫頭,就不聽我的話了。」 說著又命嬤嬤們:「先送了盒子去,就說我留下平兒了。」而因為李紈撐腰,平兒也樂得坐下肆意吃喝。李紈攬著他笑道:「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兒,命卻平常,只落得屋裡使喚。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作奶奶太太看。」 平兒一面和寶釵湘雲等吃喝,一面回頭笑道:「奶奶,別只摸的我怪癢的。」 螃蟹宴,這是李紈平兒的首次互動。李紈的動作特別親昵,先拉後攬,繼而觸摸,這一連貫動作看似出格其實合理。平兒先是拒絕入席的,一則主子鳳姐威嚴,需要隨時待命;二則平兒的身份僅是通房丫頭,按理沒有資格和奶奶姑娘同席,所以李紈才以「摟腰殺」動作留住平兒,不拉著,平兒不會坐,不攬著,平兒隨時走,所以李紈才沒給平兒拒絕的機會。無獨有偶,與李紈的「摟腰殺」相提並論的還有薛寶釵的「摸臉殺」。探春、寶釵等大談興利除弊,平兒從中周旋,說話滴水不漏。平兒的機智和談吐招來了寶釵的「摸臉殺」。寶釵忙走過來,摸著他的臉笑道:「你張開嘴,我瞧瞧你的牙齒舌頭是什麼作的……」 李紈摟腰,寶釵摸臉,鳳姐與姐妹們個個都肯拉拉扯扯。其實在賈府內宅,女眷之間摸臉拉扯、肢體接觸真的不算什麼,不要因李紈的寡婦身份而做過多揣測。02不平泄露內心真實想法的,其實是語言。李紈毫不猶豫的誇讚平兒,是因為平兒的模樣性格為人處事理家才能,確實受人愛戴。不僅李紈賞識,全大觀園沒有人不喜歡。「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兒,命卻平常,只落得屋裡使喚。」而伴隨讚揚的,是一聲嘆息!在平兒身上卻隱藏著巨大的不平,平兒消化了這種不平,可其它人卻壓抑不住憤憤。在鮑二事發平兒受辱後,李紈公然和鳳姐嗆聲,抱打不平:「昨兒還打平兒呢,虧你伸的出手來!那黃湯難道灌喪了狗肚子里去了?氣的我只要給平兒打報不平兒。給平兒拾鞋也不要,你們兩個只該換一個過子才是。」03鑰匙李紈並不是與世無爭的人。螃蟹宴,落點在鑰匙。李氏道:「噯喲!這硬的是什麼?」平兒道:「鑰匙。」李氏道:「什麼鑰匙?要緊梯己東西怕人偷了去,卻帶在身上。我成日家和人說笑,有個唐僧取經,就有個白馬來馱他,劉智遠打天下,就有個瓜精來送盔甲,有個鳳丫頭,就有個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總鑰匙,還要這鑰匙作什麼。」李紈為平兒抱打不平,落點也在鑰匙。李紈笑問平兒道:「如何?我說必定要給你爭爭氣才罷。」平兒笑道:「雖如此,奶奶們取笑,我禁不起。」 李紈道:「什麼禁不起,有我呢。快拿了鑰匙叫你主子開了樓房找東西去。」李紈與平兒但凡交集,鑰匙都是重點。鑰匙是什麼?管家權利與財產的象徵。劉姥姥參觀大觀園那次,李紈也曾從豐兒手中暫時接管過庫房鑰匙。如果不是因為青春守寡,作為賈政這支的長房長媳,李紈自是責無旁貸的當家媳婦。看起來心似槁灰,與世無爭,心底也有揮之不去的艷羨和不甘。04臂膀所謂酒後吐真言。隱忍不發的李紈,她的情緒大爆發一是在寶玉被打後的痛哭,再一次就是在螃蟹宴飲酒之後。李紈先是讚揚平兒,繼而感嘆,又聯繫到鑰匙及自身處境,不僅悲從中來(李紈)指著寶玉道: 「這一個小爺屋裡要不是襲人,你們度量到個什麼田地!鳳丫頭就是楚霸王,也得這兩隻膀子好舉千斤鼎。他不是這丫頭,就得這麼周到了!」平兒笑道:「先時陪了四個丫頭,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我一個孤鬼了。」李紈道:「你倒是有造化的。鳳丫頭也是有造化的。想當初你珠大爺在日,何曾也沒兩個人。你們看我還是那容不下人的?天天只見他兩個不自在。所以你珠大爺一沒了,趁年輕我都打發了。若有一個守得住,我倒有個膀臂。」 說著滴下淚來。年輕守寡的孤苦無依,才會對鳳姐平兒妻妾聯手長袖善舞格外經心,越感慨越心酸,越艷羨越落寞,明裡是感嘆將遇良才臂膀缺失,而那只是表徵,而病灶卻是青春守寡閨房寂寞。這一抹淡淡的寂寥,就好似香水尾調,淡卻異常持久,淡的無人體會,持久的那麼難捱。


推薦閱讀:

TAG:李紈 | 紅樓夢 | 平兒 | 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