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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來給遊戲《明日方舟》寫同人文,你會如何寫?


謝邀。

本身主線故事已經夠陰暗沉重了,我倒不如拋開劇情,直接把幹員們當做演員來寫日常,豈不美哉。


我已經在寫了,然後撲街連載到第二卷快完了。(一卷十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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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和女主角(沒有男主,大概這就是我為啥我在撲街的原因,狗頭豹笑)

劇情方向嘛,大概就是在舟游嚴肅的劇情里插一些輕鬆日常,用幾個幹員的視角來側面描寫從主線劇情第五章到第七章的故事,同時也寫一些感染者的生活,……嗯,格局不大,理由是YJ給的內容就那些,我不想寫崩。

結果反響最好的部分反而是第二卷開頭寫火藍之心劇情那裡,因為讀者們似乎找到了代入的視角:一個有些沙雕但是又值得信賴的博士。

火藍之心之後的內容就不再是基於劇情而寫,而是基於幹員檔案而寫的了……具體也就不劇透了(x)

至於後面的故事,大概還是在為一個主線目標努力下的幹員日常……吧?

所以YJ設定集什麼時候出!


整活運動的霜星死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的領袖,帶領他們走上正確道路。偉大舵手指引他們前行,最後打敗了邪惡的羅德島,發起世界革命,最後建立了感染者與正常人一起和諧生存的美好世界。

或者是羅德島來了位不一樣的博士,他與整合運動和好並且合併,建立了羅德島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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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領導感染者走向勝利,建立了正常人和感染者和諧共存的社會主義社會


想法一:方舟的人物融合到其他遊戲(王者,吃雞一類的)

想法二:我和幹員的超(tao)甜(zi)日常


這樣寫。打臉不是重點,創作才是樂趣。

虛構時間線注意)

羅德島本艦,食堂。

金屬制的桌子整齊地排成一列一列。你偶爾能在這裡的某一張靠著牆角或是光線昏暗的桌子旁邊看到一位梳著橘色雙馬尾,套著一件明顯大出自己尺寸一號羅德島制服外套的少女。

但即使是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她琥珀色瞳孔里的光亮依舊閃耀如星。她並不算是常駐人員,今天也是工作在身才來到羅德島艦上。

耳朵撲朔撲朔地動了兩下,她抬抬手指,憑空讓餐叉懸在了半空,然後猛扎進那塊鮮嫩的雞排。「所以可頌小姐已經暫時離開羅德島了嘛,真是可惜,我還想著能再從她那兒低價買點新化妝品呢…話說回來,博士今天很閑的樣子,竟然單獨和我一起吃飯。是因為今天有角峰大哥幫廚所以想嘗嘗鮮嗎?」

「倒也不是很閑,只是關於安潔莉娜你接下來的任務,我還有點事要確認一下。」

「啊哈哈…倒也是呢,您一向非常謹慎…」

安潔莉娜默默地用手拿起那支餐叉,把雞排送進嘴裡。

「關於維多利亞那邊的狀況…」

雞排很入味,飽滿的汁液在安潔莉娜的舌尖上綻放開來,咀嚼聲在她的腦海里靜靜地迴響著——

「安潔莉娜,你在聽嗎?」

「啊,對不起!」

博士的臉藏在兜帽下,看不出有任何責備她的意思,但安潔莉娜總會感覺沒來由的羞愧。第一次跟這個男人交流的時候,似乎也是同樣的展開。她走了神,博士提醒了她。她永遠忘不了當時旁邊那位凱爾希醫生眼中的輕蔑和不快,那目光至今令她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羅德島雖是個包容的地方,但也不是慈善機構。如果不能專業高效地完成工作,不如趁早離開。哪怕是十多歲便離家遠遊的安潔莉娜也深諳這一金科玉律。

