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疼獄警嗎?

,我把他帶到大門處,他問了我一句,警官,我要出去了,你啥時候能出去啊

我說,我不知道,等上面的命令吧

然後這犯人居然用可憐我的眼神看了看我,嘆了口氣,這時門打開了,我看著他走出大門,大門緩緩關上了,他自由了,我,還在封閉執勤

可能除了家裡人,也就部分犯人會同情我們吧

還好現在已經出來了,正在吃夜宵哈哈哈(?ω?)hiahiahia


謝邀!

本人基層小獄警,感謝大家對獄警這個特殊群體的關注與支持,讓我們很有存在感!

首先,作為一名獄警,你會與正常的作息生活說再見。因為監獄是7×24不能離人的,就意味著總有人要值班,也就是說一個部門的同事要聚會永遠都聚不齊。以我為例,我們監區是四班倒,比如周一值班,就是周一早晨上班,晚上住在單位,周二正常上班,周二晚上下班,然後周三周四正常上班,周五又值班,趕上節假日就可以上午交班後下班,於是周六早晨下班,這一周我就能休一天半。趕上周四值班時我就可以休息一個整周末,稱之為好班,28天一次,周期還不太准,說不定有什麼會議或活動又要耽誤了。也就是說,你最長的假期只有兩天半,你要與所有法定節假日說再見。你有事兒可以跟同事換班,但是換班就意味著要連班,平時值一個班就頭昏腦脹,連班對體力和精力都是嚴峻的考驗。我到監獄四年在單位過了三個除夕。

然後,獄警都是半軍事化管理。比如現在的疫情,我是大年三十值班,初一中午到家後在家睡了一下午,晚上跟我媽補吃年夜飯時接到單位的電話,然後大年初二又回到單位開始3×14,就是整個監區分為三組,第一組進監區值班14天,同時第二組在單位辦公樓隔離備勤14天,第三組在家準備14天。我作為第一組大年初二進監區值班,正月十五下班回家,十四天後準備再去隔離備勤時接到通知停止輪換開始一站到底,也就是說,現在在監區值班的同事從大年初二至今一直在單位!沒有網路,沒有手機,與外界斷絕一切溝通的情況下保持高壓力值班四十多天!平時,基本也要保持隨叫隨到,一年冬天我女友感冒發燒嚴重,我早晨上班前告訴她等我到單位看看下午能不能請假帶她去醫院,結果到了單位就被通知一個服刑人員病了,於是我就扔下了生病在家的女友帶服刑人員去醫院了!

第三,心理壓力。可能到現在大部分群眾都分不清獄警歸哪個部門管理吧。平時提到警察,首先都會想到公安幹警,而忽略監獄警察這個群體。很多同行也會經常自嘲是後媽養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統計一下,有多少司法廳、局和監獄管理局的一把手是公安系統的副職調來的,有多少項從優待警政策是公安系統先實施後監獄系統才開始施行的,有多少旅遊景點、公交地鐵是公安幹警的6位警號警官證免費而獄警的7位警號收費的,有多少次新聞報道提到全國公安幹警而自動忽略監獄警察的!作為監獄警察,我們工作時一直面對服刑人員,時刻保持巨大的心理壓力,很多同事都是頭髮越來越少,毛病越來越多,去年秋天我監區十二個同事一個月內兩人因心梗先後住院,老大哥們都說什麼時候離開監區了什麼時候就能睡個安穩覺了。而且監獄工作,無事則已,一旦發生什麼狀況就很可能從管理者變成被管理者了。

最後,能在知乎上看到這個問題,說明有人在心疼獄警了,謝謝,讓我很感動。儘管我們沒有正常的假期,儘管我們要接受嚴格管理隨時待命,儘管我們要承認一些冷嘲熱諷和很大的心理壓力,儘管我們偶爾會抱怨,但我敢說,全國的絕大部份同事都與我一樣,願意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願意為祖國的強大和穩定作出自己的貢獻。還拿這次疫情舉例,大年初二第一班和第二班的同事到單位集合後,儘管我們對領導吐槽這個過節只在家過了一個下午,我們也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單位領導也帶頭一起堅守,在家待命的同事們也會很遺憾沒能第一時間與兄弟們一起戰鬥。我羨慕醫護人員們可以在最前沿為國出力,我也知道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是中國,每個人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中國自然也就好了。如果現在國家需要我們獄警去湖北去武漢,我相信我們都會說「我願意」!

另外,其實這個話題還是根本沒人邀請我。


我是一名獄警,我的妻子也是,她在女監工作。


她接觸過上百名女囚,但有個「男人婆」讓她終生難忘。這個女囚救活了一個孩子,也因此入獄。


而我和妻子也因為這個孩子,丟了雙警編製。

1


全國近七百所監獄,30 余萬獄警,我不知道「雙警夫妻」在其中佔多大比重,但從我自身情況來講,很沒勁的是:父母、丈人丈母娘、我和劉小慧都是雙警夫妻。


「這樣有什麼不好?」


劉小慧在我抱怨時,總要反問這句,每回的語氣和情緒都不一樣。


有時是我們擁吻之際,她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呲出來的;有時是她趕交接班時,那個 0.01 秒的快速吻別里附帶的,每個字都像用機關槍射在我臉上。


雙警夫妻聚少離多,我和劉小慧都是管教崗,值班時間總對不上趟兒。我夜班她白班,我白班她又夜班。一旦各自上崗到位,監管區域限制移動網路通訊,兩人連個「么么噠」都問候不來。這種夫妻生活讓我想到一部武俠劇——《小俠龍旋風》,劇中一對悲催的江湖情侶,白天女人變成石像,夜裡男人變成蝙蝠,兩人永不能相見。


「你一個男人哇,講話蠻誇張,怎麼就永不能相見了,這不就見著了嘛......」


劉小慧是典型的江南女孩,嬌小細膩,說話聲比蚊子還小,一點都不像個每天挎著武裝帶出入禁地的獄警。我們都是 89 年生人,我比她大 22 天,高 22 公分(她和宋慧喬一樣高,長相也挺宋慧喬的)。我家三代獄警,從我外公開始,父母、姑伯叔嬸舅姨都是獄警,我的同輩姐弟兄妹和很多同學,也都穿上了一身司法警裝。劉小慧的家族背景也和我差不多。按理,我本不該牢騷滿腹,這方面劉小慧比我心態穩,她是接受宿命的那種人,特別安穩。


我則有些不甘,覺得這樣的日子透不過氣,世世代代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每天每日從牢門出入,好像自己被命運判處了無期徒刑。我常調侃劉小慧是「小蘿蔔頭」,實則也在調侃自己。


關於「雙警家庭」的糟糕生活,且說到這兒,下面我要集中精力講一個女犯的故事。

首先我要聲明,本人是一個工作 3 年多的男獄警,我所在的監區關押了 300 多名男性重刑囚徒,每年接收 60 余名新犯,又有 60 余名老犯刑滿,常年維持 300 名以上的押犯數。我 3 年接觸了超過 400 名囚徒,他們的罪名五花八門,涵蓋殺騙劫淫等一系列惡性案件。講實話,這些遠不夠激發我去認真講一個罪犯故事的慾望,更何況我還沒接觸過任何一位女性囚犯。


這個故事其實是劉小慧的。


講故事是劉小慧的心頭好,她在閱覽室的某本書上獲得了一種樸素的觀點,她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對我傳達:「努力講好一個故事的人,一定會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我通常在昏昏欲睡之際,她已講完了攢好的一堆故事,而後她晃醒我,催我也講一個,以便哄她睡去。這是她單方面的「小情趣」,我總覺得在這件事上吃虧。所以每當我和她同枕共眠之際,我便搶先講完自己的故事,然後就好辦了,閉上眼享受她那副軟綿綿的腔調,她嘴裡的熱氣在我耳根處環繞,我一會兒便舒舒服服地睡過去了。


