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胎政策全面放開以後,我們迎來了一個年輕人不想生,已經生了的被繼續「催生」的新時代。
雖說生娃是家事也是國事,但似乎相當一部分年輕人都對生娃提不起興趣。先不說結婚生子這麼長遠的事,如何養家糊口,成功脫單,就已經夠不少人頭疼了。
而對於那些已經生了一個娃的家庭來說,要煩惱的除了養好一個娃的各種壓力,還有來自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的「友好關注」:
「還準備再生一個嗎?」
「趁年輕,早生早好啊!」
「再生一個!兒女雙全,人生就完美了!」
但菜導發現,前幾年的二胎風潮中,很多懷二胎的都是此前受制於政策而不能生的中年夫婦。光菜導身邊的圈子,就出現了好幾例歲數在40-45歲左右的高齡產婦。
對於這些中年夫婦們來說,二胎更像是遲到的圓夢,生育二胎最大的風險主要還是自己的年齡和身體,而非其他層面的限制。
而那些處在生育黃金階段的年輕夫婦,能生一個就不錯了,二胎幾乎是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夢。
1
要不要二胎,首先要考慮的是經濟狀況。
以前,多個孩子就是多雙筷子的事,那時候「多子多福」;但現在 「多子」往往變成了「多貧」。
根據央視《消費主張》的報道,上海某家庭二孩出生後的育兒成本是每年25萬元;深圳某家庭二胎出生後育兒成本是十年279萬;北京某家庭二孩出生後7年的家庭費用支出是260萬左右……
即便是在北上廣深之外的二、三線城市,一年在娃身上花個小10萬塊,也是稀鬆平常。
早教、興趣班、課外輔導、學區房、擇校費、夏令營、出國留學……這些簡單的名詞背後,都意味著真金白銀的投入。
如果你去問這些年輕的父母,為何會如此「奢侈」地養育自己的孩子,答案都只有一個: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吃當年自己吃過的苦。
在高昂的教育費用之外,多要個孩子就意味著要準備更大的生活空間。
小兩口的話,兩房一廳足夠用了,有了一胎以後,多數人會考慮置換成三房,而如果再多一個的話,那麼更大的三房或者說標準的四房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對於赤手空拳闖世界的年輕人來說,買個小兩房已經不易,將來要置換大房子的話,還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起……
2
生不生二胎,還要考慮有沒有看護的精力。
相比老一輩,眼下年輕人的生活環境早已發生了變化。
以前出門就是各種街坊鄰居,大家朝夕相處、知根知底,孩子們成群結伴一起去玩耍,到了飯點再回來吃飯,家長們幾乎不用費心。
但現在,在深圳這樣的城市,很多父母由於日常996,根本抽不開身照顧孩子,也付不起僱人看護的費用或者說置換更大房子讓家裡老人過來陪護的成本,就只能求助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這種全新的互助模式被稱為「共享家長」。
但對於多數睜開眼就搬磚賺錢,下了班已至深夜的年輕父母來說,能否找到靠譜的「共享家長」,也都是個難事。
但不管怎樣,孩子還是要每天8點準時上學,下午4點準時下課,除了天天在家長微信群里認領各種課外任務,還得定期參加各種親子活動。
跟這些家長們當年讀書長大的情形相比,如今養護一個孩子長大所要花費的精力確實多了太多。
而如果有了第二個孩子,就相當於同樣的心力付出再多出一倍,同樣的焦慮生活,再多來一次。
如果你足夠幸運,雙親健在且都能幫忙照顧孩子,確實能少操不少心,少花不少錢。
但老一輩們「散養」、「糙養」的帶娃模式,又不是每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父母們所能接受的。
再說,帶過一個娃的老人,恐怕已經累怕了,體力也大不如前了。而且有的老人想有自己的晚年生活,如果可以選擇,他們不一定會選擇繼續幫忙帶娃。
而如果沒有老人願意幫忙帶孩子,或者不放心老一輩帶娃「質量」的話,在當下的中國,做出職業犧牲回歸家庭的,多半是媽媽。
試想一下:你從睜開眼就要在雞飛狗跳中展開一天的操勞,一邊給大寶收拾書包,一邊給小寶換尿布;半夜大寶發著燒急著送他去醫院,小寶又在那嗷嗷叫著要喝奶……
沒有私人空間,你的身體彷彿只是供孩子使用的器官。你又如何能抽身出來享受半刻安寧,變回那個愛美的自己?