不過這泰拉大陸放之四海皆準的守則,在博士這裡似乎並不通用。

「這次的委託任務只需要進行偵查。絕對不許交戰。即使完不成目標也要保全自己。」

安潔莉娜默默咽了口唾沫。在隨身小本子上記下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項。

她沒有參與三個月前的核心城作戰。凱爾希醫生沒有調遣合作夥伴的兵力,安潔莉娜也是在那之後半個月才回到羅德島,聽說了那場近乎史詩級的戰鬥——如果數十人圍毆一人也能算是史詩的話。

三支最精銳的幹員隊伍傾力作戰,也無法阻擋那名巨大的薩卡茲向前邁進,據說他的全身已經形成了源石結晶的鎧甲,連那個凱爾希醫生都無法直擋其鋒。沒有傷亡只能說是撞了大運。

怪物這個詞用多了都失去新鮮感了。安潔莉娜吐了吐舌頭,腹誹道。

「最後就是,負責隱秘行動的幹員會完成任務的其餘部分,你只要負責讓她們安全脫身就好,明白嗎?」

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安潔莉娜的馬尾辮也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擺。她的睫毛輕輕抖動,雙手十指交叉,撐住自己的下巴,然後忽然抬起頭來。不知為何,她的喉嚨發著渾,聲音也有些含糊。

去維多利亞…嗎。

「博士。想必這是一趟漫長的旅行,雖然信使的一生就是活在路上…」

「安潔。」

他回頭看著她,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她還很年輕,但傳統東國女子溫潤的稟性已經從她的身姿里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稚氣未脫的嘴唇上還沾著些許油光,散發著年輕特有的魅力。但她太年輕了,她不應該在這裡。

如果不是因為這該死的絕症,她根本不會與自己相遇。如果沒相遇就好了。博士兜帽下的表情中隱藏的不知是一絲慶幸,還是一絲不甘。

博士咬了咬牙,露出一個微笑。

「早點回家。我會拜託可頌給你帶點新玩意的。」

「嗯,知道啦。謝謝博士!」

按照計劃,安潔莉娜會帶去一封內容無關緊要的信件。給當地的線人。而其他幹員會按照既定的路線與安潔莉娜分頭行動,以免遭到察覺。簡而言之,安潔莉娜就是一個誘餌。既危險也安全的誘餌。畢竟,只要她保持安分,誰會對一個無害的信使痛下殺手呢?

至於他們要調查的對象「特雷西斯攝政王」,安潔莉娜略有耳聞。

特別是那個新來的,老喜歡背著能把艙壁炸出個窟窿的危險玩意在羅德島里大搖大擺晃悠的前僱傭兵,似乎對這個「特雷西斯」深惡痛絕。總是發表一些「先殺十遍再把他狗頭吊起來示眾」之類的。聽上去就很暴躁的挑釁。安潔莉娜沒想過這些。她掌握的最兇殘的技術也不過是把別人舉到天上飄著,然後摔到地上,斷個胳膊腿什麼的,偶爾會有工程幹員趁她發動法術的時候配合一下,興許水炮造成的傷害比起她的法術更嚴重吧。

每當這時候她只能默念一句自求多福。

「啊啊…我也並不是喜歡暴力才上戰場的…」

明明出發的時候還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還沒走幾步路,令人不安的黑色雲團就從山巒的另一邊開始逼近。安潔莉娜不太喜歡濕漉漉的雨天。頭髮會被打濕,影響發質。此外,也會影響她的心情。拜這濕氣所賜,車廂里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機油味。對於嗅覺靈敏的沃爾珀來說尤其難以忍受。把兜帽向下拉擋住自己的臉,安潔莉娜把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緊了,身為信使卻還會暈車,說出來或許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不過對於安潔莉娜來說,還算是家常便飯。

「請問有嘔吐袋嗎…」

「沒有那東西啊小姑娘,身體不行就別出來長途旅行了吧?看你這打扮還是個信使,這就不行啦?」

「信使跟天災信使能比嘛…」

車廂里沒人說話,安潔莉娜一臉苦澀,嘴裡嘟嘟囔囔,垂著腦袋,在顛簸的車廂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自己的位置。看來在到達中轉站之前自己只能勉強忍著了。

