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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與兒子:弗洛伊德對俄狄浦斯情結的發現

選自:Psychoanal. Hist., 6(1):23-36

作者:Kenneth A. Fuchsman

翻譯:張自強

我敢吹噓說在精神分析的理論中沒有比被壓抑的俄狄浦斯情結髮現更重要的成就了」弗洛伊德在他最近的一篇書里寫道:「我們可以聲稱俄狄浦斯情節的發現應該是人類最新進的寶貴成就」 (Freud, S. 1940, SE 23, pp. 192-3). 哲學家 Patricia Kitcher說道:「俄狄浦斯情結理論及其後續理論:超我的提出是精神分析當中最核心的概念,」

弗洛伊德聲稱:「俄狄浦斯情結.....已經成為一種區分精神分析準則和它競爭對手的準則」他認為宗教、道德、社會以技術的起源都跟俄狄浦斯有關(Freud, S. 1913, SE 13, p. 156)。不僅文化起源於俄狄浦斯,它也是一種廣泛的現象。「在這地球上的每個新的物種」弗洛伊德稱「都面臨要去處理俄狄浦斯的任務」 (Freud, S. 1905, SE 7, p. 226)。不奇怪的是弗洛伊德將俄狄浦斯看成是精神分析理論的基石,這其中伴隨著無意識、壓抑、阻抗和性慾化 (Freud, S. 1923, SE 18, p. 247)。

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概念的提出本身就非常不容易,它本身就是一個「故事」,有著他自身的戲劇性和背景。這個故事揭示了在精神分析理論中佔據核心位置的內在張力和否認。弗洛伊德之所以關注俄狄浦斯情結有兩方面的原因:對於歇斯底里癥狀原因的追尋和他自身的分析。本篇論文將要向我們站是弗洛伊德核心的情結是與他早年家庭生活中的動力有關。這基於對別人的分析工作,我將向你們展示弗洛伊德最早起的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理解,其實是有著很多模糊和困惑的。這些不確定是與父親、兄弟和兒子的關係有關,也跟家族史當中俄狄浦斯式的三角化關係有關。

在他的整個精神分析生涯當中,弗洛伊德對於引發神經症的原因一直搖擺不定。他一直都在研究遺傳、經驗、現實和幻想之間是如何在一個人精神病問題發展中起作用。弗洛伊德時常認為他的理論並沒有準確地闡述精神疾病的起源學。在1926年,他寫道:「我們曾經」在數年的精神分析工作中,我們一直對問題和其起源學解釋是不清晰的。

理論的不明朗可能來源於弗洛伊德在學術和個人品質上的不忠誠、智力和人格特質。為了了解這些分裂和他們如何影響俄狄浦斯的命運,我們應該從兩個角度著手:弗洛伊德的人格基礎以及他的理論研究。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情節的發現是出於他對歇斯底里癥狀的研究以及自我分析。要是沒有了解弗洛伊德是如何看待他自身的童年和家庭生活,沒有了解他在自我分析當中所囊括的和省去的內容,我們是無法準確了解弗洛伊德是如何闡述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

弗洛伊德的家族史:

Sigismund Freud於1856年的五月6日在澳大利亞的Moravia,的Freiberg,這小鎮上只有5000戶人口。他把自己簡稱為Sigmund。他的父親Jacob Freud,是出生在1815年的一個羊毛商人。他的母親Amalie Nathanson Freud要比他的父親小20歲。不管怎樣,這只是他複雜家族史的開始。

Jacob以前結過婚,他的第一任妻子Sally Kanner給他生了兩個兒子:Emmanuel 和 Philipp。這兩兄弟和他們的繼母Amalie年齡差不多大。就在弗洛伊德出生的時候這兩個「兄長」都住在了Freiberg。Philipp未婚,他的家就在父親的街對面。Emmanuel、他的妻子Maria以及他出生在1855年的兒子John都住在附近。在1856年10月20日,Maria又生了一個女兒,Pauline。弗洛伊德要比他的侄子 John還要小,也只比他的侄女Pauline大上六個月而已。 根據Ernest Jones所說, Emmanuel的家庭跟 Jacob非常親密,以至於這兩個家庭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一家人 (Jones 1953, p. 6)。

我們並不清楚在Jacob的第一任妻子Sally Kanner Freud身上發生過什麼。無論是在1852年 Freiberg中登記造冊的猶太人,還是1852年11月31日護照登記上,Sally 都不是以Jacob的太太的身份出現。然而,一個叫做Rebecca Freud的女人,在她早期的三十年中都是以一個叫做Jacob Freud的配偶出現的。但是,在1855年Sigismund父母的婚姻證明中卻稱 Jacob 從1852年起就一直是個寡婦了。

