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些短篇虐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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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z:如何以「我愛上了一個太監,真太監」寫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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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要殺我,」

屋裡的女人披著一身血紅色的衣服。凄涼地自言自語著。屋子裡畫著鮮艷的符咒,從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板上。

女人的眼睛暗淡無光,忽而笑了。「要我殺我就殺吧,他已經給過我一條命了,再拿走,又何妨。」

女人笑了笑,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剪刀,插進了心口。

「轟隆隆——」

一道炸雷劈開了夜幕,冷風將門子吹開了,女人流出來的血,僵硬的凝固在了鮮艷的符咒上。

一個穿著龍袍的男人緩緩的貼著門子站在了門口,移動的很慢,像是幽靈一般沒有聲音,他的臉忽明忽暗,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他垂下了眸子,彷彿一夜間老了十歲。

「對不起」

2

那一年的冬天,丞相自殺。皇上在他的府內跪了一夜。

皇上再也無心政務,永遠只是與方士商議著,似乎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然而他每罷朝一天,大臣們就愈發的驚恐,他們紛紛上書,勸誡的奏摺,一張一張地堆滿了屋子裡。

然而皇上並沒有理睬,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如何讓丞相活著

與奏摺一起鋪天蓋地而來的,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巫師。皇上挨個面見。花了足足幾個月之久。大臣們愈發的絕望,而皇上興緻盎然,他訪問了邊疆地區。去那裡尋找有名的巫醫。然而一無所獲。

終於有一位老臣上書告訴皇上,在一本以占卜為主的古書裡面曾記載著一種方法:人血可為大補。以血制符咒,畫三丁占谷,丁卯木房十米處克桃木樁,令活人,生於三月馬日子時者。正數選青壯年女,春披紅衣,坐於咒中,令其至親宣生辰八字,則亡魂自地府緩緩歸矣。既歸矣,當取此女之軀為皿,以求見者陽壽為器,方可長存。

皇帝幾乎是狂喜,經常在京城的街頭遊盪,尋找生於三月馬日子時的女子。

紅衣女子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皇上的。

那時候,紅衣女子還是一個鮮衣怒馬,活蹦亂跳的少女。除了耳朵聽不見,與其他女孩無異。她是個孤兒,長年流浪街頭。

有一日,一名朝廷要官恰好路過此處。兩位官兵舉著肅靜的大旗,敲鑼打鼓從街上走過,大喊著:「肅靜!迴避!」

然而紅衣女子是個聾兒,她當時坐在地上。比及她反應過來時,匆忙躍起,卻不慎驚了官人的馬,官人躲閃不及,翻身落馬。

那人震怒,拔劍出鞘,便要捅死那紅衣女子。皇上正從街那邊來,看到這景象,連忙喝止,把她救下。

那紅衣女子一時高興,與皇上嘰嘰呱呱,把她的生辰年月也都說的清清楚楚。其生辰正是三月馬日子時。

皇上喜不自勝,從此日起,便日日早朝,處理政務也是手到擒來。隨後便納了紅衣女子為後,又找了名醫,日日為她調理耳朵,使她她恢復了一點兒聽力。

說也奇怪,紅衣女子成為皇后後,每一日都追著皇上叫恩人恩人倒也不叫別的,有時見了也只是也只是叩拜一下,笑著說「恩人哥哥,我這鳳冠沉得很吶。」

「還有這鳳冠,雖然那樣閃,帶久了也是難免難受的。」:

人血可為大補。以血制符咒…

「恩人哥哥,你說我能少帶幾個小釵子嗎?」

畫三丁占谷,丁卯木房十米處克桃木樁,令活人,生於三月馬日子時者。

「恩人哥哥天天在房子里坐著,也不知道來找我。」

正數選青壯年女,春披紅衣,坐於咒中,令其至親宣生辰八字……

「恩人哥哥,那些姐姐都說我要再懂事一點,你記得來教我怎麼懂事,我又不知道,他們個個都比我認字認的多,我怎麼曉得呢?」

則亡魂自地府緩緩歸矣。既歸矣,當取此女之軀為皿,以求見者陽壽為器,方可長存。

「恩人哥哥?」

皇帝從他的幻想中醒過來,凝視著眼前這個少女,又一次想到了那個老人所提到的,他想動手了。

他勾了勾嘴角,心滿意足地笑了:「無事,之後我便回來陪皇后。」

紅衣少女天真地笑了,笑的耳根子都紅了。

4

然而,紅衣少女的幻想很快就被戳破了。

前幾日,皇帝每天都去她的宮中講故事。對她說民間的趣事,逗得她咯咯笑。一面笑,一面央求著皇上再講一個,兩個人就這樣講了一晚上。

有一日,皇上講了幾個以後,突然推說自己乏了,要趕緊睡覺。紅衣女子也就睡下。

過了一陣子,她感覺皇上好像坐了起來。皇上突然站了起來,躡手躡腳的走了。

紅衣少女也是小孩子心性,悄悄地跟在他後面,皇上離開寢宮後徑奔書房而去。

紅衣女子的心中暗笑又略有些慚愧,恩人哥哥怎麼還要去批摺子。

隔著一層窗戶往書房內瞧著。

皇上拿了一卷竹冊,一陣細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響後,書架裂開了一條縫,他閃身進去,書架在他身後無聲地合上。

