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業餘的語言學思想導論筆記（上）
本人就讀於University of Washington，大一，本文內容來源於我上我校語言學專業入門課LING 200: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 Thought（講師Ga?per Begu?）記的筆記。按自己的主觀理解有進行一定的整理。（本來只是想水一水混個通識課學分，不過）上著還挺有意思，想分享分享一些學到的基礎概念，（期中前督促自己學習）。本人非語言學專業，如有錯誤，歡迎指正。
§1 導論
§1.1 什麼是語言學？
語言學（linguistics）是對語言結構的科學研究和分析。理解語言學研究什麼需要做好兩個辨析。
首先是語言能力（linguistic competene）和語言表現（linguistic performance）。語言能力指一個人對於其母語的知識，包括詞庫（lexicon）和心理語法（mental dictionary）。這種知識體現在說話可以被該語言的其他使用者聽懂以及能夠辨別聲音、詞、句存在的可能性（如bnick是不可能存在於英語中的）。語言能力大部分是隱藏的、無意識的。而語言表現則是通過觀察一個人說的話得出的對其語言能力的認知。語言學家觀察人們的語言表現，通過假設和驗證來推測人們應有的語言能力。
其次是規定語法（prescriptive grammar）與描述語法（descriptive grammar）。規定語法指那些規定人們該不該這麼說的規則，這些規則反應了某種價值判斷，往往是不自然的、任意的（就老師教的那些）。描述語法那就是自然的，人們天生地、無意識地掌握這些。相較於規定語法，語言學家更注重描述語法。
為什麼要研究語言學呢？因為語言學是了解人類的一種手段。
§1.2 語言學的核心分支
對語言學的研究可以分為幾種層次。首先是聲音層面，我們有語音學（phonetics）研究語音的物理性質以及音序學（phonology）研究語音的組織（例如為啥bnick不可能存在）；其次是單詞層面，我們有形態學（morphology）研究單詞的形成；再者有句法學（syntax）研究短語和句子的結構；最後語義學（semantics）研究單詞和句子的含義（例如"I once shot an elephant in my pajamas."是「我」在睡衣里還是大象在睡衣里）。
§1.3 語言是人類獨有的嗎？
前面說到語言學可以用來了解人類。我們知道動物也有交流。它們有沒有語言呢？按照語言學家查爾斯·霍克特（Charles F. Hockett）的理論，有9種設計特性將語言（滿足全部）區分於其它通信系統。所有的通信系統有3種特性是通用的那就是，交流模式（mode of communication）、語義性（semanticity）和語用功能（pragmatic function）。還有6種並不是所有系統都共有的。可交互性（interchangeability）指一個用戶可以同時發送和接收信息。文化傳遞性（cultural transmission）指的是可以從語言的其它使用者那裡學習。任意性（arbitrariness）指信號形式和其意思沒有必然聯繫，人類語言中擬聲詞甚至也是任意的。離散性（discreteness）指大的、複雜的信息可以分解為小的、離散的部分。可移位性（displacement）指語言能夠討論不存在的的空間和時間。生產性（productivity）指用戶可以創造無數別人能聽懂的新奇話語。總結來說，其它動物交流系統或多或少都有缺失其中的某幾點，動物交流定性上來說與人類語言是不同的。
§2 語音學
語音學是研究人類發音的科學，具體研究語音如何產生、如何接收以及它們的物理性質（藉助傅里葉變換等工具）。人類說話其實是連續的，不過我們可以將語音流表示成離散的語言單元，也就是音標（phonetic transcription）。我們有一套國際音標（International Phonetic Alphabet，簡寫IPA）來表示所有可能的人類發音。一個可發聲的鏈接↓
ipachart
輔音（consonant）由聲道中某部分變窄產生。描述大部分輔音通過三部分：是否發聲（清濁）、位置和發聲器官行為。
上圖靠左的是不發音的。發音的時候，聲帶會靠攏並振動。爆發音（stop）完全關閉口腔並升起小舌然後釋放。擦音（fricative）部分阻擋產生湍流。邊擦音（affricate）算是前兩者銜接在一起。鼻音（nasal）會降下小舌氣流從鼻腔走。近音（liquid）收窄但是不產生湍流，而氣流從兩邊過會形成邊近音（lateral liquid）。閃音（flap）非常快速限制氣流並釋放。
母音（vowel）相較於輔音，空氣流動自由、聲音更長也更響。母音的共鳴會受四個腔室長度和形狀的影響：口腔、咽、唇間和鼻腔。描述母音的發聲器官需要從舌頭高度（tongue height）、舌頭前後位置（tongue advancement）、肌肉緊張程度（tenseness）與是否圓唇（lip rounding）四個角度來看。上圖開表示舌頭的位置放低。一般來說能在音標能在鍵盤上找到的是緊母音（tense vowel），舌頭位置更極端，而其它的是松母音（lax vowel）。
雙母音（diphthong）指的是兩個母音聯合在一起，舌頭從一個位置滑動到另一個位置。此外，母音長短（vowel duration）、重音（stress）和聲調（tone）等都會有影響，IPA也給了相應的表示。
§3 音位學
音位學研究語音在語言中如何實現它們的功能以及如何分布。
在功能上面有對立性（contrastiveness）和非對立性（non-contrastiveness）。如果說是對立的，那麼交換著兩個音會導致單詞的意思改變，比如說英語里[l?p]「大腿」和[l?b]「實驗室」中[p]和[b]就是對立的。而[k?ti] 『kitty』與[k??i] 『kitty』中改變這個音並沒有導致意思的改變那麼就說是非對立的。哪些音是有對立的對於不同語言來說是可以不一樣的，比如西班牙語中[pɑtɑ]「動物的腿」和[pɑ?ɑ]「為了」中[t]和[?]就是對立的了。而一組在同一位置改變單個音的單詞稱為最小對立體（minimal pair），比如英語feel和real。最小對立體中的聲音可以在一個或多個特徵上不一樣。音位（phoneme）是母語使用者對相同聲音的心理抽象集合，這些音位用來區分意思，而最小對立體中的聲音都屬於不同的音位。音位變體（allophone）則是對於同一個音位的不同語音實現。同一個音位的音位變體都是非對立的。
