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維桑堡到色當.1870.8】普法戰爭的第一個月(一)

普法這個新坑我會慢慢地填,如果填完這個坑有時間還會繼續寫色當之後的一些事,請大家多指教嘍。

可以說普法戰爭的起因早在1859年與法國的外交緊張之時就已經埋下了禍根,為了儘快使普魯士這個脆弱的強權在歐洲諸強中擁有話語權,威廉親王(William Wilhelm)領導下的軍事改革緊張的展開了。

作為德意志帝國開國皇帝的威廉可能並沒有想到自己的改革將推動歐洲格局甚至是世界戰爭的發展。這位日後以「威廉大帝」聞名的老人於1858年因其兄長中風後成為攝政王,1861年,那位一直被攻擊為「迂腐」和「無作為」的威廉四世國王離開了人世,同年威廉接過了他兄長的王冠,成為了普魯士的第七位國王。他是一個正直,虔誠,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可以說作為國王他更像一位傳統的軍人,他極具軍事天賦且富有經驗,在1814年時,他就在普魯士軍中與拿破崙.波拿巴的大軍的戰鬥中受過洗禮,且在奧比斯河畔的戰鬥中憑英勇贏得了鐵十字勳章。他對1848年革命者的武力震懾為他贏得了格拉普斯特親王的綽號。1850年,他對他的兄弟不願面對與奧地利的軍事對抗感到憤怒和羞辱,這位在奧比斯河和法國人面對面廝殺的老兵對這支曾經在羅斯巴赫,洛伊滕,萊比錫,林尼,滑鐵盧譜寫軍事史詩的軍隊如今表現的怯懦和腐敗感到痛心疾首,他從那刻便決心普魯士在國際舞台上再也不會表現出那樣的軟弱。

但打造那支曾經傲視歐陸,揚名世界的普魯士鐵軍並非易事,威廉在取得這一系列的努力是無人問津的。早在1838年,在確信約翰·尼古拉斯·馮·德雷塞(Johann Nikolaus von Dreyse)發明的後膛裝彈步槍的適用性後,威廉就下令將這些昂貴的步槍(所謂的新型螺栓和撞針系統)在1841年開始投入生產,並且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對選定的團進行了廣泛的測試,威廉在關於是否應該保留膛線槍口裝載機的持續辯論中做出了決定,並命令將新式步槍配發全軍。

阿爾弗雷德·克虜伯(Alfred Krupp),這位日後享譽世界的軍火大亨開發的鋼鑄後膛火炮給威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克虜伯的埃森工廠位於普魯士於1815年後獲得的西部地區。在1826年,阿爾弗雷德的父親弗雷德里希.克虜伯過世時,將製造優質鑄鋼的秘密和一個生產幾乎陷入停頓的小工廠留給了他,這位年僅14歲的年輕人便全權掌管企業,不久即擴充生產。包括製造鋼輥。他曾設計和發展一些機械,發明羹匙壓制機以用於製造湯匙和叉子。還生產政府造幣廠使用的機械,並且在鐵路和武器裝備合同方面取得了有限的成功,在威廉的關注和青睞下,這位普通的商人迎來了揚名立萬的機遇。1859年,威廉在觀摩測試五天後,便訂購了300門克虜伯昂貴的重型火炮:而幾天後陸軍委員會訂購的的數量增加了三倍。

1858年9月18日,威廉任命他的兒子的副官,一個年邁的丹麥人,赫爾穆特.毛奇擔任一個在當時普魯士軍中看起來毫無實權的職務,也就是總參謀長。這個部門當時包括8個軍參謀部和18個師參謀部工作的軍官在內,共有軍官64名。此外還有在總參謀部工作的30名擔負測繪任務的軍官。總參謀部的預算每年為2.6萬塔勒,另外還有一筆1萬塔勒的旅行費。  