大雨傾盆而下,司機放慢車速打開了雨刷和照明,刷毛夾著雨水和玻璃的摩擦聲,還有雨點和汽車棚的碰撞聲像小鼓槌一樣敲打著安潔莉娜的頭蓋骨和耳膜,她的意識彷彿一塊被火爐烘烤的黃油般漸漸融化,上下眼皮也忍不住打起了架。

說起來,之前和博士一起出任務時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博士說他也暈車來著。

「暈車確實很難受…安潔頂不住可以睡一會。需要你的時候會叫醒你。」

但這次只有安潔孤身一人待在這窄小潮濕,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車廂里。不如說,這才是進入羅德島之前的常態。信使本就是舟車勞頓,活在路上的孤獨旅人。能有人同行作伴無疑是種太過美好的奢望。

但哪怕是奢望,只要能和博士在一起的話,或許死了也——

車子忽然顛簸了一下,一陣刺痛讓安潔莉娜的思考稍稍從困意的泥沼中浮出。

她遲疑了兩秒鐘,掀開斗篷,用手摸了摸大腿後側那疼痛的來源處,但指尖上只有刺骨的冰涼,彷彿碰到了某個不屬於她身體的異物一樣。但這疼痛也驕傲地宣告安心院安潔莉娜還活著。她還在這污濁的空氣中呼吸,她溫熱的心臟還在跳動。而這不治之症的病灶,也仍如跗骨之蛆,在她年輕的身軀上緩慢而堅決地蔓延著。

她清醒了不少。深吸一口氣,取下右手的皮製手套,從腳邊的包里拿出一個套上棕色外殼的平板終端。啟動屏幕發著微微的綠光,在她清澈的琥珀色瞳孔里投下光斑。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入夜,也是時候確認一下行程準備下車了。

有人盯著自己——她猛地抬起頭來。與坐在她對面的那個女孩四目相對。那孩子的母親正用頭靠著一旁的車棚,看上去不甚舒適地打著盹。

「真是的,別嚇我啊…」

她勾起兩側嘴角,划出一道完美的笑容弧線,朝那女孩招了招手。但那孩子目不轉睛,盯得安潔莉娜的內心裡有點犯起了嘀咕。也就是劃燃一根火柴的功夫,安潔莉娜意識到那孩子究竟在看什麼。她連忙把斗篷一角往身上扯了扯,擋住自己的大腿根,然後豎起一根手指,對她做出一個「噓」的手勢。女孩也咧開嘴唇笑了笑,回以她一個「噓」的手勢。

真是個好孩子。她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呢——安潔想道。

「所以,您是明白礦石病的危險性,才主動離家出走的。」

「是的。」

「方便問一下安潔莉娜小姐你的年齡嗎?」

「當然,今年16歲。也不能算完全的童工吧嘿嘿,所以不用擔心啦。反正也沒有哪個國家會保障離家出走感染者的權利……啊不,我沒有別的意思啦,我就是聽說羅德島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才專門來到這裡的。」

面試結束後,凱爾希冷冰冰地看著猶豫不決的我。

「那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做出這種決定的人。」

「憑感覺去評判一個人,和你平時的風格實在是格格不入。單從源石技藝來看,這個女孩天賦異稟。按照感染率和法術強度成正比的規律,正常的感染者如果達到這個強度,恐怕已經死了。」

凱爾希把她的測試報告單丟到我面前,冷漠地反駁道。

我默不作聲。

「來到羅德島的幹員都有著自己的過往,我並不是說安潔莉娜有什麼特別特殊的實力,但她主動放棄了她幸福的過往,還有安穩的生活。她是主動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這很反常。」

「她很幸運,她有巨大的潛力。而且即使是被迫的,她還有選擇的權利。大多數人兩者都沒有。」

「但……」

「無論如何,博士,我尊重你的意見。在選擇幹員這件事情上我並不打算對你指手畫腳。更重要的事情堆積如山。」

興許是覺得我也沒有打算看,凱爾希從我面前抽走身體測試檔案,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走出人事辦公室。而我獃獃地坐在原地,看著幹員入職申請上稚氣未脫的面容,以及她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

