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諾貝利》中 妻子與消防員故事 文章記錄片段

以下內容節選至 S.A.阿列克謝維耶奇 的作品 《切爾諾貝利的悲鳴》,作品於2015年獲取諾貝爾文學獎,真實的記錄了切爾諾貝利核災難事件,記錄切爾諾貝利

倖存者的口述實錄,每一頁都記錄了感人至深又戳中心靈的故事。

最近大火的美劇《切爾諾貝利》中的消防員和妻子的故事就以此為原型,以下節選自本書中其妻子口述的這段故事記錄。

本書別名:《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關於死亡還是愛情》,《我是女兵,也是女人》,《我還是想你,媽媽》,《鋅皮娃娃兵》

評論區有人質疑這本書的真實性,我想說的是評判真實與否取決於每個人更願意相信什麼,是帶有主觀色彩的,誰都無法保證絕對的真實。其次這本書記錄的是災難倖存者的口述,可能與事實有所偏頗,但還算比較客觀的給我們提供了從另一個角度了解這場災難的方式。抱歉影響你的閱讀體驗,但在此聲明一下這篇文章是為希望了解劇中故事原型的人準備的,僅此而已。


序幕:孤單的人聲

我們是空氣,我們不是土地。--馬馬達舒維利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關於死亡還是愛情?也許兩者是一樣的,我該講哪一種?

我們才剛結婚,連到商店買東西都還會牽手。我告訴他:「我愛你。」但當時我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我不知道……我們住在消防局的二樓宿舍,和三對年輕夫婦共享一間廚房,紅色的消防車就停在一樓。那是他的工作,我向來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人在哪裡,他好不好。

那天晚上我聽到聲響,探頭望向窗外。他看到我就說:「把窗戶關上,回去睡覺。反應爐失火了,我馬上回來。」

我沒有親眼看到爆炸,只看到火焰。所有東西都在發亮。火光衝天,煙霧瀰漫,熱氣逼人。他一直沒回來。

屋頂的瀝青燃燒,產生煙霧。他後來說,感覺很像走在焦油上。他們奮力滅火,用腳踢燃燒的石墨……他們沒有穿帆布制服,只穿著襯衫出勤,沒人告訴他們,他們只知道要去滅火。

四點鐘了。五點。六點。我們本來六點要去他爸媽家種馬鈴薯,普利彼特離他爸媽住的史畢懷塞大約四十公里。他很喜歡播種、犁地。他媽媽常說,他們多不希望他搬到城裡。他們甚至幫他蓋了一棟房子。他入伍時被編入莫斯科消防隊,退伍後就一心想當消防員!(沉默)

有時我彷彿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即使相片對我的影響力都比不上那個聲音。但他從來沒有呼喚我……連在夢裡都沒有,都是我呼喚他。

到了七點,有人告訴我他被送到醫院了。我連忙趕去,但警察已經包圍了醫院,除了救護車,任何人都進不去。

警察喊:「救護車有輻射,離遠一點!」

不只我在那裡,所有當晚丈夫去過反應爐的女人都來了。

我四處尋找在那所醫院當醫生的朋友,一看到她走下救護車,我就抓住她的白袍說:「把我弄進去!」

「我不能。他的狀況很不好,他們都是。」

我抓著她不放:「我只想見他一面!」

「好吧,」她說,「跟我來,只能待十五到二十分鐘。」

我看到了他,全身腫脹,幾乎看不到眼睛。

「他需要喝牛奶,很多牛奶,」我的朋友說,「每個人至少要喝三升……」

「可是他不喜歡牛奶……」

「他現在會喝的。」

那所醫院的很多醫生和護士,特別是勤務工,後來都生病死了,但是當時我們不知道危險。

上午十點,攝影師許謝諾克過世了。他是第一個。我們聽說還有一個人被留在碎片里——瓦列里·格旦霍克,他們一直無法接近他,只好把他埋在混凝土裡。我們不知道他們只是第一批死去的人。

我問他:「瓦西里,我該怎麼辦?」

「出去!快走!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可是我怎麼能離開他?他說:「快走!離開這裡!你要保護寶寶。」

「我先幫你買牛奶,再決定怎麼做。」

這時我的朋友唐雅·克比諾克和她爸爸跑了進來,她的丈夫也在同一間病房。我們跳上她爸爸的車,開到大約三公里外的鎮上,買了六瓶三升的牛奶給大家喝。但是他們喝了之後就開始嘔吐,頻頻失去知覺。醫生只好幫他們打點滴。醫生說他們是瓦斯中毒,沒人提到和輻射有關的事。

沒多久,整座城市就被軍車淹沒,所有道路封閉,電車火車停駛,軍人用白色粉末清洗街道。我很擔心第二天怎麼出城買新鮮牛奶。沒人提到輻射的事,只有軍人戴著口罩。城裡人依舊到店裡買麵包,提著袋口敞開的麵包在街上走,還有人吃放在盤子上的紙杯蛋糕。