在1852年究竟是Sally還是Rebecca被休了?誰是Rebecca,在她身上又發生了什麼?她在1852年突然出現在Freiberg的記錄上,但是在1854年又消失了。不管是Sigismund還是他任何的一個親戚都不曾提到過Rebecca這個人,或者有可能的是 Jacob有三任妻子。即便對於Rebecca的突然出現和Sally的命運一無所知,但Sigismund的家庭關係就已經相當複雜了。

別忘了,在Freiberg Freud的家族史中這一代的血緣關係混雜的很奇怪。Ronald Clark 寫道:「Sigismund20歲的母親居然要跟她的侄子們一樣年輕,甚至比他們可能還要小上個幾歲。他的父親老到足可以成為Sigismund的祖父了,而他的母親年輕的就像他的姐姐。」 (Clark 1980, p. 4)在這個家庭當中還有位年長的奶媽出現過。Ernest Jones 說「這看上去蠻奇怪的」,年輕的Sigismund應該把他家中兩個令人感到畏懼的權威人物:父親Jakob 和奶媽,撮合到一起。然後就是Emmanuel 和他的妻子,以及都處在同一個年齡階段的Philipp 和Amalie應該在一起。只有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才看上去比較合理,但是令人尷尬的是 Jakob和Amalie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並非Philipp。這太讓人感覺混亂了 (Jones 1953, p. 11)。不尋常的是侄子John和侄女 Pauline都稱Jacob為祖父,而這時弗洛伊德就把自己當成是父親一樣的角色看待。

Didier Anzieu評論道這個錯雜的姻親關係可能就是弗洛伊德對於對科學迷思的最原初動力。Peter Gay寫道:「在弗洛伊德情緒發展,可能成因於他那熟悉而又複雜的家庭背景關係,而這在他早年的時候很難去理清楚。Jones 宣稱:「弗洛伊德必勝的對於人性意義和人類關係的研究都可能是起源於他早期生活當中那些令人深感錯綜複雜的家庭關係」

在弗洛伊德的早年生活中還有別的未解決的家庭生活事件。弗洛伊德的一個弟弟出生在1857年10月,但是在1858年3月就去世了。弗洛伊德寫道他對這個弟弟有著醜陋的願望和強烈的嫉妒,他的死亡帶給自己深深的內疚之情 (Freud, S. 1985, p. 268)。在Julius去世的八個月後,Amalie在1858年11月生了一個女兒:安娜。弗洛伊德寫道他非常不歡迎這個小姑娘的到來 (Freud, S. 1901, SE 6, p. 51)。此外,在1859年的2月22日, Emmanuel 和Maria 又生了一個女兒:Bertha,Sigismund又再次成為叔叔。

同年,在1859年的夏天,弗洛伊德的整個家族成員都離開了 Freiberg。Philip和Emmanuel以及他的家庭搬到了英格蘭的曼徹斯特;另一方面, Jacob, Amalie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決定定居在維也納。Jacob一家只是從這個帝國遙遠地域向首都遷徙的部分移民。1857年,猶太人佔據維也納總人口的百分之1.3,數年以後,這個數字增長到6.6%之多(Oxaal & Weitzmann 1985, p. 398)。在19世紀40年代猶太人被授予公民權以及在1867年的法律下獲得了平等的地位,他們抓住了這些機會,變得城市化。

居住在維也納的弗洛伊德家族成為了當地傳統的核心家庭,而不像 Freiberg那樣的跨世代的大家族。弗洛伊德顯然沒有適應這些變化,他後來寫道搬遷到維也納的時光是一段漫長而又艱辛的歲月,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被紀念的事情(Freud, S. 1899, SE 3, p. 312)。要是一直在Freiberg的話,他會一直嫉妒Julius,不歡迎安娜的到來,他也可能不歡迎在1860年到1866年期間所到來的五個新成員。 Rosa 出生在1860年3月21日,Maria出生在1861年3月22日, Adolfine在1862年6月23日,Pauline 出生在1864年5月3日,Alexander出生在1866年4月19日。在弗洛伊德的大多數成長歲月里,母親懷孕、護理、照顧這些嬰兒和小小孩。

Amalie 稱呼他的大兒子為:「我親愛的西格」。但是在這快速的代際傳遞中,隨著這麼多兄弟姐妹的誕生,這些都可能增強了弗洛伊德兩方面的感覺:被替代和失寵的感覺。數年以後,他回憶到:「童年期的愛是無止境的,這就讓我產生了想要獨佔愛的衝動,要是沒有全部的愛,我根本不會滿足。」