劉小慧沒有半點講故事的天賦,所以在這個女犯故事之前,她所有的故事都沒能給我留下印象。


「哎,醒醒,跟你說講一樁蠻恐怖的事呀。」


那天我其實已經睡得夠深,但劉小慧踢開了被子,又拎了我的耳朵。她好像預備了一個大故事,凌晨 2 點還興奮著。


「你知不知道,我們監區新來一個犯人,你在不在聽啊......她搞倉庫衛生,從牆縫裡掏出一窩老鼠崽,偷偷在被窩裡養。你在不在聽啊......她蠻恐怖哎,竟然給每隻老鼠起了名字,有一隻老鼠就叫劉小慧吶....你聽不聽!」


「聽!在聽在聽.....這女人太過分了,心理變態吧,什麼案子進去的?」


我驚醒,努力爬起來,點了支床頭煙。劉小慧不像往常那樣反對。她斜在一堆煙霧裡,摸不準情緒,說話一字一句的,聲音從稀薄的煙霧裡鑽出來:「她拐小孩了,但案情蠻可憐......」

2


她叫梁靜,巧合的是,她和劉小慧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 89 年 6 月 23 號的母巨蟹。未入獄之前,她是新安鎮生殖健康專科醫院的護士。


新安鎮我很熟,那原是本市雄寶縣的縣城,近幾年划了區,新安鎮便成了區中心,幾家大商場在那塊小地方弄得挺扎眼,物價高得離譜,棚改紅利讓當地人鼓起腰包,民風也暴戾了起來,大街上隨處可見掛著金鏈子的粗野大漢,賭博和迷信的風氣格外重,夜間隨意在大街上晃蕩的男人十之七八都是賭客、嫖客......總之,我對那塊區域蠻歧視的。


新安鎮生殖專科醫院確屬全市生殖領域最好的民辦醫院之一,也不知道怎麼就建在了那塊偏遠之地,很不合常理。


梁靜是新安本地人,在醫院待產房工作,單位里人緣很差,拐賣嬰幼兒的案件發生之前,她就差點兒被開除。


從劉小慧對我描述的「老鼠事件」,不難想像梁靜那種孤僻陰冷的性格。


「她像個男人婆。」劉小慧小聲補充,謹慎地皺緊眉頭。


「真的,她救活了一個死嬰。」


劉小慧常在夜班時刻靠恐怖懸疑小說消磨時間,但此刻她的每字每句確屬如實陳訴,沒半點誇張的成分。


新安鎮當地的新聞報道了這樁奇案:

「張麗,女,24 歲,新安鎮居民,2013 年 10 月 15 日下午,到生殖健康專科醫院引產,同年 10 月 20 日,梁靜在醫院產房的待產室為張麗進行內診時,發現張麗的病歷顯示其已懷孕八個多月,系大月份產婦。梁靜判斷張麗引產下來的嬰兒有存活的可能,遂與其閨蜜李娟聯繫,李娟無生育能力,梁靜詢問其是否想收養這個可能存活的引產嬰兒,李娟表示願意收養,梁靜讓其做好來醫院收養孩子的準備。同日 12 時許,張麗進行引產手術,術後梁靜將裝有 「死嬰」的塑料袋放至產房儲藏間,後梁靜發現 「死嬰」有生命特徵,對其實施搶救並救活,梁靜將引產存活的男嬰送至李娟處收養。2013 年 11 月 7 日,公安機關將被拐騙的男嬰送交到新安鎮婦幼保健院,暫由保健院監護。」


梁靜犯拐賣兒童罪,獲刑 4 年,同時附帶巨額民事賠償責任。她需賠償原告方醫療費 2 萬,交通費、律師費 8 萬,精神撫慰金 20 萬,撫養費、教育費 80 萬,合計人民幣一百一十萬元。


這筆賠償款對於一個月薪 5000 多的落難護士來說,天文數字了。


劉小慧是梁靜的分管民警,她開始對梁靜投入更多目光,這被梁靜視作獄警對囚犯的「特殊關照」,好像這名瘦小的管教有意針對自己。在「老鼠事件」之前,梁靜遵規守紀,表現不錯,某些方面還很積極。但劉小慧總覺得梁靜是塊燙手山芋,「她入監一個月後,竟然颳了個光頭。」


一個女犯的獄中地位首先表現在髮型上,女犯們有千百種方法在她們那點兒齊耳的短髮上做文章,監規不允許她們的頭髮長度超過耳垂,有人用服裝車間的熨斗將頭髮熨得筆直,有人想方設法從伙房搞來香油護養開了叉的發梢.......但沒有一個女犯願意剃光頭。


劉小慧的單位是全國女子監管區域示範點,梁靜颳了光頭的那天,獄政科領導正引著姊妹單位幾十號警員入監參觀。梁靜是個頭皮雪白的南方人,她吸引了所有訪客的目光,有人調侃「還不如去尼姑庵參觀」。領導事後大怒,劉小慧在獄政辦公室挨了一下午的訓斥。但她真委屈——監規紀律只限定了女犯頭髮的長度。


「沒不允許剃光頭呀。」


劉小慧把委屈都發泄在梁靜身上,那是春寒料峭的 3 月,她在洗浴日只給梁靜派發了一桶涼水,之後梁靜發高燒,連續 7 天沒能出工。


這是劉小慧和梁靜之間的小過節,也是「老鼠事件」的緣來。


「老鼠事件」並不重要,我也並不是在講一段「菜鳥獄警」與「男人婆囚徒」的獄內佚事。我只是鋪墊一下劉小慧和梁靜的人物關係,接下來才能順利地聊聊那個孩子。

3


當我講訴一位護士入獄是因救活了引產「死嬰」的故事時,估計大伙兒都在設想「那個孩子怎樣了」「 「怎麼能救活下來」......確實還需要一些時間講清楚大伙兒關心的問題,但請諸位耐心點,我得先講一講劉小慧的工作,她遇到一件天大的麻煩事。


劉小慧的單位座落在一片曠野之地,本市的香客應當熟悉那兒的一座矮山——神仙山,山上有座名氣響亮的神仙廟。女監會見等候室就挨緊山腳,女犯親屬們在入監會見之前,都會去廟裡拜一拜。廟很小,只有一個懶和尚料理事務,通常情況他都在山下的村莊里賭錢。每到監獄的大會見日、減刑釋放日、親情開放日,山上的衛生情況很糟,風一刮,山腳的衛生跟著遭遇,監獄不得不派工打掃。


全監的泔水承包給一位獄址附近辦養豬場的農婦,這位勤勞的女人心懷感恩,主動承擔了廟門口的衛生。2014 年 9 月 15 號下午,她驚慌失措地衝下山,然後開著拉泔水的農用三輪汽車往監獄大門闖來,持槍的武警逼停了她,車子副駕駛傳出陣陣嬰孩的啼哭之聲。


這位農婦將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遞交給武警,幾分鐘前她在廟裡發現了這個不足一歲的男嬰,襁褓中塞了紙條:看見的人請將孩子轉交 7 監區勞改犯梁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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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刷到這條,猶豫了半天兒,還是寫點啥吧

有人心疼么?肯定有,家裡有長輩,有另一半,有孩子。說實話選擇了這行,兄弟們不是不能吃苦,不能奉獻,不能戰鬥,可是同事認同么,領導認可么,家人理解么,社會接受么,那究竟弟兄們在幹嘛呢?

