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國記-我們在多倫多-第十二回 我們的「巨債」（1）- 租不如買，我們決定儘早下手
承接上文，關於工作的話題還有很多要講的故事，但是我自己寫著都覺得太壓抑了。把工作中遇到的阻礙再全都回想一遍，其實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通常每寫一篇之前我都會列一個清單，寫下大致要講哪些內容。看著這些清單，我自己都覺得這些日子過的太慘烈了。
其實我們來多倫多後的生活中，有很多十分幸福的事情，買房安家就是其中最幸福的。說起我們的房子，從看房到買下到交房到裝修到現在每周如何打理，能講得實在太多了。所以我覺得關於房子可以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專題，在之後的更新中穿插著寫，關於工作的體驗也會繼續更新，這樣一來文章的整體基調也不至於太低沉。
在關於房子的故事中，我會一如既往的側重講我們安家置業過程中的感受和見聞，不太會涉及買房的條款、流程、貸款要求等等，這些有專業人士負責，我不跟著添亂。更不會涉及關於錢和資產的討論，這個需要每個人自己考慮解決。
「巨債」是我和喵仔給我們的房子起的綽號。因為真的是很大一筆貸款。如果某天你在旺市開車的時候，手機搜到了一個叫巨債的wifi信號，那你應該是剛打我家門前開過。
各位看官可能會問，剛租了房子不久怎麼就開始想買房的事了？不是付了半年的押金還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嗎？沒錯，從我們搬進租住的公寓到決定開始了解多倫多房產市場準備購置自己的房子，這中間可能也就兩個月。6月搬進租住的公寓，11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買好了巨債。我們最初的打算是要等到第二年的時候，租房合同快結束的那段時間再買房子。但誠如我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的，隨著我們落地後生活階段的變化，一同轉變的還有我們的對待事物的態度和想法。因為很多不可預見的因素會以不可預見的方式發生，然後影響我們的決定和判斷。
所以也想藉此提醒各位新移民和即將移民的朋友們，在剛剛移民後的這段時間裡，對一切事物儘可能保持較高的包容度以及對變化的容忍度，也儘可能不要以自己的主觀經驗判斷事物的好壞對錯。
我們當時覺得也許是買房的時候了，主要有這麼幾個考慮：
首先就是工作地點確定了。在這段時間內，喵仔也找到了工作，並且工作地點也在旺市。既然我倆都工作在旺市，好像確實沒什麼特別的理由要繼續住在北約克。從北約克到旺市早晚高峰的時候，401/400的交通還是非常堵的，跟上下班時的上海外環差不多。我估摸著這份工作至少幾年之內，只要我不被幹掉，應該是不會主動換工作了。誰都希望錢多事少離家近，離家近這個事至少目前看來是可控的。
第二是經濟因素。大致了解過多倫多及周邊的公寓、聯排、獨棟的價格後，我們驚訝地發現，我現在每月付的房租比我把這個公寓買下來後每月需要還的貸款加物業費還要多。其實不難理解，房東賺的就是這個錢。但從我們的角度上看，就相當於替別人還貸款。替別人還，當然不如替自己還。
有人可能會說不能這麼算這筆賬，買房子會至少你得付個首付，首付部分會固化本來可以用於投資的現金，從總體收益上不如租房然後拿這筆錢去投資。道理上我可以理解這種演算法，而且百分百認可這種投資思維。但是情感上我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家。
我說過中國人對家的眷戀是一種近乎執念的情緒。我反正一直認為，家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有一個關起門來可以讓我徹底放鬆的地方，我才能在邁出門去的時候更加有動力。很多西方國家的人可以租房一輩子，四處雲遊，逍遙自在。我只能說反正我做不到。俗話說唯心安處是吾鄉，沒有自己的家，我心不安。
第三原因是時間線。我們重新理了一下時間線，發現現在已經是8月份，還有兩個月就到冬天了。冬天將會持續到第二年三四月，而我們的租房合同五月底就要到期。也就是說，如果等到第二年春天看房，我們可能必須要在一兩個月內下決定買房，並且在五月結束前搬進去。如果不能搬進去，就只能再找租房，又得折騰一次。如果不等到春天看房，就得冰天雪地的時候去看房子，等到那時候還不如現在就開始看。選擇空間更大，看到非常合適的就買，沒找到特別合適的也等的起。
最後一個原因最讓我噁心。每一次回憶起來都是再噁心自己一邊的過程。這個原因就是我的房東，準確的說應該是房東的代理人。
