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狗回憶錄簽單(三)
第一個打電話的是林仔,打過去他家裡說在銀行了,馬上就打過來昨天說好的兩千塊錢。小弟又再次威脅林仔家裡人,叫林仔家裡人兩天之內打三萬過來,沒有錢就直接活埋林仔。電話那頭哭得很厲害,趕緊答應想辦法籌錢打過來。…
俊傑家裡這次接電話了,不停地用粵語罵他如何的不爭氣,俊傑一邊哭著認錯,一邊哀求家裡趕緊打錢救他,可能他家裡想救又不想救,不是很著急。
小弟見沒有效果,馬上一頓拳打腳踢,打的俊傑不停地求饒,而他家裡聽到俊傑被打的聲音之後,答應下午打五千過來,剩下的儘快打過來。
那個湖南老王剛剛撥通家裡電話,他家裡馬上說已經打過來了。說是很快兩天就把剩下的湊齊打過來。
沒幾分鐘馬老二就打電話過來說老王家打的錢到帳了。刀疤特意叫小弟給老王泡了一桶泡麵,房間裡面充滿了屎尿味的泡麵。但是感覺到很香,因為我也餓了。
可能啊強家裡已經沒有錢了,他媽媽說已經在找人在賣房子了,只能等賣了房子才有錢打過來,一直哀求著寬限點時間,刀疤說可以,晚一天每天算吃住的生活費一千塊。
小彬打電話過去家裡還是不接,不接電話的原因可能是欺騙家裡次數太多,可能家裡不信。小弟又叫他打朋友的電話轉告家裡,並且發了小彬的一張彩信照片給他的朋友。一直打小彬,他朋友聽到被打都著急了,答應親自去他家裡找她父母。
我就覺得奇怪了,他們家裡人怎麼都不去報警?後來才明白,如果你家裡沒有勢力、沒有背景、沒有熟人的話,或者事情影響不夠大,報警也沒有用,國內警察根本不會管的,因為你不在國內,是偷渡過去的,你在緬甸就是個隱形的人,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輪到我了,小弟遞給我電話,站在我旁邊,拿著電話,我鼓起勇氣打給我媽,不知道她是在忙還是不接電話。打了幾個都沒有打通。
刀疤冷笑地諷刺我,「老闆,俺看你是放羊「狼來的」次數太多了吧!你家裡都懶得搭理你了。打你兄弟電話。」
又撥通兄弟電話,」顯立,我現在被人關在緬甸,你先打點錢來救我!」
我兄弟覺得莫名奇妙,「哥,你去緬甸幹什麼?」
「我來緬甸簽單,被人扣了關起來了。」
「簽單是什麼?你說清楚點」
我不敢說賭,因為我兄弟一直很恨我賭博賭的家裡人都傷心。
小弟打了我的頭一下,叫我趕緊要錢,我只好給我兄弟說了我來緬甸賭場簽單輸了十萬,但是我兄弟不相信,以為我進了傳銷,說他馬上報警救我。
小弟搶過電話,威脅我兄弟說道:「你哥在我們賭場簽單輸了十萬塊錢,如果三天之內不打錢過來,你哥將從地球上消失。你要報警你去報吧。下午我再打電話給你。」
我不知道我兄弟什麼想法,不知道他會不會救我,他剛剛工作沒多久,可能也沒有十萬,就算有,也不一定會打過來救我。
我以為會像啊強說的一樣,兩天之內我不會被折磨。可能馬老二施加壓力,刀疤著急。提前對我動手了。
叫人從外面拿來一把乾的朝天椒丟在我面前,規定我一分鐘之內全部吃完。吃不完就吃房間那個屎尿桶裡面的屎。
我不想吃屎,加上我本身就是貴州人,平時吃辣椒也很厲害,趕緊撿起地上的辣椒,連那個辣椒蒂一起塞進嘴裡,嚼了起來,一開始感覺不是狠辣,嚼著嚼著,口腔火辣辣的,想要吐出來。
刀疤兇狠的指找我,「你給俺吐出來試試!」
我知道只能乖乖聽話,強忍著辣椒帶來的火辣辣不適感,辣的我眼淚不停地流,深吸一口氣,分幾口吞到肚子裡面。這一吞,更加難受,肚子被辣椒辣得很疼,火燒一樣。像只哈巴狗一樣不停地吐蛇頭喘氣,哀求刀疤給我點水喝。
「喝水可以啊,小關公(其中一個小弟)你尿點你的水給他解下渴。」
我趕緊說我不渴了,這才暫時沒有喝尿。
一番折磨之後,已經中午,刀疤吩咐小弟處理那個老哥的屍體,然後吃飯去了。
才來一天,我已經感覺到在這裡的恐懼、絕望、無助,萬念俱灰,在這裡完全沒有尊嚴、沒有希望。視人命如同草芥。不僅身體上受折磨,心理上更加痛苦,真的是生不如死。
房間裡面的人都不想說話,靜悄悄的,所有人只能像只豬一樣躺在地上。
等刀疤們吃飯進來,可能馬老二迷信,打電話叫刀疤清理下木屋。還燒了一些冥紙點了幾柱香。
弄完之後,又開始叫我們打電話了。