她是像凱爾希認為的那樣,做好覺悟,捨棄了自己安穩的日常,還是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自暴自棄,放棄了自己本可以擁有的幸福呢?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安潔莉娜的頭頂彷彿一片湛藍色的海,偶爾能看到幾撮棉絮一樣的雲彩漂浮其中。

她在中轉站採購了一些必需品。說是「一些」,但實際的量塞滿了一整個雙肩背包。聽起來不算多,但想要背著這一整包乾糧飲水和隨身裝備,在夏季橫穿由大片戈壁、鹽鹼灘和貧瘠山地組成,十二小時冰窟十二小時火爐的內陸荒野,不如去問問一隻蝸牛要如何橫穿燒得滾燙的平底鍋。簡而言之,搭交通工具通過邊境檢查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到時候給博士買點什麼特產比較好呢——」

本人倒是還在不以為意地自言自語就是了。

仔細想想,倒也不難理解。安潔莉娜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遠行,每次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和危險。何況,她還挺喜歡維多利亞的。

羅德島上來自維多利亞的幹員大多都是彬彬有禮,儘管這些來自維多利亞的女孩完全不擺架子,但每次和她們講話的時候,安潔莉娜總會不自覺地給她們加上敬稱,好像她們是出身什麼王室貴族豪門的公主小姐似的——當然,事實上來自豪門的確實不在少數。

和所有涉世未深的女孩一樣,她喜歡精緻、美麗又和平的地方。但在這塊混亂的大地之上,究竟有沒有這樣子的地方呢。她總是獨自一人仰望星空,看著天空中那些閃爍的光點,一遍又一遍地懷疑著自己,懷疑著自己所做的事有什麼意義。

「博士,我有和你說過我特別喜歡羅德島的甲板嗎?因為視野特別好,每次都能看到特別漂亮的星星哦。」

「你剛和我說啦。」

「啊,博士你真狡猾。不對,該說是我話太多了嗎!」

「哈哈……」

那個男人也悄悄地抬起頭,兜帽遮擋著他的視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安潔指給他的那顆星星。但他能夠看到那個梳著馬尾的少女伸出手去,然後將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彷彿在空氣中抓住了些什麼寶貴的東西。

「博士你看,這樣就好像抓到了星星一樣,對不對?」

「啊啊…是的呢。」

男人倒不是真的覺得安潔莉娜能抓到星星,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在呼嘯的夜風中看著這個女孩仰望星空的側顏,聽這個走遍半個泰拉的信使在甲板上奔跑,跳躍,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春天烏薩斯的凍原上冒出的白色星星花、倫蒂尼姆烘焙店裡新鮮出爐的貓貓蛋糕、還有敘拉古地下幫派帶著神秘和傳奇色彩的火拚故事……

——她的眼睛裡,閃耀著這片大地上最美麗的星星。

「貓貓蛋糕…比慕斯做的那個還好吃嗎?」

「不知道誒,但專業的蛋糕師不一定會輸給慕斯吧?決定了,以後如果去維多利亞,就給博士帶一些糕點回來吧!」

非常期待——博士這樣說了。

安潔莉娜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兩頰在早晨和煦的陽光下發著剔透的微紅。

「嗯嗯,那就買糕點吧。」她單手提起那個沉得跟石頭一樣的巨大包袱,搭上了前往維多利亞邊境的中轉車。

對安潔莉娜究竟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她還是個孩子呀。想些什麼呢。

對於作戰之後某位好事的卡西米爾幹員帶著醋意的揶揄,我這樣回答道。

但她本就不懷好意的微笑變得更加誇張,說我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博士,快醒醒!」

「啊!對不起!我沒在偷懶!」

忽然從白日夢中驚醒,手忙腳亂的我一抬手,把兩摞文件碰到了地上,散落的紙張雪花般鋪了一地。一片狼藉的對面傳來嘆息,阿米婭雙手叉腰直勾勾地盯著我,滿臉可見地寫著懷疑。

