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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崇園案,結案

整整一年。

2018年3月26日,陶崇園墜樓。昨晚,案件調解結案,塵埃落定。陶家得到了賠償和道歉,但與生命的逝去相比,微不足道。

案件結束後,陶家姐姐在微博上公布了相關消息和調解文書。隨後有記者向我求證問題。基於問題大體類似,且我這幾日出差會見,無法一一回復,因有此文,略作交代。

1、案件過程。

2018年4月18日,立案,洪山區法院很通快地接受了立案材料。5月25日,收到舉證通知。7月31日,證據交換並庭前會議,連續兩天,雙方逐一核對了證據,認可了聊天記錄的真實性,但在因果關係方面存在爭議。8月15日,針對庭前會議上的爭議問題,向法庭提交初步法律意見。在此期間,曾有一次擬開庭通知,後取消。隨後進入調解階段。2019年2月2日,製作調解筆錄,但後因對方不同意,此次調解作罷。3月25日,再次調解,對方道歉,領取調解書。

在這個過程中,立案工作由金宏偉律師完成。證據交換和庭前會議,陶姐姐、嚴涵律師、金宏偉律師出庭完成。初步法律意見,斯偉江律師完成。調解階段,陶姐姐獨立完成,律師提供相關法律建議,到未到武漢。所以,關於具體調解的過程,各位無需再向我詢問,我也不清楚。

2、對於調解結果,是否滿意。

對於結果是否滿意,不是律師的評價範圍。律師的工作是在對方或陶家提出調解方案時,我們分析文本中是否存在後續法律風險或不可執行性,至於具體金額或道歉方式,律師不做干涉,由家屬自主決定。

當然,既然得到了賠償和道歉,我們還是感到欣慰。

3、律師為什麼介入此案。

陶家找到斯偉江律師,至於怎麼找到的,我沒有詢問。斯偉江律師讓我幫忙,我就幫忙。我與斯偉江律師、嚴涵律師均為法律援助。

斯偉江律師和嚴涵律師為什麼介入本案,我不知道,也沒問過,你們可以直接聯繫他(她)們。我之所以介入本案,一來出於給朋友幫忙的心態,二來是注意到大學生群體在法律地位上的特殊性,想通過個案為大學生群體的權益保護尋找一些方法。這一點在以前的文章中寫過:

大學生是一個特殊的群體,法律上己經成年,人身卻存在對學校、對教師的明顯依附。當下有多篇學術文章均使用了「教師——學生權力場」這樣的表述,如何去保護這群在權力場中處於不對等弱勢的「不自由的成年人」,如何改變導師在各方面近乎一票否決的壟斷性權利,家屬很期待教育學、心理學、法律學等各界學者能給我們提供幫助,做一點立法建議方面的思考,儘可能避免悲劇的再次發生金宏偉,公眾號:金宏偉念茲集陶崇園、假疫苗和me too (修訂版)

4、案件辦理過程中,有什麼感受。

感受就是辦案阻力很大。

隨意檢索,網上有很多大學生受欺凌的新聞,如當年的北大才子賈昊、西安交大楊寶德等等,但遺憾的是,始終沒有搜集到什麼司法判例能夠幫助學生群體維權。這個問題似乎成為被司法遺忘的角落。

太多學生在校園這個看似靜水微瀾的環境下,不知不覺間就受到了戕害。為什麼會這樣?在悲劇發生前,學生們有沒有機會逃離風險?在悲劇發生後,學生或家屬有什麼維權途徑?是否能夠藉助陶案找到一種針對學生群體的風險防範與救濟方式?

在辦理陶案的過程中,很感謝得到了一些心理學家的幫助,讓我了解到了「習得性無助」這個概念。1967年,美國心理學家在研究過程中發現,起初把狗關在籠子里,只要蜂音器一響,就給狗施加電擊,於是狗在籠子里狂奔,驚恐哀叫。多次實驗後,實驗者在給電擊前,把籠門打開,此時狗也不再逃奔,只是倒地呻吟和顫抖。它本來可以主動逃避,卻絕望地等待痛苦的來臨。這就是心理學中著名的「習得性無助試驗」。1975年,心理學家們開始用人當受試者,結果發現人類情緒中同樣存在「習得性無助」現象,即,人類被反覆施以無可逃避的壓制、打擊後,同樣會產生明顯的無助、絕望情緒,甚至輕生情緒。

陶崇園姐姐公開過陶生前的聊天記錄,有一句話讓我記憶深刻。陶說:「幸好你跳出去了,恍然如夢,回過頭髮現跟久了,要跳出去還真有點難,像一個漩渦般吸著你。把你精力吸走、意志吸垮、身心俱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位接受記者採訪的陶的同學也說,聽陶崇園說:「自己就像一隻被關在盒子里的貓,逐漸被抽離空氣,無法呼吸,逃不出盒子,失去了自己。」

記者屢次問到本案的因果關係。對於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只有司法機關才有權作出相關認定。但是,我相信,基於人們最基本的生活經驗,一定能感受到盒子里無法呼吸、失去自己的貓,和囚籠中無助、哀痛、絕望的狗,是多麼相似。雖然本案沒有司法機關的認定,但學生群體在校園權力場下的困境,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人散,曲未終。雖然我們搜集、研究了很多資料和案例。但在現行導師制度下,一旦教行失范,我們很難說有什麼有效之道去降低風險。我們更不敢保證哪位同學再去起訴就能得到賠償或其他。

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提醒各位同學,要在平時注意「習得性無助」這個心理學概念。

5、未來

希望陶家在未來走出陰霾,好好生活。

希望我們的司法機關在未來能夠不要迴避此類案件。

希望永遠不要再有同學來找我們維權。但顯然,這個願望有些太過於理想。所以,如果有哪位同學在生活、學習中受到侵害,請聯繫我們,我們一如既往支持你維權。

坦率講,我們不能保證能為你們帶來勝訴或賠償,所以我們更希望你們能在第一時間聯繫我們。我們或許能陪你傾聽,為你提供一些建議。希望悲劇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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