第一個打電話的是我,我兄弟接了電話還是不信,他以為我合夥別人騙他。一直哭著苦苦哀求兄弟趕緊打錢給我,小弟在旁邊用棍子打了我幾下,兄弟聽到我被小弟打哭的聲音,還是相信了。答應先打一萬過來。說他只有這麼多,再打給我母親商量剩下的錢。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收到了我兄弟打過來的一萬塊錢。給我吃飯喝了水,還抽了一隻不知道什麼牌子的緬甸煙。我很內疚,如果我好好戒賭,不來緬甸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兩個大學生家裡想救,但是又拿不出錢來,每次打電話都說在想辦法籌錢。林仔家裡才打了兩千過來,刀疤只是罰他蹲馬步。
俊傑家裡早上才打了五千過來,本來都不會被折磨的,哪知道他家裡在電話裡面罵小弟,並且說不會打錢過來了,小弟一聽火冒三丈,直接把俊傑吊起來用棍子打,而且還是吊在那個老哥死的位置,看起來心裡就發毛。二十多天了,就今天早上打了五千。這裡面被折磨最慘的就是俊傑了,每次進來的新人,他都是第一個打電話示範,然後被折磨。已經不成人樣了。
湖南老王家裡態度比較好,說明天差不多就可以把剩下的錢打過來,這老哥待遇就不一樣,吃飯抽煙喝水,刀疤還叫蹲馬步的林仔給他按摩。
啊強家接電話說房子一時半會賣不掉,小弟拿著棍子一頓暴打,聽到他家裡人在電話里哭,我自己都有點難過。害了自己不要緊,連最後要死也要拖累家裡人。打完啊強,小弟讓啊強去屎尿桶那裡吃屎反省。我不明白啊強哪裡來的勇氣,伸手進去抓起來就放嘴裡吃,一邊吃一邊嘔吐的聲音,搞得我立刻噁心反胃,剛才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一點點。
那個小彬通過他的朋友轉告他家裡,家裡接了電話說在到處借錢了,借到之後馬上打過來。沒收到錢,也還是被罰跪在地上吃朝天椒,看他吃起來就比我還要痛苦,畢竟他們那邊的人不吃辣椒的。好幾次吐了出來,一邊不停地咳嗽,一邊眼淚汪汪的流,小弟又叫他自己打自己耳光,吃完之後給了他一瓶尿解渴。
剛剛折磨完我們幾個,門口響起了汽車的剎車聲,四個看單小弟押著一男一女進來了。
其中一個看單的對刀疤說道:「刀疤,又來兩個。」
刀疤跟看單的打了招呼,吩咐小弟給他們兩個戴上手銬腳鐐,那個男的當場被嚇得尿濕了褲子。看單的人站在那裡哈哈大笑。
女的多少還是有點姿色,三十多歲左右,是哪裡的人不清楚。看到我們這些人的樣子之後,她一下跪在地上,「我答應了,你們說什麼我都答應。」
刀疤走去過拉起這女的,淫笑地說道:「來來來,讓俺先教你點修車的技術。如果你技術不好的話,你就留在這裡學習好了再送你去酒店做事。」
雖然從這女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來看,她是不願意的,這種情況下任何人也只能聽這些雜碎擺布玩弄。
沒幾分鐘就聽到這女的在隔壁的慘叫聲。不堪入耳。
可能是馬老二叫手下帶她來見識下不答應的後果。因為女的有價值,就算掉單還不起了還可以賣身還錢。後面這女的被帶回馬老二那裡了,估計她以後的命運跟我那個老鄉一樣,沒個十年八年是回不了家的。也許一輩子也回不了…
小弟們都出去了,門一關,新來的老哥馬上抱著頭蹲在地上哭。
這一哭,大家心裡都不好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他很難過,我爬過去安慰了這老哥幾句,也學啊強講了這裡面的規矩。
聊了一會,得知這老哥是四川人,我用西南官話跟他交流(雲貴川方言基本相同),很快就熟了起來,45歲
,名字我用化名老張代替吧,家裡條件本來還算好的,開了幾個鞋店,還有點存款,自從染上網賭以後,半年時間,輸得一無所有。到處欠債。他說他是手機收到賭場邀請簡訊,說是無抵押借款,贏錢可以隨時走,他自己打電話聯繫過來的。(這賭博代理真的是無孔不入)
簽了八萬,兩個小時內 輸了五萬,被馬老二手下搶了三萬的籌碼。
天黑了,大家都沒有穿衣服褲子,緬甸晚上的蚊子很多,一叮一個包,又癢有痛,可能啊強他們已經習慣了,又或者他們身上的污垢比較厚,蚊子叮不進去。只有我和新來的老張在不停地打蚊子。
想著天黑了刀疤們不會來了,可以休息了,哪知道刀疤帶著小弟進來了。
可能逼單的人呆在山裡沒有什麼娛樂的東西,覺得無聊。叫我們全部出去排隊站好,他要點歌,唱的好的人晚上吃飯喝水。
刀疤坐在院子中間抽著煙問道:「你們誰會唱「友情歲月」?