根據弗洛伊德理論,小男孩渴望獨自佔有母親。但是這種「情感紐帶」,通常會將孩子和異性父母『捆綁』在一起,而這一定會導致失望,對新生兒的嫉妒--而這無疑會是孩子對親情不忠的證據--他得到的的減少,對教育的要求增加,嚴厲的詞語以及偶爾的懲罰---這些都表明了他最後是如何被輕視的(Freud, S. 1920, SE 18, p. 21)。這種感到被拒絕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對於(客體)愛的失去,以自戀創傷的形式對自體造成了永久的創傷。

在西蒙的案例中,自戀的創傷與自己成為母親最愛的感覺交替出現。他的姐姐安娜(弗洛伊德只比她小三歲)寫道:「我的母親.....特別希望她的頭胎就有大事發生,特別珍惜這個會產生希望的早期事件。」(Bernays 1940, p. 335)。在1933年,弗洛伊德對外宣稱:「母親將她不得不被壓抑的雄心傳遞給了兒子(Freud, S. 1933, SE 22, p. 133)。」正如人們常說的,因為弗洛伊德相信:「母親只有跟兒子的關係才會獲得無限的滿足」,這是最完美的,也最不受人際關係當中矛盾心理所影響的(Freud, S. 1933, SE 22, p. 133)。在這二元關係中,兒子並不像母親那樣感到滿足,哪怕他有被(母親)選中的感覺。部分原因是,如果這個孩子有父親或者兄弟的話,那這就不是唯一的二元關係。大兒子朝向相反方向的同時母親可能會感到跟小兒子在一起要比跟丈夫在一起更有趣。俄狄浦斯的三角關係和家庭情結的根源,可能是母親對於兒子的依戀。

進一步了解西蒙的心理發展時,我們發現他不僅是母親的最愛,在家中也被當成一個特殊的人對待。根據西蒙的妹妹說,西蒙所說的話和慾望受到了家裡每個人的尊重。她回憶到正是西蒙為自己的弟弟取名Alexander,以及在11歲的時候,他是如何要求把安娜和姐妹們的鋼琴從公寓當中搬走:因為鋼琴聲干擾了西蒙的學習。她說西蒙希望母親把鋼琴搬走,如果母親不希望她也離開這個公寓的話。令人驚訝的是,在19世紀11歲的小孩竟然能夠跟父母提出這樣的要求,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個這樣的要求竟然被允許。這個青春前期男孩的願望要明顯由於家庭中的其他成員。此外,在家族的公寓當中,西蒙居然還能有自己的房間。馬丁說這是他作為兒子在家中獨享的特權。

作為家中的老大,西蒙成為了他兄弟姐妹當中的權威,他雖然對他妹妹們專橫、權威,但也幫助他們。他會幫助妹妹們完成家庭作業,指導他們處理實事,為他們選擇閱讀材料。安娜說:「他確實控制了我的閱讀內容,要是我想讀一本他認為在我這個年齡段作為女生不合適的書的話,他就會說:』安娜,對你來說讀這本書太早了』」 (Bernays 1940, p. 337)。他的妹妹Paula告訴他的侄女馬丁說:西蒙對他的姐妹們做錯事情是很苛刻的。比如說他親自住到了Paula在糖果店花錢買零食的話,他就會嚴厲告誡她 (Freud, M. 1958, p. 20).。西蒙非常願意成為兄弟姐妹中有特權的那個,甚至有的時候還是父親的角色(Freud, M. 1958, p. 20)。弗洛伊德,作為一個小大人,其實在兄弟和父親之間的角色有很多的混淆,在感覺到特權的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被人拒絕。弗洛伊德之所以在父母與小孩之間的角色產生混亂,可能是由弗洛伊德家族成員之間的混亂角色,以及父親雅克布在家庭中作為養育者的角色所造成的。