之前說過我的房東是伊朗人，他的代理也是伊朗人。我這個人從不打地圖炮，只是就事論事就人說人，這個代理人R，放到中國也屬於那種社會上投機倒把能撈一筆算一筆的那種人。換一個角度看，從思維模式的角度上講，我也一直覺得，中東人和中國（以及東亞國家）人的思維模式差異是最大的。很多人覺得白人跟我們思維方式差異很大，事實上根據我跟各國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白人思考問題的方式邏輯性上，跟中國人的思維有很多共通之處。反倒是中東人（和一部分印巴人），思維方式之清奇，實為我此生僅見。
這裡插播一個我和喵仔在迪拜旅遊時的故事。我倆在迪拜坐地鐵，迪拜的地鐵是有女士專用車廂的。我們當時站在女士車廂和正常車廂之間，準確的說我有半隻腳在女士車廂里，而我並沒有在意，因為我看到大概有五六個男的坐在女士車廂的座位上，所以我覺得沒什麼問題。過了幾站，一個保安樣子的當地人上車強行沒收了我的票，沒有說任何理由，一直說ticket, ticket。最開始我以為是查票，因為他上車工作之一確實是查票，我就把票給他，就再沒還給我。旁邊的乘客跟我說可能是因為我站在女士車廂了，我說沒有啊，你看那邊還坐著……卧槽，剛才那幾個人呢？幾個坐在女士車廂的男的全都不見了。
直到某一站，我被強制要求下車。我跟那個看上去像保安的人說，如果是因為我站在女士車廂，是因為我第一次坐地鐵並且看到有男的坐在那個車廂里。保安看都沒看我，說我沒看見別人，就只看見你。他當時表情就是那種極為油滑腐敗的官員模樣。接下來對我進行了一頓說服教育。
我心說這時候不能爭論，在這種地方，再爭搞不好成宗教問題就麻煩了。雖然此時我心裡已經回過味來，什麼宗教問題，就是經濟問題。早先在女士車廂那幾個哥們，就是逃票的老油子，他們知道什麼時候保安會來哪個車廂查票。保安到這節車廂的時候，他們早就跑到別的車廂去了。
後來在工作中也和中東人打了很多交道，從此對他們的文化和做事的方法表示完全無法接受。
說回到我們租的房子。第一次衝突的發生，是因為房子里的洗衣機壞了，只洗不甩干。一開始確實怪我，第一時間找了修洗衣機的來檢查，而不是找房東代理R。修洗衣機的來了說修不了，還收了我兩百刀的上門服務費。然後我跟R說洗衣機壞了，人家來檢修說修不了。R回復說，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不管房子里出了什麼問題，都應該先告訴他。這點他說得沒錯，我也表示以後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他。但接下來就過分了。
R：洗衣機什麼問題？
我：不甩干，別的都沒事。
R：Are you sure it is not because you are not using it properly? 你確定不是因為你不會用嗎？
我：我怎麼可能不會用洗衣機呢，洗衣機怎麼甩干我還看不出來嗎？
R：No I heard washing machine in China is different。不，我知道中國的洗衣機不一樣。
我：這跟中國的洗衣機有什麼關係，就你這個洗衣機不甩干，我發視頻給你。
（發了視頻, 用洗衣機洗一條浴巾作為實驗）
R：oh you cannot use the machine to wash towel. Towel absorb water and even the strongest washing machine will not work. 你不能用洗衣機洗毛巾，毛巾吸水，再強力的洗衣機也洗不了的。
我頭一回聽說這種狗屁道理，回復說：要不你找人來看看吧。
R：I will go and see myself, but you have to show the problem. 我自己去看，但你得展示出毛病。
又過了將近一個禮拜，期間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們手洗的。
R來的那天，不許我在洗衣機里放浴巾，非要放衣服實驗。我放了衣服。到甩乾的時候，洗衣機就還是慢悠悠的轉。
R：see it is working.你看這不是在工作嗎
我：seriously man? You call this working? You donrt know how it rinse? 真假的，你管這叫在工作？你沒見過洗衣機甩幹嗎？
R：maybe this machine is just not that strong.也許這機器就沒那麼大勁。
我等洗衣機運行結束了，拿出一把濕衣服，在他面前隨便一擰全都是水。我說你家洗衣機洗完是這樣嗎。
總之自始至終死活就是不承認著機器壞了。而且我當著他的面從洗衣機艙門側面的溝里擦出來全都是黑色的污泥，極為噁心，給他看。人家說，oh，all the washing machine has dirt hidden in the gap.