林仔趕緊說他會唱,從林仔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多麼的想吃飯喝水了。
消失的光陰散在風裡
彷彿想不起再面對
流浪日子 你在伴隨
有緣再聚
林仔唱了幾句,立刻被刀疤喊停。
「停停停,你他娘的會不會唱歌?還是廣東人。小關公,你拿點潤喉的東西給他開下嗓子。」
小關公跑去拿了一把朝天椒來,林仔沒得選擇,馬上拿起來就吃,這種吃辣椒你們也想像得到什麼感覺,我也不仔細說了。如果你們想體驗一下滋味,可以吃一把朝天椒試試。
刀疤又問:「會唱小蘋果的出來唱。
我們幾個不敢說會,因為出去唱的不好的話,就要吃辣椒。
一個個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刀疤不高興了,說沒有一個人會唱的話,今晚全部吊起來。
我正要站出去唱,啊強搶先一步。
只聽見啊強斷斷續續的唱著: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
風一吹過來,可以聞到啊強嘴裡散發出來的屎臭味。
當晚基本上每個人都唱了一兩首,氣氛尷尬又好笑,但是又笑不出來,刀疤和小弟把我們當畜生猴子一樣的耍,變幻著花樣拿我們幾個取樂……一直到很晚才放過我們。好在晚上每個人都得吃了一小半碗飯,每個人都吃到刀疤和小弟吃剩下的菜,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雖然是骨頭,我聽到小彬啃骨頭的聲音,看到他把骨頭咽了下去。最噁心是我還吃到了煙頭和衛生紙,還有黏黏糊糊的東西,可能是他們吐的口痰。我把上面一層扒掉,被小弟看到了,強迫我撿起來吃乾淨。也只能忍著噁心全部吃了,不吃的話,我不知道他們要怎樣折磨我。。
回到逼單房,整個人已經累的不行,白天被打了幾下,疼得睡不著覺,也跟他們一樣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悶哼~
被吊著的俊傑哼的聲音比我們幾個更加痛苦。地上很冰你也只能躺下,躺下要好過點。
睡到半夜的時候,可能小弟起來上廁所,順便進來查看,問我有沒有賭博的親戚朋友,叫我介紹過來,如果叫過來了就把我放了。我表面上答應好,其實我內心知道不可能有這樣好的事情,老子才不上你鬼當。
第二天,天剛剛亮,全部人被小弟叫出去鍛煉身體,刀疤依然還是在院子空地練武術。
「昨天晚上你們也吃了飯了,早上就應該要消化消化,跟昨天說的一樣,你們幾個跟他打。」
說完,刀疤又叫小弟下注買輸贏。
六個人打我一個,我一賠二,他們六人一賠一。
解開我們幾個的腳鐐手銬之後,手腳輕鬆舒服了很多,很想立刻拔腿就跑,但是緬甸兵拿著槍,也下了注買他們六個人贏,(兩個人緬甸兵一人下了五十,平時他們一個月軍響也就兩百塊).然後拿著AK對準我們幾個。
刀疤一聲令下,六個人立刻朝我撲過來,我腦子裡想只要把他們幾個放倒在地上就可以了,哪知道啊強第一個衝到我面前直接給了我腦袋來了一拳,還好力量不大,只有一點痛,本能反應我也朝啊強的頭打了一拳,把他打在地上起不來,我不想用全力打啊強的,完全是自然的身體反應。
他們幾個看到啊強被我打倒在地,立刻停住了腳步。一個不敢上來。
刀疤大喝一聲,「我艹~你們不跟他打的話,來跟我打。」
沒得選擇,不跟我打就要跟刀疤打。
林仔還一邊啊~啊啊~的握緊拳頭衝過來,看著他那瘦成皮包骨的身體,我不忍心下狠手,直接把他絆倒,沒想到他還挺有演戲天賦,倒地之後在地上裝的很痛的樣子。
趁我對付林仔的空隙,四川老張從旁邊突然抱住我,動彈不得,力量很大。因為他剛進來,簽單的就我和他有點力氣。