那天晚上我進不了醫院,到處都是人。我站在他的窗下,他走到窗前高聲對我說話。我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人群中,有人聽說他們馬上會被帶到莫斯科。所有妻子都聚集起來,決定跟他們一起去:「我們要和丈夫一起行動!你們沒有權力阻止我們!」

我們拳打腳踢,士兵——士兵已經出現了——把我們推開。後來一個醫生出來宣布:「沒錯,他們要搭機去莫斯科,所以你們得幫他們拿衣服,他們穿去救火的衣服都燒壞了。」公交車停駛,我們只好跑著去。我們跑過大半個城市,但是等我們拿著他們的行李回來,飛機已經起飛了。他們只想把我們騙走,不讓我們在那裡哭鬧。

街道的一邊停滿了幾百輛準備疏散居民的巴士,另一邊是從各地開來的好幾百輛消防車。整條街都覆蓋著白色的泡沫。我們踏著泡沫走,邊哭邊罵。收音機里說,整座城市可能在三到五天內進行疏散,要大家攜帶保暖衣物,因為我們會在森林裡搭帳篷。大家都好開心——露營!我們要用與眾不同的方式慶祝五一勞動節!很多人準備了烤肉器材,帶著吉他和收音機。只有那些丈夫去過反應爐的女人在哭。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到我爸媽家的,只知道自己一醒來就看到了媽媽。我說:「媽媽,瓦西里在莫斯科,搭專機去的。」

我早上起床後決定,我得一個人去莫斯科。媽媽哭著問:「你這個樣子要去哪裡?」我只好帶父親一起去,他去銀行里提出所有存款。

我完全不記得到莫斯科的過程。抵達莫斯科後,我們問看到的第一個警察:「切爾諾貝利消防員被安置在哪裡?」

他馬上就說:「休金斯格站的六號醫院。」

我們有點驚訝,之前大家都嚇唬我們,說那是最高機密。

那是專門治療輻射的醫院,要有通行證才進得去。我給門口的女人一些錢,她說:「進去吧。」接著又求了另一個人,最後才坐在放射科主任安格林娜·瓦西里耶芙娜·古斯科瓦的辦公室。不過當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我必須見她。她劈頭蓋臉就問:「你有沒有小孩?」

我該怎麼回答?我知道我絕不能說出我懷孕了,否則他們不會讓我見他!還好我很瘦,看不出有身孕。

「有。」我說。

「幾個?」

我心想,我要告訴她兩個,如果只說一個,她不會讓我進去。

「一男一女。」

「所以你不必再生了。好吧,他的中樞神經系統完全受損,頭骨也完全受損。」

我心想,喔,所以他可能有點煩躁。

「還有,如果你哭,我就馬上把你趕出去。不能抱他或親他,甚至不能靠近他,你有半個小時。」

但我知道我不會走,除非我和他一起離開,我對自己發誓!我走進去,看到他們坐在床上玩牌、嬉笑。

「瓦西里!」他們叫。

他轉過身看了我一眼,說:「好啦,沒戲唱了!連在這裡她都找得到我!」

他穿四十八號的睡衣,看起來很滑稽,他應該穿五十二號。袖子太短,褲子太短,不過他的臉不腫了。他們都在打點滴。

我問:「你想跑去哪裡?」

他要抱我。

醫生阻止他。「坐下,坐下,」她說,「這裡不能擁抱。」

我想和他獨處,哪怕只有一分鐘。其他人察覺出來了,於是陸續找借口離開。我擁抱、親吻他,但是他移開。

「不要離我太近,去拿張椅子。」

「別傻了。」我不理他。

我問:「你有沒有看到爆炸?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最早到現場的人。」

「可能是蓄意破壞,有人引爆,大家都這麼認為。」

當時大家都那樣說,以為有人蓄意引爆。

第二天他們躺在自己的病房裡,不能去走廊,也不能交談。他們用指節敲牆壁,叩叩,叩叩。醫生解釋說,每個人的身體對輻射的反應都不一樣,一個人能忍受的,另一個也許不行。他們還測量病房牆壁的輻射量,包括右邊、左邊和樓下的病房,甚至撤離所有住在樓上和樓下的病人,一個也不剩。

他開始變了,每一天都判若兩人。灼傷開始在外表顯露,他的嘴巴、舌頭、臉頰,一開始是小傷口,後來愈變愈大。白色薄片一層層脫落……臉的顏色……他的身體……藍色……紅色……灰褐色。那些都是我的回憶!無法用言語形容!無法以文字描述!甚至至今無法釋懷。唯一拯救我的是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沒時間思考,沒時間哭泣。

