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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究竟是破壞了敦煌壁畫,還是保護了敦煌壁畫?


關於張大千去敦煌一事,《民國人物碑傳集·卷九·張大千先生事略》有記載:「時國難方殷,居士以不能奮身疆場為憾,因思近代我國敦煌藝術,久已震驚世界,而國人尚無實地訪察者。若能有所研究,此亦身為畫家報國之一途,於是攜門人子侄,擔簦躡履而至敦煌。初意觀摩三月為期,不足,繼之以半載,又不足,終達三年之久。蓋一入寶山,不能空手而歸也。石窟皆在莫高山上,密若蜂房,俗名千佛洞。居士循祁連山下水道方向,由上而下,由南而北,再由北折向南,如是者四層,並然而序,得三百零九窟,皆親筆標明號數。每窟另有調查,量其窟之大小,考其壁畫之時代與風俗,編損成書曰《莫高山石窟記》。先是法人伯希和曾就其攝影者選擇編號,凌亂無次,為數亦少。石窟壁畫,乃六朝三唐之遺,西方因伯希和之攝影,驚為東方瑰寶,而國人猶茫然不知。居士發願臨摹,將以昭示國人。於是日坐卧石窟中,目營手追,門人子侄及番僧匠史,各執其事以從。為時不及三載,得畫兩百餘幀。其後展覽門外,始知有此莊嚴偉麗之巨制,埋沒於荒漠者近千年。」

邢捷和柳棟先生在莫高窟

敦煌,是我嚮往已久的地方,2015年我終於如願以償。這裡有美麗的月牙湖和浩瀚的沙漠,當然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是那些精美的壁畫、雕塑和張大千當年為敦煌石窟所做的工作。張大千是第一個為莫高窟編號的中國人,並且編號具有科學性、方便性。關於傳有張大千破壞敦煌壁畫一事實屬事出有因。1941年10月,張大千陪同前來參觀的于右任、高一涵來到第20窟(現為130號),當時縣府隨行人員為使大家能看到底層壁畫,手拉表層張開欲裂的壞壁,不慎用力過猛,撕碎脫落。而就在此時,適有外來遊客,欲求張大千畫未果,遂向蘭州某報反映,指稱張大千任意剝落壁畫。1948年,甘肅省參議會在蘭州召開,一參議員提出「敦煌千佛洞壁畫,前被張大千剝奪損壞極大,並在南京公開賣買贈送」,並列出《張大千在敦煌的十大罪狀》。1949年,甘肅省參議會鄭重宣布:「張大千在千佛洞並無毀損壁畫情事」。此事真相大白,塵埃落定。張大千生前每念此事,總有著一言難盡的黯然神傷之感。

邢捷在張大千展室前留影

張大千離開敦煌後,作有許多與莫高窟有關的作品,如《莫高窟供養人》等。在這之後,張大千的人物畫深受敦煌壁畫影響,如《蕉蔭逭暑圖》等。張大千八十一歲時還惦念莫高窟,他在《荷塘》中題道:「綠腰紅頰鎖黃蛾,凝想菱花灧灧波。自種沙洲門外水,可憐腸斷採蓮歌。莫高窟在敦煌東南四十里,白楊夾道,流水繞門,予深愛之。嘗自金城攜藕根移植於此,待薰風乍發,搖蒲葵扇,行岸曲間,風裳翠蓋,自謂有江南朱夏之勝矣。惜乎不植,悵望清波輕漣無語,滄浪濯足,情見乎辭。己未(1979年)摩耶精舍荷花盛開,寫此漫識。」

張大千在莫高窟臨摹壁畫,旁邊是藏族喇嘛畫師


張大千與敦煌壁畫的關係可能是繪畫界一百多年以來最大的爭論焦點了。我個人觀點趨向於保護了敦煌壁畫,而通過這兩年的接觸,但凡認為張大千破壞了敦煌壁畫之人,大多是不太了解張大千的作品,甚至很多人都不曾見過張大千的作品。

我們先假設張大千破壞了敦煌壁畫:那麼問題來了,破壞了敦煌壁畫能給張大千帶來什麼?是名?是利?

顯然都不是,在創作敦煌壁畫的時候張大千早已名滿天下,已經不需要依靠敦煌來壯大自己的知名度。早在張大千黃山寫生的時候可以一邊請人修路一邊上山畫畫,這樣需要耗費的財物普通人幾輩子也花不完。所以敦煌壁畫張大千圖利也不現實。

同時,敦煌壁畫在創作過程中耗費的財物也是難以估量的。我們可以想像一下,耗費大量黃金購買世界頂級顏料、動用軍機運送物資。就算是財神也要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何況是凡人張大千。如果張大千,不創作敦煌壁畫系列。省下來的錢足以秒殺當今中國幾個首富的財產之和(從購買力角度上講)。

其實中國傳統繪畫一百多年以來,一直在倒退。敦煌壁畫保護性複製只是早晚的事情,試問張大千之後,中國畫壇誰能勝任這個工作?

我想問那些沒做過調查研究的部分陰謀論者,難道非要等到敦煌壁畫全部風化以後,我們只在幻想中去體會敦煌壁畫之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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