從分布上面有對立分布（contrastive distribution）指在相同的語音環境下，如[f?si]「挑剔的」和[f?zi]「糊塗的」都屬於?__i的環境。近最小對立體（near minimal pair）指超過一處不同但是有相同的語音環境。互補分布指同一音位的音位變體永遠不出現在一樣的環境下面，而是在互補的環境下面，比如[(ph)ik] 『peak』和 [spik] 『speak』（(ph)指 ），互補分布基於環境是可以預測的。
音系規則（phonological rules）給出了一個/音位/到[音位變體]的映射，用於解釋可預測的發音性質。記作A->B / C_D，表示在C和D之間A變為B。一般音系規則會參考自然類（natural class）。自然類是指有相同特性的一類發音，這種分類是排他的。基本音位變體（basic allophone）指的是在這個音系規則下出現在更廣泛的語音環境中的音位變體，而限制性音位變體（restricted allophone）指音系規則的結果、在最簡單的語音環境下出現的音位變體。
不同的語言在存在的音位、存在的音位變體、音系規則和音位限制（phonotactic constraints）上都可能有區別。音位限制指的是在單詞不同位置可能存在的聲音和序列。比如英語裡面最多3個輔音在#_的環境下面，如[spr??] spring這已經是極限了。
當一個單詞是從別的語言當中借用的話會被修改以適應該語言的音位結構。比如對於沒有的音位會進行替換（sound substituion），如德語中的[yb?]über被轉換到英語時變成了[ub??]。有時候也會進行刪除（deletion）和插入（insertion），如希臘語gnostic在進入英語的時候g的音被刪去了，而斯拉夫語Gdansk在英語中被插入了[?]變成了[g?d?nsk]。而當一個語言的單詞依據其它語言的音系規則和音位結構發音就會產生口音（accent）。比如法國人會把英語的this[e?s]讀成[zis]。
§4 形態學
形態學是研究語言中的單詞和單詞形成規則。單詞是語言中可以獨立存在的有意義的單元，可以由一個或多個詞素（morphemes）構成。詞素是最小有意義的語言學單元，詞素可以是簡單單詞，而它們能夠構成複雜單詞。詞素可以有四種分類。
- 自由語素（free morpheme）可以自己獨立構成簡單單詞，而黏著語素（bound morpheme）必須要依附於其它語素，如-s這種。黏著語素可以是詞根（root）或者詞綴（affix）。
- 詞根是詞綴依附的對象，不可再細分。詞根可以是自由的也可以是黏著的，黏著的就比如說英語里的-struct-可以組成construct、destruct等但不能獨立存在。詞綴都是黏著的。可以有前綴（prefix）、後綴（suffix）、中綴（infix）、環綴（circumfix）。中綴舉例有菲律賓語的[-um-]，[bili]是買的意思，加上中綴[bumili]變成去買。環綴有德語中[ge- -t]，spiel-是玩的意思，gespielt變成過去分詞。
- 派生詞綴（derivational affix）會產生一個新的意思的辭彙或者改變其詞性（lexical category）。曲折詞綴（inflectional affix）只是改變其語法功能，不改變詞性以及基本意思，英語裡面只有8個，-s、-ed、-ing、-en、-s、-s、-er、-est，且都是後綴。
- 內容詞素（content morpheme）包括一些詞根和派生詞綴。功能詞素（function morpheme）沒有主要的語義內容，起到語法作用，包括曲折詞綴（inflectional affix）、限定詞（determiner）、連詞（conjunction）、介詞（preposition）、代詞（pronoun）和助動詞（auxiliary）。
形態學過程（morphological process）是形成新單詞的過程，包括詞綴（affixation）、重複（reduplication）、變換（alternation）、增補（suppletion）、組合（compounding）、混合（blend）、縮短（clipping）、首字母縮略（acronym）和轉變（conversion）。重複分為完全重複，如印度尼西亞語orang意思是人而orang-orang變成複數，以及部分重複，如菲律賓語中kain意思為吃而kakain變為將來時。變換如英語里man到men，而增補就是完全變了如go到went。組合舉例有black+board=blackboard變成，混合有breakfast+lunch=brunch。縮短將examination變成exam，而首字母縮略將Personal Identification Number編程PIN。最後轉變其實是零變化派生，如laugh（v.）->laugh（n.）。
語言的分類可以分為分析語（analytic，又稱孤立語）和綜合語（synthetic）。漢語是典型的孤立語，缺少詞形變化而是通過虛詞和詞序來起到語法作用。比如「我們彈鋼琴了」中「們」表示複數而「了」表示時態。而綜合語中運用形態變化來表示，如Nu-na-soma表示I-present-read。綜合語又分為黏著語（agglutingating）、屈折語（fusional）和復綜語（polysynthetic）。
形態學分析主要依靠比較。祖魯語中給出以下信息：
[abafazi] 『married women』 [umfazi] 『married woman』
[abafani] 『boys』 [umfani] 『boy』[abazali] 『parents』 [umzali] 『parent』
對比可以得出，[aba-]是複數的意思，而[um-]表示單數。
最後，有一個概念是詞素變體（allomorph）。詞素變體是同一詞素的不同語音實現。例如英語中表示複數的s在清輔音後面發[-s]而其它地方發[-z]，記作/z/->[s] / voiceless C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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