最後R說：I will send some machinist to check this washing machine. I only trust my people.我會找電器維修師傅來檢查。我只相信我的電器師傅的判斷。
事件的最後，以他老老實實換一個洗衣機告終。但直到最後，他的態度都是一定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新來的不會用才弄壞的，我給你換新的已經對你很好了。我真的心裡有一萬個mmp想要送給他。壞掉的洗衣機也不管收走，還是我和喵仔兩個人搬到電器回收的地方。打這開始，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了。
無獨有偶，沒過多久，空調又壞了。空調的出風口不工作。這次我學乖了，第一時間告訴R，空調出風口壞了，怎麼解決。R在第一句回復沒有說任何解決辦法，而是問，為什麼你們住的地方東西一直壞？
我去年買了個表，你問我為什麼一直壞？我還想問你這什麼破房子。空調是中央空調，我特么動都沒動過。R找人來修，來修的師傅跟我說，你們這房子之前肯定是房主想省錢，都沒做過維修保養。我只能呵呵。
後來買了房，我們答應賠一個月房租，提前終止租房合同，早走早好。我們秉著搬進來是什麼樣，搬走時還什麼樣的原則，把房子里一切都收拾乾淨，約好時間叫R來驗房。
當天這人遲到了一個半小時，到了之後，沒有道歉，一臉不情願。
R：你們這房子打掃了嗎，看起來沒打掃啊。
我：你仔細看看每個角落都打掃乾淨了
R走進廚房，手摸了一下灶台：你看這些都沒打掃
我：這比我們搬進來的時候乾淨多了，我們搬進來的時候都沒這麼安靜。
R：No way. I know what kind of person you are. You would have let me know if it is not clean when you moved in. 不可能。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如果你們搬進來的時候不幹凈，你早就跟我說了。
我一下子就火了，我說：you say that again. Tell me what kind of person I am.
R：你們都是很demanding的人，有一丁點問題你們肯定早就說了。
我對這種已經有點流氓性質的人，真的又氣又沒辦法。我說你想怎麼著吧。
R：你只能打掃乾淨之後再退房。咱們可以再約時間，但是那樣你就沒有按照合同時間退房，要收違約金。
我心說怪不得你拖拖拖拖到合同最後一天才來驗房，在這等著我呢。我說不行，就今天，我後面沒時間跟你弄這些。
R：那也行，可是房子這麼臟我就只能找保潔人員來清理，但是錢你付。
我：多少錢？
R：20塊錢一小時，你這個需要至少三個小時。算60塊。
我直接扔個他六十塊現金。跟他說：你給我寫收據。
R：這個錢是付給保潔人員的，我不能給你寫收據。
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還有什麼好說的，說這麼多費這麼多話就為了占著60塊錢的便宜。權當打發要飯的。從此再不相見。
這也讓我認識到，以後的生活中，儘可能遠離這樣的人。而當初租房的時候，實在是沒有更多的選擇。再移民落地的初期，很多事因為沒什麼選擇空間，所以很容易踩坑，有些坑甚至無法避免。所以心態一定的放好。
寫到這再說一次，我從來都是對事對人不對種群。同是伊朗人，我在求職過程中也見過不論哪個角度都讓人高看的伊朗律師大姐。個體差異不代表民族差異，就好像華人在加拿大的移民也一樣分三六九等，只不過因為我們同是中國人，所以比較容易辨別出比較不友好的那些。
基於上述幾方面，我和喵仔那時候買房的態度已經十分堅決了。本來我自己一直覺得買房是個大事，等到多了解一下當地社會和社區之後再做決定不遲。經過了洗衣機空調事件，我實在沒理由繼續幫這種人還房貸。
所以我們拿起了電話，打給了當初幫我們租房的房產經紀小哥Peter。
(哎說好了寫點開心的讓話題不低沉，結果又寫了一篇堵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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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國記 - 我們在多倫多
第一回: 遠方不遠，和我們一起走吧
第二回: 衣食住行 50%亟待解決
第三回: 光靠腿是不行的，我們需要合適的車（上）
第四回: 光靠腿是不行的，我們需要合適的車（下）
第五回: 就算租車也要儘早搬出冰窖
第六回：我欲竹杖芒鞋輕勝馬，奈何行李太多裝不下
第七回： 活著就得吃飯，想吃飯就得掙錢（上）
第八回： 活著就得吃飯，想吃飯就得掙錢（中）
第九回： 活著就得吃飯，想吃飯就得掙錢（下）
第十回： MBA，終究還是跟你沒緣分
第十一回： 生於憂患，工作只是又一個開始
第十二回： 我們的「巨債」 - 租不如買，我們決定儘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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