在1860年到1875年間,這家庭就換了六個不同的住處。史學家Hannah Decker寫道:「貧窮的猶太人其實沒有足夠的財產讓他們從一個住處搬走」(Decker 1991, p. 24)。在他們最後的住所,弗洛伊德夫婦顯示出了一些富有的跡象:兩個客廳和三個卧房,儘管他們在這個家庭當中有9個人(Clark 1980, p. 16)。Bruno Bettelheim,維也納土著,說到:「弗洛伊德父母想要成為瑞士的中產階級。對於19世紀80年代的猶太家庭來說,居住在一個六個房間的公寓里就表示他們相當富有了。」(Bettelheim 1990, p. 46),弗洛伊德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富有,在他的自傳中,他寫到:「我們生活在一個非常狹小的空間里(Freud, S. 1925, SE 20, p. 8)」。弗洛伊德也說自己的父親的目光相當短淺,以及自己當時經濟狀況也非常糟糕(Freud, S. 1925, SE 20, p. 10)。弗洛伊德家族是怎麼養活自己的,仍舊有些讓人迷惑。在Freiberg,雅克布雖然是個羊毛商,但在維也納,不管是維也納的商務登記冊還是貿易稅務登記冊,他都沒有出現過。

Ronald Clark寫到:「這顯然不僅排除了他作為一個羊毛商的存在,甚至排除了他作為一個商人的存在。」 (Clark 1980, p. 15)Marianne Krul說,雅克布並沒有納稅(Krull 1986, p. 149).。有傳言說他不僅是外地猶太傷人的經紀人,而且還接受了來自於英國的兩個兒子和妻子家庭的幫助。雅克布的女兒,安娜回憶到她的父親與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Emmanuel 和 Philipp有著商業往來。

西蒙開始相信他的父親經濟狀況不佳,於是在他年輕的時候,就為自己的經濟奮鬥。在1884年,他寫信給未婚妻控訴父親的愚蠢的財政狀況,以及覺得自己需要從Emmanuel 和Philipp那裡得到幫助(Freud, S. 1960, p. 86)。對於錢的焦慮不僅影響了西蒙,而且還影響了他的母親。根據Amalie孫女Judith Bernays Heller的說法:「她可能經常因為經濟狀況而擔憂和焦慮不安。」(Heller 1956, p. 419)根據弗洛伊德的女兒安娜的說法,雅克布是一個相當被動的男人(Young-Bruehl 1988, p. 431)。有這麼一個年老、沒用和被動的父親和溺愛他的母親,弗洛伊德替他的妹妹們承當了本應該是父母的一些責任,在某種程度上,他對於父親跟兒子的界限在哪裡也是不確定的。他就是一個有著自戀創傷的「兒子」。

根據馬丁.弗洛伊德的說法,不管他們多麼有錢或沒錢,Jacob 和 Amalie 都認為,對於西蒙來說,要是沒有犧牲的話就太棒了!他們找到了一種解決辦法,從他9歲開始就支付他在Sperl 高中所需的費用。在這之前,都是Jocob在家教弗洛伊德的。弗洛伊德在學校成績一直都很拔尖,七年來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在17歲的時候就被維也納大學給錄取了。

當弗洛伊德離開猶太環境來到外面時,他的世界變得更大,但同時開始分裂。弗洛伊德一家都信奉猶太人的宗教和傳統教育,重視對宗教經典(的教育),以及奧地利新自由主義的教育和職業機會。一方面,雅各布在教弗洛伊德《舊約》的時候,不是使用希伯來語版而是使用德語版的聖經。弗洛伊德自己說:「我對聖經故事的專註(就在我了解藝術閱讀以後).....對我的興趣產生了持久的影響」(Freud, S. 1925, SE 20, p. 8)。

另一方面,根據Steven Beller的說法,大學預科教授(弗洛伊德)拉丁語和希臘語 (Beller 1989, p. 49).當他還是青少年的時候,他就熟知索福克勒斯、莎士比亞和歌德。他把猶太人太過學究氣的學術傳統轉換成西歐的人文和應用的傳統。根據史學家Robert Wistrich所說「有整整一代被社會和精神上孤立的猶太年輕人,他們被迫生活在兩個世界中。」弗洛伊德內心當中是有資格還是被歧視的分歧,其實是猶太人進入到非猶太世界的外在分歧(的呈現)。

並不奇怪的是,弗洛伊德在選擇職業時,他所感到的不確定感。他寫道:「我最開始選擇的是哲學.....我並不清楚我來到這世界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Freud, S. 1985, p. 159)。」不管他在家庭中受到(怎樣的)熏陶,他嘗試把舊的猶太人的生活方式拋諸腦後。他認同他在學校而非里所學到的東西。達爾文的理論以及在一次講座中,聽到一篇被(弗洛伊德)誤認為是歌德的論文,這兩件事都最終影響到了弗洛伊德成為一名醫學生(Freud, S. 1925, SE 20, p. 8). 。弗洛伊德寫道:「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在我晚年,我都沒有特別想要成為一名醫生。我被某種好奇心所打動,這好奇心更多地指向人類問題而非自然界中的物體。」他感到迫切地需要去了解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中的一些謎語....並未解決(這些謎語)而做出貢獻(Freud, S. 1926b, SE 20, p. 253).。生活在兩種文化中的撕裂感,對於不尋常的家庭系統的困惑以及(在這個家庭中)感到有權勢但又覺得自己被人拒絕,我們就不奇怪這個(天選之子)為何會對所處世界中地位的不確信以及為何會被這世界中奧秘深深吸引了。他歷經一段時間的探索,嘗試不同的職業角色,才真找回到那些困惑他的人類和家庭問題。