紅衣女子有幾分懷疑。她溜進書房,把臉貼在書架上。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

「我就知道,你在外面。」

她小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5

她再度醒來時,就被帶到這個畫滿了符文的房間里。

她的恩人哥哥遞給她一把剪刀,神色自然地離開屋子,關上了門。

剪刀捅在心上,血黏黏的順著胸口往下流。門輕輕開了,她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面容了。然而她只是冷笑了一下,抓著那把剪刀狠狠的往下一銼。像日本武士切腹那樣,在腹腔裡面攪了個翻山倒海……

這下子,她這具身體便不再完整,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皿。

她失去了意識,一撒手,香消玉殞。


門外那披著龍袍的身影很是平靜,他轉過身來,望著門口的伏在地上的幾位老臣。神態平靜,從袖子裡面提出一個小荷包,擲在一位老臣面前。

「愛卿的夫人可真可謂是心靈手巧,知道汝生辰要到了,特綉了這麼好的荷包。」

在他腳下,那蒼老的身軀不停的顫抖。

「我想,愛卿最是識大體的。」

皇上把老人揪起來,雙手卡住他的脖子。老人的喉嚨略動了一動。便無力地滑落。

「把皇后抬出來,血跡擦乾淨。

抬出去。

就說————」

「皇后霍亂宮闈,通姦朝廷老臣,當斬。」

老人的軀體被放到了符文的正中央,年輕的男子跪在地上,龍袍起了褶皺,他低下頭,雙手合十,嘶啞的嗓音默默地念起符文。

窗外的雨不停地下著,打在青石板上,石板經歷了千萬次打磨,只剩下斑斑駁駁的瘡疤一樣的空洞。

(釋:那位老人的生日就是三月馬日子時,皇后自殺前皇上就料到她會反抗,暗中去調查了很多人,在這位老臣的府邸中,發現他夫人為他繡的荷包。於是讓這位老人代替了皇后變為皿,將丞相的亡魂召回來。)


近日慶國的官員人人自危,因為當朝唯一一個三朝元老被收監了。

說他犯錯了嗎,犯了,還犯的大錯——功高蓋主。

這三朝元老姓元,元姓是慶國除皇姓之外最尊貴的姓氏,當然也許從現在起就會成為過去式。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平穩的前進著,坐在外頭兒的小侍從正偏著腦袋同馬車裡的人講話。

「公子,您說這個時候大少爺叫您趕回來是為了什麼啊?還八百里加急的送書信,我猜這事一定不簡單。」

小侍從縱著鼻子,自覺著有種不好的預感。

清朗平靜的聲音從馬車裡悠悠傳出,「無論是為了什麼,爺爺出事,我總歸該回來看看的。」

畢竟家裡金山玉髓的將他養大,雖說這麼多年都養在外面,但有什麼好東西都沒缺過他的,於情於理,他都該為這個家付出些什麼。

「可是夫人交代過我,除非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不然您都不應該回來的。」

小侍從苦惱的搖了搖頭,他作為一個侍從,太難了。

夫人的話要聽,公子的話也要聽。唉,太難了。

這次馬車裡的聲音沒有立刻響起,不知馬車又行進了多遠,已經能夠隱約看見遠處的城門時,那道聲音才低低的說了一句。

「不妨事的,這麼多年,他……也早該忘了吧。」

聲音很輕,連坐在外頭兒的小侍從都沒聽到。

元府是先帝賜下的,最開始賜的宅地不大,後面又陸陸續續將臨近的宅子都賜了下來,這才有了今天跨了一條街的元府。

小侍從駕著馬車從元府正門經過,來到了偏門。

府邸的正門一般是不開的,家裡人進出都是走偏門。

馬車的帘子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裡面拉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馬車上緩步走下。

站在原地將映入眼中的元府細細看過,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公子,咱們進去吧。」

小侍從提醒立在那出神的男子,男子抬起玉色的手指,向街那頭遙遙一指,「大哥也快到了,等等一同進去。」

小侍從一看,果然百十步之外是大少爺的馬車。

「公子您記性真好,都五年沒回來了,連大少爺的馬車什麼樣您都記得。」

男子溫潤的牽了牽嘴角,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事事都記的這樣清晰。

「容兒?」

元家大少爺元易下了馬車就看到了白衣男子,眼中滑過一抹驚艷。

果然不愧是那個人心心念念的人。

「大哥。」

白衣男子名為元綺容,名字很像個女兒家,是因為他生下來身子就弱,算命先生說得把他當個女孩兒來養,不然活不過十八歲。

他今年便是十八歲,身子雖弱,倒沒有生死之憂。

元綺容元易二人說著話帶著幾個侍從從偏門入了元府。

廳堂之上,二人相對而坐。

「大哥要我做什麼但說無妨,我一定儘力而為。」

元綺容看出元易的猶豫,主動挑出了問題。

「容兒……我……你知道的,那個人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如果是你的話,我們元家還有爺爺可能都還有救。」

「大哥的意思是,讓我去逢迎一個男人?」

即便元綺容心中早有猜測,但被元易這樣說出來,他的心跳還是停滯了半刻。

終於要相見了嗎?

