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的心機有多深?
王夫人和襲人
襲人雖為奴隸,但王夫人親呼其為「我的兒」,並在寶玉挨打後提拔她同周趙姨娘同列。
寶玉和襲人的矛盾以寶玉挨打為界,分為前後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襲人作為丫頭,得到寶玉的同情和喜愛。
襲人與寶玉
李嬤嬤和襲人鬧矛盾,大鬧怡紅院,罵襲人「狐媚子」,寶玉沒有因為李嬤嬤是奶媽,便站在她一邊訓斥襲人,而是替襲人百般辯解,氣得李嬤嬤說寶玉不理她,只聽丫頭們的話。元妃賜出糖蒸酥酪,寶玉捨不得吃,也要留給回家探親的襲人,寶玉還不顧主奴之別,不在寧府看熱鬧,偷偷和焙茗去襲人家看望。
襲人受到寶玉如此厚待,母兄要贖她回去,她死也不肯。襲人母兄見寶玉親臨寒舍,與襲人親熱厚密,便覺意外之喜,彼此放心,再無贖念了。襲人生病,寶玉守著襲人,服侍襲人,不像主子對丫頭,倒像弟弟對姐姐。他一時惱怒誤踢襲人,馬上又後悔不迭,柔情撫慰。難怪襲人後來說「刀擱在脖子上也不出去」。
寶玉襲人
當然襲人服侍寶玉是有條件的,這就是要逼寶玉改掉封建家長們不喜歡的「壞」毛病:一是不準說化灰化煙的話;二是不喜讀書也要裝樣子讀書,叫老爺少生氣,在人前好說嘴;三是不許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改掉「愛紅」的毛病。她的這些條件寶玉如若照辦,那麼寶玉將不成其為寶玉,而變成賈珠了。
但寶玉為了讓她安心,滿口答應「都改,都改。再有什麼,快說」,半像發誓,半像嘲弄。結果哪一樣也沒改:接著便左邊腮上帶著女兒胭脂看望黛玉,還貓著腰吃鴛鴦脖子上的胭脂;至於讀書,照樣旁學雜收,聖人經典既不讀,也不裝樣子;「化灰化煙」的話照說不誤,而且隨著悲涼之霧愈來愈濃,化灰化煙的話說得更加動感情,也更有針對性了。
賈寶玉
寶玉對奴隸們、對女孩子都是一視同仁,同情喜愛。對襲人的態度只是這種思想的一種表現。他對襲人說:「你在這裡長遠了,不怕沒八人轎你坐」,其實這只是一種安慰,連襲人自己也認為不可能。但襲人一心攀附寶玉,確有自己的明確目的,雖然不敢說想當寶二奶奶,卻想當個寶二姨娘。
她嫉妒寶玉和其他女孩子親密相處,說什麼「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寶玉從黛玉處回來後她賭氣裝睡不理,這一次寶玉也不理她,並針對襲人把會香改為蕙香,指桑罵槐地說:「明日就叫『四兒』,不必什麼『蕙香』、『蘭氣』的。那一個能比這些花,沒的玷辱了好名姓」,後一句顯然是沖著花襲人說的了。寶玉還權當她們死了,自己毫無牽掛,怡然自得,看罷《南華經》,揮筆自續一則於其後,安然睡去,不知所之。
賈寶玉
當然他幻想超脫現實是不可能的,一覺醒來,面對襲人,又為她解衣解扣。但襲人這一次沒有在他的柔情蜜意前屈服,尖銳地指出:「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夜裡說了,早起就忘了。」寶玉見此,拿起一根玉簪,一折兩段,賭咒「我再不聽你說,就同這個一樣」。其實他這種作法完全是為緩解與襲人的緊張關係而玩弄的小把戲,而襲人卻信以為真,兩人關係表面上為之和解,但矛盾卻在繼續著,而且思想裂痕越來越深了。
寶玉因夾在黛玉、湘雲中間受氣,好心反被誤會,因此心灰,襲人卻勸他「隨和」,寶玉激動地予以反駁,說自己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不比他們「大家彼此」,說畢竟至淚下,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甚,續了一支《寄生草》參禪解悟,續「庄」超脫。