自1858年直至王朝覆滅,在馮·曼陀菲爾將軍領導下的人事處(現在官稱軍事內閣)竭力想攫取對軍隊的監察權,而在前任總參謀長克勞澤內和賴赫爾領導下,寒酸的「畫圖部」無力與其對抗,處於一籌莫展的境地。毛奇不願採取曼陀菲爾的手法,利用獻媚或政治手腕來改善總參謀部的地位,這也不是他的本性。即使到後來他已成為德意志帝國的軍事統帥,也沒有在如何加強自己的地位上花費腦筋。他以謙遜克己的態度,履行本職工作,並深信腳踏實地的工作很快得到了人們的承認,總參謀部也逐漸成為了全軍的核心,在這個普魯士全軍大刀闊斧進行改革的階段,這個一直寒酸的部門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毛奇長期以來一直關注如何將普魯士不斷擴大的商業鐵路網路應用于軍事用途的技術挑戰。他解決了1859年舊軍需部和前己任總參謀長的漏洞和缺陷,派遣大量的記錄人員到義大利戰役研究法國的鐵路動員,並計劃如何將成千上萬的人迅速運送到西部邊境。1861年,普魯士專門就為了處理技術故障和路線衝突而組建了王國現場鐵路支隊。

在機動和裝備的優勢下,普魯士贏得了對丹麥和奧地利的勝利,薩多瓦的勝利讓毛奇成為了明星,雖然他並不在乎這些界外的讚譽。他是一個知識分子,身材瘦削,衣著簡單,說話和寫作都乾脆,你在看他工作時會感覺他更像是一個苦行僧而不是軍人。雖然他是一個精通多國語言的翻譯家,但他卻是如此沉默寡言,他的老部下,國王的侄子,被譽為「血親王」的腓特烈.卡爾就曾和第三軍的官兵們開玩笑說他可以用七種不同的語言保持沉默。

1867年,在陪同國王訪問巴黎回到柏林後,他就獨自一人把自己鎖在了總參謀部的辦公室專心致志地研究與法國開戰的問題。作為職業軍人,他認為法國與普魯士之間的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作為一個保守的普魯士人?(難道不是丹麥人嗎?笑),他認為法國是激進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病毒的主要來源,他贊同民族主義者的信念,即只有一勞永逸地消除法國的威脅,普魯士和德意志才能變得安全。

在1866年的戰爭之後,以普魯士陸軍為核心的北德聯邦軍隊已經成為了當時世界上最可怕的戰爭力量。根據戰爭部長羅恩的指示,將各邦國陸軍單位納入普魯士軍事系統正在毫不拖延地進行著。由於普魯士的單位是以地區為基礎組建的,其他國家的部隊在尊重各國權利和地位的同事是可以較為方便的融入戰鬥序列的。來自石勒蘇益格 - 荷爾斯泰因的部隊組成了的第九軍,漢諾威的部隊則組成了第十軍,黑森,拿騷和法蘭克福的部隊組成了第十一軍,薩克森則組成了第十二軍。除此之外,普魯士還能徵召50萬名訓練有素的預備役軍人和國土防衛成員。一旦南方各邦簽署軍事聯盟後,那麼可用的數字還會進一步增加。到1870年戰前,德意志將能夠動員100多萬人。

戰爭部長羅恩

在普奧戰爭中,普軍暴露出的很多問題得到了總參謀部的關注和及時改善,裝備遠遠優於奧地利對手的普軍炮兵表現的很糟糕,有著如下的原因:部署失誤,與步兵部隊缺乏協調,技術故障,以及在處理炮口裝載滑膛和新槍膛混合物方面缺乏戰術經驗。這些缺陷都得到了及時的解決。阿爾弗雷德.克虜伯親自下令實裝自己更可靠的後膛塊來贏得威廉的寵信。從1867年開始,炮兵總監馮·海德斯林上將就要求全軍的炮手在練習場進行艱苦訓練,直到能夠迅速準確地射向更遙遠的目標為止,炮兵被要求使用在拿破崙戰爭時期法軍使用的「炮兵衝鋒」戰術,他們必須表現的比步兵更英勇,迅速,以便及時將火炮轉移到更近的距離配合步兵用毀滅性的火力摧毀敵人,功夫不負有心人,1870年,普軍炮兵的熟練程度將讓全世界都為之震驚。