這幾年的刀刃兒向內,正風肅紀,除積弊陋習,應該搞么?應該!有太多不幹實事兒,還一天天嘴巴巴兒的。可是現在看呢?嘴巴巴的更多了,該存在的問題依舊存在,原來能解決的,現在解決不了了,為啥?都怕擔責!以前最多一邊幹活兒一邊罵街,現在基本是光剩罵街了,活兒是誰幹了就是誰的。

以前總說監獄警察子弟太多,就是現狀,但是吧,也是兩極分化:還真就是有這麼幫子弟們玩兒命干,為啥?怕丟人,一提誰誰的孩子,不好好乾,都對不起自己老子老娘老實幹了一輩子。剩下那一幫呢,不說了,怕回去被穿小鞋兒,因為領導的孩子是優秀滴,是有能力滴,是能繼續當領導滴。

扯遠了,家裡有干這行的,多心疼心疼吧,外人不理解就算了,和咱沒嘛關係,家裡人再不疼,可就真是死老娘褲襠了。以前是有困難還能找組織,去年俺們組織說了,不要總提個人困難!組織就是負責協調領導和你們工作的……說得好有道理哈,一口鹽汽水咋不淹死儂們呢

這次疫情,身邊幹活兒的弟兄們一個個往裡面沖,平時坐主席台,講話的,檢察的,督查的…一個個搶著不進隔離區。也納悶了,你說他們之前在監區乾的時候,也罵街,也覺得不公平,怎麼一到特定位置了,變得比之前還不夠揍呢?一個個說了,手底下的工作離不開,活兒太多,人不夠。可你們檢察工作時,台上講話時,可要求的是工作是有時效性的,干不完是沒能力,幹得完才應該呀?!最可恨的是還抽我們隔離的去幫忙,好傢夥,甭管前樓幹嘛滴,一個個都是官兒,手一背,布置工作熟練度絕對專精。

那天家裡老太太問啥時能回來看看孩子,我說快了,要等疫情過去了,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你們就不配有家,有孩子,有老的。也是哈,老婆也在隔離,父母抽調小區基層,家裡就剩吃奶的孩子和快九十的老太太,一老一小挺搭配^_^

心疼獄警,這是一個怎麼也上不了熱搜的話題!因為太少的人認同,理解這個行業,干好了,那是應該的,干不好,還要追責。放個羊咩咩,還能趕個天氣不好呢,獄警敢么?現在怎麼干叫好,會說會宣傳,會講會表演,就鬧會假哭,那叫好,頻繁的優秀個人,優秀模範,看得我們那個笑哈!傻子們,這是一個群體,獄警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集體在哪裡,team在哪裡?干吧,作為一個職業,挺好,就不要再拿事業糊弄鬼了!

更新7.1最近單位又在搞火線入黨,所領導直接給支部打電話定人,真是難為了我們這幫同事,你說組織考察意見時咋說呢,實話實說?德能勤績廉樣樣沒,平時工作就是記筆記(美名其曰:留痕),能幹的什麼也不幹,說自己不會管教,不會做卷,只會給帶班長買水果帶吃的……不實話實說?那又成欺騙組織……難呀

更新7.7又來新要求了,義務獻血要成為常態化,昨晚要求突擊報名,好傢夥的,人間百態,先進的,優秀的,咻……今早果斷變硬派了,要求各監區年齡最小的去。這是一開始還要臉,現在臉都不要了么?真是好意思硬拍,頭一次聽說機關單位不派黨員,派小群眾小團員,果真是上級看著下級干,下級做給上級看,強!果斷兩個字~玩去

更新7.8應點了一句老話:廟不大,池子也不深,又要開始應急演練,可哥兒幾個夜班怎麼就不提了呢…也好,下了夜班就演習去!監區的人就該死,監區的事兒只能監區自己消化,可前樓有事兒時就能講奉獻講信仰了,下了瞪眼夜班送犯人釋放,這還是在備勤,進去了還不定出什麼幺蛾子了

更新7.11,一件小事兒哈,拉出來跑應急,咱不羨慕那領導手裡永遠攥著最輕的物件兒,就膩味還站著吆喝著別人得拿沉的,有點意思,看來只不過是個現象罷了

更新728,終於換防了,大家抱著喜悅和罵街的心情,凌晨四點多起床,運送行李,領扶貧物資,接受教育,聽聞這批換防廣大人民群眾各顯其能,某突出性別監獄歇班人數又創新高,作為以前的姐妹單位,大伙兒終於開始直面困難了,領導的洗腦藝術也有不靈的時候,總是讓弟兄克服困難,那我們真遇到事兒了,您們給擔著么?總讓我們擔責任,您們負過責么?新姿勢:每日共享位置點名!

8.10更新,明天換防,又要回到單位了,家裡老太太指著一歲多的孩子問我:他歇這些天都不讓你抱,又要走?沒法解釋

8.11(1)直播換防,真是嗨~全程自理,無人值守,什麼測體溫,填情況,全靠自覺(組織的人都不在),關鍵是連燈都不給開……這還接受教育?教育誰聽誰信呀!也是哈,大伙兒都疲塌了,一般這事兒也不願意管,也就管管值夜班表怎麼早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2)晚上臨時開會,強調去食堂吃飯要戴口罩,要熟悉規章制度,說不要拿不是當理說……請領導放心,大家一直在罵街,沒啥是不是的,前樓上十四休十四,別比了,老老實實值夜班走起!刀尖兒一定要向內

8.13一更,一個單位群,要求必須加入?這沒毛病!單位二毛又說了,群里只能發工作消息?!也沒毛病,那就是工作群!工作群里只能轉發監所公眾號內容?!也行,怎麼看不是看對吧!那嗨掩耳盜鈴必須要求轉發內容點贊,點在看?為啥呢?直到今天我看到負責公眾號的辦公室同事在群里曬了本地司法行政系統公眾號熱度排名!瞭然了……形式呀

二更,值夜睡不著,就這工作群說點別的,作為刀把子單位,別的不說,輿論控制真是可以,一個單位黨政二把手,對待同志們在群里轉發的相關內容劃分真實清楚?辦公室,政治處發的都是偉光正,感謝領導的真心話也可以……重視宣傳是好傳統,但是不意味著就要變成一言堂,耍了半天官僚,遇上講理的不講理的,終將會暴露本質的!正人先正己的道理,到二把手這個位置還看不透?(題外話,本系統評選疫情期間短片,二把手特意強調要給本單位點贊,大伙兒正手忙腳亂的點收到時,一把手傳話了,要給本系統所有單位點贊?!這……)

8.15更,還是有人心疼獄警的,局裡來通知調整執勤模式啦!行政區:上14休14嘍~!

監管區^_^!:mmp

9.14更,視頻會的領導大發雷霆,「基層為啥還有意見,關鍵意見還反饋上來了,就是你們思想教育不到位,政治敏感性呢?」

不解決方法問題,任務也只是瞎說一頓。

9.15更,天天加班趕生產,兄弟們也不說啥了,大領導開會說,產量提不上去,是幹部管不好……照這思路,幹部管不好,是領導XXX……停了幹部休假,領導變成五天一個班兒?

我們的任務是過河,但是沒有橋或沒有船就不能過。不解決橋或船的問題,過河就是一句空話。

為啥大多數人都明白的,就一部分人不認可?為啥總是強調各種思想工作,就像身體一樣,往往缺啥,才補啥!都在強調自己幹了多多,從來不缺少自命不凡

9.26更,抽空回來看看,從恢復正常以來,天天忙得亂七八糟,各種檢查,本以為堅守了218天,能緩口氣兒,大家挺過來了,結果各種事兒反而更多了,一會兒給前樓補資料,一會兒居里來督查,一會兒四知道檢查,想想也是,疫情期間就你在崗,不會都要逼著自己學會了,要不就要給別人添麻煩,現在恢復了,又可以甩鍋了,上級推給下級干,下面做給上面看,推唄,太極唄……留一首同事寫的詞吧

蘇幕遮:新冠

阻疫情,戰新冠。壁壘江城,慷慨赴國難。萬眾同心援武漢,大愛無疆,再把河山換。

得知己,共患難。鋼床鐵椅,雕闌猶不換。床鋪一人睡一半,感情不會散。

11.16更、為了封閉而封閉!木錯,我們又封閉了,又開始14天的三個輪迴。和家人說了消息後,忙問我需要帶啥,我說帶啥呀,該有的都預備著了,也都麻木了。第一天所領導給開會,一開始不按稿講,分享了不少,什麼要注意自己的社會地位呀,拿這份錢就要幹活呀,什麼責任意識,追責案例呀……說了半天,感覺說到最後自己也覺得無話可說了,又強扭回去念稿了,幹了個尬聊。其實我覺得領導不說該負責任的人依然會負責,不負責的仍然不作為,總說刀刃向內,本身都沒有階級同志的友情了,還把幹警們當同事看嘛?我們不是不能幹活,不是愛咬邊兒,本來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幹都不會的人,也不會找人家幹活……我們怕的是背鍋,還都是黑鍋


