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以負熵為食:談『熵增理論』的哲學意義

生命以負熵為食。

——薛定諤

(本文談的是形而上的「玄學」,想了解純物理、熱寂的,可以不用看了,謝謝!)

公元1854年,一位名叫克勞修斯的德國人,認為「在孤立的系統內,分子的熱運動總是會從原來集中、有序的的排列狀態逐漸趨向分散、混亂的無序狀態,系統從有序向無序的自發過程中,熵總是增加。」這位德國物理學家,首次提出了「熵」的概念,並在日後成為熱力學第二定律的核心概念。事實上,熱力學的三大定律均與「熵」有著千絲萬縷的強聯繫。

我們知道,熱力學第二定律有幾種表述方式: 克勞修斯表述為熱量可以自發地從溫度高的物體傳遞到溫度低的物體,但不可能自發地從溫度低的物體傳遞到溫度高的物體。開爾文-普朗克表述為不可能從單一熱源吸取熱量,並將這熱量完全變為功,而不產生其他影響。熵增理論表述為孤立系統的熵永不減小。 熱力學第二定律的本質含義是,隨著平衡的呈現,熵的遞增是不可逆轉的。其關鍵詞是――方向性,不可逆性。

明明只是個物理學名詞,甚至都沒有質量守恆、能量守恆、電荷守恆這些受眾廣,為什麼會讓一部分人著迷,讓一部分人思考,讓一部分人憂慮沮喪,甚至一些人「頓悟」了呢?那是因為,熵增理論的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物理學領域的範疇,而是上升為一種思維方式,一種生命哲學。

根據熵增理論,有人會「頓悟」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進而上升到自律的重要性;有人會追問內心:心似平原放馬,易放難收,進而走向『慎獨』;有人會聯想到:覆水難收,進而學會珍惜;有人會杞人憂天:宇宙終會寂滅,生命總會終結,進而開始消極怠慢。

英國天文學家愛丁頓爵士認為:熵是「時間之矢」;德國思想家馬克思認為:人從誕生之日起,就已經大踏步地在向著墳墓邁進;薛定諤認為:生命以負熵為食;就是沒什麼文化的大老粗,想必也會感嘆一句:TMD,要是賺錢能像花錢這麼容易就好了!

顯然,上面的有的偏哲學,有的偏科學,有的偏玄學,有的偏處世哲學。而這些,都或多或少地有著熵的影子。

熵增理論告訴我們,事物從有序變得無序是一種自然的『本能』,是一種『大勢所趨』。凡是『忤逆』它,就必需付出代價。

愛丁頓的熵是「時間之矢」這句話,讓我隱隱感受到,時間就是天然的腐蝕劑,時間用其強大的、不可逆的手段將一切人、一切生命、甚至一切事物帶入不可逆的寂滅之中。畢竟,萬事萬物,從其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忙著奔向死亡了,這也是「不可逆的熵增的必然性」。

『貓王』薛定諤在《生命為何物》中談道:「一個生命體的熵是不可逆增加的,當趨於接近最大值的危險狀態,那便是死亡的到來。生命體作為一個非平衡的開放系統要擺脫死亡,從物理學的觀點看,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環境中不斷汲取負熵來抵消自身的熵增加,有機體是依賴負熵為生的。」薛定諤成功地將「熵」與生命扯上了關係。

能量守恆定律告訴我們,能量是守恆的。但根據熵增理論,我們也得知各能量並不等價,不能自由轉換,能量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正如人類構建的社會,人生來平等,這是法律為了維持社會秩序強行規定的,但是社會向來是有等級的,為社會做出高貢獻受到的尊重和認可要遠遠高於其他人,弱勢群體之所以處於劣勢地位,與其本身創造的價值高低不無關係。

正如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老子《道德經》

前者可以(強行)對應熱力學第二定律,後者對應馬太效應。

知識不是孤立的存在,應用並得以指導生活才是它的宿命。拿物理概念解釋人文社會並沒什麼不妥,『熵增理論』如是,其他理論知識亦然。透過現象看本質,觸類旁通,才是合理的學習方式。

《人民的名義》中,人家孫連成拿著天文望遠鏡看星星都能看破紅塵,我們又怎能阻止得了有人根據熵增理論「頓悟」生命真諦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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