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的超度法事,讓我遇見前所未有的危險……

農曆七月十五是道教的中元節, 傳說中元節當天陰曹地府將放出全部鬼魂,允許這些鬼魂探親訪友,民間也對中元節取了個貼切的稱呼:「鬼節」。

人們經常在農曆七月初開始給過世的親人燒紙錢,七月十五擺食物祭祖。各地道觀也會在中元節這天舉辦大型的中元法會,超度遊魂,給孤魂野鬼施食,幫信眾做還陰債的法事,臨近中元節時也代燒錢紙。

很多居民區附近燒紙既影響市容,又存在安全隱患。廟裡是有專門的焚燒紙錢的火爐的,代燒紙錢也便宜,幾十塊,包三斤三兩往生錢,我們通常稱作「紙包」,有專門的法事請專門的「夫丁」幫忙送達給過世的祖先。

去年農曆七月初,廟裡就開始忙了起來,很多信眾到廟裡來代燒紙錢,從初一開始,早上起床,就喊著徒弟保爾、廟裡的雜務張財溢開始疊紙包,有些大齋主一次要幾十個紙包,徒弟老拴有正式工作,除了周末就只能晚上下了班來。

十幾天時間,飯也顧不上吃,從早疊到晚,每天晚上還要做施食法事,忙得天昏地暗。

施食

從省城長沙來了個大齋主,師弟易老萌介紹的,紙包就請了七十包,還說等七月十五當天去他家做法會。

這個大齋主是想多做做善事,超度附近的孤魂野鬼,積些陰德,我也就一口應承下來了。

七月十五那天我就去了,材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易老萌跟我一起做的超度,整個過程都很順利,大齋主提前準備了五百斤紙錢,米飯白酒雞蛋等祭品也很豐盛,五百斤紙錢燒了很久。

做完以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十一點多,易老萌連夜開車送我回廟裡。

車開著開著突然沒油了,我還說易老萌怎麼不注意著點油箱,易老萌說前一天他老婆開車,把座位調了,他沒調回來,這樣坐在駕駛位上方向盤剛好把油箱的刻度表給擋住了。

沒辦法,我倆下了車,好在今天走的是國道,這樣停車也沒什麼危險,把臨時停靠的牌子放在車後面五十米處,我倆準備看看有沒有過路的大車攔下來,倒點油讓我們開到加油站去。

當天可能是中元節的緣故,晚上沒有什麼人出來,而且一輛過路車都沒有,等了半小時,路上冷冷清清,只有我們倆人和一輛沒油的車。

易老萌提議說到附近村子裡去看看,有沒有人家備著汽油的,借一些,或者從別人油箱里倒一點。

我就跟易老萌沿著國道的切線方向往附近走,走到一個沿山而建的村子,裡面全是平房,土塊蓋的,我說這裡的人應該不會有汽油吧,易老萌說先進去看看再說。

頭一戶人家好像是兩兄弟,打扮的有些破舊,尤其是頭髮很怪異,倆人都扎了一個朝天揪,長相也活脫脫是老版西遊記裡面的小妖怪「精細鬼、伶俐蟲」那副模樣,我還暗暗好笑。

倆兄弟問我們幹嘛來的,我說是車拋錨了,來借點汽油。

我見倆兄弟疑神疑鬼似的仔細打量我們倆,我估計這倆人家裡也沒有汽油,就拉著易老萌出來了,換了一家人問。

往生錢

但也奇怪,其他幾家都關著燈,敲門也沒人應,「精細鬼伶俐蟲」倆兄弟在不遠處跟著我們。往裡走,發現一個山洞,山洞裡有燈火,還有很多人。

我還暗自納悶,不是只有陝北甘肅那一帶的人住窯洞么?

正猶豫間,已經進了山洞,山洞很大,壁上有火把,地上也有幾個火堆。裡面全是扎著朝天揪的長相怪異的人,好像每個人都在忙,但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

我問他們為啥打扮成這樣,其中有一個個子不太高的人說,我們是滿族的。

我心想,滿族人也不是這副打扮啊,跟原始人似的,穿得破破爛爛,長相也跟妖怪似的。

我問他們在這裡多久了,他說了一句,我們三百多年前就過來了。

其實這種三百年前遷居到這裡的村落也不少,但不知為什麼,聽他這句話我有些毛骨悚然。

易老萌帶著我往山洞裡面走,走到裡面發現更多長相怪異的人,還有的看起來青面獠牙的,我隱隱覺得不妙,拉著易老萌往外走。

走到山洞外面,我跟易老萌悄悄說,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易老萌還一臉傻乎乎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能拉著他往我們來的方向走。但「精細鬼伶俐蟲」倆兄弟還是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們走來走去感覺附近的路都差不多,還有很多小樹和灌木叢,怎麼也走不回停車的地方,轉了一圈,又回到這個村子裡了。

易老萌到山洞裡找到剛才跟我們說話的人,問他怎麼才能回去。

我聽到這裡突然一激靈,為什麼他要用「回去」這個詞?不應該是出去嗎?