經常有犯人說,「警官,我們比你們強,我們是有期徒刑,你們可是無期徒刑。」作為一個平時默默無聞的群體,每次上熱搜都是罪犯脫逃、獄警違規辦減刑假釋,今年更是傳染新冠給犯人等負面新聞,看到「心疼」倆字,內心莫名的自己疼了一下自己。

監獄是個火山口,獄警是走在火山口的人,每天面對著的都是曾經嗜血不善的犯罪分子,講真,剛開始進去的時候,看著那些沉重的案卷,心裡都是發抖的,作為社招專業的人,生活中哪裡見過這麼多犯罪分子。

但既來之則安之,為了心中的警察夢想,為了堅持正義,一步一步也走過來了,不談每次值班都是24小時,還有「瞪眼班」的痛苦,不談內心的壓力和無助,就想談談疫情期間200多天的封閉執勤備勤,而且,全國疫情表彰大會召開之後,我們,全國大部分單位仍然在堅守著。

在裡面少則半個月,多的那一段時間,有人值了60多天,還有堅守100多天的,這期間我給女兒寫了兩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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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心中之夢依然願意被堅執銳,願這些平凡人的光芒能照亮黑暗,帶來春暖花開。

目前仍在封閉執勤中,新疆最近出現那麼多無癥狀感染者,那邊的新疆兄弟肯定要更辛苦了,加油吧,希望早點解封。


就寫一件事吧。

高中的時候學校搞了一個家長值班制,就是在周六周日我們在校自習的時候邀請學生家長坐在講台上值班,(不用說廣大家長朋友肯定熱情高漲十分願意,而我們肯定對學校這種**規定怨言四起)

某個周六這一天輪到一個同學的家長,是一個很瘦小的男人。頭髮很濃密,還是整齊的斜劉海,但是整個人卻很顯老,像是一個年近半百的人帶著都教授髮型的那種假髮(對不起比喻不太恰當但我覺得足夠準確請不要噴我謝謝了),皮膚卻比較白,臉上皺紋很多,卻很細。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巴和眼睛,他的嘴是一條直線,一條水平線,沒有任何上翹或下垂。和他那兩道很細但是很深的法令紋一起,構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他的目光是特別深的,就像黑洞,似乎一片虛無,又似乎有什麼東西。如果能夠想像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能夠讓眼睛散發出不同光芒的話,那他的光就是黑色,深不見底的那種黑色。

自習開始,我們埋頭刷題。按以往的情況,上面有家長坐著一開始自然有點不太適應,但慢慢就會習慣的。

但是那天,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似乎班上每個人都有這種感覺。之前自習的時候總會有些翻頁拿東西這種不可避免的聲音出現,但是那天卻少了很多。我偷偷瞥了一眼周圍其他的同學,似乎每個人都在刻意的把頭給壓低,埋在書桌上的書立後面。

有幾次我大著膽子偷偷看他,他的目光平視前方,卻沒有聚焦,但卻把全班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幾乎就在我抬頭偷看他的同一時間,他的目光迅速聚焦,和我撞上,依然是那種深不見底的黑色。我趕緊埋頭寫題。

(是的我就是自習不認真不然也不會最後考到本省的警校去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要是能重來我一定好好學習)

印象最深的是有同學起身上廁所的時候,一般家長就是點一下頭,笑一笑,以示允許,就接著干自己的事情(玩手機)去了

他則不是。當有人起身上廁所的時候,不管上廁所的同學是有沒有舉手示意或者直接走出教室,他都面無表情,嘴像一根平行線一樣,但是會轉動脖子,目光一直跟隨著那個同學,直到那個同學走出教室,走到看不見的地方,然後他會寫一點什麼東西。

等到上午結束我看到了值班日誌(我同桌是班長,家長每次來值班都會有這個本子做記錄,一般放在班上那裡),上面寫道:上去幾點幾分,某某某同學(坐在第幾組第幾排的靠左/右)出去上廁所,有/沒有打報告,幾點幾分回來。整整齊齊一溜下來,每一個人精確到每一分鐘。上面還有:幾點幾分,教室翻書聲音較大。這些事情都被記錄下來了,全部都是精確到分鐘。

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另外,從上課第五分鐘開始,他每隔十分鐘下來巡查一次,走路沒有聲音,分秒不差。(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後悔當時沒有認真學習)

我甚至冒出了一個很驚悚的感覺,講台上面其實是一個披著人皮面具的非智能人型機器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按照設定好的程序來的。

後來問了那個同學他爸爸的職業。

獄警

二十多年的老獄警


挺心疼獄警老公的。

今年大年初三進去的,2個多月才出來;後來改成14-14-14模式,在家休2周,單位有事開會隨時回去,然後隔離14天,監獄工作14天,28天無法回家;近期又改成了7-14-21模式,隔離的14天太浪費,所以工作21天再出來,35天無法回家;這樣的日子還遙遙無期,因為世界疫情不結束這種工作模式就不結束。感覺今年把整個人都奉獻給了監獄,精神上很煎熬,失眠健忘,渾渾噩噩,每天掰著手指頭倒數著出來的日子。

由於疫情今年監獄裡全面停了工,監獄沒有收入,近期飯菜質量每況愈下。前幾天給我看了吃的晚餐,豆芽、西紅柿雞蛋、沒有肉菜,只有2個肉包子,就是這樣簡陋的餐食標準。

按說我作為獄警的家屬,應該很心疼我老公,可是我懷孕了,自己一個人經歷著孕反、失眠、便秘、牙痛、恥骨疼。。。。。。自己按期去產檢,自己照顧大寶,直到現在熬到孕晚期,相比較來說,我更心疼我自己。


獄警周康的妻子羊水栓塞死了,爸媽安排再相親,見了一個漂亮又精緻的女人。他們很快就結婚了,不曾想的是女人不圖財,卻另有目的。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地點是監獄。


1


周康


周隊為下班途中避開人民醫院,賣掉了原先的房子,搬去了 4 公里外的開發區。


02 年,妻子因羊水栓塞,死在了人民醫院 B 區 2 樓的手術室,肚裡還有 9 個月零 8 天的「小周」。


妻子是樸實的農村姑娘,懷上「小周」後稍稍有點「重男輕女」的想法,幾次遊說周隊「開後門」,探探「小周」性別。


周隊瘦,麻桿兒體型,生氣時腦門上凸出一根彎曲的青筋。他對妻子搞了談話教育,甚至批評她「小農」思想,跟她普了法(禁止 B 超鑒別胎兒性別)。


「她樂天派,我有時候瞎來勁。我不給她開後門,她就去找人算,算出來是個男孩,晚上擠在我胳肢窩裡,偷著笑。」


婦產科 B 區 2 樓 203 房間的窗戶對著大馬路,妻子的喪事辦完,周隊每天開著摩托車從那路過。他總抬眼看那扇鋁合金推拉窗,妻子的床位曾靠窗邊。有次一位和妻子體型相似的孕婦趴著窗,他慌了神,撞上路牙,整個人撲飛出去,面部著地,在急診室撩了十五針。


那幾年他痛苦死了,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決心搬家,躲避那條漩渦般的必經之路。


新房布置妥當,周隊每晚睡不著,懼黑,通宵得亮燈。父母想搬來,被他拒絕了。同事送他一條犬崽,他養了一天,看著剛斷奶的小不點,忽然哭得睜不開眼,次日又還了回去。


這樣糟糕的日子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 06 年舉辦青年獄警大練兵,他在單位備勤樓住了一周,失眠的毛病突然好了。練兵結束,他曬得一身漆黑,再也離不了宿舍那張單人彈簧床。通過審批,他在那間 16 平米的備勤房內一住小兩年。