寶玉和襲人
襲人竭力阻止寶玉同女孩子「廝混」,有對其「愛情」的嫉妒,更多的是企圖用封建禮法約束寶玉,使寶玉成為封建家長們理想的孝子賢孫,這樣自己委身寶玉心裡就更加踏實,封建家長也會賞識她的「功勞」,達到攀高的目的。寶玉錯把襲人當黛玉,傾訴肺腑之言,襲人頭頂如炸雷轟鳴,魂消魄散,料定「將來難免不才之事」,只覺「可驚可畏」,「心下暗度如何處治方免此丑禍」,這個封建思想十足的奴才,簡直把寶黛愛情視為洪水猛獸一般,與王夫人、薛寶釵不謀而合。
寶釵和襲人
如果說寶玉挨打之前,襲人未和王夫人自覺地掛上鉤,雖以寶玉屋裡人自居,約束寶玉,規勸寶玉,管制寶玉,但結果卻是管而不住。那麼寶玉挨打之後,二人的矛盾便發生了變化。
襲人趁王夫人向她打問寶玉挨打原因之機,首先向王夫人表示寶玉須得老爺教訓兩頓;其次要王夫人變個法兒叫寶玉搬出園住,以防不測,結果博得了王夫人的賞識,感激涕零地連呼「我的兒」者三,乾脆十分放心地把寶玉交給襲人去管,從此,襲人便對寶玉從諫勸變為監視。而寶玉也就在這時,叫襲人去寶釵那裡借書,命晴雯送舊帕給黛玉,表示了對襲人的不信任。
晴雯和黛玉
王夫人給襲人賞了兩碗菜,襲人受寵若驚,故作「不知何意」。寶釵點明:「明兒還有比這個更叫你不好意思的呢。」襲人假裝不好意思,實際心裡樂滋滋的。而寶玉卻對此不以為意。十九回襲人用贖身之論對寶玉進行箴規時,還是老太太、太太並提。寶玉挨打之後,王夫人提拔了她,吩咐鳳姐「把我每月的月例二十兩銀子里,拿出二兩銀子一吊錢來給襲人,以後凡事有趙姨娘周姨娘的,也有襲人的」。
王夫人
她回到怡紅院,夜間人靜與寶玉談及此事時,冷笑著對寶玉說:「從此以後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連你也不必告訴,只回了太太就走。」寶玉說她這樣做「叫別人聽見說我不好,你去了也沒意思」,襲人卻說「難道作了強盜賊,我也跟著吧。再不然,還有一個死呢」。她說的強盜賊,當然是指寶玉。她的「走」和「死」當然是指對寶玉諫而不聽。寶玉針對她的這種說法大罵所謂「文死諫」「武死戰」是沽名不知大義,而他自己死後若能得到女兒眼淚相送,便是死得其所。
林黛玉
這是兩種不同的生死觀的交鋒。寶玉需要的是「林四娘」那樣的忠妾,不需要襲人這種所謂「死諫」「死戰」的「文官武將」。緊接著作者寫寶玉去梨香院要齡官唱「裊晴絲」碰了釘子,卻見賈薔和齡官糾纏。寶玉回到屋裡,感慨地對襲人說:「我昨晚的話竟說錯了,難怪老爺說我是『管窺蠡測』,昨晚說你們的眼淚單葬我,這就錯了。我竟不能全得了。從此後只是各人各得眼淚罷了」,自此深悟「人生情緣各有分定」,只是每每暗傷「不知將來葬我灑淚者為誰」。
這實際上是對王夫人提拔襲人同周、趙姨娘一舉的否定,是給襲人興頭之上澆灌的一瓢冷水。襲人母病,鳳姐以姨太太裝束相送,寶玉這一次再不去看她了,卻在怡紅院給晴雯請醫煎藥,晴雯帶病為寶玉補綴孔雀裘,二人情誼遠在襲人之上。
晴雯
王夫人親自抄檢大觀園,逼死晴雯,逐出四兒、芳官,並揭穿他們與寶玉素日私語,說明了襲人的告密。寶玉質問襲人:「咱們私自玩話怎麼也知道了」,「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來?」並針對襲人的偽拙掩飾嘲笑道:「你是頭一個出了名的至善至賢之人」,指出芳官「恃強壓倒了人,惹人厭」,「四兒因給自己作了些細活,未免奪佔了地位」,晴雯「性情爽利,口角鋒芒些,…可是她過於生得好,反被這好所誤」。