經過多年的科學研究和臨床研究,隨著弗洛伊德的職業認同的增強,在30歲的時候弗洛伊德開始對歇斯底里癥狀的起因感興趣。在過去的10年里,弗洛伊德對於歇斯底里癥狀起因的理論有了數次較大的變動。在1896年,他假設歇斯底里在青春期或者在童年早期遭受性誘惑後發生的。起初,弗洛伊德說是兄弟姐妹、奶媽、近親,他們虐待了這個孩子,但是,之後他懷疑是父親(包括自己的父親),往往是這些人騷擾了年輕的受害者。但是,他又對這個結論不滿意:在1897你9月21日,他在心中寫道:「他再也不相信性誘惑理論,弗洛伊德開始對俄狄浦斯起因的探究跟他的自我分析結合起來。這讓他想起了那些在 Freiberg的日子。」現年41歲的弗洛伊德,一個有6個孩子需要撫養的丈夫和父親,試圖解開在是什麼到了他童年早期產生神經症和歇斯底里。

他懷疑是在Freiberg的奶娘教會了他關於性的知識,正是這個女人而不是他的父親,造成了他的歇斯底里的癥狀。清楚奶娘在他發展中所扮演的角色,讓他想起了別的相關的信息和回憶。正是這個女人從弗洛伊德的家裡偷盜,他的同父異母兄弟Philipp把她送到警察局,然後她被關了起來。奶娘突然從弗洛伊德生命中的消失讓他深感不安。在1897年10月15日寫給 Fliess的信中寫道:「他想起了在他小的時候他多麼擔心母親也會像奶娘一樣突然消失。當他找不到他深愛的母親,他就認為Amalie也被關起來了,因此讓讓Philipp把衣櫃打開。當母親不在那裡時,西格開始大哭,只有當他的母親回到房間他才能夠平靜下來。」

弗洛伊德了解到自己歇斯底里癥狀的根源以及為何對於自己為何害怕失去女性,他的自我分析讓他朝向關注一些創新性的結論。在這封信的後面部分里,弗洛伊德從一個特殊的情況到普遍的規律中做出了一個巨大的飛躍。

我想到了(人類)中一個獨特的普遍價值。我已經發現(包括在我自己的故事裡),愛上我的母親,嫉妒我的父親,現在我認為這是在童年早期很普遍的一個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夠明白影響俄狄浦斯王的力量是什麼了.....希臘神話明捕捉到了每個人都會認可的一種強迫性---因為俄狄浦斯王感覺這股力量就在他的身體里。每個人曾都是在幻想中剛剛冒出頭的俄狄浦斯王,但每個人也都會當夢付諸現實時感到恐懼退縮--這就導致了完全的壓抑,也讓每個人能從嬰兒狀態與現在的狀態區分開來。、

因此,弗洛伊德發現了俄狄浦斯情結。在這個新的理論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觀點也取得了驚人的飛躍。弗洛伊德怎麼知道每個人都曾是漸漸長大的俄狄浦斯呢?很明顯地,這更多的是基於直覺而非證據,因為,除了他的個人分析外,弗洛伊德得出這個結論是基於文學和他的其中的一個咨客的情況。1897年5月,弗洛伊德討論了一個男孩對父親和一個女孩對母親的敵意衝動。現在,他又增加男孩對母親的愛,作為男孩對父親敵意衝動的根源。綜上所述,在探索俄狄浦斯癥狀根源中(包括他自己的),弗洛伊德發現他歇斯底里的產生不是由於他的父親,而是由於奶媽性誘惑所引起的。他還回想起作為一個小男孩,當他看到母親赤裸的身體時,他的力比多是如何被激發的。小西格深深地依戀母親和奶媽。讓這個小男孩不安的是他面臨著要跟兩個母親形象分離並失去他們的威脅。當他奶媽從他生活中消失,當找不到母親的時候,他深感絕望。他害怕母親也會消失。回想起他的同父異母哥哥幫他擺脫了他的奶媽,為了確保母親還在,他對菲利普產生了恐懼和期待。在這種情況下,對於弗洛伊德來說母親和奶媽都是依戀對象,而同父異母的哥哥則成了威脅要帶走他們的人。

