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給中華五千年,浩浩蕩蕩的璀璨文化評個最委屈獎,一定當「絲綢」文化莫屬。
太憋屈了,太倒霉了,太慘了。
當年中國的名聲,可是絲綢和瓷器倆哥們手拉著手拼下來的,帝王將相之家,頂級工匠的手裡,有瓷器的一份精緻,也就有絲綢的一份華美。
但現在呢,瓷器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對外名片,人人都知道「china」,知道「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的風采,知道龍泉窯色比翡翠,德化窯如脂如玉,汝窯天青色等煙雨……
而絲綢,回想起來,似乎只有「絲綢之路」這個名號,銘記著絲綢這一古老的工藝曾經給中國帶來的榮耀。
在很多人眼裡,絲綢文化精於雕琢,應該出現於太平盛世。其實早在五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蠶絲就已被運用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而在絲織品出現的三千年後,才出現了早期瓷器。
▲新石器時代的蠶蛹,出土于山西省夏縣西陰村遺址,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到了春秋時期,採桑養蠶紡織絲綢,成了普通老百姓生產的一部分,男耕女織的生活方式已經成型。
有趣的是,當時楚國和吳國,曾因為幾片桑葉打了一架,司馬遷將這場衝突寫進了《史記》:楚國和吳國的邊界,兩個採桑女子相遇了,她們兩個就某片桑葉的主權問題,產生的激勵的辯論,雙方爭執不下,於是開始扯頭髮扇巴掌,後來兩方家人都被鬧過來加入戰鬥,再後來兩方村民聞訊加入戰鬥,最後乾脆吳國和楚國出兵打了一架,這事才算完。
《史記·伍子胥列傳》:「楚平王以其邊邑鍾離與吳邊邑卑梁氏俱蠶,兩女子爭桑相攻,乃大怒,至於兩國舉兵相伐。吳使公子光伐楚,拔其鍾離、居巢而歸。」
聽起來有點誇張,幾片桑葉而已,竟然可以引起兩個國家的戰爭,但是換位思考,或許在我們之後三四千年的未來人,也不理解我們會為了幾塊油田而互相爭鬥吧。
楚吳兩國相爭,不僅是因為桑葉能讓蠶寶寶吐絲,還是因為桑樹當時在人們心中已經進化到了一種神樹的地位,人們認為通過桑樹可以和神溝通。
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青銅扶桑神樹,就是基於這樣的思想做出來的。
▲青銅扶桑神樹高3.96米,有三層枝葉,花果上站立著一隻鳥,鳥共九隻,即太陽神鳥
從桑樹的地位,我們也就可以想像一下與桑樹有關的絲綢的貴重,課本里的「氓之蚩蚩,抱布貿絲」,絲綢成為一種交易貨幣,後面還寫道「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勸鳥不要吃桑樹的果實,都說明當時紡織絲綢,交易絲綢,是普通農戶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
絲綢的名號不僅在國內流傳,它還靠著超高的顏值,一路殺到了遙遠的歐洲大陸。
▲古希臘雅典陶瓶(約公元前500-前480年),上面描繪了紡織的場面
雖然當時絲綢之路還沒有出現,但古希臘的貴族們已經從波斯人手裡,買到了絲綢這種比黃金還貴的衣料,他們將之稱為「阿摩戈斯服裝」,一種「透亮」的服裝。
直到西漢,絲綢之路出現,絲綢買賣終於「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價格從比金子還貴,變成了和金子一樣貴了。
而那時候的瓷器,還不知道在哪裡當小弟呢。絲綢已然成了世界的頂尖奢侈品,沒有一件絲綢衣服,你在希臘都不好意思自稱貴族,當時的希臘,一度稱中國為「絲國」(這個詞最後也傳到了日本,超高的織造技術讓日本人折服,於是日本人誇讚一個人厲害的時候會是「絲國矣」)。
不僅如此,絲綢這個「軟金子」,還讓各世界各國為了爭奪絲綢之路的代理、壟斷權,也相互大打出手。一度控制了絲綢之路中專貿易的安息帝國,他們從中國商人手裡買到絲綢,再以十多倍的價格倒賣給希臘人,從中獲利無數。
而且絲綢也給國內的商人帶來了巨大的財富,富豪之間較量,都是靠比較織機數量。
《朝野僉載》:定州富商何名遠,"資財巨萬,家有綾機五百張";
《魏都賦》「錦繡襄邑,羅綺朝歌,綿纊房子,縑總清河」
但是遺憾的是,古代絲綢紡織技術的高超精妙,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太少了。
其實很多精美絕倫的絲綢被留在了帝王陵墓里,但為什麼不去發掘其中絲綢文物,研究絲綢文化呢?這得從上世紀的一次轟動全國的科研活動說起:
1956年的時候,郭沫若和一批專家學者向國家請示,想要開掘秦始皇陵,經過多番申請,終於審批通過了。學者們情緒激動,有生之年能夠親手開啟埋藏了兩千多年的大秦文明,這份榮譽值得一輩子回味。
當學者們進入古墓,他們看到了大量精品字畫和器物,最讓專家震驚的還是那些保留完好的,精緻華美堪稱藝術的絲綢服冠,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專家們沒有料到,這些細膩的絲緞精巧的刺繡,飛快的氧化變黑,學者們好像看到一場壯麗的蝴蝶自焚,連驚嘆還沒來得及發出。
這場秦始皇陵開掘可以說是損失慘重,所以匆匆結束了。自此之後,國家也明令靜止以後開掘秦始皇陵。關於重大陵墓的開掘也一視同仁。
所以古代絲綢的華美,我們只能從少量的出土文物和畫作中感受了。
▲覆蓋絲緞的明神宗孝靖王皇后鳳冠
▲清代絲織唐卡
直至今日,絲綢在歐美等國家仍被視為「軟黃金」,它奢華的色澤獨具東方神韻之美,不僅讓中華五千年文化閃耀奪目,更是現代時尚文化交流和商貿領域的明星。
而絲綢也從新石器時代,一路陪伴著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行走至今,它所代表的不僅是工藝之美,更是文化的傳承。我們作為文化傳承人的一員,也應該記住,中國在被叫「China」之前,還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做「絲國」。
說了這麼多,為了不空口無憑,文小加決定後天「3.8女神節」給大家準備了一份絲綢大禮,親自來感受一下絲綢的細膩溫柔、華美考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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