襲人心機被揭穿,用以後再要晴雯回來哄騙寶玉,寶玉冷笑著說她這是「虛寬我心」,晴雯此去,「知道還能見她一面兩面不能了」。他機智地將襲人穩住,去看晴雯;晴雯死後,在《芙蓉女兒誄》中對襲人表示了極大的義憤。
晴雯
襲人和晴雯都是奴隸身份。寶玉在開始階段對晴雯的「磨牙」不滿,因跌摺扇子事竟要趕她出門,而對襲人則關懷體貼。
但隨著王夫人和寶玉在婚配對象選擇上的矛盾衝突的發展和激化,由於長期封建等級制的熏陶和王夫人的收買政策,襲人便自覺地倒向了王夫人一邊,變成了王夫人在寶玉身邊的「心神耳目」,變成了一個對主子溫順柔和的家畜和對同類一咬致死的「懨犬」;而晴雯對主子則始終是一匹不可馴服的野馬,對寶玉則是一名僅次於黛玉的「知音」。所以寶玉挨打之後,便對襲人和晴雯採取了和原來截然相反的態度。(文丨王志武丨節選自東方出版社《中國人的失敗原因》)
寶黛釵
欲知更多《紅樓夢》詳情,請關注頭條號:半瓣花上閱乾坤。
一向都認為襲人心機很深,罪狀是她出賣大觀園裡的人,這個查無實據不說,像晴雯坐實了是被王善保家的告了黑狀,又觸動王夫人的記憶,跟襲人可以說沒有一毛錢關係。
襲人勸王夫人把寶玉弄出大觀園,也很難說就是有心機,她不過是個丫鬟,將來是個妾,她管不了那麼多事兒。況且,她是勸王夫人把寶釵和黛玉都遷出大觀園的,似乎她反對寶玉和寶釵黛玉兩人的交往,但是寶玉總是要娶妻的,不是黛玉寶釵也是其他人,萬一弄了像夏金桂那樣的更麻煩,寶釵也好,黛玉也好,都是知根知底的,說下大天來,總比來個外人好。
襲人未必有多少心機,她其實很簡單,但她的問題也在於這種簡單,一舉一動都符合當時的規矩。書里說她,跟了賈母,眼裡就只有一個賈母,跟了寶玉,眼裡就只有一個寶玉,無論相貌頭腦,她都不過是中人之質,但她就憑著這種忠實一步步成為榮國府里比較少的幾位月錢為一兩銀子的大丫鬟——晴雯月錢是一吊錢。
誰不喜歡這種絕對的忠實與溫柔和順呢?她不但是寶玉第一個性伴侶,還是一個小母親一樣的存在,寶玉的悲傷都願意說給她聽,說著說著眼淚就會掉下來。聽到她要走,都像是五雷轟頂一般。襲人暗藏爭榮誇貴之心,也沒有任何錯誤,她設計的道路就是這樣一步步朝上爬,符合那個時代的價值觀,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可不就這點野心。
到這裡,我們不難看出,襲人是高度職業化的那類人,把人生也看成職場,她可能會很周到,但一定不會仗義。都說是職場了,有用的是情商,過於仗義就是情商不高的表現,也是襲人晉陞之路的絆腳石,晴雯會為寶玉連夜補裘,襲人則必然會棄寶玉於不顧,但這也沒什麼好說的,晴雯被驅逐時,寶玉不也說什麼嗎,人人都有自保心理,也不必對襲人過於苛責了。
許多人的一說起紅樓夢中最有心機,最有城府的一定會說是薛寶釵,或者說是王熙鳳,甚至還有說王夫人的,但是其實賈府中,最有城府的是另外一個人——老太君賈母。
薛寶釵的心機城府在於她超越了她年齡本身的老練。雖然林黛玉看人看事看物的精準並不亞於薛寶釵,但林黛玉依然我行我素,不在人的臉色下行事。而薛寶釵不同,在當時社會背景下的驅逐下,她力克自己成為淑女,處心積慮的讓自己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更重要的是該怎麼做!她的每一個行為都把握了一個度,就因為這個「度」,讓讀者感覺到她辦事的老練,特別是當她知道寶黛在偷看《西廂記》的時候,她很委婉的「教育」他們,還拿自身的經歷作說教。
她在寶黛面前既嚴厲的告訴他們做得不對,又掌握了一個深淺,即點到為止。看得出薛寶釵懂得多,做得更多。但從另一個方面看,她是悲哀的,為了迎合這個社會,她不得不束縛自己。《終身誤》中說到她是「山中高士」,而黛玉則是「世外仙姝」,一個是落入塵俗的凡人,一個是超凡脫俗的仙子,也能說明她的城府深,就像是隱藏在深山中的智者。