我好愛他!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我們才剛結婚,走在街上,他會抓著我的手把我轉一圈,不停吻我,路人都對我們微笑。

那是收容嚴重輻射中毒的醫院。十四天,一個人在十四天內死掉。

住進宿舍的第一天,他們測量我有沒有輻射。我的衣服、行李、皮包、鞋子都是「熱」的,他們當場全部拿走,包括內衣褲,只留下錢。他們給了我一件醫院的袍子作為交換——尺寸是五十六號,還有一雙四十三號的拖鞋。他們說衣服也許會還我,也許不會,因為那些衣服很可能「洗不幹凈」。我穿著袍子去看他,他嚇一跳,說:「女人,你是怎麼回事?」

有一天,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連忙抓住窗檯,還好是在走廊,不是在房間。一名經過的醫生扶住我的手臂,接著突然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沒有,沒有!」我好怕有人聽到。

「不要說謊。」他嘆了口氣。

第二天我被叫到主任辦公室。「你為什麼騙我?」她問。

「我沒辦法,如果告訴你實情,你會叫我回家。那是神聖的謊言!」

「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但是我要和他在一起……」

他一天排便二十五到三十次,伴隨著血液和黏液。手臂和雙腿的皮膚開始龜裂,全身長瘡。只要一轉頭,就可以看到一簇頭髮留在枕頭上。我開玩笑說:「這樣很方便,你不需要梳子了。」

不久他們的頭髮都被剃光,我親手替他剃,因為我想為他做所有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他身邊,我一刻也閑不下來。(沉默許久)

有一天晚上,萬籟俱寂,四周只剩下我們。他專註地看著我,突然說:「我好想看我們的孩子,不知道他好不好。」

「我們要替他取什麼名字?」

「你自己決定。」

「為什麼我自己決定?我們有兩個人。」

「這樣的話,如果是男孩,就叫瓦西里;如果是女孩,就叫娜塔莎。」

我當時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他……只有他。我就像瞎了眼一樣!甚至感覺不到心臟下面小小的心跳,儘管那時我已經有六個月身孕,我以為寶寶在我身體里很安全。

醫生不知道我晚上在生物室陪他,是護士讓我進去的。起初他們求我:「你還年輕,為什麼要這樣?他已經不是人了,是核子反應器,你只會和他一起毀滅。」

他們趁我不在的時候幫他拍照,沒有穿任何衣服,赤裸裸的,只蓋一小片薄布。我每天替他換那片布,上面都是血。我把他抬起來,他的皮膚粘在我手上。我告訴他:「親愛的,幫我一下,你自己用手臂或手肘儘可能撐著,我幫你理順床單,把皺的地方弄平。」

床單只要稍微打結,他的身上就會出現傷口。我把指甲剪得短到流血,才不會不小心割傷他。沒有護士接近他,他需要什麼都會叫我。

他們替他拍照,說是為了科學。我放聲大叫,把他們推走!捶打他們!他們怎麼敢這麼做?他是我一個人的——是我的愛,真希望可以永遠不讓他們接近他。

我離開房間,走向走廊的沙發,因為我沒看到他們。

我告訴值班護士:「他要死了。」

她對我說:「不然呢?他接受了一千六百倫琴的輻射。四百倫琴就會置人於死地,你等於坐在核子反應爐旁邊。」

都是我的……我的愛。他們都死掉之後,醫院進行「大整修」,刮掉牆壁,挖開地板。

有一天晚上,我坐在他身旁的小椅子上。晚上八點鐘,我跟他說:「我去散個步。」他睜開眼睛又閉上,表示他聽到了。

我走到宿舍,躺在地板上,我沒辦法躺在床上,全身都好痛。

清潔婦敲我的門說:「快去找他!他像發瘋一樣一直叫你!」

那天早上唐雅·克比諾克拜託我:「陪我去墓園,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去。」

維佳·克比諾克和沃洛佳·帕維克要下葬了,他們是我和瓦西里的朋友,我們和他們兩家很要好。爆炸前一天,大家在消防局合拍了一張照片,我們的丈夫都好英俊!好開心!那是另一種生活的最後一天。我們都好快樂!

我從墓園回來後,馬上打電話到護理站問:「他怎麼樣?」

「他十五分鐘前死了。」

什麼?我整晚都待在那裡,只離開三個小時!