房間有個小陽台,他下班後總在那抽煙、喝啤酒,那小小的三平空間,視線極其開闊,既能看見山坡風光,又能將監獄操場一覽無餘。


這兩年是周隊的事業上升期,他從 3 監區的帶班民警,升任副科二把手。也在這個跨入 30 歲的人生當口,父母開始逼他相親。


父親是上一輩的獄警,內部有個「警嫂聯姻會」,幾位老年警嫂專門為獄警子弟牽姻緣,母親也是積極分子之一。兒子的事之所以延後這麼久再辦,是老兩口對兒子最大限度的體諒。


這些年等差不多了,見兒子的情緒一切穩妥,安排相親,成了老兩口最緊要的事業。二老從最初的小心規勸到後來的威逼利誘,相親會,周隊總算去過兩趟。


市南方位最熱鬧的商廈,有家皇室咖啡,約好的對兒在那碰頭。母親眼尖,挑的人都不差,兩位都是教師,相貌中等偏上,知性禮貌,沒什麼可挑剔的。但周隊總是事後反省,「是自己太敏感了」,總覺得對方盯著他臉上的傷疤,笑得很刻意,透著一種令他討厭的同情神色。其中一位竟對他說,你真值得一個女人好好疼。


他回來跟母親吵,問她是不是講了前面那些事。母親反問他,講講怎麼了,講講么,證明你痴心痴情。


他跟母親說,以後再也不去相親,沒你這樣揭我傷疤的。


國慶節後的第一個周末,父母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周隊約了幾個老友去鄉下釣魚,二老突然跑來,他只能將這點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愛好收了心。


父母在他小小的房間里料理了一陣家務,隨身帶來的水果、蔬菜、咸貨,塞滿了他那個 90 升的小冰箱。


二老坐床頭,有一句沒一句地嘆氣,周隊坐床尾,漫不經心地整理魚線。


父親說:我上個月暈了一次,坐公交,撲騰一下,就趴站台那了。


說到這兒,他乾咳了幾下,周隊放下了手中的魚線。


母親接話:幸好兩樁事,一樁是白天出門,站台上有人看見了;另一樁是有熱心腸的人,願意扶你爸去醫院,一般人不敢扶的啊。那條路上,有很多工程大卡車路過,去年就壓死過一個男人。車子碾過去,人就跟個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的。


聽到這,周隊想說點什麼,但又止住了。


父母這番話的意思有兩層,一是他們已老到需要運氣眷顧生命的程度,再也不能操心子女的事情了;二是他倆此行的目的,是向周隊下催婚的最後通牒。


二老給周隊物色了一個 28 歲的女個體戶,人家在皇室咖啡屋等他吃中飯。


周隊把魚竿魚線收好,一聲未吭,但姿態已經服軟。


「他倆大老遠跑來,不去會會這個女個體戶,我交不了差,他們也不死心。」


出門前,二老叮囑周隊穿警服,說這身衣服顯氣魄,讓女孩子有安全感。


皇室咖啡屋那兒人山人海,一股擠破頭的熱鬧勁兒。周隊靠門口,抽了支煙,約的時間已到,女個體戶還未出現。


他進了店,客人不多,剛找個位置坐定,心裡忽然一驚。父母沒告訴他女個體戶的相貌和名字,照片也沒見過一張。


二老是操心過頭,關鍵時刻忘記交代最重要的事情;他自己呢,是一點不上心,什麼也不願查問,形式主義跑趟腿,讓二老死心。


他再一想,弄不好人家已經進店,坐哪處等著了。他挨個位置找,見獨坐的女人就湊上去問:約周康吧?


東南角一個苗條的女人站了起來,朝他揮手。那人面白溫潤,一頭黑髮,穿一件高領米色毛衣。周隊小跑過去,兩人禮貌性問好,各自坐下。女人將飲品單遞過來,說,喝杯咖啡,我們去吃中飯吧。


周隊接過單子,瞅她一眼,眼光又趕緊縮回單子上。他感到臉上那道傷疤火辣辣地癢,將飲品單舉得老高,臉面擋死死的,悶悶地說,喝不慣這東西,等你喝完,找家飯館。


女人說,我們這就走吧。周隊放下單子,女人忽然拉開毛衣高領,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她指著左耳根的位置,說,你看,和你臉上那個像不像?


周隊看見一道蜈蚣形傷疤,縫合的針腳有十數之多,是道很深的傷口。女人輕輕地抿了下嘴,那道傷疤緩緩爬動。周隊說,還真挺像,怎麼傷的?


女人拿起包,站起身,禮貌地說,飯館邊吃邊聊吧。


2


顧曉宇


顧曉宇 21 歲差一個月犯下了兇殺案,獲刑死緩,走完判決程序,已在看守所蹲了兩年,直接分去勞改,眼下已在 4 監區蹲了有小 6 年了,轉眼他都是奔三的人了。


他的工位在服裝車間頭排,面對一塊茶色玻璃幕牆,老舊浮灰的鏡面貼著醒目標語——用汗水洗刷靈魂。


有一回,生產線上的燙工和檢驗干架,兩人挨著他的工位打了幾個回合,管教衝上來制止,燙工突然擲出一柄熨斗,砸中了他面前的玻璃幕牆。


玻璃瞬間碎裂,管教順勢撲倒了他,玻璃渣落滿兩人胸前。差上幾寸,就可能劃破他的脖頸,也可能腦袋裡嵌入幾塊玻璃。


那一刻,他反倒沒有害怕,腦中不斷回念著一個女孩,他倆曾因一塊玻璃結緣。


01 年,顧曉宇在家門口上高三。學業最緊張的關口,教室內鴉雀無聲,所有同學埋頭複習,備戰高考。他在優等班,按校方分配的任務,優等班需半數以上的一本錄取率。


他是體育委員,有天自作主張,想組織一場籃球賽,緩解一下同學們過度緊張的備考情緒。


那天他帶著球進了班級,球賽突然被班主任叫停了。課間休息,大伙兒就在班級里練傳球。球拋來遞去,砸碎了一面玻璃。


教室裝了老式的格子木窗,玻璃尺寸是 20cm×25cm,去鎮上裁一面,只花 2 塊錢。


他騎著自行車往鎮上趕,玻璃店在一座觀音廟旁,廟是鎮上商戶捐錢蓋的。


顧曉宇父親是水產大戶,建廟時捐了 5888,本來名字要刻第一位,結果玻璃店老闆捐了 6666,頂掉了父親的第一順位,兩個商戶因此結怨。玻璃店其實不掙錢,但鎮上傳聞老闆打牌手氣「騷」,捐錢蓋廟那些天,連贏幾個通宵,床底下都堆滿了現金。


鎮上找不到第二家玻璃店,即使明知父親和玻璃店老闆「不對付」,顧曉宇也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店。


店面六七十平米,門口七八張方正的藍色玻璃豎放著,一個白凈的女孩靠在玻璃上吃西瓜。還沒進六月,西瓜貴著。女孩端著半個大西瓜,手腕壓得很低,捏著一柄勺子有氣無力地刮著西瓜瓤。顧曉宇覺得她應該和自己同齡,甚至小上一兩歲,但她那身寬鬆的孕裙內分明有個若隱若現的大肚子。


顧曉宇走進店裡,喊了兩聲老闆呢。女孩說打牌去了。顧曉宇在桌上放了兩枚一元硬幣,說裁一塊透明玻璃,尺寸是 20cm×25cm。女孩說,我不會裁玻璃,你晚上再來吧。他問她玻璃刀呢。女孩拉開桌子抽屜,拿出一把玻璃刀,還有劃線的記號筆。他接過來,四周找找,一張透明玻璃插在兩張藍色玻璃中間。他先抽出來,然後喊女孩搭把手,抬起來再鋪到地上。女孩放下西瓜,過來抬玻璃。