看完整本紅樓夢,其實李紈,王夫人、王熙鳳等等都是有心計有城府的人,不然又如何在府中活的如魚得水呢。
但是他們的城府都比不上一個人——賈母,老太君出生名門,嫁到賈府幾十年,一步步成為了老太君,其中肯定也經歷過無數的宅斗等等,這其中可以從一些小事就可以看出端倪,例如賈璉偷情被王熙鳳發現,大鬧賈府時,最終出來收拾場面的就是賈母,唱念做打一番,最後平息了事態,還有許多時候,賈母用自己的智慧平衡著家中的權利分配,讓賈府安然度過了十幾年的太平盛世。
有心機倒不見得一定會做壞事。賈母有心機但對黛玉是真心,王夫人這類表面善實際惡毒其實好多人知道,算不得有心機,鳳姐能力強但狠辣也是有目共睹,只能說是挺有手段的,薛寶釵和襲人屬於一類,能端得住場面,八面玲瓏,會做事會來事,聰明,有私心,尤其襲人,算是有些心機;黛玉呢,聰明,對賈府的情況都清楚但都不在意,容易相信別人。整體看來賈母最有心機但是還是很可愛。
花襲人:不同於寶黛的另一種痴,然而細思極恐
亂而且亂彈 2017-12-15 19:17都知道一部《紅樓夢》,寫不盡寶玉黛玉這一對情痴情種。脂批有詩句云:「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長」,正是極好的刻畫。其實書中明寫其「痴」的非止一人,大家比較熟悉的還有一位花襲人。
書中第三回寫道:「這襲人亦有些痴處:伏侍賈母時,心中眼中只有一個賈母,今與了寶玉,心中眼中只有一個寶玉。」並補充說,「只因寶玉性情乖僻,每每規諫,見寶玉不聽,心中著實憂鬱。」想一個奴婢,能夠為主擔憂至此,難能可貴。
襲人之痴,集中體現在她對主子強烈的責任心上。
第三十一回,晴雯和寶玉頂嘴,襲人忙趕過來向寶玉道:「好好兒的,又怎麼了?可是我說的,一時我不到就有事故兒。」
潛意識裡,襲人把自己當成了怡紅院的內當家,當成了寶玉的監護人,一面盡心儘力伺候寶玉的飲食起居,一面自覺主動地替王夫人看著寶玉別由著性子,做出些不合規矩禮數的事。
沒想到卻被伶牙利齒的晴雯回敬了一句,襲人羞愧難當,只好忍氣吞聲地說:「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兒,原是我們的不是。」
這「我們」二字可又被不饒人的晴雯給抓住了,「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呢,不過和我是的,哪裡就稱起我們來了。」
是晴雯反應過激嗎?也不盡然。
在襲人心裡,早就把自己生命的小船牢牢地系在寶二爺這條大船上了,她知道,寶玉興則自己興,寶玉衰則自己也衰,所以她內心不光要寶玉快樂,更要寶玉走仕途經濟,撐起榮府的興旺發達,自己的未來也就有靠並且相當體面了。所以襲人在這點上和王夫人是一樣的情懷,的確是把寶玉當作自己的命根子來看護的。心裡這麼想,嘴上自然也就帶出來了
細數襲人的「豐功偉績」,比較突出的是為寶玉兩諫一進言。
第十九回,襲人家去吃年茶,寶玉尾隨而至,襲人在自家姐妹面前覺得十分光彩。得意之餘,回到怡紅院後便有意進一步試探寶玉,編出自己要離開榮府的謊話。寶玉心性單純重情,聽說後淚流滿面。於是襲人藉機與寶玉約法三章,戒發毒誓說狠話、戒厭惡讀書、戒愛紅。這一回回目煞是好看,叫「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此一諫也。