那個人說話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回去?要回去得有錢。

易老萌正要伸手掏褲兜,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又拉出山洞,找了個僻靜處,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易老萌費解地看著我,說,你打自己耳光幹什麼?

我又朝易老萌也狠狠抽了一巴掌,易老萌急了,喊道,你瘋了?

我趕緊捂住易老萌的嘴巴,悄悄說,你疼不疼?

說完我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個「悄聲」的手勢,輕輕鬆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易老萌說,廢話,能不疼么?

我又輕聲說,出大事了,我們現在不是在陽世!

易老萌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哪有滿族人打扮成這個樣子的,還說三百年前就來這裡了,這些都不是活人!你剛才一說回去,我就發現了,我們現在在下面!

易老萌還一臉懵逼,問道,哪個下面?

我說,陰間!

易老萌若有所思,估計明白過來了,說,那現在怎麼辦?

我說,我們得想辦法回去,但好像跟夢裡還不一樣,打自己嘴巴也醒不了,不太好辦。

易老萌說,那給他們錢讓他們放我們回去吧?!

我說,你是不是傻了,他們肯定會還沒發現我們是活人,你傻乎乎掏人民幣出來不就露餡了嗎?

易老萌說,對對對,差點就暴露了,可現在怎麼辦呢?

我說,你先拖著那兩個妖精,我來想辦法。

易老萌伸手比了個「OK」的姿勢,就去拉著「精細鬼伶俐蟲」倆兄弟聊閑天。

易老萌久在生意場,跟人套近乎拉家常非常擅長,跟這兩個小妖精聊天拖時間還是挺在行。

我走到這兩個小妖精看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機準備給平時往廟裡送錢紙的陳和友打電話,但是拿出手機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我有點慌了,開始思索應對方法。

目前回到車內是行不通的,不知這裡布了什麼疑陣,走不出去;要麼就得給這幫奇奇怪怪的人交錢,可我們誰會隨身帶著冥幣?現在跟在夢裡不太一樣,如果出點差錯我倆可能都回不去了。

想來想去,只能先回去穩住這兩個妖精,打定主意,我就走回去,看到易老萌和那兩個妖精正一起抽著「和天下」,稱兄道弟開心地聊天呢。

我對「精細鬼」說,我們在這迷路了,現在您能不能行個方便?

「精細鬼」又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渾身發毛,但還是強做鎮定,心想這傢伙怎麼疑心病這麼重。

「精細鬼」抽了口煙,用下巴指了我一下,說,你有多少錢?

我說,這樣,兄弟,我倆出來沒帶錢,我們拿了錢一定給你行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也沒底,平時看道友蒯三海的事情穿幫了,都是管對方叫兄弟,然後胡謅一頓企圖矇混過去,不知道這招在陰間好不好使。

「伶俐蟲」歪著腦袋插了一句,那不行,萬一你們跑了不認賬呢。而且你們想出去這地方,也得給我們錢。

易老萌趕緊打圓場說,不會的不會的,那不可能,我們就是這次出來急,都沒帶著錢,拿到錢一定給兩位送過來。說完連忙又掏出兩盒「和天下」煙來,塞在倆人手裡。

倆人都有點將信將疑地看著我們,但也沒有要攔著我們的意思了。

趁著這個機會,易老萌趕緊說,那就先這樣,我們先走,回頭把錢送到你們這,一邊扯著我袖子拉我趕緊走。

我心裡有點發麻,心想這往哪走哇,但也沒別的辦法,只要硬著頭皮想辦法先離開這裡。

突然靈機一動,有了,這村子不是沿山建的嘛,出了村可以沿著山路往上走,這樣就不會迷路了,說不定上面還有別的人,能想想辦法。

沒走出去幾步,就發現「精細鬼伶俐蟲」還在不遠處跟著我們,心裡有點發慌,一邊加快了腳步。

不久,我們果真看見了一棟磚房,雖然不知裡面是什麼樣,但好像看見了一絲希望,趕緊快步走進去敲門。

應門的是一對老夫婦,老頭臉長,蠟黃的皮膚,佝僂著背,又瘦又矮,鬍子依稀是有灰有白。老太太還纏著舊時的頭巾,一口牙都掉光了,也是駝著背,走路有點吃力。

老頭開口說了一句,您找誰哇?

這一聽,我頓時覺得有救了,老頭說的是我家鄉話!

我覺得很親切,彷彿落水的螞蟻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趕忙用家鄉話說,嗲嗲,我們迷路了。(嗲嗲是家鄉方言中對老人的尊稱,下面為了閱讀方便都改成普通話)

老頭兒顯然也聽出了我的口音,說,啊,是老鄉啊,你們要去哪裡?