我被抱住了一時掙不開,俊傑和老王小彬他們三個人,上來就一陣拳頭亂打在我身上。雖然他們力量都不是很大,但我還是感覺到疼,用力抬腿往四川老張的腳狠狠的踩了一下,老張忍著腳痛依然不鬆手,我只好再次又跺了老張一腳,然後用力一掙,解開了老張對我的束縛。然後一個個放倒。我知道輕重,有些地方我是假打的(拍戲手法,看起來真,實際很假。)
一場如同畜生的狗血鬥毆結束了,以一勝六。(一來我學過散打兩年,身體素質比他們要好,他們都餓得沒有力氣,所以才有機會贏的,如果說、他們都在正常狀態,又是同時進攻的話,我是不可能贏的。)
刀疤哈哈大笑,手上拿著錢走到我面前,「可以啊!老闆,沒想到你也會點拳腳啊!來來來,我要跟你練練。」
我正要推脫說我不敢和他打,突然感覺到屁股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直接撲到在地。
往後一看,緬甸兵嘴上唧哩哇啦的,拿著槍又在我大腿上砸了一下。立刻感覺到大腿好像被打斷了。抱著大腿不停地在地上打滾叫痛~。
緬甸兵還要打我,被刀疤拉住了,刀疤給了他們一人一隻煙,才把緬甸兵拉在一邊。因為如果把我打死的話,他們拿不到錢 。打我的原因是我害緬甸兵輸了十天的工資……
刀疤不准他們過來扶我起來,我是被小弟拿著棍子,像趕牲口一樣的自己爬進去的。
我一直擔心我的腿被緬甸兵打斷了,因為我腦子裡無時無刻一直想逃跑,如果我走不了路,我百分百死在緬甸,好在到了中午漸漸好了很多,要是我體格在瘦點,這兩下肯定會打斷我的骨頭。看了下,只是屁股和大腿腫的很厲害,可以看到自身被打的地方全是瘀青,我只能不斷的自己用手揉,希望淤血快點散去。不然會壞死的。
我騙刀疤說我大腿可能斷了,這樣說的目的是在向他示弱,叫他拿點葯給我,刀疤說有錢就有葯。
下午我打了個電話給我兄弟和母親,誇大其詞的說我的腿被他們打斷了。叫他趕緊打錢來救我,還給我兄弟看了我受傷地方的圖片,母親在電話里哭的很傷心,十分著急,趕緊叫我兄弟打了五千過來。然而錢打過來了,刀疤也沒有拿葯給我。
其他人正在打電話,小弟跑過來通知刀疤,「疤哥,老王欠的錢已經全部結清了。老闆叫你放人。」
老王一聽,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蹦蹦跳跳地跳往刀疤面前。
「疤哥,快放了我吧!」
」看到沒有?給了錢我們就放人,想跟老王一樣回家的,趕緊叫家裡人打錢過來。」
說完,刀疤叫小弟開鎖放了老王,把老王的衣服還給他穿上。穿上衣服之後,看起來老王就是個正常人了。
刀疤還故意叫我們幾個出去給老王送行,目的就是給我們心裡上的折磨,羨慕老王可以回家!
走之前刀疤還調侃道:「王老闆,歡迎下次再來光顧啊!」
老王嘴上答應說還會來的,他怕刀疤不放他走,我想他不會來了,就算還不起欠債他也寧願坐牢,也不會再來緬甸簽單了。
看著老王走了,此時此刻心裡悲喜交加,喜的是只要家裡打錢我就可以和老王一樣,平單回家。悲的是我家裡可能一時拿不出來,拖得時間長只會被折磨的很慘,而且他們還收利息生活費,老王本來簽單八萬,被看單的強行收了三萬,也就相當於他只簽單五萬。而老王家裡十天內差不多打了11萬過來平單。在這樣快速致富的誘惑下,這些雜碎又怎麼在乎你是不是人,他們眼裡只有錢,為了錢他們完全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直到你家裡打錢來贖人為止,他們怎麼又會管你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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