元綺容沒有拒絕,他答應他儘力一試。

享受了元家帶來的滔天富貴,就要承擔與之相匹的責任。

儘管是要他去討好一個他不想再面對的男人。

元綺容回來後的第三日,陛下設宴,元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在宴會上坐在陛下左下首的位置。

元綺容坐在元易的後面,翠竹般的身段,玉白色的長袍,覆了一層面紗,更添神秘。

因此不少人都明裡暗裡的打聽他的來歷,元家生死存亡之際,他突然出現,必有緣由。

但饒是整個宴會的大臣都交流了一遍,也沒說出這出塵公子究竟從何而來,問了元易,他只是說是遠房表弟,來京城見見世面。

都是混跡官場的老狐狸,誰能辨不出這話里幾分真假。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起身,站在殿中,面紗被緩緩掀開之時,宴會中的人紛紛吸了一口涼氣。

「啪!」

那高高在上面容陰鷙的男子,手中玉盞摔落在地,酒漬濺在明黃色衣袍上。

元易很滿意陛下的反應,但他依舊惶恐著一張臉,和眾大臣跪伏在地,高呼恕罪。

元綺容愣愣的站在原地,慌張的不知如何自處。一雙翦水秋瞳,猶如小鹿般怯怯的。

他本不屑於做戲的,但殿中眾王公大臣無數雙眼睛,他必須做場戲,來證明他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遠房表弟。

他垂著頭,不敢看那投出灼熱目光的男人,不敢看那日思夜想的男人,不敢看那又想接近又想逃離的男人。

眾大臣在面紗揭開的那一霎都明了了。

十八年前元家出了個生動活潑才思敏捷的小姑娘,那姑娘一顆七竅玲瓏心,五歲便因一首小詩傳出了名聲。

更為人所知的是當今聖上對那元家姑娘情根深種,元家姑娘去世到如今已有五年,陛下後宮仍是空無一人。

當今聖上也在元家姑娘去世後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常,陰狠暴戾。

那元家姑娘名為元綺容。

果然不出所料的元綺容被聖上留在了宮中。

他此時正沐浴在只有聖上才能來的華清池,池水是乳白色的,襯得他更加膚如凝脂。

他合著雙眼,任霧氣胡亂的蒸騰在他的面頰上。

殿門打開又被合上,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元綺容的心裡。

元綺容睜開眼,看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輪廓,卻截然不同的氣場。

他再不是五年前的陽光少年。

「草民見過陛下。」

與他在如此情況下相見,還自稱著草民,怎麼看怎麼怪異。

聖上站在池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更確切的說是看著他的臉,和他記憶中的姑娘幾乎相同的那張臉。

「叫什麼?」

「元容。」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大笑出聲,下一瞬,一隻大手卻緊緊的掐住元綺容的脖頸,用力的讓元綺容以為他就會這樣掐死自己。

「容?你也配?」

元綺容想起他曾經說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只有容兒如此姿貌,才能人比花嬌,見花思人。」

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這笑卻不知觸及了聖上哪片逆鱗,掐住脖子的手換了個方向,還不等元綺容緩口氣,就又把他一把摁進了池水裡。

這人笑的太像容兒了,他不想讓與容兒這樣相像的人存活於世,這是對容兒的褻瀆。

可是他又不舍。

元綺容的掙扎漸漸微弱,大手一個用力便又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元綺容趴在池邊,劇烈的咳嗽著。

這些年他雖不在京中,但也聽到了許多關於聖上,也就是蕭鋒的傳言,聽的最多的就是喜怒無常,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只是不知他曾經陽光爽朗的蕭二哥哥怎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元綺容咳得面色潮紅,連露在外面的胸脯都蒙了一層紅色。

蕭鋒看得喉嚨發緊,一時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待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已經將元綺容圈在他與池壁之間,元綺容被他吻的雙眼迷離,腰身軟綿綿的貼在他的身上。

蕭鋒抬手將他推開,元綺容的背狠狠撞在池壁上,瞬間青了一片。

元綺容再一抬頭,看見的只有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像是在逃避什麼。

他一個人在偌大的殿內,一件一件的將衣服穿好。

「蕭二哥哥,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永遠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元綺容留在宮中的第二天,被抓起來的元大人就從牢獄之中放出來了。

待元大人回到元府時,元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元易跪在院子里,身前還有打碎的花瓶,是元綺容的母親打碎的。

元綺容的母親是元府的二夫人,一向溫柔不管事的江南女子此時的嚎哭聲傳遍了整個元府。

「你難道不知道當年為何要送容兒走嗎?那可是欺君之罪啊!皇上是愛他,可是這愛能不能原諒對他的欺騙,誰又知道呢?」

「不說皇上原不原諒,就說太后,朝中大臣,誰會允許我兒的存在?」

元二夫人被人攙扶著才沒有跌倒外地,嗓子已經哭喊得沙啞。

「容兒十三歲那年,皇上就說要迎他入宮,我豁出臉去請太后出面,再延些日子,這才讓我兒逃出生天,多活了這麼多年,你——就是你——如今叫他回來換你們的榮華富貴是不是?」

