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西野七瀨的七年,銀白色的七年
西野七瀨說,她要畢業了。
她說過,她喜歡帶一點陰涼的秋天,於是巧合似的,在這個九月末,她選擇畢業了。
但事實上,她顧慮了很久。在博客上,她發布了一段不長,但深情的文字,把所想的都說盡了。彷彿是乃木坂不成文的傳統似的,女孩子們總選擇廣播,報紙,或是博客這樣一種古樸而又平靜的方式,訴說自己的抉擇。她們很聰明,很無私,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顧慮團隊,但在這種時候,我總希望她們自私一點,把畢業這種偶像人生中最為重要的決定煽揚地轟轟烈烈,讓全世界都知道,把每個人都嚇一跳。
但西野七瀨還是選擇了博客,這樣一個,簡樸無華到簡直不合時代的場所,這樣一個,自己同粉絲們建立起心靈溝通的,最初的地方。
我剛看到她要畢業的消息時,楞了一會兒,一時無言,然後腦里記憶片段飛梭,回頭在社交媒體上一看,果然,全都炸開了。但在此之前,這一切來得都很安靜,如水般平緩自然,讓人沒有任何提前的心理負擔。像是她沐浴洗漱完畢,在上床熄燈前向我們揮了揮手,隨口說出了道別,然後拉上窗帘,熄燈,晚安,再見。
西野七瀨的每一個人生轉折都是如此,作下決斷時悄無聲息,但那之後,驚天動地。
她加入乃木坂的理由很簡單,甚至不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母親幫忙應募。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通過,但命運陰差陽錯的威力總比想像的來得更巨大。她摒棄了法國留學或是成為護士的未來,一路走到了最後關卡。最終審查在東京,父母親自開車送她到了東京的會場。都已經到這裡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然後,甄選合格。
在2011年11月的雜誌採訪結束後,編輯要求女孩子們在生寫上簽名,並繪畫出來年生肖龍的圖像。西野七瀨就這麼靜悄悄地動手畫了起來,把周遭都嚇了一跳。從龍的表情上,今野義雄能感覺到,雖然她外表斯文嫻靜,但內里一定藏著些不得了的東西。 「因為她無從預料,所以你沒法移開目光。」這件事發生在乃木坂出道之前,天地尚處鴻蒙,混沌未分。但現在想來,今野義雄說對了。
西野七瀨的偶像生涯就是在這樣一種平凡安靜的偶然中起步的,當然,她也不會料想到,這之後等待著她的,是一段長達七年的旅程。
2014年春天,她成為了第8張單曲的中心人物——也是她偶像人生中的第一次中心位置。對此,她非常謙虛謹慎,覺得自己被選中純粹只是偶然。她說:「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會統領著大家,一同向前踏進的人,就算到了現在,對於成為了Center,也還是沒什麼實感。況且,乃木坂的Center每回選拔都會變換,我只是剛好在這首曲子中站在中心,僅此而已。」她總是強調著,「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她不會知道,日後,自己會再度站上5次中心位置,成為乃木坂史上第二人。關於成為乃木板的領頭人,如何成為一名領袖,她還沒能鼓舞起自信來。但在背地裡,某些意識已經逐漸發生了改變。西野七瀨自己也察覺到了,總是說些喪氣話,保持消極的態度實在不成樣子,就算找不到有效的途經去解決,也必須要做些什麼才行。
她是這樣一種人,需要什麼東西來將內心強硬的精神誘發而出。自身的不佳表現,舞台的平庸結果,四單的落選福神,都讓她心底里的不願服輸的悔恨全部釋放。
然後,傳世的澳門塔一躍來了。
當她站上蹦極台的那一刻,命運就已經悄然發生改變了。那個在派發紙巾時因未果而哭泣的自己,那個在收錄節目時因不甘而流眼淚的自己,那個弱小的,顫慄的,懼怕前路的自己,全都消失了。她像是掙脫了枷鎖,從兩百三十三米的高空縱身而下,從那之後,一切就此不同。那個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西野七瀨,誕生了。
是什麼支撐著她,讓她邁出向前的那一步的呢?大概,就是她母親在15年所形容過的,西野七瀨之力吧。那種最後時刻所迸發而出的,膽量與毅力。就算哭泣,就算恐懼,面對著應援的聲音與期待的目光,無論如何也要做到最後的衝動。
很多乃木坂的粉絲大概都有過那麼一段時光,就算不太了解西野七瀨,就算對她的喜歡沒那麼深刻,也會被她的那股子固執,不顧一切也要往前沖的姿態所打動,會有「我要跟著她一起前進」的年頭,覺得她真是世上最勇敢的人。
西野七瀨的旅程,就是一段收穫勇敢的旅程,從懦弱到堅強,不斷成長的旅程。
但這段旅程,終於也還是要結束了。她在博客里說:「從最終甄選的那一天開始,有許多,許多,許多的珍貴記憶,非常,非常的開心。」
你知道,沒人能夠對抗時間,女孩子們走進這個真人秀的世界,擦肩,回首,與我們結識,交往,彼此坦誠相待,一同途經巔峰低谷,再是無可避免地踏上畢業的浪潮,面對偶像的黃昏。但是,到了她們該要揮手道別,將夜晚拉下帷幕時,我果然,還是不想說晚安。就像每到離別時,我們總是難說再見。
可沒辦法,接受離別,也是離別的一部分。
生駒里奈走之前,給西野七瀨的話是:「乃木坂纖柔縹緲的形象,就是由她創造而出的。」說她陰柔,是因為她所散發的氛圍氣,但她還不止於此,她更有韌性,不願屈折,慘痛的失敗會讓她觸底反彈,就像是白銀一樣柔韌,綿延。以深度作為影響力,她可以細膩地浸潤在乃木坂的每一個縫隙,缺罅和稜角之中。
西野七瀨自己也說過,如果拿一種顏色來做比喻,那她就是模糊的灰色。因為她的情緒會隨身邊人的不同而改變,沒有一個固定而明確的角色。但現在,我們可以很放心地告訴她:「自信一點!你就是白銀,你就是銀白色的西野七瀨。」她原先並不喜歡自己,但慢慢得,她決定去接受那個不完美的自己了,因為如果刻意去偽裝矯飾,即便被認可了,也會抱有罪惡感。那麼,不如直截了當地去做吧,把自己的一切弱點不足都暴露出來,以最初的姿態去面對,為了不後悔的未來。
這就是白銀的意義,純凈,簡潔,所到之處,漫山遍野都是不會說謊的銀白色。
她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認生,愛哭,但那也是她的一部分。暴露弱點的另一個象徵性意義則是,看著吧,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一切都搞定,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成長。也許灰色並不耀眼奪目,不如紅、粉那般艷美,但西野七瀨說,她會以原有的樣子前進,因為就算是灰色,也會有灰色獨特的魅力。
旁人望白銀只是一片沉簡的色彩,但總有人會發現它銀白色的闊麗。
2014年的16人舞台劇時,關於演出目標,西野七瀨寫道:「去哭,去笑」。這就是她性格的縮影了,如同白銀那樣,簡簡單單,樸素平凡。哭就是哭,笑就是笑,眼淚流淌,嘴角上揚,然後鼓起勇氣,生活繼續。
這七年,西野七瀨的七年,柔韌簡潔的七年,銀白色的七年,她哭過了,笑過了,曾經奔跑,跌倒,又再度站起振作過了。她經歷了很多人都不會遭遇的風波困苦,但都堅強地挺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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