兩人一人一頭,玻璃有一米多長,女孩手上沾了西瓜汁,手滑了,哇呀叫一聲,脫手了,玻璃拐角墜地上,哐當一聲,頓時玻璃渣子四濺。


顧曉宇嚇丟了魂,抱著頭躲開一步。


等炸裂的場面安靜下來,他回身一看,女孩滿脖子掛血,怔愣愣站住,灰色的棉質孕裙在領口洇開一團血漬。


顧曉宇背起女孩,立刻往外沖,鎮衛生院就在一里路開外。


他一米七九,七十九公斤的棒小伙,校籃球隊的主力大前鋒;女孩不到一米六,軟胳膊軟腿,雖挺個大肚子,體重也就五十公斤上下。他跑起來飛速,女孩雙手吊住他的脖子,輕聲喊,慢點慢點,我不怎麼疼,就是麻,不知道玻璃扎哪兒了。


到了衛生院,醫生翻開女孩的頭髮找傷口,顧曉宇湊上去看。


一塊硬幣大的三角玻璃扎在女孩左耳後根處,醫生取下玻璃,傷口很深,撩了十幾針。


為這事,顧曉宇挨了父親一頓打。


父親交了醫藥費,等到半夜,玻璃店的老闆才來望了一眼。


那是個絡腮鬍子男,禿頂、大肚子,右臂紋著一個潦草的「壽」字。他喊女孩「冬雲」,問她好不好。女孩說,不礙事,就是傷口漲。他給顧曉宇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打得顧曉宇腦皮發麻。然後指著顧曉宇父親說,營養費、誤工費,都給我照齊了給。


女孩過來勸道,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去打牌吧,不礙事的,我自己回得去。


她的脖頸至後腦纏繞了紗布,帶著網兜。顧曉宇聞到她身上苦澀的香氣,那是花露水、血漬、消菌藥水、汗液混合後的複雜味道。之後的整個夏天,他一直被這股味道纏繞,很多個傍晚,他倚在廟牆上,眺望玻璃店亮起燈的窗戶,為偶爾閃過的一個身影感到興奮。


有時又不免看見兩個重疊的影子,他會失落落跑開。


3


周康


周隊的幸福時光是從 08 年 12 月 9 號開始的,他和田璐認識兩個月,閃婚了。父母更高興,這個兒媳知書達理,長相頂好,最關鍵的是沒有親家公、親家母,9 萬 9 的彩金給她等於給兒子。


唯一的缺點,是田璐有過婚史,生育過一子,但早夭了。不過反過來想,正是有些缺點才顯得貼心,太完美了反倒有距離感。


讓周隊現在回憶一下,他也說不清怎麼就一眼相中田璐的。「關鍵還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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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命運變奏曲:人世間最可怕的那些事

蟲安 牢里蹲大學七年本碩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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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個雞兒!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司法部管理事情太多,壓根冷落了這一群體。自從山東司法廳長被捋了之後,各個省份的廳長風聲鶴唳,要是靠著司法部給你解封那是等到猴年馬月,領導一直呼籲全年戰時常態化,根本沒有管死活!而且部分監執勤模式是兩批,懂的人就知道這樣有多麼辛苦!真的要累死了,一百多天沒有回家了。就希望兩會後能有個好消息,但也不敢抱期望...先去買點零食吧,伙食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


何止是心疼,男朋友就是已經上了兩個月的班了。身體累,最重要的心理上的。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結束,這對他的考驗真的很大,我們都無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的陪伴在他身邊,祈禱疫情早日結束。在這裡想和他說:親愛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唔~想哭了……)我會把你愛吃的菜練好,我會在這裡等你,等你回來。見到你的時候,我會飛奔過去,然後停下來,輕輕的抱住你,和你說聲,辛苦了,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突然看到這個消息推送,小小的恍惚了一下。終於有人關注我們這個被遺忘的角落了嗎?

結果看了下評論,都是基層的自己人在自嘲。也是,除了基層的自己人,還有誰會關心我們呢?

今年新冠疫情爆發,托三省五所的福,我們第一時間開始全封閉隔離。我看了一下各位兄弟的模式,已經很好了好嘛?

一月二十五號晚上接到緊急通知,第二天開始集中封閉。我第二天用了十個小時開車跑了一千公里把媳婦孩子送回娘家,然後就開始封閉。一月二十六號進去,六月二十二號出來。棉衣進去短袖出來,在裡面錯過了老婆的生日,兒子一歲生日,兒子會坐,會爬的每一個美好瞬間出來的一瞬間感覺世界都不一樣了。唯一覺得很好的地方就是工資每個月按時發,自己花不了,全給媳婦兒子改善生活了。(笑)

開始運行15+15+30模式以後,說實話,挺開心也挺無奈的。開心是因為至少還可以有個盼頭,可以算日子回家。無奈是一隔離加執勤就是一個半月,家裡什麼事都愛莫能助。唉,一言難盡。

這不,我們這批今年就休息了十五天,正在隔離,省城疫情複發,下次出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想一想都很絕望。

說這麼多,只是一個縮影,也就是在這裡吐吐槽,該怎麼干還得怎麼干。生活啊,就這樣,別人不心疼你,自己就得學會心疼自己。


我就不喊累了,在喊別個覺得矯情。

一下的回答和題主的提問沒有多少關係,純屬個人的發牢騷,不喜的請直接跳過。

確實客觀上來說監獄民警的風險總體上沒有公安大,正常時期也相對規律,待遇也不錯。

作為一民基層小獄警,在工作中也看到了很多問題,但是監獄也確實在慢慢的改進,雖然很慢,雖然以落後了時代,這是歷史決定的,想解決沒這麼容易。

監獄警察的累和苦一部分來自於特殊的工作性質;另一部分就可以說是人禍了,各級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盛行,例如司法部6條禁令,某某省就變成8條,以及在日常工作中的某些自欺欺人,xx分鐘點名報告制度,如果真的按照實行,那一天什麼也不用做了,光點名,因為點完一次又到下一次點名了,so基本上沒人會這樣做,但是出事了這就是追責的理由,因為沒按制度執行,這種束縛住自己的手腳都事情在jy裡面太多了。

說回疫情,三十夜值班,初一開車三個多小時到家,晚上接到電話又開車回來,初二封監,一開始說10天,帶著條內褲就進去了,進去的時候穿的是多功能服,出來的時候可以穿短袖了;每天最關心的事就是看新聞聯播了解疫情,省局組織援鄂我也第一個報名(本人醫學類,雖然沒選上),從這一點上來講,參與執勤的民警不管心裡有再多牢騷,有再多想法,但是我們堅持了下來,我們盡到了jy警察的責任,起碼比xx國同行直接把人放了好,

前面的回答有很多人說的很對,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難處,公安,醫生,教師,民工,志願者等等,他們都為疫情付出了極大的犧牲,所以對於jy的封閉執勤我是支持的,這確實是保證安全的最好方式,如果我是領導我也會這樣決定,

我覺得我們吐槽的苦和累的主要原因還是我上面說的人禍,形式主義,比如看監控必須戴口罩給攝像頭看,比如備勤期間食堂沒準備早餐喊我們自己到外面吃(那備勤還有什麼意義),比如上級領導只知道強壓而不是疏通,絕大部分一線民警都是有覺悟的嘛,多點鼓勵多點關心難道很難嗎?動不動就是你的四個意識到哪去了?在比如機關不是為基層服務的嗎?(這是基層的一廂情願,機關的都是領導)本來疫情期間相對警力不足,更應該吧精力用在對zf的實際管理上,但是我百分之八十的精力被用在了應付上級材料上(雖然那些材料x用沒有)。外行管內行,參見某領導一聲令下拆除監內一些床鋪以及能夠睡人的沙發(就是常說的瞪眼班),也不曉得他調研過沒,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警力更加緊張,值班更加頻繁,基層怨聲載道。還有就是宣傳問題了,這點和公安比差距已經無法形容了,動不動就宣傳怎麼怎麼對zf好,對zf子女好,把精力用在實際工作的宣傳中不香嗎,多改造好一個zf就是對jy的最好宣傳,實際現在有幾個zf是改造好的,我個人心知肚明。

不自覺的又發起牢騷了,這些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問題,而且只是冰山一角,

作為一名監獄人民警察,不管有任何困難我都會衝鋒在一線,不管有多少問題我都會盡我的一分力,

我相信jy會越來越規範,對zf的改造會越來越有效,

希望我能夠在接下來的工作中不忘初心。


不請自來。

在我看來,這個職業實際是很高尚的,也是很有使命感的。但是,我想問問問題下的戰友和家屬,你們現在有這種感覺嗎?