我心想,沒別的辦法了,必須得跟老頭兒說實話,但一回頭,「精細鬼伶俐蟲」倆兄弟就守在門口不遠的地方,還偷偷往裡面張望,我趕緊給易老萌使了個眼色。易老萌心領神會,出門找那倆陰魂不散的傢伙聊天吸引他們的注意。

我盡量用老頭兒能聽得見的小聲說,老人家,我們不是這裡的人。

張財溢做超度法事

老頭兒恍然大悟,說,啊,原來是這樣。

我接著說,剛才我們路過下面那個村子,裡面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還有兩個跟著我們想要錢的。

老頭兒說,那個村子啊,黃風崗,裡面都不是人。

我還尋思說這老頭兒怎麼罵人呢,但轉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們剛才經過村子裡遇見的,其實不是人類,估計是動物精一類的。黃風這個詞,應該跟黃鼠狼有些關係。

我接著說,我想回去,有沒有什麼辦法?說著,我伸出一根手指頭往天上指了指。

老頭兒說,要回去不太好辦,你們帶錢了嗎?

我又伸手指了指上面,說,我帶倒是帶了,不過是那邊的錢。

老頭兒撓撓頭,說,沒錢啊,那就有點麻煩了。

我還不死心,說,那有辦法打發門口那倆人么?

老頭兒說,那個地方的人都不好惹,要是盯上你們了,會很難纏。

我突然想起,以前燒了那麼多的錢紙,城隍土地還有些孤魂野怪之類的應該認識我,說不定能想辦法借點冥幣出來。

我又問老頭兒附近的城隍在哪,老頭兒說這裡見不到城隍的,土地也別想。

我一琢磨,也對,要是進了牢里也就見不到法官和檢察長了,和這裡一個道理。讓我去找孤魂野鬼就更不可能了,搞不好還會讓別人認出來我沒死。

我實在沒辦法了,問老頭有沒有座機,我要打個電話。

出乎我的意料,老頭這裡居然有,我趕緊翻出通訊錄給平時往廟裡送紙錢香燭的陳和友打電話,讓他給我送點紙錢。

施食

電話打出去了,順利接通,陳和友接了電話,我說老陳,趕緊給我送紙錢來,回頭跟你結賬,多送一些,現在就來,越快越好。

陳和友爽快地答應了,沒問我地址就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我突然覺得事情糟糕了,陳和友平時送紙錢都是直接送到廟裡,可送到廟裡我怎麼收?光想著聯繫陳和友的事兒了,沒想他怎麼才能把紙錢給我。

而且按照這個地方的德性,我為什麼如此順利就把電話打通了?

看來短時間是沒辦法回去了,得想想什麼對策才行。我平時做過無數次超度,疊過的紙包也數不清有多少,卻始終沒思考過一個問題,孤魂野鬼拿這個冥幣能做什麼?冥幣能買什麼東西?

我就問老頭兒,你們這裡的錢,能買什麼?

老頭兒說,你們還沒死,其他的東西你買了也沒用,就不用打聽了,就是你想回去也得要錢。

我好奇道,那有了錢怎麼回去呢?

老頭兒說,你拿到錢自然就知道了。

我說,那你們如果想要托生,也得要錢?

施食

老頭兒說,是啊,得找冥司祿庫借受生錢,回頭得還這個陰債的。

我說,那我能找冥司祿庫借點嗎?

老頭兒看了看我,說,小夥子,你從沒還過受生債吧?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不論是我們這裡還是你們那,這個道理你該懂哇。

這麼一說,我額頭上汗都下來了,雖然我是道士,幫很多人還過陰債,我自己的卻沒還,以前心想反正還早,不著急,這下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正說著,突然門前開來一輛皮卡,四五個穿黑西裝黑皮鞋戴墨鏡的青年男子下了車,四處尋找著什麼,一邊找一邊喊,趙總在哪?我心想,這麼大晚上的戴墨鏡,能看得見路嗎?

老頭兒拍了我一下,說,是不是找你呢?

平時別人管我叫趙道長,廟旁開小賣部的劉堂客這樣年紀大的,比較熟悉的人管我叫小趙,從來也沒有人管我叫趙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急忙走出屋子,說,是我是我,在這呢。

幾個西裝青年一起朝我鞠了一躬,說,陳總托我們給你送的錢,送到了。那模樣簡直是在演一部香港老電影《古惑仔》。

我一看,皮卡的車斗里滿滿的全是紙錢,心裡大喜,這可總算是有救了。

我順手抓起一厚沓紙錢來,問領頭的那個,這錢怎麼用?

領頭的青年說,這錢是能量。

我說,能量?