前段時間「二胎媽媽凌晨猝死,被發現時雙眼還盯著手機」的新聞刷屏,很多人責怪這個媽媽不負責任,而忽視了「這位27歲媽媽,每天都在照顧2個孩子睡著後,才有時間玩手機。」
生活不寬裕、丈夫不體諒、娃兒不能等……結果到了最後的最後,連責怪的聲音,都會劈頭蓋臉地撲上來。
這樣的日子,確實有夠絕望。
3
最後一個勸退二胎的現實原因,是女性意識的覺醒。
在我們的文化里,生兒育女、傳宗接代被默認為每一個女性的「歷史使命」,卻完全忽視了女性在生育過程中要承受的所有苦痛。
菜導問過公司里生過娃的女同事們,她們都說:分娩那樣的疼痛,我這輩子都不願再來一次!
這還是在順產的情況下,如果因為胎位不正或胎兒健康等方面的原因而不得不剖腹產,帶來的問題會更多。
另外,產後的種種問題也不容忽視,痔瘡、腰疼、身材變形、骨盆鬆弛、產後漏尿、內臟和子宮下垂、產後抑鬱等等問題都會找上門來。
這些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將伴隨女性的整個下半生。
明星Ella不久前就在社交網路上發布了一篇長文,講述她產子後經歷的一些問題。
這些生娃之後的屎尿屁真相,常人往往難以啟齒,Ella卻沒有在意外界的眼光,說出了作為一個女性生娃當媽的艱難,實屬不易。
Ella的坦誠分享,也讓很多網友感同身受。
生第一胎的時候,對生育的苦痛沒什麼經驗,還多少有那麼些「初為人母」的美好憧憬;
但在二胎這個抉擇面前,多數女生都很難願意把這些痛苦重新再來一遍,甚至隨著年齡的增長,苦痛要更上一層。
4
當然,母愛是偉大的,也有很多女性願意承擔所有風險,一心只為二胎。
但從小作為獨生子女長大的這一代父母,真的承受住所有壓力生了二胎以後,另一個問題又來了:如何處理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
儘管很多時候父母會在兩個孩子之間盡量做出時間、精力、關愛的權衡,但也很難不產生顧此失彼的情況。
前段時間,一個12歲女生一篇致二胎父母的文言文刷爆了朋友圈。
這是個懂事的女生,她覺得應該愛護妹妹:「今者,吾為姊,謹護吾妹。來者,姊妹必相攜,相顧,相援,相伴。」
但她也是孩子,也會渴望父母不要忽視自己:「吾有一言,告天下父母:顧稚子,勿忽長,多與長語,多同長娛。若此,則二孩時代長子之大幸也!」
也正因為家長的偏愛難以避免,很多在二孩或者多孩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在原生家庭中所受的傷害甚至一輩子都難以消除。
電視劇《都挺好》中被母親打壓的蘇明玉,《歡樂頌》里為哥哥墊背的樊勝美,都是典型的縮影。
5
說了這麼多,你會發現,是否生二胎已經不是一個可以簡單用「是」或者「否」來回答的問題。
生活不易,餘生漫長,二胎不僅是一次繁育下一代的重要決定,也是一次影響數代人的人生抉擇。
如果僅僅把孩子當成以後養老的希望,覺得多一個孩子多一個出路,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支撐起孩子的生活,那麼電影《何以為家》中小男孩把父母狀告上法庭的場景,也將繼續發生。
即便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也遠有比錢更重要的問題。
你應該更多看看家中是否有足夠的人力並且願意帶兩個孩子,更多地問問負有更直接生育責任的媽媽是否願意承受再來一次的苦痛,問問家中的大寶是否準備好迎接弟弟或妹妹的到來。
而在二孩到來之後,如何平衡好在兩個孩子之間的投入,如何照顧好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則成了更大的人生命題。
在種種考慮之後,還願意生二胎的,才是真正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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