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笛卡爾的懷疑論?它是否可以懷疑懷疑論本身?

如果能夠懷疑懷疑論那麼不是出現悖論了嗎?

題主高中生,最近看《哲學家們都在幹什麼》提出的一個疑問?大家不要見笑啊


謝謝 @台北沒有霓虹燈 邀請!

笛卡兒的懷疑論是一種普遍懷疑,從懷疑外部世界開始,接著懷疑人的身體、夢境、數學等確定性依次增加等對象,最後到懷疑懷疑本身。在懷疑懷疑本身時,發現懷疑本身不能懷疑,這就是著名的「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在此基礎之上,笛卡兒從我懷疑推出我存在,並以「我」作為一個基點推出其他東西存在。因為「我懷疑」是「我思」的一種,所以才說「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然而,他的同時代和當代有不少哲學家對笛卡爾的這一論證有批評,批判他由「我思」到「我在」的推理跨度太大。但這裡我不打算具體指出如何跨越了,我僅僅說明為什麼「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因為如果「我可以懷疑我在懷疑」成立,則矛盾律不成立。但是矛盾律是不可質疑的,所以「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所謂矛盾律:就是一個命題和命題的否定不能為同時為真((A·~A)=0)。這就是說,如果A為真,則非A為假;如果A為假,則非A為真;不可能存在A為真且非A為真;也不可能存在A為假且非A為假。

了解矛盾律後,我們可以分析命題(1)「我不能懷疑正在懷疑的我」。這句話源自笛卡爾,實際上是命題(2)「我不能懷疑我正在懷疑」。

(1)和(2)在形而上學本體論上意義不同,(1)已經預設存在一個懷疑的主體,即「我」,而(2)沒有這種預設。當然,這裡本體論意義,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這裡僅點到為止。

下面,我講以分析命題(2)代替分析(1),因為(2)是笛卡爾的原意。

所謂「懷疑」,就是對某個事態存在持不確定的判斷,或者持否定的判斷。在我們日常語言中「懷疑」具有多重意義,它可以表示「認為」但不確定,比如「我懷疑村婦是白骨精變的」。它也可以表示「否認」,比如「我對他能勝任這個工作表示懷疑」。在命題(2)中,懷疑是我們日常中使用的第二重意義,即表示否定判斷。

現在我們具體分析命題(2)。我們用反證法分析它。首先,我們假定我在懷疑。如果我在懷疑,則我在懷疑P為真。如果我在懷疑我在懷疑P,則我沒有懷疑P,這與假定相矛盾。所以,我懷疑我在懷疑為假,即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如果我不在懷疑,則我在懷疑P為假,我在懷疑我在懷疑P也為假,這與我在懷疑我在懷疑矛盾。因此,我在懷疑我在懷疑為假,即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因此,我不能懷疑我在懷疑。


可以懷疑一半。 @蒼白求解 的回答很好的解釋了不可懷疑的那一半。

我們先看看這段論述

1. 我在北京

2. 北京在中國

所以得到3–&>我在中國

這的確是個valid argument沒錯,但是如果我不知道我在不在北京,這個valid argument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得不到我在中國這個結論。

那麼我們來看看笛卡爾這段論述:

  1. 我此刻正在質疑
  2. 我質疑我這個質疑的時候,我必然在質疑

所以得出結論3–&> 我不能質疑我在質疑

問題來了,我是怎麼知道我在質疑的?1是哪來的?

當然了,在我做出懷疑這個行為的時候,我對這個行為是有一個直接的且僅屬於我的感知的。我在直接感知到我在質疑的時候,是無法質疑我的感知的。(想像一下,你正在想一隻大象,而別人告訴你你並沒有在想大象,這顯然是荒謬的)

僅從這一點上看,笛卡爾的結論不僅僅是valid的還是sound的。

但是,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正在質疑呢?有什麼證據能表明第1條的正確性呢?

換句話說,我感知到了(覺得)我在質疑,我自己也無法否認這一點,但我覺得我在質疑並不能給我一個確鑿的理由說服我自己和別人「我在質疑」這個命題。

再換句話說,我可以覺得我得了感冒,但是實際上我錯了。那麼為什麼,我可以覺得我在質疑的時候,就不會犯錯呢?

退一萬步講,即使「我覺得我在質疑」是永遠不會犯錯的,我依然沒有證據表明我在質疑,因為我引號內的內容可能從來沒有發生過。(A發生時B永遠不會發生,並不說明A發生過)。即使每次「我覺得我在質疑」都是不可能錯的,也不代表我真的「覺得」過「我在質疑」這個命題。

所以,如果笛卡爾的論述要有效,我們對於「覺得」這個行為除了有一個直觀的感知以外,還需要一個證據來證明它,但這個證據去哪裡找呢?