第二十一回,寶玉一大早跑到黛玉房中照看黛玉和湘雲,和她們一起洗漱梳洗,把前來尋他洗漱的襲人閃了一道,襲人回房後不禁醋海翻波。恰寶釵來探寶玉,襲人便向寶釵抱怨出一篇堂而皇之的大話來:「姐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兒,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麼勸,都是耳旁風。」令寶釵頗有刮目相看的意思,覺得襲人「深可敬愛」。這行文中不知不覺挑破了禮數的虛偽性:試想襲人不滿,主要是在意寶玉將本來只屬於襲人的私人領域——洗漱梳理——拿去跟黛玉湘雲共享了,所以她後來跟寶玉賭氣只說:「橫豎有人伏侍你,我仍舊還伏侍老太太去。」「分寸」一說不過是個幌子。再一想,寶釵一大早不探遠來的湘雲妹妹,不避男女之妨在洗漱時間探望寶玉,又是為了什麼呢?這算是有分寸嗎?只不過當時寶釵襲人兩位都太過痴心,只知道寶玉近黛玉湘雲是越了禮數失了分寸,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火也燒得正旺呢!後來襲人再度拿捏寶玉並加以規勸,此二諫也。
第三十四回,就是令襲人臭名昭著的那次向王夫人進言。王夫人本是為誰向賈政告寶玉的狀向襲人打聽,襲人卻斗膽向王夫人進言讓寶玉最好搬出大觀園,深得王夫人賞識,遂將襲人的月例比照姨娘的待遇,從此欽定了襲人「寶玉身邊人」的地位,標誌著襲人已經榮升到本行當的最高職稱。襲人進言的內容,這一次拋開了那些堂而皇之的大道理,劍鋒直指黛玉。襲人說:「如今二爺也大了,裡頭姑娘們也大了,況且林姑娘寶姑娘又是兩姨姑表姐妹,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懸心。」襲人不是看不出,王夫人對自己親姊妹的女兒寶釵的偏愛,也知道所謂「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王夫人能夠明白是指寶黛之事,所以她的這篇小報告,如匕首直刺寶黛之情,寒光凜凜。蓋襲人私心並不取黛玉,除了黛玉性格為人上的原因,主要還是襲人深知寶玉真愛唯獨黛玉,只有黛玉才會真正牽制住寶玉的心魂,作為寶玉最初的女人並小妾,襲人無論如何不情願將自己的領地拱手相讓的。
細細玩味,似乎寶黛應屬「痴情」,而襲人當歸「痴心」。襲人對寶玉的痴,因有前文其對賈母的痴作鋪墊,而顯得並無兒女私心,似乎很純粹,似乎是身為奴婢對主家應有的職業素養。可是細思之,襲人之痴心痴意,隨著自己的境遇而轉移。誰是自己的主子、誰能決定自己的未來,就死心塌地地痴心於誰、忠誠於誰,這是封建大家族中婢女身不由己的地位決定的,也是身處下人階層、想掙出個頭臉來的「好強的心」使然。
襲人的痴心,就是奴性。
想來將來嫁給蔣玉菡,襲人亦必是「心裡眼裡只有一蔣玉菡」無疑了。
襲人有許多討人喜歡的一面:溫順體貼,忠心服貼。甚至有人把她當作擇偶標準,以為擁有她就是擁有幸福。其實襲人的溫順是奴才式的,這一點極像金瓶梅中的春梅,只對主子忠心耿耿,而且這樣的付出還是包藏著當妾的野心的。就像一切有野心並且奴性十足的人【俗稱馬屁精】一樣,富有機心,也一定是包藏損人利己禍心的小人,且看她偶爾露猙獰:寶玉因金釧自殺挨打後,襲人借故專門找王夫人打毒舌小報告:寶玉與姐妹們整天在一起,早晚要出醜事,應該讓寶玉搬出大觀園!說得王夫人如雷擊,認為襲人比親女兒還知心貼己,暗示會納她為寶玉妾,併當即月薪提高到二兩多銀子,享受姨太太待遇。襲人這一毒舌埋下眾多惡果,其後晴雯等丫環悲劇,甚至黛玉悲劇,多少與此有關,而最令人噁心的無恥之處,是襲人早已勾引寶玉失去童真,她其實才是醜事製造者與寶玉的惡習教唆者,卻嫁禍並玷污於黛玉晴雯等純情聖潔女孩,用心何其毒也!紅樓夢的好看是如現實一面鏡子,可以燭照生活中的人性的真善美與假惡丑,讀它,等於擁有了一面觀照人性的風月寶鑒!