微博心疼獄警話題已經快5000萬閱讀,並有接近2萬的微博。一批批曾經在這個話題下發帖的老人也都離開話題了,種種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來源於發泄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監獄警察需求多嗎?多點團圓、多點休假而已。

大多數人是充分理解並願意投身到封閉中的,大多數人都有「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覺悟,只不過我個人認為不能僅僅依靠制度和覺悟去挖掘人的潛力,物質的激勵更為直接和有效。

都是俗人,概莫如是。哪怕不提錢,解決點實際需求也好。

幫封閉的我接送下小孩行嗎?

幫封閉的我替父母掛個號行嗎?

幫封閉的我餵養下家裡留守的寵物行嗎?

幫封閉的我給家裡飼養的花澆澆水行嗎?

幫封閉的我給鬧分手的女友送朵花行嗎?

這時一定會有人反駁我,「你別忘了你在幹嘛!!別忘了你封閉是為了幹嘛!!這時候還管花花草草鳥獸魚蟲男女愛情家長里短!!」

可是,不是你告訴我,我只管沖,你們幫我安頓家長里短嗎?我衝上去了,我家裡的花花草草枯萎了,我家裡的鳥獸魚蟲餓瘦了,我家裡的父母雙親留守了,我心愛的可愛女孩分手了,我聰明的親生骨肉厭學了,怎麼沒人能幫幫我?

我望向窗外,辦公樓里花草茁壯,百花齊放。吸口煙,嘆嘆氣,指揮中心的電話響了,問我有什麼資格在監控下吸煙。

Ps.儘管有太多抱怨,但我的戰友們,你們一定忍受疲憊心酸,持續堅守在崗位上。大家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讓鬚眉的好巾幗。

致敬中國監獄戒毒人民警察!

歡迎關注許sir辣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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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個蛋,上個月不是出了監獄內部感染的新聞嗎,微博上不是大部分都在罵警察,看著像我們才是犯罪進去的,裡面的人反而都是無辜的。看著那些言論,難受的一批,怎麼能因為某些警察的做法,否定那麼多人呢。


跟獄警男朋友是疫情前相識的,半年見面也就六七次吧。在他執勤完28天回來休假的第一天確立關係。但同時也在那天我們開始冷戰了。我理解他上班辛苦,想在他休假的時候帶他出去放鬆。他休假的第一天剛好是周末我休息,想著兩人見面次數本就不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時光。但他一回到家就只宅在家,躺在沙發玩著手機遊戲,完全不怎麼和我互動。感覺自己被強烈地忽視,心直口快地說了他。周日又因他父母突然的到來打亂了我們周末計劃。周末就這樣泡湯了,至此他沒有再和我發過一條信息,我聯繫他多次也沒有回應。自己上班後心情抑鬱,晚上也沒睡好。終究受不了這種冷戰,以拿東西的借口去了他家,問原因要解釋,顧及父母在家沒說幾句,以明天再和我解釋為由打發我走了。那天,小雨變大了,我沒帶傘,在雨中無聲地哭了,感覺老天都在嘲笑我的傻氣。直到他去上班我都沒收到他的解釋。後面平復了幾天,微信跟他說了很多我自己的想法和對他冷漠態度的不理解,他回復我說自那天我懟了他之後,他覺得我們性格不合,他喜歡宅而我喜歡出去玩,愛好也不一樣,對我的感覺很一般等等。聽後我真的無法接受和理解。冷靜了幾天,我客觀地為自己當初任性發脾氣向他道了歉,也指出對他跟我冷處理關係的不滿。他說我理解不了這種連續高強度工作的辛苦,自己都快抑鬱的想跳樓。我可以感同卻真的無法身受。後面我們仍是每天微信聊天,感覺不復以往,話題也總是我先挑起。我查詢了很多關於獄警工作的內容,理解了其中的辛酸,盡量找輕鬆詼諧的話題聊。這樣的戀愛相處情況我不敢跟父母朋友說,他們會心疼我這麼驕傲的人在卑微地愛著別人。還有幾天他執勤結束,我有點期盼和無措。我不知道是有效的溝通或者安靜地聆聽或者無聲的陪伴能緩解抑鬱的心理。願喜歡不辜負。

-----------~~~~可愛的分割線~~~~--------

好久不見。來個後續吧。在持續的二十多天我單向回話後消息石沉大海,我生氣的留言讓他把我微信刪了,之後無聯繫的一個月聽從了我的氣話刪除了好友。9月初得知他已經回家了,我很氣憤他這種不告而別,甚至一句結束都沒有的行為,在他家門口留言了,他給我回復過段時間給我一個原因。9月23日,我在他家堵門了,他給我的原因是,一他受夠了在監獄的工作,調不回我所在的城市(他在我所在地買了房),父母讓他回老家去(一個省不同市),這裡房子也會賣了。二他父母覺得我不是公職人員,不同意。(我和他剛認識的時候他是我知道我的工作的)。最主要的主觀原因是他對我沒感覺了。我被動的接受了這麼些個現實又可笑的理由。我不會到處詆毀他,但是在我和他共同的朋友長輩面前,我會如實告知我對他的看法。無關感情的變化,基礎的責任和尊重都沒,只希望不會再有像我這樣的女孩入坑。


說實話一般只有家裡人才會心疼。警察有很多種,像交警,特警,包括片警在人們的影響中大多都是正直善良的形象。而獄警很多人都不是很能理解,覺得獄警工資高,事情少。還有些人受影視劇的影響認為獄警都是牢頭獄霸之類的,但是不是這樣。我家裡人都是獄警真的很辛苦。爸爸大年初二就去單位了,現在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他們同樣在為祖國奮鬥,他們也是一線。他們同樣應該受到尊重和心疼。


我愛人去了一個月了,有些人據說已經快兩個月沒回家了,好像只有家屬會心疼吧,沒什麼人關注監獄警察,平常就不大引人注意,這次幾個地方出了問題倒是被口誅筆伐,這個機構的運行機制應該改革下了,離職率也不低,工作環境太惡劣了,工作區域也相對閉塞,希望疫情早點結束吧,他們也有家人,他們也是在抗疫,他們絕大多數的人工作不曾出現半點疏漏,不應該因少部分人的過失而承擔那麼多。


獄警張隊剛滿月的女兒被罪犯劫走,罪犯成了女孩的單親爸爸,10 年後,罪犯落網,此時當女孩與獄警父親團聚時,早已不認識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92 年,朱傑作為獄警,被列為監獄儲備幹部,要調去外省學習。


就在領導簽批的當口,監獄後山發生了槍戰,兩名持槍歹徒闖進家屬樓,劫走一名獄警剛滿月的女兒。


勞務科科長帶武警追擊,在林中身中兩槍,不治犧牲,歹徒則逃之夭夭。


槍擊案之後,監獄領導班子換了好幾撥,朱傑因此錯失了深造機會。


同事們來來去去,當年共同經歷槍擊事件的人只剩 5 位,他們或多或少都對這樁突發案件心懷愧疚。


朱傑拉大家成立看一個團隊,共用一個心照不宣的代號——「92」。


團隊的主要任務是照料張隊的生活起居——張隊就是當年那位痛失愛女的獄警。他得了帕金森,妻子又因丟孩子的事與他離婚,幾位保姆也幹得吃勁,只能由「92」團隊負責照料。


「92」任何一名成員但凡合上眼睛,仍舊能夠聽見昨日林場的槍聲。


1


當年,朱傑 23 歲,正巧轉正,趕上了購房福利,掏 3 萬塊錢買了 63 平的小兩居。


房間正對林場,伐木隊的活兒日夜連軸,朱傑嫌雜訊太大,搬回父母那住了一陣。


有天回來,他站陽台抽煙,正巧撞見樓下 303 一對男女吵架。


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對著男人咆哮,說交房已經 2 個月了,還不操心裝修的事,女兒的滿月酒,也拖到現在。