「我兒命苦啊——」

而在宮中的元綺容正在用著早膳,對元府的一切毫不知情。

蕭鋒給御膳房傳了話,給元綺容的膳食都按他的份例來,底下的人心裡都道這不合規矩,但誰也不敢說出來。

除了上朝和睡覺,蕭鋒幾乎不讓元綺容離開他的視線。

用膳時一同用膳,元綺容面前的飯菜,都是他不喜歡的。

因為第一次一起用膳時,蕭鋒發現他的喜好與去世的元綺容相像的可怕。

「呵呵。」蕭鋒冷笑一聲,啪的打落元綺容手中的筷子。

「元易為了培養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譏諷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樣刺進元綺容的心裡。

元綺容也不辯解,只用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看著他,不喜不怒。

蕭鋒隨手拿起桌上的瓷碗砸在元綺容的肩頭,碗里的湯水噴濺到臉上。

元綺容一聲不吭的起身跪在地上,用月白色的衣袖,細細將臉上的湯漬擦乾。

蕭鋒從來不打這張臉,也不允許這張臉弄髒。

「從今以後,不許再吃她喜歡的吃食,你不配!」

自此元綺容的桌上再也沒出現過他喜歡的飯菜,他從小身子弱,嘴也挑,府里做吃食都是撿著他喜歡的做。

此時看著碗里的香菇油菜湯,盛了一匙送到口中,他不喜歡香菇,也不喜歡油菜。

味道在口腔里擴散,他想皺眉,但不能皺眉,蕭鋒不喜歡。

蕭鋒批奏摺時,就讓他站在一邊陪著,不是紅袖添香的那種陪伴,而是就讓他如一幅畫般直挺挺的立在那,隨時供他欣賞。

開始是連坐也不讓他坐的,後來天氣熱,他實在沒撐住,暈過去了。

醒過來時模模糊糊的聽見有人說,「回陛下,容公子的身體底子里就弱,只能好生養著,不能勞累,不能思慮過多,不能情緒太過激動……」

聲音蒼老,應該是哪個老御醫。

老御醫的聲音落下後,蕭鋒的聲音也沒有響起,只是下次再去御書房的時候,不再讓他站著了,還會有補藥給他喝。

不知元易從哪得來的消息,知道了元綺容的處境,給元綺容送了信來。

「容兒於宮中甚苦,處境艱難,為兄今才知曉,於心有愧,思索幾日,決心初定,將容兒之事與陛下和盤托出,陛下對容兒情真意切,縱男兒之身,也定以真心相待……家中一切安好,請容兒弟弟放心……」

和盤托出?一切安好?

家中必定不會一切安好,母親知道自己被留在宮中,定日夜以淚洗面,爺爺突遭牢獄之災,多半已經病倒……

與陛下和盤托出?

更是不可能!