襲人是封建禮教的忠實信徒。所做所為,無不以禮數為重。寶玉確是封建禮教的叛逆。
圖片來自網路襲人為了達到寶姨娘的目的,真是費盡心思,排除異己,破害晴雯。靠攏王夫人,得到王夫人欣賞,與趙姨娘待遇相同,但是確逐漸失去了寶玉的喜歡。
圖片來自網路要說在紅樓夢中爭議最多的女子,應該是襲人了。
喜歡她的人覺得,襲人,襲人,就像她的名字花襲人,花喜人,像花香一樣,慢慢的滲透人心,惹人喜愛。
不喜歡她的人覺得她心機深沉,簡直就是現實般的綠茶婊白蓮花。
這樣的女子拿到現代來說也是有爭議的,她是領導面前的小紅人,同事間的領頭人,她是順從又有小心計的一個人。
她有奴性,身為奴才,她是完全沒有一點反抗反叛行為的一個人,對自己所處的處境也是安然自得,有一副小人的嘴臉。
在那樣一個充滿反抗的群體中,襲人是幾乎很少出現反抗的行為的,甚至當她母兄想贖她出去,她哭鬧著堅決予以拒絕:「吃穿和主子一樣,又不朝打暮罵。這會子又贖我作什麼?權當我死了,再不必起贖我的念頭!」
和寶玉提及賈府時下意識地稱作「咱們家」。「咱們家從沒幹過這倚勢仗貴霸道的事……」有點頗以自己是賈府里的一分子為自豪。
對於襲人這個人,雖然,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但是,她的身上還是有很多的閃光點,值得我們學習的。
單說一點,寶玉身邊的丫鬟姐妹那麼多,為什麼寶玉就單單對這襲人與眾不同。
要知道,在大觀園分崩離析之際,眾姐妹搬走的搬走,如寶釵,死的死,如晴雯,被攆走的被攆走如入畫、芳官和司棋。
惆悵之下,寶玉想的不過是黛玉和襲人,只有黛玉和襲人,是最後用眼淚葬他的人。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說一說,襲人為什麼之於寶玉是不同的?