他回答,是,錢就是能量。

我也沒在意,就把手裡的大把錢往「精細鬼」腳下一丟,說,給你錢。

紙錢一落地,突然著起火來,接著就看「精細鬼」身上也著火了,瞬間就燒沒了,叫都沒叫一聲。

「伶俐蟲」見狀不妙,想跑,我從車斗里又抓出一把錢來用力丟過去,只見「伶俐蟲」大喊了一聲,也燒得不見蹤影了。

我跟領頭的說,能借用一下你們的車嗎?領頭的青年說,這車也一起是您的。

我興奮極了,跟易老萌說,走,開車,把那幫黃風精的老窩抄了去。

易老萌也很高興,他開著車往黃風崗猛衝,我站在後面的斗里,抓起滿車的紙錢到處丟,所到之處全著起火來。

我們兜了好幾個圈子,把黃風崗的土房子全燒了,然後往那個山洞裡猛丟紙錢,一團團火光到處,蕩然無存。很多妖精還沒叫得出聲就被燒沒了。

抄掉了黃風崗,我們又開回老頭兒的屋子,那幾個黑西裝戴墨鏡的青年已經走了。我把剩下的一大堆紙錢全搬進屋裡,奇怪的是這些紙錢並沒有著火。

老頭兒連聲稱謝,喜不自勝,捋著鬍子說,好啦,你們也該回去啦。

我正要問怎麼回去,突然眼前一黑。

施食

醒來時,我發現我正坐在易老萌的車副駕上,背上冷汗把衣服都打濕了。易老萌也跟我差不多同時醒來,原來我倆車都沒發動,在車上一直睡著。

我琢磨,這到底是不是夢啊,正要問易老萌,發現他也後背整個濕了,一副要張口問我的樣子。

我倆同時哈哈一笑,瞬間明白了,剛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啊,差點就要上明天的報紙頭條了,標題準是「XX廟道士與傳媒公司老總在車內離奇死亡」。

我問易老萌,你身上的「和天下」還在么?

易老萌摸了一下衣服褲子的口袋,摸出兩包整的,一包拆開的,順手自己叼了一支,給我一支。我點燃抽了一口,一股難聞的土味兒,易老萌也是一副難受的表情,說,這煙是假的吧?

我說,買的時候應該是真的,你在下面塞給那兩個妖怪之後變成假的了。

易老萌把車打著火,開開空調吹了好一陣兒才把身上的汗吹乾。我們慶幸著終於平安回來了,準備開車回廟裡,這麼驚險的事兒,得去吃點夜宵慶祝一下。

路上,我說,多虧了你拖住那兩個妖精,不然我們就要完蛋。易老萌笑著說,你也不差啊,我都沒發現他們不是活人,最後還是靠你才能回來嘛。

我說,我只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陳和友是怎麼把紙錢送過來的?

易老萌說,你不是給他打電話了?

我說,我就是想不通這一點,我在那裡打電話,陳和友也不可能接到啊,而且他送紙錢就送到廟裡去了,我們也收不到。

易老萌思索了一會兒,說,可能是他順手在廟裡燒了一些?

我覺得這個不太可能,但也沒什麼更好的解釋了。順手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手機上顯示23:58,還有6個未接來電,全是陳和友打來的。我的手機鈴聲挺大的,是道教音樂《太極韻》,6個電話我都沒醒,想想真是後怕。

我給陳和友撥了回去,一接電話,就聽陳和友誠惶誠恐又很著急似的語氣問道,你在哪呢?死了嗎?打那麼多電話沒人接。

我說,差點死了,或者說死了一陣,又活過來了。

陳和友說,你遲早得死在這張嘴上。

我說,正在往廟裡走呢,你找我什麼事兒?

陳和友略帶點歉意的語氣說,剛才,旁邊算命館的蒯三海找我來瞎聊,他也是吃飽了撐的,說中元節晚上試試給活人燒紙有什麼反應。我說這個不是鬧著玩的,不讓,他非要燒。燒完了給你打電話沒人接,給我嚇得半死,你沒事就行了。

我說,呸,他吃飽了撐的,你也瞎湊熱鬧來著吧?是不是還疊了紙包寫了我的名字?還把印也蓋上了讓「夫丁」送?搞不好還是你主謀的,他才是湊熱鬧的。

陳和友驚恐地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還得多虧你倆玩鬧,我跟易老萌差點就回不來了。

陳和友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明天往廟裡送些紙錢,見了面再說。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終於明白了,虧得這兩個瘋子開玩笑給我燒了紙包,我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第二天一早,陳和友送了紙錢來,我就做法事把我自己、徒弟保爾、老拴、廟裡雜務張財溢、陳和友等一眾人的陰債都還了。受生債真是欠不得啊!

我以道士為業,卻從來沒有給我自己做過任何法事,總覺得好好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經歷了這次事後,我就明白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戰國時期,孟嘗君結交雞鳴狗盜,這未必不是一種人情練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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