陛下少年皇帝,經歷多少風雨才走到如今,五年來暴戾陰鷙的性格已經為人所詬病,他不能再讓陛下龍陽之癖的污點留存史書。

他不允許。

他的蕭二哥哥。

他不能成為他的污點。

宮中一殿,殿中一堂,堂中一桌,桌上燭火搖曳,燭光昏暗,男子執筆書信,清風霽月,如美人圖。

書信上書:……至於告知陛下實情一事,萬萬不可,莫要再提……

元綺容假死後的第三年,蕭鋒見到了一絕世舞女,她的舞被稱為天下第一舞。

多少人為見她一舞,一擲千金。

蕭鋒見到時也看直了眼,滿腦子裡想得都是若是容兒跳這舞該有多美。

兩年後,元綺容出現他面前時,他就起了這個心思,請了舞娘來教元綺容跳舞。

元綺容雖然自小被當做女孩兒養大,但在元府也都是和男孩兒一起上私塾,只是象徵性的學學琴棋書畫,更別說跳舞了。

舞娘將每個動作拆開了揉碎了教給他,可是讓元綺容跳起來簡直是不堪入目。

蕭鋒說要觀賞時,看的也就是那不堪入目的舞姿。

他看著和容兒九成相像的臉,做著那樣醜陋的動作,簡直怒火中燒,拔出身邊侍衛的劍凌空擲了過去。

劍飛在空中,帶出一道寒芒,鋒利的劍刃划過元綺容舉起的雙臂,半截袖子飄然墜地。

待長劍落地時,他白嫩的手臂上一條血線格外刺目。

「陛下恕罪。」

元綺容沒有管那傳來疼痛的肌膚,跪伏在地,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面。

蕭鋒只冷冷的留下一句,「學不會不許吃飯。」便怒氣沖沖的離去。

舞娘開始拿著鞭子上課。

元綺容知道,蕭鋒一定說只要不傷到這張臉怎樣都可以。

他的身子到底沒有女兒家那樣柔軟,再怎樣努力也做不到完美。

一身月白色的長衣血痕交錯。

他蒼白著一張唇,看著拿著鞭子兇狠瞪著自己的舞娘,心裡暗道,果然最毒婦人心。

一天沒吃飯他早就體力不支,入夜舞娘又狠狠抽了他幾鞭子就走了。

他一個人坐在書案前,拿出信紙,寫下幾句。

「若我身死,我會留下書信,告知陛下一切,屆時他定對我心懷有愧,善待元家。另我身死後,將我帶來京中的盒子交給陛下。」

那盒子里是他想念蕭鋒時寫下的信,有時一月一封,有時一天幾封。

信件寫好,明天會有人來取。

他獨自清洗傷口,獨自換上新衣,獨自一人躺下。

他這次被留在宮中,連個貼心的侍從都沒能帶。

元易不會這麼快得知他受傷的消息,便不會給他送傷葯,宮裡自然也不會有人給他送傷葯。

第二日一早下人便端上來一碗湯藥,是治療他氣血不足之症的,每日下人都會熬了送來。

元綺容看著這碗葯,只覺得它無比諷刺。

其實往日都是用過早膳才會喝葯,但昨日陛下說了,學不會那支舞就不許他吃飯,誰也不敢違抗皇上的命令。

那狠毒的舞娘今天依舊狠毒,昨日還沒長好的傷口,今天又裂開,還又添了許多新的。

如此鞭子教導下,他總算學得差強人意。

但在給蕭鋒表演的時候,兩日茶飯不進,又要承受打罵,還沒跳到一半,便又暈過去了。

難怪元綺容昨晚要交代下他身死後的事宜了,這樣折騰下,他的確是活不長了。


洛平城人人都在說,霞姿月韻的傅二爺,風光到頭了。只因他從火車站站台一躍而下,摔了個筋斷骨折,以後再難唱梅花大鼓了。


牆外閑言碎語,牆內傅春庭病得迷迷糊糊。他耳邊只聽得到伏在榻邊的陸錦蘇的哭聲,她哭一陣抽泣一陣,聽得沒由來教人心疼。


簾外風動竹葉颯颯,她一邊哭一邊呢喃:「你就那麼喜歡她,願意為了她去死?早說呀,早說了我買火車票給你,你跟她走好了。你還不如跟她走呢。」


那句話聽得傅春庭心煩意亂,他掙扎著張口,即便上氣不接下氣還是那副伶牙俐齒的模樣,「你現在趕我走,可不就是落井下石么?我這幅樣子出去吃什麼喝什麼?陸錦蘇,你可做個好人罷。」


「你醒了?你……」她呆愣了半晌,視線掃過他身上的傷,先是滿眼的憂心,接而面色一變,騰地跳起來蔥蘢食指指著傅春庭哭喊,「琉璃盞給你,唐寅真跡給你,你要是想要,我陸家家業全給你!」


喊累了,她最後又挨著床榻蹲下身子,埋頭哭泣。傅春庭想扶起她,忍著劇痛緩慢伸出手,卻在將要觸碰到她的一瞬聽到她說:「我所有的東西你都帶走……只把我的心還給我,好不好?」


微雨灑過庭軒,他終於等到了她的這句話。這麼多日日夜夜,他盼著她趕他走,盼著她對他死了心。


可青苔生石底,暗愁起心間,他萬萬不曾料到,他會這樣不高興。甚至,還有幾分委屈。

2. 多病的姑娘


陸錦蘇生來就是個病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姐姐讀女子學校住在外邊,她便天天跟著她爹學生意上的事。春來暑往,在她眼裡不過是院子里的一叢翠竹黃了又綠。


她原本是打算這樣孤單單過一輩子的,遇見傅春庭,實屬偶然。那日是她爹生辰,管家請了洛平城最有名的合意樓的戲班子來表演,她正戴了面紗給她爹敬酒,餘光里瞥見一個長身玉立的人登了台。


那人左手持板,右手持槌,身前放著面梅花大鼓。那時日唱梅花大鼓的多為女子,但面前春藍色大褂覆身的卻是個弱冠男子,陸錦蘇便多看了一眼。


傍晚華燈初上,月光粼粼流動在那男子身周,他開口便艷驚四座:「夏盡秋來換了金風,秋到重陽爽氣增。點點金菊齊開現,鴻雁一聲飛過樓東。表的是多病的姑娘她叫黛玉,病在了瀟湘館院中……」


陸錦蘇亦是那多愁多病身,在瀟湘竹林里守著青燈佛像黯然老去。一字九轉,宛轉悠揚,一曲《寶玉探病》,堪堪聽得她紅了眼眶。


曲畢,她這才看向節目單子,這一出是倒數第二個登台的壓軸曲目,紅紙鎏金字,上書:「傅春庭」。她正望著那名字出神,眼前忽然橫過一隻指節分明的手。


那隻手中握著把摺扇,一揮一合間勾盡少女心思,那是傅春庭對陸錦蘇說的頭一句話:「姑娘不是洛平人罷?凡是洛平人,早該聽足了我唱的《寶玉探病》,哪還有聽完了掉眼淚的?」


那人身後跟著一個半人高的小少年,不管那少年怎麼扯他衣襟讓他客氣些,他仍舊揚著腦袋,任風拂長袖。


他傅春庭是這洛平城最有名的角兒,自負至極,可偏偏遇上了不問世事的她。


陸錦蘇茫然搖頭,齊肩的頭髮掃過耳畔,面紗上那雙眼乏乏的,「這是我頭一回聽《寶玉探病》,也是頭一回聽梅花大鼓。先生在台上唱得很好,只是不該在台下這樣掃人興緻。」


她這話說完,便見傅春庭手中摺扇揚起,指著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帶著小少年拂袖離去。活脫脫他才是這大宅里的貴公子,要她來阿諛奉承捧著似的。