第一,柔情蜜意,盡心盡意
花襲人可以說是寶玉的全職保姆,全天候的,從衣食住行,到情感變化,方方面面,襲人把寶玉都照顧得很周到。
早起幫打洗臉水,夜間把寶玉的通靈寶玉摘下,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子底下,以便次日佩戴時冰不著脖子,簡直事無巨細,關心備至。
更主要的是這體貼備至的照顧還滿含柔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就像一個小妻子。
寶玉外出稍微晚回來一點,她不是倚門而望,就是到處尋找。寶玉的臉色神情略有變異,她就首先察覺得到。
寶玉被打後,她精心侍奉,含淚規勸;寶玉被紫鵑哄得半死,襲人痛心大哭,不顧尊卑,「滿臉急怒地跑到黛玉房中質問紫鵑;被寶玉誤踢心窩,襲人」「又是羞,又是氣,又是疼,真一時置身無地。」可是卻忍著痛說「沒有踢著」,安慰含愧的寶玉,替他開脫,直到夜間吐血之後方悄悄地滴下淚來。
端午節時因寶玉呵罵晴雯,襲人出面勸止,用語不妥被晴雯諷刺「你伏侍的好,昨兒才挨窩心腳」,襲人,「又是惱,又是愧」,因見寶玉氣黃了臉,「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一個「忍」字,簡直用的妙極了。
這每一點都表現了襲人的柔順與周全。如不是至柔至善,又為什麼非要忍?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她不得不忍,但又何嘗不是她對寶玉愛的表現,因為愛他心疼他,所以害怕寶玉因此自責傷心。
我想也正是她的這番至柔溫婉,讓寶玉深深的依戀她。
第二,肌膚之親
襲人是文中唯一一個提在明面上說過的,和寶玉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
在第六回,賈寶玉初試雲雨情這一回中,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依警幻仙子所囑之言,與可卿有了兒女之事。醒來之後,襲人過來給他系褲帶時,發現了寶玉夢遺的痕迹。
後來襲人另取來一件中衣給寶玉換上,寶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萬別告訴人。」襲人也含羞笑問:「你為什麼……?是那裡流出來的?」寶玉只管紅著臉不言語,襲人卻只是瞅著他笑,遲了一會,寶玉才把夢中之事細說給襲人聽,說道雲雨私情,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嬌俏,遂強拉襲人同領警幻所訓之事。襲人自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也無可推脫,遂和寶玉溫存了一番。自此寶玉視襲人更是不一樣,襲人待寶玉也越發盡職。」
雖說可卿是寶玉性啟蒙的導師,然,襲人才是他真正實施的對象,在那樣的年紀,本是一個多情溫柔之人,在他眼中所有女兒都是值得珍惜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和自己有著如此親密關係的人呢?
由性而生愛,雖然這愛並不足以到達心靈相通,但卻也可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肉體之愛。
第三,母親一般的責任和溫暖
在書中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中,襲人為規勸寶玉,以贖身離開相要挾,逼寶玉答應三件事。
「你果然依了我,那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擱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寶玉忙笑道:「你說,那幾件?我都依了你。好姐姐,好親姐姐,別說兩三件,就是兩三百件,我也依。」
「只求你們同看著我,守著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飛灰——飛灰也不好,灰還有形有跡,還有知識——等我化成一股輕煙,風一吹便散了的時候,你們也管不得我,我也顧不得你們了。那時憑我去,我也憑你們愛那裡去就去了。」急得襲人忙捂他的嘴:「正為勸你這些,到更說的狠了……這是頭一件要改的。」
第二件是,「你真讀書也罷,假喜也罷,只在老爺跟前或別人跟前,你別只管批駁消謗,只作出個喜讀書的樣子,也教老爺少生些氣,在人前也好說嘴。少叫老爺打你。」
第三件是,再不許弄花兒粉兒,偷吃人嘴上擦的胭脂,和那個愛紅的毛病。
寶玉道:「都改,都改!再有什麼快說吧。」襲人笑了:「再也沒有了。只是百事檢點些,不任意任情的就是了。你若果都依了,便拿八人轎也抬不出我去了。」寶玉笑道:「你在這裡長遠了,不怕沒八人轎你坐。」襲人冷笑道:「這我也不希罕的。有那個福氣,沒有那個道理。總坐了,也沒甚趣。」
由這件事可以看出襲人還是很有頭腦的,她深知寶玉的脾氣,摸准了他的痛點,找準時機,一下子就達到了自己規勸的目的。
襲人所遵奉的行為規範其實和寶釵一樣。但她的勸解卻與眾不同,她不象寶釵那樣拿大道理來勸寶玉:多讀聖賢書,走仕途經濟之道。她用自己的柔情蜜意去勸解。可見襲人之善解人意,善於說話之處。寶玉在她的柔情蜜意中被降伏。
從這點也可以看出,襲人對寶玉的愛,是帶有母親似的關懷,然也可以看出這愛里還是帶有一點功利色彩——上面人的認可,這一點也是她最終能獲得良好歸宿的必要條件。
由此,可以得出,襲人之愛寶玉,雖帶有女性的柔情蜜愛,但終歸不是單純毫無雜質,想來也是她的境況所決定的,她的出身決定了她的選擇和行為,其實誰不是希望帶著一顆一塵不染的心去愛人呢?只是社會的環境,自己所處的境況讓自己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多一些考量,其實,這也是能理解的。
就像當今社會,很多女孩子的愛情,如果你經濟獨立了,你自己就擁有可以過得很好的能力,在面對愛情的時候,自然,你可以毫無顧慮的只選擇那個你愛的就可以啦!