有一個說法是,假設我感覺到了疼痛,那麼我的確真的感覺我在疼痛,因為我感覺的對象是確切的感知(sense)。換句話說,我「覺得」的對象的確鑿性,可以作為「我覺得」發生過的正確性的證據。再換句話說,「我在質疑」的確鑿性可以是「我覺得我在質疑」中「覺得」發生過的確鑿性的證據。

但這個論述在「覺得我在質疑(思考)」上並不適用。

我們看下面這是例子。

小明今年三歲了,有了一些「覺得」的能力,但並沒有「知道/覺得自己在思考」的能力。對於覺得自己在思考的能力,小明還沒有獲得。

一天下午7點,小明爸爸通常工作回家的時間,這時候門鈴響了,小明覺得是爸爸回家了。但實際上門外站著一個快遞小哥,他爸爸今天恰好加班。

這個時候,小明覺得他爸爸回家了,但不覺得「他覺得他爸爸回家了」(因為沒有thought reflection的能力)。放在笛卡爾這裡,可以類比思考者在質疑,但並沒有質疑他自己在質疑的能力。

此時,小明覺得的對象是什麼?並不是「爸爸回家了」這個事實,因為沒有這個事實。小明「覺得」的對象是「爸爸回家了」這個命題本身而已【劃重點!】

也許小明此時還感到了飢餓,他甚至「覺得」自己餓了。但是飢餓是有一個不可錯的對象的,是一個確切的感受,不可以有假(比如你覺得你疼痛)。但是如果「覺得」(as think)的對象僅僅是命題的話,錯誤的命題也可以是「覺得」的對象!

我比方說「薩達姆這輩子沒長過鬍子」這個命題是錯誤的,但是這並不妨礙有人真這麼覺得。同理,「爸爸回家了」這個命題在小明作出「覺得」的行為的時刻是錯誤的,但是它依然是小明「覺得」的對象。【「爸爸回家了」,並不構成小明「覺得」的行為發生過的證據/reason,因為一個命題不是一個sense,命題可以是正確的或錯誤的】

同理,回到笛卡爾,「我覺得(think)我在質疑」中,「我在質疑」僅僅是一個命題,它無論對錯,都不構成「我覺得我在質疑」發生過的正確性的證據,因為命題P不可以作為「我覺得P」為真的證據【敲黑板!!!】

我們需要尋找的是「我覺得我在質疑」發生過的正確性的證據,其中「我在質疑」這一個命題本身在這裡被排除掉了。

那還剩下什麼呢?我也不知道了。總之在找到這個證據之前,笛卡爾的論述僅僅是個有效論述(valid),並不是一個確鑿的(sound)論述。這也就是我說的另一半。

所以說,I think therefore I am,被我們變成了I think I think, therefore I think I am—I think.

參考文獻:Dretske, I think I think, therefore I think I am—I think.

https://www.ufrgs.br/filosofia/wp-content/uploads/2010/09/Dretske-I-think-I-think.pdf?

www.ufrgs.br


笛卡爾的懷疑,準確的說他懷疑的是方法論,在他的方法論中,笛卡爾提出哲學家必須使用特定的方法來解決哲學問題,除非我們能夠清楚分明的知道某件事情是真實的,否則我們就不能夠認識他是真的,由此我們可以知道笛卡爾是一個理性主義者(唯理論者),同時笛卡爾的懷疑是積極的,不會出現消極的懷疑。

笛卡爾說過:有一件事情必須是真實的,那就是他的懷疑,當他懷疑時,他必然是在思考,而由於他的思考,那麼他必定是個會思考的存在著。也就是「我思故我在」

因此,笛卡爾的懷疑論一卻可以去懷疑他的懷疑論,但他是積極的,不想去構成矛盾。所以如果他還在的話,可能不會這麼去做。

笛卡爾並不是完全的懷疑論者,也不是完全的獨斷論者,最準確的說他是一個二元論者。


白話講,懷疑論就是,

在懷疑(動詞)懷疑(名詞)的時候就把懷疑(名詞)給懷疑(動詞)掉了。

是懷疑懷疑,而不是懷疑懷疑論,有個論字的區別。


懷疑亦可被懷疑。我原發的要懷疑懷疑本身,這本身無從證實,也無從證偽。所以,可能性都存在。

如果要去論證,便需要使用邏輯,可是邏輯本身的合理性無法證實。無法證實本身並不意味著邏輯一定正確,也不一定意味著邏輯一定錯誤。所以,邏輯的正確與錯誤的可能性都有。

笛卡爾固然提出「我思故我在」,但是這句話本身懷疑做的也不夠徹底。如何證明思考的主體是我?又如何說明我在?如何證明這裡使用的邏輯的正確?……顯然,笛卡爾的做空還不到家,這一點上不及道家與佛教。在慾望的變換上,與道、佛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徹底的懷疑的結果應該是感知本身,而實都是無法證實的。對於此,實可能是空,也可能非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所以,懷疑本身可以被懷疑,也可以不懷疑,事實如何,哪裡能夠分辨的清楚呢?無非是人的慾望在作祟。

個人淺見,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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