「虧您這個效率每天能做完那麼多工作…」

「啊啊,我還以為是凱爾希…」

「放心吧博士,我不會跟凱爾希醫生告狀的。」

「感謝。」

她微微一笑,彎下腰將散落一地的檔案一張張撿起,順勢在地上跺了跺,弄得整整齊齊。

「啊咧?」

她撿起掉在地板上的一張小紙片,而我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安潔莉娜燦爛的笑容在大頭貼粉紅色的邊框里熠熠生輝,而旁邊入鏡的那位,戴著黑不溜秋的大兜帽,穿著羅德島的制服,嘴角勉勉強強翹起,試圖擺出一個生硬的微笑——沒錯,是我本人。像頭蠢驢一樣的本人。

應該是被我夾在某個不易發現的文件夾里,然後又被我自己弄翻,導致掉在了地上。

阿米婭的臉色微微一紅,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否跟我一樣複雜。

「博士,雖然我不反對您和幹員們搞好關係,可安潔莉娜小姐才16歲呀。」

「啊啊…你說得對。不對,我沒有那個意思…」

阿米婭歪著腦袋撓了撓自己的耳朵,擺出一副無論「接下來你說什麼我都能全盤接收」的尷尬微笑。看著這副表情,我的喉嚨悄悄動了動,把之後的辯解和唾沫一起咽了下去,雖然相比普通的孩子來說阿米婭的心智已經像半個成年人,但不足150的身高,讓她看上去依舊是一副未成年的樣子。在這麼一個嬌小女孩的面前硬著頭皮辯解實在是讓人感到無地自容。

「不過要說的話,我也才14歲啦…這個世界真是不可思議呢。」

阿米婭的語氣一轉,重新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總有一些無奈的緣由,不講道理地把仍顯稚嫩的孩子推到互相傾軋的大人世界當中。逼迫他們成為這個殘酷地獄的一份子。」

「如果有人能夠使這樣的世界有所改變,我也好,凱爾希醫生也好,羅德島也好,都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相信他,成為他的力量。」

「所以博士您也不用太在意,無論您怎麼看待與安潔莉娜小姐的關係,我相信您總是能做出正確判斷的。大家都相信您。」

安潔莉娜一定也是相信著您——

說著,她把大頭貼放到收好的文件上,邁步向前,放下那摞紙張,然後把大頭貼放回我的手中。

「重要的東西要好好保存吶。」

那明明只是一張紙,但我的手心卻感受到某種令人心動的暖意。

如果說對泰拉的住民們來說,礦石病是最惡劣殘酷的癌症,那麼對於這片大地來說,最惡劣殘酷的癌症便是戰爭。

而這個詞對於維多利亞來說,恍若隔世。

花店門口擺放著剛灑了水的鮮花,花蕊秀氣而飽滿,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空氣中若有若無地漂浮著一種澱粉和雞蛋混合後,在烤箱里加熱時散發出的香甜味。風塵僕僕的遠行者安潔莉娜在衣著簡樸卻乾淨優雅的維多利亞市民中顯得格格不入。

「啊…累死了累死了,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途中她也多少擔心其他幹員會如何進入維多利亞,但想了想,計劃都是博士安排的,也就不去思考了。他做出的決策,從來沒有出現失誤。

——雖然他在沙盤推演當中經常抓耳撓腮,無能狂怒就是了。安潔莉娜用手捂著嘴噗嗤一笑,三步並作兩步,蹦蹦跳跳進了一家旅店。店面並不大,但裝潢和擺設非常講究,安潔莉娜甚至能夠聞到紅木傢具獨有的清香。