她心裡這般想著,卻又不由自主偷覷那勁竹似的背影。一十九年,她忽然地想去外邊看看。於是她去尋了父親,張口開門見山:「爹,我想去合意樓聽傅春庭的梅花大鼓。」


彼時陸崇正在喝茶,手堪堪停在了半空,望了眼座下常登門的劉半仙,讓管家派了小轎車便送她出了門。車水馬龍的長街,華燈月色染花了陸錦蘇的眼,她在合意樓二樓雅間坐定,看了眼懷錶,是晚間八點。


懷錶盒蓋的聲音與台上人落下第一個鼓點的聲音重合,她拈起一塊糕點的手停頓,為著傅春庭倏爾投向她的目光。她想他是記得她的,不然那雙清亮的眼怎會驀地生了幾分驕矜。


他原本就一折子戲,唱罷了借著看客們的喝彩卻又多唱了一曲,唱前滿目倨傲地望向陸錦蘇說:「這出爺們莫嫌煩,我傅春庭唱,第一萬遍也能唱出新花樣來!」


她當時在想,恃才傲物,不過如此。可凝望著他,看他且唱且入了戲,聽他蹙著劍眉低低吟唱:「拿來的丸藥可見效?送來的偏方可見靈?午後發燒怎麼樣?夜晚咳嗽可見輕?」那一瞬她也似入了戲,像是他關切著問她一般,沒由來地心亂如麻。


她厭不起來這個生龍活虎喜怒隨心的人。結束後她走到後台,將自己鍾愛多年的一件宋朝茶碗讓小廝轉交給傅春庭,那茶碗盞色青黑玉毫條達,她吃准了雅緻如他定會喜歡。


第二日她再去,果見他緩和了神色,他仍舊多加了一出《寶玉探病》,散場後她也仍送貴禮去後台,並不需見著他。如此接連六日,傅春庭終於推開小廝親手接過了她送來的唐寅真跡,他垂眸看她,瞧見她月白旗袍的肩頭綉著如她一樣素雅的並蒂蓮,他輕咳一聲問她:「寶玉探病可聽會了?」


「聽會了,」她一笑,面紗上那雙眼終於有了神采,「這樣我可算是洛平人了?」


傅春庭又被她堵了話,摺扇揚了揚,最後竟氣笑了,湊近她道:「人小小的一個,心眼也小小的,真是愛記仇。」


她瞪著烏黑的眼想反駁,可他離她這樣近,春風裹挾馥郁花香穿堂而過,她還是只嗅得到他身上的書卷墨香。唯她失了神,動了心。


那一晚回到家中,陸錦蘇意料之外地被父親請去了書房。陸崇站在桌前寫毛筆字,窗外月色如水,他只問了小女兒一個問題:「錦蘇,你高興嗎?」


陸錦蘇不明所以,只是由衷地點了點頭,髮夾上的銀蝴蝶翩飛,玉珠子的流蘇盪在耳邊。那一夜她做了好夢,夢裡闔府上下張燈結綵,大紅的喜字貼在高堂上,揭開紅蓋頭後看到的是傅春庭眉開眼笑的臉。


那是場美夢,陸錦蘇躺在榻上還意猶未盡地笑著,誰知這美夢竟成了真——


「小姐!小姐!」丫鬟跑進房,帶進屋中一地粉白桃花,「今早老爺帶了成箱彩禮去了合意樓,說、說要把那個唱梅花大鼓的給小姐招成上門女婿,人都已經帶來了!」


她猛地坐起身,劇烈的心跳聲里她聽到那唱過戲高亢的嗓音越過朱牆:「陸老爺,即便你家曾有恩於我,也做不得這強買強賣的事!我才不要娶陸錦蘇那個病秧子!」

3. 多情的公子


傅春庭終究還是應了這門婚事。因為陸崇知道他弟弟身有頑疾,僅憑傅春庭掙的錢是不夠治病的,陸崇說只要他今天答應入贅陸家為陸錦蘇沖喜,明天就能把他弟弟送到國外看病。亂世里家破人亡,他只有一個弟弟相依為命,弟弟的病不敢再耽誤,他便只得應了。


平頭百姓的婚姻幸福,從來都比不過大戶人家算命先生的一句話。


龍鳳燭噼啪燃燒,綉鴛鴦大紅喜榻前陸錦蘇低頭攪弄衣角的流蘇,她只看得到他的腳,那人站在窗邊凝望窗外一叢翠竹,不知在想什麼。還是她先忍不住輕聲張口:「總跟在你身旁的那個小少年,就是你弟弟嗎?這麼一想,眉眼當真與你相像。」


她這話話音還未落,傅春庭驀地大步流星向她走來,一把扯掉了她的紅蓋頭。她雖想過,他該是不情不願的模樣,卻未想他會毫不掩飾眼中的憤怒和屈辱,看得她心頭一陣刺痛。


他瞪著她,將要咬碎一口銀牙似的說:「我原當你是個好人,哪想你這樣強人所難。可就算你再自私,也不該不曉得吧?」


她顫著如羽睫毛,闊袖之下手腳冰涼,不等她說話,下巴便被傅春庭鉗住,聽他越發咬牙切齒地道:「合意樓傅二爺為陸府大小姐又是做進步青年,又是為她爹大壽唱戲的,都被編成歌謠傳唱大街小巷了,我不信陸二小姐又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一行清淚滑落眼角,她仰視著他,字字切齒,「莫說一十九年,就算二十九、三十九、九十九年……我都不會踏出這陸府,去合意樓聽你的梅花大鼓。白白想著縱我多病身,至少亂世里能給你一個安穩的家,能給你一顆真心。」