我對著窗戶大叫:「為什麼?為什麼?」我朝天空大喊,整棟樓都聽得到,但是沒有人敢過來。然後我想:我要再看他一眼!我跑下樓,看到他還在生物室,他們還沒把他帶走。

他臨終前最後一句話是:「露德米拉!小露!」護士告訴他:「她只離開一下子,馬上回來。」他嘆了口氣,安靜下來。我後來再也沒有離開他,一路陪他到墓地。雖然我記得的不是墳墓,是那隻大塑料袋。

他們在太平間問我:「想不想看我們替他穿什麼衣服?」

當然想!他們替他穿制服,戴消防帽,可是沒法穿鞋,因為他的腳太腫了。他們也必須把衣服割開,因為沒有完整的身體可以穿,全身都是……傷口。

在醫院的最後兩天——我抬起他的手臂,感覺骨頭晃來晃去的,彷彿已經和身體分離。他的肺和肝的碎片都從嘴裡跑出來,他被自己的內臟嗆到。我用繃帶包著手,伸進他的嘴裡,拿出那些東西。我沒辦法講這些事,沒辦法用文字描寫,覺得好難熬。都是我的回憶,我的愛。

鞋子和劇中對應

他們找不到他可以穿的鞋子,只好讓他光著腳下葬。他們當著我的面,把穿著制服的瓦西里放進玻璃紙袋,再把袋口綁緊,放入木棺,然後又用另一層袋子包住木棺。玻璃紙袋是透明的,厚得像桌布,最後他們把所有東西塞進鋅制棺材裡,只有帽子放不進去。

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來了,他們在莫斯科買了黑色手帕。特別委員會召見我們,他們的說辭都一樣:「我們不可能交出你丈夫或你兒子的遺體,他們都有強烈輻射,要用特別的方式——密封的鋅制棺材,上面蓋水泥磚——安葬在莫斯科公墓,所以你們要簽這份文件。」

如果有人抗議,說想把棺木帶回家,他們會說,死者是英雄,不再屬於他們家了,他們是國家的英雄,屬於國家。

他們馬上幫我們買好回程機票,第二天就出發。從頭到尾都有便衣軍人跟著我們,不讓我們離開宿舍購買旅途要吃的食物,也不讓我們,尤其是我,和別人交談,好像我當時有辦法說話一樣,其實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離開時,值班女工清點物品,她當著我們的面,疊好毛巾和床單,放進聚乙烯袋,很可能準備拿去燒掉。我們支付宿舍費用。十四個晚上,那是治療輻射中毒的醫院,十四個晚上,一個人在十四天內死掉。

回家後,我一走進屋子就跌到床上,整整睡了三天。救護車來了,醫生說:「她會醒的,只是睡了一場可怕的覺。」

我當年二十三歲。

兩個月後我去莫斯科,從火車站直奔他身邊!我在墓園裡對他說話時,突然開始陣痛,他們替我叫救護車。幫我接生的就是安格林娜·維西里那·古斯克瓦。她之前就告訴我:「你要來這裡生小孩。」離預產期還有兩個禮拜。

他們把她抱來給我看——是女孩。我喚她:「小娜塔莎,爸爸替你取的名字。」

她看起來很健康,四肢健全,但是她有肝硬化,肝臟有二十八倫琴的輻射,還有先天性心臟病。四小時後,他們告訴我她死了,又是同一套說辭:「我們不會把她交給你。」

不把她交給我是什麼意思?是我不把她交給你們!你們要拿她去研究。我恨你們的科學!我恨科學!(沉默)

我一直講錯話……我中風後不該大叫的,也不應該哭,所以我才一直說錯話。但是我要講一件沒人知道的事——他們帶來一隻小木盒,告訴我:「她在裡面。」

我看了看,她被火化了,變成骨灰。我哭著要求:「把她放在他的腳邊。」

墓園裡沒有娜塔莎·伊格納堅科的墓碑,只有他的名字。她還沒有名字,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個靈魂,我埋葬在那裡的是一個靈魂。

我每次都帶兩束花去,一束給他,另一束擺在角落的是給她的。我跪在地上,繞著墳墓爬,一定用跪的。(開始語無倫次)我殺了她……我……她……救了,我的小女兒救了我,她吸收了所有輻射,就像避雷針。她那麼小,好小。(她呼吸困難)她救了……可是我好愛他們,因為……因為你不能用愛殺人,對不對?那麼濃烈的愛!為什麼愛情和死亡會並存,誰能解釋給我聽?我跪在地上,繞著墳墓爬……(她沉默了很久)

這裡有很多像我們一樣的人,整條街都是,這裡就叫切爾諾貝利區。

那些人一輩子都在核電廠工作,當中不少人還會去那裡打工,現在沒有人住那裡了,都是以兼差的方式工作。那些人體弱多病,卻沒有離開工作崗位,他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反應爐關閉了,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們?很多人突然死掉——走路走到一半,倒在地上,睡著後永遠醒不過來;帶花給護士時,心臟突然停止跳動。一個接一個死掉,但是沒有人來問我們經歷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沒有人想聽和死亡或恐懼有關的事。

但是我告訴你的故事是關於愛情,關於我的愛……

——露德米拉·伊格納堅科,

已故消防員瓦西里·伊格納堅科的遺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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