「行程不急,到了之後先找個地方落腳,再去送信。」

無論是增加行程在監視者眼中的不起眼程度,還是考慮到安潔莉娜的體力,博士的想法似乎都是上策。

把背包和法杖丟到房間的一角,安潔莉娜解開自己的頭繩,沾滿塵土的馬尾辮倏地如波浪般披散開來,她將斗篷和隨身衣物褪下,丟到一旁的筐中,赤裸著身體擰開了水龍頭。花灑溫柔地噴射著水流,向安潔莉娜久未打理的少女之身施以甘霖。在嚴苛的荒漠里,再美麗的唇彩和眼影也會在幾分鐘內糊作一團,隨著汗水化為烏有。美在生存面前,實在是太過奢侈的需求。

浴室里的鏡子蒙上一層水霧,但依舊倒映出橙發女孩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彎下腰去,將白色泡沫塗抹在自己腿上。第一次和博士見面的時候蓬頭垢面,沒能好好梳洗一番實在是有些遺憾。但當時的安潔莉娜,或許也並沒有那個心情吧。

是的,那時她還活著,在大樓間晃晃悠悠地穿梭著,做著自己糊口的郵遞生計。但在內心的某個不知名角落,或許她已經放棄了生活,只想著今後如何生存——或許,連生存都已經無從談起。而來到羅德島之後,她只會面對更加嚴苛而令人無奈的世界,或許不過是換一個地方體驗這片大地的殘酷,甚至更糟的東西。16歲的女孩還太年輕,在感染者弄人的命運面前,她唯一能做的是逆來順受——至少,在遇到博士之前。

「安潔。我從可頌那裡買了點東西給你,作為這次任務的獎勵。」

「這是…」

一隻珊瑚紅色的唇膏靜靜躺在博士蒼白的手裡,顯得有些扎眼。

「哇啊,謝謝博士…」

「可頌那真是眉飛色舞,說年輕女孩特別適合這個顏色,我就買啦。真懷疑被她狠敲了一筆。」

當時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安潔莉娜用花灑沖洗著自己的頭髮,視線隨著水珠從濕漉漉的劉海上滴落。

其實那隻唇膏一點也不好用。不是保濕型的,完全不適合需要在荒野里長時間跋涉的安潔莉娜,此外,味道也和她常用的有點區別。但從接過這份禮物的那一刻起,她把珊瑚紅變成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也是從那一刻起,她終於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在逃避。因為回不到過去,所以在逃避過去罷了;只是自己給自己套上了感染者的枷鎖,讓自己愈發懦弱,再也不敢伸出手去把握幸福罷了。

能夠像朋友,像導師一樣接納自己的人,現在就在自己眼前——

安潔莉娜關上了水龍頭。浴室里只剩下水珠滴落到地面上的滴答聲。

「請問我是個怎樣的人呢——」

即使放眼整個羅德島,博士辦公室也算是相當安靜。時不時總會有幾位幹員不請自來,給自己尋一番清凈。今天真理也一如既往坐在我辦公室的一角,看著某位烏薩斯作家的代表作。但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我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嗯…我認為您比我要清楚多了。」

當然了,那還能有誰。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興許您是覺得我在羅德島呆了很久,一定非常了解您。」真理雙唇微啟,但旋即恢復了冰山一般,對他人事務漠不關心的撲克臉,輕描淡寫地補充道,「但不得不說,我對您的了解僅限於英明的指揮官和一步三算的決策者。我非常信任您,僅此而已。」

「啊,說的也是。畢竟我失憶以來只幹了這些事,就像工具一樣。」

她推了推眼鏡。鏡片里倒映出我難掩失望的下半張臉。

「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個人對博士沒有特別多感情上的傾向,但我相信,有這種傾向的人不在少數。」

「……」

「她們並不會因為您的失憶而懷疑您別有用心,也不會因為您虛無的過往放棄現在的您。即使是那個新來的薩卡茲瘋子,她也必須承認,您對她來說還有著某種價值——」

真理說到一半忽然踩了急剎車一樣打住,看著我眨了眨眼,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她低下頭,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書本上。

「如果您想問的是,在某位您很在意的幹員眼中您是個怎樣的人的話…我很難回答您。因為我的看法僅代表我個人。」

「真理你這拐彎抹角的習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她則是露出一個微微的笑。這位被稱為學生自治團政委,不苟言笑的書獃子很少這樣做。

而不等我繼續追問她的深意,她便輕聲向我念誦了兩句烏薩斯的詩歌。

——月亮啊,你為何要逃走,

——沉沒在那明朗的藍天里?

