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集滅道（十九）

在前文中，我一直在描述集滅，因為通過集滅的觀察，可以得出無常、無我的結論。不過在解脫門中，苦也是必須要證知的事實之一。那麼苦是如何體現在十二緣起中的呢？在四聖諦的集諦中，世尊揭示了苦的根源——渴愛。那麼渴愛是怎麼出現的呢？緣於受而有渴愛。

十二緣起中的六入-觸-受這三個環節，是基於作意（思）而描述的。不過在這三個環節中省略了想，因為十二緣起並不在意念頭的具體內容，因為念頭的具體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念頭中包含的感受。事實上，任何的作意都有一個具體的內容，即當前的境遇（想）以及根據這個念頭的具體內容給出評估（受）後形成的趨勢，這個趨勢決定了要對當前的境遇或黏住追求，或厭惡遠離，或無動於衷——這就是「渴愛」。

在前文中，我對渴愛的描述是癮，這個描述在這裡同樣適用，唯一不同的是，前文的描述適用於非常粗略的情況，而修行需要深挖最細膩入微的情況，這樣才能夠「遍知」。所謂遍知，就是了知一切。比如，你觀察到抽煙的癮，喝酒的癮……，但是你不可能全天下的行為你都來一遍，這不現實也不可能；所以你可以觀察來自眼的癮、耳的癮等等，這樣你只需要了知六種癮就足夠了。因此，在這裡，我們通過觀察思中包含的渴愛，以及渴愛所引發的後果，就足以察微知著了。

在前文中，我們描述了兩種思形成的原因：被動的，和看似主動的。在現實中，這兩種思都是很普遍的存在。被動的思，一般都是受了某些刺激而產生的；而看似主動的思，則是緣于思中的渴愛而產生的——這裡有一個極其，極其，極其重要的結論，那就是渴愛會形成新的思。

之所以說這個結論非常重要，是因為從理論上來講，思從形成後就滅去，壓根就不應該有什麼後續；而當身體壞滅後，由於眼耳鼻身口意的壞滅，理論上一切的思就應該消失。不過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很多的思都是被其他的思製造出來的。換句話說，當能夠製造思的思結束後，後一段思會因此而產生，這就是渴愛的最直接的體現。而思製造思的這個行為，被稱為「取」；被思製造出來的新的思，被稱為「有」。

那麼，思製造思的過程，與苦有什麼關係呢？

思是無常的，因此當具有樂受的思滅去後，由於渴愛的存在，當下會形成執取產生包含苦受的思，並因執取現象而形成下一個思。如果沒有終止這個過程，那麼這個過程將不斷的持續下去。那麼如果渴愛不存在，思會變成什麼樣呢？答案非常簡單：如果渴愛不存在，那麼思滅去後也就滅去了，並不會因執取而產生包含苦受的思。

所以說，渴愛在不斷的製造思，而新的思再不斷的製造思……實際上一切都是思，一切都是被思所製造的；而包含苦受的思是苦，包含樂受的思為苦提供了鋪墊，一切都是苦。我在觀察到這個現象後曾經感慨道，活著其實要麼正在苦中，要麼就是通往苦的路上。因此，打那時起，我徹底的不想再以任何形式存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