俄狄浦斯情結的最初版本之所以具有這樣的力量,是因為它強調了母親對於男孩的重要性,孩子對於獨佔的渴望,他對喪失的害怕,認為父親是不能擁有母親的原因,以及隨之而來對父親的敵意。失去母親就好像失去生命一樣,因此原初的憤怒指向了站在母子之間的父親形象。弗洛伊德認為這些是被禁止的願望,而這些願望把我們嚇得往後退縮。俄狄浦斯期的願望,像性誘惑場景,都被壓抑在我們記憶當中,然後從無意識當中獲獲取力量。

在談到俄狄浦斯情結的時候,弗洛伊德完成了一個責任的轉移:從對雙親的扭曲轉向了兒童的恐懼和渴望。先前,弗洛伊德認為父親、某些成年近親或者大哥哥之類的是破壞的製造者。現在是孩子的願望而非是成年人的行為導致了神經症的產生。弗洛伊德也從研究神經症的產生轉向推擠到人類的情況。儘管他在當年晚些時候又再次提及了性誘惑理論,但是他正從異常的研究轉向了普通群體。正如弗洛伊德對歇斯底里的病例研究一樣,他把重點放在了家庭領域當中,但是,和歇斯底里的觀點不同的是他對俄狄浦斯的現象集中在了它的普遍性上。「也許,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指向了對母親的最初的性衝動,對父親最初的仇恨以及最初的殺戮慾望。」(Freud, S. 1900, SE 4, p. 262).隨著俄狄浦斯情結(的提出)以及相伴隨而來的對幻想、嬰兒期性慾和夢的解析的強調,弗洛伊德式的分析隨之產生。

父親和兒子

然而,這個新理論提出的問題和它要回答的問題一樣多。在俄狄浦斯情結中,我們假設存在一個普遍的核心家庭結構:核心是父母與兒子的三角關係。諷刺的是,弗洛伊德很大程度上是在分析他在Freiberg的家庭起源才發現這個情結的:在一個大家族中,同父異母的哥哥和奶媽與父母雙親是同等重要的。弗洛伊德最初對俄狄浦斯情結的提出與他在Freiberg的家庭生活的現實情況,有很大的不同。Madelon Sprengnether注意到:「在Freiberg 和在維也納時,整個家庭當中的變化。俄狄浦斯情結,要是以其最精簡的家庭結構的話,似乎是以Jacob, Amalie和他們的孩子所組成的家庭為模型,而這個家裡並沒有 Philipp, Emmanuel 和 Maria。

當1901年,弗洛伊德在《日常生活的精神病理學》中,重新講述他母親、兄弟和奶媽的故事時(這些事在他1897年時就在給 Fliess的心中詳細講述過了),這當中奇異的分裂的願意就變得更加清楚。在1901年,他寫到:

「我看見自己站在櫥櫃前....尖叫著要某東西......而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打開了它.....然後我的母親走進房間(看上去又苗條又漂亮),就好像她從街上走來的一樣。這是我描述這些場景的辭彙,但是我並不能夠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努力的自我分析讓我對這場景有了意想不到的理解。我想媽媽就懷疑她是不是被關在衣櫃里,正因如此,我才讓我哥哥打開衣帽間,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他怎麼就會想到要在衣帽間去找他丟失的母親呢?那個時候我所做的夢(作為對這個夢的分析)暗示著我那個奶娘....這個聰明但不誠實的人從家裡偷走了很多的東西,而且被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在法庭上提出指控....這就是我為何會特別求助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能是我注意到了他對她的失蹤有著重要的影響......他以他特有的、含糊不清、俏皮的方式回答我:『她被塞進去了!』」那個時候,我是以一個孩子的方式來理解這個回答的.....當母親離開了我一會,我就懷疑我那調皮的額哥哥是不是對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就好像他對我奶媽所做的),於是我就強迫他打開衣帽間....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我會在意母親苗條的身材了:我一定是被她身體才恢復的情況給嚇到了。我比我那個時候剛出生的妹妹只大兩歲半而已 (Freud, S. 1901, SE 6, pp. 49-51)。