「AA小姐,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重複,已經完成了。」

無線電中傳來一些刺耳的雜音,聽筒對面似乎發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

一個身影彷彿月夜裡的黑貓,無視了地心引力,輕盈地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在沒有重力的情況下,人類究竟能做到什麼事?

答案是,在只有地球六分之一重力的月球上,稍加用力的跳躍就很可能使你離地10米以上。從令人目眩的高度無聲地落地,夜晚的影子為戴上斗篷兜帽的安潔莉娜鋪上絕佳的保護色,只有灌注了源石技藝的法杖在這一片黑暗中靜靜釋放著橘黃色的亮光。

爆炸聲繼續從耳機中傳來,安潔莉娜能夠感到汗水從手心滲出,幾乎讓她覺得法杖在手中打滑。但她的腳步並未停歇,橘黃色的光更加輕快地疾馳著,在這靜謐的良夜中化作一條輕盈而耀眼的緞帶。

但這還不夠快。還不夠。安潔莉娜在內心對自己默念著。

一次勝利是不足夠的,甚至,一百次勝利恐怕也不足夠。

在某次戰鬥結束之後,他這樣對安潔莉娜說道。

感染者最大的敵人不是某一個國家,某一個組織或某一個人。而是偏見和恐懼。

它們會將任何的理性和思考裹挾在情緒之中,形成勢不可擋、充滿惡意的洪流,將所有人都淹沒其中,並將一切都窒息在水面之下。

如果說這是一場註定的滅世洪水,那麼羅德島要成為的便是亞當的方舟。

生死攸關的戰鬥使人頭腦明晰。現在,她是羅德島的感染者信使。他是羅德島傾斜天平的博士。這兩個身份高於一切的感情,高於一切不夠成熟的兒女情長。

「信使是天各一方的人們交流的橋樑。安潔你選擇了一條很艱難但也很有必要的道路。」

無論如何,她已經決定和博士一起走下去。不僅是作為感染者,也是作為幹員,作為他的朋友,他的力量。直至架起感染者與普通人和平共存的橋樑——

「反重力模式啟動。」

橘色的光芒旋即化作夜幕中耀眼的明燈。

「博士!你在嗎!我回來啦!」

「啊,辛苦了,安潔。」

博士打開門將她讓了進來。

「嗯,這個是之前約好的,維多利亞的小甜餅,我選的是很可愛的那種,嘿嘿。不過有幾塊回來的路上壓壞了,真的好可惜。」

貓貓頭餅乾上的微笑和安潔莉娜的微笑一同映在博士的眼中。

「...安潔。」

「嗯?」

「謝謝你能平安回來。」

「博士你知道伴星嗎?」

「嗯,我知道。總有一天會在黑暗的夜空中相互吸引,擁抱彼此。」

然後戀人般起舞。

「對…但時候還沒到哦。我想了很多…」

「我都明白。我們剛剛熬過午夜,晨曦還沒到來。」

博士把餅乾放在桌上,站起身,給了安潔莉娜一個擁抱。但安潔莉娜似乎並沒有順著博士的話走,她雙手抱住了這個瘦弱男人的後背,雙唇湊到他兜帽下的耳朵旁。

「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博士。像是和您一起相處的這些日子呀,以後會怎麼樣呀,之類的。真的非常,非常開心。但或許現在時機還沒有到,我們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接著,她壓低了聲音。博士甚至能感受到她紅得發燙的臉頰上傳來的溫度。

「可是我,真的非常喜歡您。」

「雖然現在還不能成為您的唯一,但我也會陪您一起走下去。」

暗夜中的孤星既看不到希望的太陽,也無法想像光明的未來,但至少——

「至少博士會成為我常明的月亮,成為我的希望和力量。」

Angelina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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