她這話說完,他的手便驀地鬆了。她與他約定,他想唱曲便照舊去合意樓唱曲,不想理睬她便不理睬。


只一點,她父親已為了讓她高興,不顧世俗貶低讓她嫁給了他,人前他必須做足了面子活,與她恩愛些。


「即便是為了救活你弟弟,也是你自己答應的事,算不得強買強賣。」


女子的眼淚還掛在如羽睫毛上,燭光里亮晶晶的,偏又紅著鼻頭去拽遠山畫屏,隔在了竹榻和喜床之間。隔著畫屏傅春庭凝視那抹水紅身影,心裡不免在想,這真是個精於買賣的丫頭,一點也吃不得虧。


陸錦蘇還是在她姐姐陸錦竹那裡曉得,原是十年前陸錦竹與陸崇去城外寺廟燒香,路過沒有法子便在街邊乞討葯錢的傅春庭,因可憐他一個少年,懷裡還抱著一個重病的幼童,所以陸錦竹上前遞過鼓囊囊的錢袋,讓他去給弟弟看病。


這麼的,陸錦竹隨手施恩,傅春庭卻動了心,多年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是人品貴重的人,自然不會同一屋檐下再打她姐姐的主意,可偶爾廊下與陸錦竹相遇,陸錦蘇還是不敢去看傅春庭的神色。


沒有人比她更盼著他好,可到頭來偏偏是她斷送了他的幸福。這樣想著,陸錦蘇愧疚難當,便開始想著法子討傅春庭開心。


沒下過廚,聽聞他愛吃松鼠魚,她便去學,滾油燙得蔥白手臂一個接一個的水泡,她也仍舊鑽在廚房裡不出去;聽聞他愛蘇綉做的褂子,她親自挑了布料一針一線密密縫。她擅長女紅,袖口一叢翠竹繡得精緻,以至於傅春庭原本拿捏著身段不收,卻在陸錦蘇半哄半騙著穿上發現極為合身後不舍脫下。


他輕咳一聲,視線游向窗外的瀟湘竹,「我答應過你的,至少要給你爹面子。」


陸錦蘇點頭莞爾,聲音輕輕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穿著她親手繡的衣裳,長身玉立在梅花大鼓前唱她最愛聽的戲,她為他捧場,大把的金銀灑滿了戲檯子。陸錦蘇發奮和父親學習經商,就為了能讓這樣美好的日子多一天算一天。


可是日軍終究還是打進了城。為首的大佐似乎頗喜歡中國文化,打的是先禮後兵的主意,會見了城裡的達官富商,一直彬彬有禮的。


陸錦蘇跟隨父親前往,原本想著明哲保身便好。誰知之後那大佐帶兵去合意樓聽戲,點名要聽最有名的角唱的,傅春庭自有二兩傲骨,怎麼也不肯唱,兩方正劍拔弩張著,聽到消息的陸錦蘇趕來了。


她未看傅春庭,落落大方坐定大佐身側,溫婉一笑說道:「合意樓名字里的『合意』二字,原本是指萬事稱心如意,大佐既來此地,沒道理招些不痛快來。」


她微微一擺手,示意戲園子老闆趕緊把傅春庭帶下去。傅春庭執拗著不肯走,他凝視著那女子姣好的側臉,見她為那大佐斟一杯茶,接著說道:「如今我有件更讓大佐高興的事兒——我有生意與大佐談。」


那大佐聽得懂漢語,笑問陸錦蘇:「陸府已是洛平城首富,陸小姐還不滿足?」


「嗨,賺錢的事,哪有人滿足呢。」她笑著,滿面的世俗看得傅春庭不由呼吸一窒,他手抬了又抬,男人和女人的笑聲、歌女們不知亡國恨的靡靡之音、窗外夏蟬惱人的聒噪……吵得傅春庭衝出了合意樓,一路漫無目的,再回神已走回了他與她婚房所在的翠竹園裡。


陸錦蘇回去時,天色已暗,月初的弦月掛在山尖,無甚光亮。房中黑漆漆的,她原當無人,摸黑剛倒一杯茶水送到嘴邊時腕子猛地被人一拽,驚得她當即脫手,白玉茶盞落地,破碎的聲音很刺耳。


同樣刺耳的還有傅春庭滿含厭惡的話:「陸錦蘇!都說商人逐利輕仁義,我原本以為你不一樣。可你呢?你跑去和日本人做生意,發國難財!陸錦蘇,你還要不要臉了?」


「你就不能學學你姐姐,做個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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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途還願之漠北篇》

先留坑了,小姐妹們~

會完結,只不過需要時間~

她靠坐在窗邊,抬頭仰望著窗外,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嗯,是的,還是她一個人。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啊,還有呼呼的風聲。這個季節的漠北風沙比以往更多。