那麼,再來看,寶玉對襲人,又是什麼樣的情感呢?是愛情嗎?
我覺得不算是完全的愛情,他們的情感更多的是停留在肉體上,最多是帶有些被保護被照顧的依賴之情。
襲人回家了,他會想起去她家看她,這是人的習慣,相處久了,就會習慣,他和襲人算是相處時間最長的了,比起黛玉來,多得多了。
但是,他和襲人的價值觀卻是完全不同的。雖然襲人以回家來威脅寶玉答應她三件事,可是很明顯的後來寶玉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照做不誤的。改變他的價值觀,怎麼可能呢?
由此可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有你們在同一階層上,你們的精神才能平等的交流,而不是完全不對等,或是完全的卑微無力。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不過襲人有一句話,讓我恐懼。
第三十七回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 蘅蕪院夜擬菊花題
秋紋笑道:「胡說!我白聽了喜歡喜歡,那怕給這屋裡的狗剩下的,我只領太太的恩典,也不管別的事。」眾人聽了都笑道:「罵的巧,可不是給了那西洋花點子哈巴兒了!」襲人笑道:「你們這起爛了嘴的!得空兒就拿我取笑打牙兒,一個個不知怎麼死呢!」
這裡其實是一句玩笑話,眾人取笑打趣之時,襲人會脫口而出「你們這起爛了嘴的!得空兒就拿我取笑打牙兒,一個個不知怎麼死呢!」一個善良賢惠的大好人,心裡怎麼會有這念頭呀?再想後來晴雯真的死了。自然,晴雯死不能怪她,黛玉的死也不能怪她。如果沒有她向王夫人進言,讓王夫人變著法兒打發寶玉出園。那王夫人生氣發怒的時間可能會晚一點,也許晴雯就不是病中被趕出去,也許不會那麼慘死。
襲人還有一件事讓我無語
第十九回 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
襲人道:「再不許謗僧毀道的了。還有更要緊的一件事,再不許弄花兒,弄粉兒,偷著吃人嘴上擦的胭脂,和那個愛紅的毛病兒了。」
寶玉的「怡紅院」;寶玉的「絳雲軒」;寶玉愛穿的大紅猩猩氈斗篷,寶玉愛看冰雪中的紅梅,寶玉愛惜穿紅衣的姑娘,寶玉的「紅香綠玉」,寶玉對「茜紗」的鐘愛……這些,都屬於「愛紅毛病」,襲人想讓他改掉,寶玉口頭上也答應了。行動上卻依然如舊。改了愛好的毛病還是寶玉嗎?紅,代表花,代表少女,代表一切美好的人事。寶玉與紅相關的言行,有些確實不好,比如吃胭脂。黛玉發現了自己拿手巾擦掉,並囑咐別讓舅舅看到。還有寶玉挨打,黛玉疼惜,怕他改,又心疼他。
半天,方抽抽噎噎的道: 「你可都改了罷!」寶玉聽說,便長嘆一聲道:「你放心。別說這樣話。我便為這些人死了,也是情願的。」
這也許是襲人不管如何努力,都不能留在寶玉身邊的原因。
忙了一天,太晚了,隨便說說吧,襲人心機為何如此深,個人覺得主要有如下客觀原因,一時當時的環境所處確實是情敵太多且襲人一心想得到賈寶玉,要知道女追男隔層紗,女人追男人可是會用盡一切手段和心思的,這也是襲人心機太深的始源,再一個襲人十分的善解人意,放到現代就是情商相當高,雖然襲人沒有文化,但她懂得賈寶玉最想要的,也懂得動用人情,所以才能將心機發揮到極致,又是和寶玉偷情,又是和王夫人談心等等手段,給人一種心機相當深的感覺,所以再回到這個問題本身,答案就是誰情商最高,誰就心機最深。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