弗洛伊德在23年後對這個故事的意義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補充說明。在1901年的描述里,他會把他的母親描述成身材苗條漂亮的女人,好像這就意味著他的母親(在個時候)沒有懷孕。小西格已經知道他的的妹妹就長在他母親的肚子里。在1924年,弗洛伊德自己這麼寫道:「他非常不歡迎這個妹妹的到來,對母親身體里可能潛藏著更多的小孩,充滿不安和焦慮。」(Freud, S. 1901, SE 6, p. 51).小西格懷疑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會以某種方式讓她的媽媽受孕 (Freud, S. 1901, SE 6, p. 51)。西格很害怕這樣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他有理由嫉妒菲利普。在這個補充說明中,弗洛伊德寫道:「他的大哥.....取代了父親的位置,成為了孩子競爭對手。」

怎麼會這樣呢?在童年早期非常普遍的情況是孩子對於母親的愛和對父親的嫉妒,這在他(指弗洛伊德)的情況中就是對。在第一次敘述衣櫃事件和在俄狄浦斯情結的同一封信中,弗洛伊德都提到了這一點。當時並未提及同性的兄弟會替代父親,或者說在他的情況當中就是如此發生的。要是這裡有四個角色而非三個的話,俄狄浦斯就會有全新的意義。弗洛伊德對於他自己和家庭動力學的描述,與他對俄狄浦斯情結的描述並不相符。與母親同床共枕的真實父親,已經在孩子(指弗洛伊德)的內心當中被推翻了。第二個父親的形象反倒成為了主要的競爭對手(這裡指的是菲利普)。家庭結構和動力學的變化會導致孩子內心當中的變化。當俄狄浦斯情結的三角關係不適用於弗洛伊德自己的情況時,那這又如何成為(人類的)普遍現象呢?並且,由於西格同父異母兄弟的角色,我們無法將俄狄浦斯就此看成是對母親的渴望和對父親的敵意。俄狄浦斯動力學(詮釋)不能就此看成是區別於其他家庭動力的獨立三角關係。

在1916年,弗洛伊德寫道:「當別的孩子出現時,俄狄浦斯情結就要擴展到整個家庭情結當中去。」(Freud, S. 1916, SE 16, p. 333) 孩子在家庭序列當中的位置對決定他未來的生活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這也讓需要我們去注意每個人的家庭生活史(Freud, S. 1916, SE 1916, p. 334)。在弗洛伊德生命中,有著跟家庭序列極其矛盾的地方。一方面,在他父母的家庭中,他是孩子中的老大。另一方面,在Freiberg 那個大家族中,弗洛伊德是Jocob三個兒子中最小的,以及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跟他的家庭這麼親密以至於他會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看成是對母親愛的競爭者而非真實的父親。孩子在家庭序列中的位置對於俄狄浦斯動力學的形成有著巨大的影響。在弗洛伊德自己的例子中,他的俄狄浦斯情結是家庭情結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孩子對母親的渴望依舊是俄狄浦斯動力學的基礎。但是,孩子的敵意指向家庭中的誰可能有著非常大的不同。俄狄浦斯戲劇中的相關家庭角色需要的可能不僅是一個母親、父親和兒子,還包括其他相關的家庭角色,不管他們是否住在一起。這可能還包括非家庭中成員,例如西格的奶娘。

俄狄浦斯情結的三角關係和更大的家庭結構之間的差異,對於理解俄狄浦斯情結需要什麼非常重要。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構想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兒子對於父親的嫉妒。但是要是父親不是兒子的對手,那麼俄狄浦斯情結又會是怎樣的呢?自從馬林諾夫斯基開始,這個問題對於精神分析就非常重要。從一開始,弗洛伊德自己就對於父親和兄弟在俄狄浦斯情結當中的作用感到困惑。因此,我們並不確定俄狄浦斯情結在最初的構想中包涵什麼,以及父親-母親-兒子的俄狄浦斯三角關係的概念,是否就足以解釋弗洛伊德所描述的心理動力學。

在弗洛伊德關於俄狄浦斯情結的最初出版物中,弗洛伊德給人的影響是俄狄浦斯情結是我們生物遺傳中的一部分。在1900年,他寫道:「對父親的亂倫慾望是被大自然強加給我們的(Freud, S. 1900, SE 4, p. 263).。」這就給我們這樣的印象:家庭都有著統一的結構,以及遠處家庭是一個自然事實。只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弗洛伊德才開始考慮到家庭中的其他孩子是如何俄狄浦斯情結的展開的。即使家庭結構和動力學的變化對於弗洛伊德自己的發展以及產生俄狄浦斯的概念至關重要,但是這並不是弗洛伊德構想出俄狄浦斯的部分。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構想、弗洛伊德對於男性戀母情結現象的構想(強調著雙親-兒子的三角關係),只是簡化了非常複雜的家庭動力。

