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顯示，當頭更長壽
研究顯示，健康程度和社會地位成正比：局長比部門部門主管好，部門主管比團隊主管好，團隊主管比團隊成員好……
在職人員35歲時的預期壽命要比失業人群長10年。但是別高興得太早，因為即使同為在職人員，情況也各有不同。有關健康研究清楚指出，在公司中級別越高的人，身體狀況也越好；相反，級別越低的員工，身體狀況也越差。
上述結論來自2005年公布的一項大規模調查，並為其後多項研究所證實。如今，該結論已得到公認，為我們看待職場這一獨特的社會模型提供了一種全新且驚人的視角。
具體來說，這一結論是基於白廳一級與二級定群研究得出的。它們歷時50年，主要衡量上萬名英國政府公務員的心血管疾病風險。政府工作人員通常衣食無憂，所以這一結果極為驚人：職務高低會直接影響到患病風險和預期壽命。40歲到64歲之間，下級公務員的死亡風險是高級公務員的4倍。
更有意思的是（或者說更糟的是），健康程度和社會地位成正比：局長比部門部門主管好，部門主管比團隊主管好，團隊主管比團隊成員好，以此類推，直到最下層。倫敦大學公共衛生及流行病學教授麥克爾·馬穆（Michael Marmot）是這項調查的主持人，他提出了「社會地位症候群」這個說法。這是個在各個國家都很普遍的症候群。
壓力是關鍵
這是因為領導階層能享受更好的醫療，還是因為他們的生活方式更健康？都不是！麥克爾·馬穆明確否定。統計表明，在醫療條件和生活方式差不多的情況下，等級階梯效應依舊存在。如果你每天總要抽一包煙，那麼為了你的健康著想，還是當頭兒吧。
按理說，當頭兒讓你患肺癌和心臟病的風險同樣要小很多，而且即使病發，你生存下來的概率也要大得多。這一現象甚至也出現在了奧斯卡獎提名演員中：最終獲得小金人的演員平均壽命要比僅僅得到提名的演員長四年。
我們早已知道，貧困人群由於經濟能力有限，生活水平低下，從而減少了健康投資。而現在，研究告訴我們，拋開金錢因素不談，僅是佔據社會高層也能留住健康。
法國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院（INSERM）流行病學學者，同時也是研究健康領域社會不平等的專家西里爾·戴爾皮埃爾（Cyrille Delpierre）表示：「問題在於這種社會差異是如何轉化成生物學差異的。」關鍵之一在於個體感受到的壓力，壓力會激發身體釋放不同的皮質激素，首先就是皮質醇。
西里爾·戴爾皮埃爾解釋說：「當你的應激系統長期暴露在壓力中，作為自我保護，一種反應就是降低身體對皮質醇的敏感度，這樣皮質醇就會在體內一直處於較高水平。而我們很清楚高劑量皮質醇的副作用。」研究人員在白廳病人群體中即觀察到這一效果：隨著職務等級的降低，「好」膽固醇（高密度脂蛋白）水平就越低，甘油三酯水平就越高，血糖的濃度也越高……
控制局面
脂肪的分布情況也會改變。社會地位越低的人，腹部脂肪囤積就越多，而囤積在腹部的脂肪對健康最為有害。在2017年《預防醫學雜誌》發表的一篇研究中，加拿大蒙特利爾的一些流行病學家發現，工作中長期高壓會使15年後罹患不同癌症（肺癌、直腸癌、肛門癌和胃癌）風險上升。
這是否說明，職位越高，感受到的壓力平均就越小呢？美國哈佛大學珍妮弗·勒納（Jennifer Lerner）清楚地證明了這一點。2012年，這位心理學家對美國政府官員和普通僱員進行了抽樣調查，以檢測他們的實際壓力水平。結果表明，職位越高，皮質醇水平就越低。這表明他們感受到的壓力的確更小，有關焦慮感知的問卷調查也證實了這一點。
領導階層不是一直被認為承擔了更重大的責任么？珍妮弗·勒納指出，他們在承擔責任的同時，也對自身的環境有更大的控制權。研究人員知道，在面對壓力的時候，控制感能起到很重要的緩釋作用。
為不留死角，珍妮弗·勒納要求每個參與調查的人員詳細註明下屬人數、權力級別和自主裁量程度等。調查結果更加證實了心理學家的直覺：同等控制程度，職位的影響就不存在了！一切都說明控制感才是決定性因素。
改變基因
「如果你的工作環境等級森嚴，當你被命令必須要在一定限期內交出報告，而又別無選擇之時，你就會陷入壓力之中，出現心跳加快等變化。最終拖垮身體，引起慢性炎症，導致血管堵塞風險加劇，應對感染的免疫系統效力下降，或是出現癌症。」西里爾·戴爾皮埃爾分析道。
兩年前，一支美國團隊就發現，在社會地位較低的人身上，與壓力反應和炎症相關的18個基因出現了甲基化現象（可逆），導致這些基因的活性發生改變。而當研究對象社會地位上升，甲基化的程度則會減弱，變得與那些社會地位一直較高的人士並無太大差異。
反之，當一名領導者從高位跌落下來，他的機體會發生哪些變化呢？很可惜，要讓領導下台然後接受測試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2016年公布的一項針對人類近親獼猴的研究透露出一些線索。加拿大研究人員改變了不同雌性群體中的等級關係：他們將在原來群體中佔據統治地位的母猴換至另一群體，以此突然改變其社會地位。這些母猴會發生什麼變化？
「這些操縱讓免疫系統細胞的組成和類型都發生了改變。」研究報告如是指出。從統治者變成被統治者後，母猴體內至少有1834個基因的活性發生了改變，使它們的身體更易出現炎症。
而原本處於被統治地位的母猴，一直以來都更易出現炎症，現在它們的地位提升了，免疫狀態開始接近原處於統治地位的母猴：面對相同的病原體，機體會召喚抗體，做出更有針對性的反應。
讀到這裡你是不是對工作越發絕望了？好消息是，我們至少終於知道，只要坐到領導的位子，就能和他一樣長壽了。壞消息是，領導讀了這篇文章，他就更不肯讓位給你了……
撰文 Emmanuel Monnier
編譯 王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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