這樣的天氣我已經習以為常,風沙,塵土,已是如影隨形。

天沒有變黑,也沒有變亮,她還是那樣孤零零的一個人靠坐在窗邊。

這一瞬,我竟覺得好像她已經坐了好久,時光在這一刻停駐,慢慢變得恆古。

良久,她終於動了,我聽到她微微輕嘆一聲,帶著說不出的疲憊還有一絲淺淺的思念道:我就知道,他……今天大抵是不會來了。

原來,她還在等他呀,我想我該不該告訴她其實他永遠也不會來了,他死了的這個真相。

可是,當我看到她翹首以盼的樣子,我終究是咽了咽嘴邊的話語,轉身離開。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傻的人呢?我為此感到頗為不解。

人死了就死了,為什麼不願意知道真相呢!唉,人,真是個複雜的動物。

我受人囑託,我來這裡幫忙還個願,可是她的狀態是在算不上好,還得慢慢來,看樣子得在這裡再呆個幾月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年月,聽人說是承德10年。

在一個炎熱的日子,我穿過沙漠,來到這個叫做漠北的小城。

城裡頗為繁華,有騎著駱駝裹著五色絲綢的波斯商人,還有販賣瓷器的涼國商人,還有土房子前面是賣囊小伙在吆喝。

我要找的女人,是城中央一家叫做平安酒館的掌柜。

「聽說戰敗了,死了不少人」

「唉,那涼國是破了?」

「這……我可不敢說,我只知道那涼國的公主自焚於黃陵丘公主府了。」

「天下不太平啊……」

「老闆娘,再來幾碗燉羊肉。」

「好的,客官稍等!」

……

這客棧的生意看著真是不錯。

這是我來到平安客棧的第一印象。

在櫃檯邊噼里啪啦撥弄著算盤的女人是這家的掌柜,一個看起來稍有姿色但算不上傾國傾城的女人。

我要找的女人就是她,她叫李蕪,年紀二十五六左右。

「上房一間,一天是一百銅錢,姑娘住幾天?」

她抬起頭看著我。

我可以明顯的看到她眼底的疲憊和一絲憂愁。

「嗯,說不準,先訂3個月左右。」

我從懷裡掏出一個綉著繁瑣花紋的紅色錢袋從裡面掏出幾塊銀子。

「姑娘,你的錢袋……怎麼……是我看錯了」

她看到我的錢袋明顯一愣,然後有些惶恐顫抖著聲音問我。

沒等我我說話,她便低下頭恢復原樣,只不過我聽到她一遍一遍的低聲安慰著自己看錯了。

夜裡,我躺倒床上,看著窗外的圓月,煩躁到睡不著覺,因為隔壁的女人在嘆氣,她的氣息讓我有些煩悶。

我拿出放在錢袋子里沾滿血的布錦,盯著看了半晌,最終決定還是今夜行動。

後半夜,女人似乎睡去了,我偷偷潛入她的房間,刺破她的食指,只見女人微微一皺眉,並沒有醒來,我緩緩鬆了一口氣。

血滴在布錦上,還願契約生效。


《昨夜西風凋碧樹》

(原創)


前言

夜深,燭光仍搖擺著,垂簾。

『霍喇——』一聲(開木窗聲)。

「玉兒,你看,又下雪了啊!」不過二十五年華的女子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悲涼,稍稍一眼,便瞧出她眼眶的紅透。

「娘娘!天冷了,當心著涼!」玉兒說著便給娘娘披上了披肩,那披肩上的淚痕吶,是還未乾透嗎?玉兒撇過眼,不去看,暗自神傷。

「噓!玉兒啊,你有沒有聽見孩兒的哭啼聲吶?是不是....是不是?我的...我的....孩兒來尋娘親了....」 那女子身形略微單薄,蒼白的,不施粉黛的臉頰,在潔白的雪色中尤為白慘,讓人瞧著宛如一幅絕美的凄涼滄桑的美人圖。

「娘娘....」玉兒垂下頭,留下了幾滴淚水,玉兒急急忙忙的用手背去擦,生怕被看出什麼....

「玉兒,我悔了...我錯了....我當初就該好好聽爹娘的話的....」她淡淡的笑了,那眼角的淚痣,在那無可挑剔的五官中,在夜的潤飾下、生一分含糊的美感、唇微揚、雅、膚如凝脂、不加一點修飾、卻也美麗仍然。


一、

慶元十六年 大年初一

(亂編的,捂臉╭(°A°`)╮)

武帝駕崩 傳位給將近五十多高齡的太子清王全國為武帝哀悼半 月,半月內,不許百姓嫁娶新遷等辦一些熱鬧事宜

那天下了一場初雪

初雪過後——

在顧宅中待了半月有餘 那可真是憋壞了我這個在眾星捧月中長大的小霸王了

新帝登基,普天同慶,各國百姓可互相貿易,這樣熱鬧非凡的日子可是少有的,集市中可謂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樣兒

「小姐,你和玉兒快去快回呀!記得給我買萬福記的糕點!嘿嘿,小姐你懂的,我要紅豆酥蓉餡。」看著碧雲紅撲撲的臉蛋 我真想咬一口,「還有還有最重要一點,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被老爺發現了呀!」

真是的,碧雲 真是掃興,還不忘在我耳邊低語,提醒我,待會才不要給她買糕點吃呢!

.....(未完待續,未完結,哈哈,好水 我懶)

專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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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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