在面對家庭結構和動力學的變化時,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的概念就停止了--從他自己的早期生活中弗洛伊德就密切注意到了這種差異。發現俄狄浦斯情結的弗洛伊德是一個大膽的觀察者,創新的理論家,以及對自己有所隱瞞的人。他揭露自己的同時也在隱藏著自己。

這裡還有別的讓人感覺諷刺的事。弗洛伊德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發現與他自我分析密切相關。在弗洛伊德晚年時,他對於自我分析的充分性感到懷疑。在1935年,他寫道:「在自我分析當中,不完整的風險性非常大。一個人很快對於部分解釋感到滿意,但是在這背後,抵抗可能就會輕易地阻止某些更重要的事情的出現」(Freud, S. 1935, SE 22, p. 234) 在她的自我分析中存在著阻抗的話,這可能與他對於同父異母的哥哥與母親的關係感到恐懼,以及在面對女人和母親時會產生矛盾複雜的情感。根據弗洛伊德說法,俄狄浦斯情結中兒子的憤怒是朝向父親的。母親在選擇父親或者同父異母的哥哥而非兒子時,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弗洛伊德確實說過:「母親對於父親的親密在孩子看來是一種背叛,但他並沒有把這一點正和島俄狄浦斯的動力學概念中。」可以理解的是,弗洛伊德困惑於他那些複雜的情感,需要把他們中某些內容隱藏起來。這種發現與否認的存在使得弗洛伊德更難完成自我分析,也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的本質更難發展出一個一致的理論(假設)。

弗洛伊德在於榮格和阿德勒斷絕關係以後,並沒用家族情結來檢視俄狄浦斯三角關係,他的主傾向是強調生物學在病理學當中的作用。弗洛伊德越深入地解釋俄狄浦斯是如何發展的,他就越依賴於這個不需要強調實踐經驗的理論。進一步研究家庭生活中的變化是如何影響俄狄浦斯情結的,其中的一個方法就是讓無意識的頭腦重塑現實以適應自身的類別。如果孩子將家庭結構和位置的變化堅守到俄狄浦斯三角的話,那麼現實就要比預設的心靈結構更重要。在系統發育遺傳的概念中,弗洛伊德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樣的一個概念揭示了不管是誰養育了這個孩子,都會自動想像成母親撫養的,不管親生父親是否存在,在孩子的內心當中(因為系統遺傳發育的原因)都會有一個父親。弗洛伊德的生物遺傳概念並沒有考慮到個體的實際經驗是如何影響他或她的情結的。不幸的是,系統發育遺傳學並沒有解釋弗洛伊德的哥哥, Philipp是如何取代父親成為他的主要競爭對手(對於母親)。在推翻他對於系統發育理論幾年後,在強調實際經驗的同時,弗洛伊德提出了家庭情結的觀點。

在俄狄浦斯三角關係中,弗洛伊德聲稱發現了人類心靈神經症核心部分,這就是所有的年輕人都會衝突於自身的慾望和仇恨。自然屬性而非養育才是人類情感衝突的原因。然而,弗洛伊德在最開始提出俄狄浦斯概念時就存在困惑、空白和兩難。儘管他努力優先考慮生物學因素,但是他對於俄狄浦斯情結病理學觀點的劃分仍舊分為遺傳因素和後天因素。就像我們一樣,弗洛伊德也是一個人,他內部存在的分歧影響到了他發展出一個一致的、全面的理論的能力。他未能將哥哥的角色和父親的角色整合到俄狄浦斯的概念中,這就使得他的理論並不完整,也跟他所提出來的證據並不一致。考慮到俄狄浦斯情結實際上可能多於三方存在,我們從弗洛伊德的著作中就並不清楚俄狄浦斯情結究竟意味著什麼,包含著什麼,以及究竟如何發展的。弗洛伊德在探索他歇斯底里癥狀的根源時,考慮到了他在 Freiberg中大家族中的複雜性。當他表達出這些這些早年當中的核心衝突時,他需要將一系列糾結而又相關的二元、三元和四元關係減少到只有父親、母親、兒子的核心關係中去。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扔像小時候一樣,困惑於他那複雜的家族系統。他自身那衝突的身份認同,讓他無法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家庭動力學以及無法對俄狄浦斯的理論形成一致的假設。在這些歪曲描述中,存在著一個偉大的真相:一個讓我們產生聯結和分裂的關係紐帶。對於弗洛伊德後繼者來說,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恢復原他所揭示和隱藏的家族史中的複雜性,並將俄狄浦斯情結的動力學置於其所展開的整個家庭背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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