朱傑認識他們,男的是伐木監區的張隊,女的是他愛人。


張隊被愛人訓得連連點頭,朱傑看樂了,第二天去跟勞務科 4 個同屆警員八卦,說別看張隊當過兵,一米 8 的壯漢,但慫包一個,怕老婆。


玩笑話被勞務科科長聽見了,他和張隊是戰友,立刻訓了大伙兒一番。說你們年紀輕輕,剛參加工作,怎麼就這麼愛嚼舌頭。


作為懲罰,科長領著他們去給張隊的房子鋪地板。


地板都是林場現成木材加工的,沒買的規整,鋪起來費勁。張隊的屋子 110 平,幾個人鋪到天黑,累出一身汗。


張隊沒回來,他愛人買了熟菜和酒,招待大家。科長抱著張隊女兒向大家展示,說這是他的心肝寶貝乾女兒。那孩子不到兩個月,長睫毛,小嘴巴,俊俏的很。


後來,張隊辦女兒的滿月酒。那天沒排班的同事都去了,朱傑跟著科長一道赴宴。張隊結婚很晚,37 歲才有了女兒,就在家裡弄了三桌,請的都是熟人,現場太鬧,拼酒的人太多。


科長帶朱傑赴宴,是叫他幫張隊擋酒。結果,科長和張隊倒拼了起來。


兩人拼了七八兩,張隊說,科長,你給我派點人,伐木隊人手不夠。科長說,快讓我抱抱乾女兒,別說派人,我都可以去幫你砍木頭。


大家跟著起鬨,張隊愛人將女孩放進科長懷裡,女孩在棉褓里大便了。眾人調侃科長,乾女兒抗議了,乾爸沒包錢。科長當即封了紅包,眾人都來敬酒,恭賀他和張隊。


科長高興了,找了各種理由碰杯敬酒。張隊也跟著起鬨,兩人拼個沒完。朱傑覺得再喝下去,兩人都得發酒瘋,趕緊勸開了他們。


科長拖住朱傑的袖子,給張隊拍胸脯,說,這小朱,我明天就安排他抓壯丁,挑年輕的,給你送過去。


當時,入監隊確實收了一批新犯,23 人。按規定,他們要完成入監教育,之後才能下隊勞改。科長要將人直接分去伐木隊,朱傑來不及給 23 人做入監教育,只能遵照指示。


不曾想,就是朱傑挑錯了壯丁,才給張隊惹了這場禍。


2


他悔到現在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將王文分去伐木監區。


王文塊頭高大,白白凈凈,太陽穴斜著一道傷疤,因包庇罪獲刑 2 年。


他哥哥是個通緝犯,牽涉一樁持槍搶劫案。抓捕過程中,警方摸到一條消息,此人即將跑路,要和弟弟見最後一面。警方提前控制了王文,審出了他和哥哥的約見地點,在那守株待兔。


地點在一處廢棄的鐵皮工棚,埋在一堆枯草中,背靠幾座荒山。辦案民警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哥身上,有個年輕警員警惕性不夠,給王文上手銬時少摁了一格齒。結果,王文掙脫手銬,撞碎工棚的玻璃窗,跳窗而逃。


他並不是真跑,而是故意繞著警方的布控區大喊大叫,給哥哥釋放撤退的信號。撞窗時,他的腦門嵌了一塊玻璃,血流了一地,跑不出多遠,就被警察摁住了。


但為時已晚,警方搜盡方圓五公里的地方,都沒發現他哥哥的人影。


大概因為哥哥得知王文被分去了伐木隊,是獄外勞動,哥哥就起了營救弟弟的心,竟真的帶槍進了林場。


案發當天的傍晚,朱傑帶犯人清掃獄內主幹道。林場突然傳來「啪」一聲巨響,杉木間幾隻大鳥慌亂竄至空中。幾個掃地的犯人開始議論,有人說,誰在林場放鞭;另一人說,是槍聲,可能誰在打鳥。


朱傑問那人,咋聽出來是槍聲。那人說,我就是倒騰那玩意進來的,槍響和鞭炮響完全兩種音色。槍聲乾癟,像空曠的地里抽鞭子。


朱傑心裡慌慌的,預感林場出事了。他張望了一下四周的八角崗樓,上面已經聚集了三五個武警軍官。


接著,獄內警報突然拉響。


朱傑趕著犯人收工,走出去不到 50 米,各監區都吹響了收工哨子,哨聲起此彼伏。生產車間湧出烏壓壓的犯人,他們全部被鎖回了監房。


好多獄警在路上小跑,一起往獄外的行政樓聚集。朱傑的對講機響聲不停,「各監區民警集合,各監區民警集合」。


朱傑跑到監獄門口,見伐木監區的犯人被武警押了回來,齊刷刷抱頭蹲在牆角,張隊正抱著點名冊核查人頭。公安和武警已將那兒圍的水泄不通,兩個中尉正下達命令,幾十名配槍武警迅速出發,快跑進了山林。


朱傑往人群里擠,見書記舉著高音喇叭,站石階上喊話:


「保障房闖進了持槍歹徒,附近的菜農反映,劫走了一個抱小孩的婦女。這個婦女是誰,菜農沒看清,有可能是獄警家屬,你們快回去看看。勞務科科長先一步帶人進山了,武警和公安的同志也趕來支援了。」


朱傑當時沒成家,平時也不住保障房。他想跟著武警進林子,但手上沒武器,走到半山腰忽然後怕起來,覺得還是搞後援工作穩妥。這時,他撞見一群婦女,她們「張隊,張隊」叫嚷著,往監獄門口衝過去。


他攔下一個,婦女問他見到伐木監區的張隊沒。他說,張隊帶犯人收工,在裡面清點人頭,沒出來。婦女喊,他家出大事了,兩個槍斃鬼搶走了他媳婦,他媳婦手裡還抱著孩子。


朱傑用對講機呼叫,張隊,張隊。

沒一會兒,天色黯淡了下去。朱傑見張隊往山腰跑來,剛跑到他面前,山林響起一陣槍聲,一大群黑鳥從枝頭竄出去,夜空里到處是騰飛的黑影。張隊氣喘吁吁,愣了一會兒,繼續往前沖,嘴裡嘀咕著,芳芳,芳芳。朱傑緊跟其後,從路過的農民手裡搶了一把鐮刀。


兩人又跑了二百米,撞見武警抬著一個人從山上衝下來,那人滿面是血。天快黑透了,朱傑湊上去,想看清傷者是誰。武警嚷著,讓讓。


傷者的胸口洇開一大片血跡,穿著警用襯衫,經過兩人身旁時,手努力揚了起來,喚了幾聲:張隊,張隊。


兩人聽出聲了,是科長。


張隊立刻調頭,跟著武警後頭追,問科長,我愛人呢,芳芳呢。


科長垂著手臂,哼哼唧唧,喉嚨出不來聲。兩武警跑得飛快,前面橫過來一輛警車,科長被送進了車裡。


張隊再往回跑,林子又傳來幾聲槍響,他停了兩步,空愣愣地望著山林。此時,山上又下來一群武警,抬住一個婦女往下沖。


女人披肩散發,身上也掛了血。張隊認出是愛人,追上去,問,芳芳呢,芳芳呢。愛人掉他懷裡猛哭,武警搶回來,要先送人去醫院觀察。


山林又響了槍,張隊身體一晃,跌坐地上。朱傑索性背起他,跟著武警往醫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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