不那麼引人注目但同樣重要的是普軍醫療服務的改善。在薩多瓦的血戰中大量的傷員淹沒了寥寥無幾的野戰醫院,導致疾病和感染在過度擁擠的野戰醫院迅速蔓延。1867年,最好的醫生和獸醫們被召到柏林,他們的改革建議在未來兩年內實施。野戰醫院將由一名外科醫生負責,軍醫獲得了更高的權威和地位。對部隊衛生的檢查有了明文規定,其執法成為部隊指揮官的正常職責的一部分。每個營建立了醫療兵單位,並為其所有人員頒發了紅十字會臂章。該單位包括受過急救訓練的擔架人員,負責將傷員從前線撤離到野戰醫院,重傷員將從那裡通過特別的醫院列車送回到德意志,在薩克森奧古斯特女王的積極支持招募和培訓的志願護士協助的平民醫生的幫助下,傷員將得到照顧。與炮兵一樣,醫療服務在1866年至1870年之間系統的改善,將成為解決現代戰爭中遇到的問題的模板。

1866年,由於兩次戰爭中發揮出的巨大的作用,總參謀部終於將自己確立為軍隊的大腦,他只招募了陸軍戰爭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並擴大到100多名軍官,他們被分配到專業部門或現場指揮部。它的任務是確保戰時的軍隊像一台運行良好的機器運作共同的計劃。因為它與命令鏈很好地集成,所以避免了不必要的集中化,陸軍只負責執行他們的計劃。每個主要單位的指揮官都有一名參謀長。1867年至1870年間,毛奇不斷修訂北德軍隊迅速動員及其在法國邊境部署的計劃。得益於鐵路網路的擴張和雙軌線的數量不斷增加以及規劃的不斷完善,使他能夠將這一行動所需的時間從1867年的四周減少到1870年的三周。六條主線將把北德陸軍到達西部邊境,而南部各邦的部隊有三條線路可供使用。每個單位都有詳細的指示和準確的時間表,安排在沿途的固定點提供膳食。

毛奇的計劃超越了如何應對法國入侵德國的可能性,他希望將戰爭帶入法國境內進行。他將使用三個集團軍和一支預備隊進入洛林和阿爾薩斯,法國可能會分別圍繞梅斯和斯特拉斯堡的堡壘聚集部隊。一旦越過邊境,他就會尋求找到法國主力部隊並讓他最大的第二集團軍與其進行交戰,同時將他的右翼和左翼展開以包圍敵人。在第一階段,他預計將有超過330,000人加入戰鬥,估計有250,000名法國人。他將不得不再部署10萬人來面對南方的奧地利人和北方的丹麥人,因為他們可能會參加復仇戰爭。這些潛在的威脅使得毛奇必須儘快擊敗法國人;儘管在1868年初,德國的最大盟友沙皇俄國承諾,德法如果爆發戰爭,俄羅斯將沿著與奧地利的邊界動員,以阻止奧地利干涉戰爭但毛奇依舊不放心俄羅斯人會全心全意的的去落實這一承諾。

毛奇相信速度和質量都在他身邊,他的戰略攻勢可以打敗法國人,對於他計劃中的所有關注,機動是其本質。他在1870年5月6日給總參謀部的備忘錄中說:「對法國的行動終究是要在不斷地機動進軍中完成的,直到我們遇到法國軍隊結束一切。這一進軍的總方向是朝向巴黎,因為在那個方向我們將逼迫敵人與我們決戰。」

隨著7月19日法國對普魯士宣戰,毛奇就開始了他的計劃,戰爭機器按著有序的順序發展:動員,人員前線運輸和軍隊集中,預備役人員收到加入其部隊的通知,並向他們的地區倉庫報告他們裝備和裝備的地方。有些直屬團已於7月21日準備好,大多數則是在7月24日之前完成的。每天平均有70列火車開始向西南方向運送部隊。

腓特烈王儲(百日皇帝腓特烈三世)寫道,「德國人對戰爭的熱情是「難以形容的」:男人們向家人告別,許多人私下想知道「我們中的哪一個會回來?」卻依舊義無反顧的走向軍營,火車無論停在哪裡都能讓當地的居民感到欣慰,自發歡呼,他們向軍隊送去雪茄,食物和葡萄酒。與此同時,志願者活躍起來。從多佛到奧斯坦德的渡輪擠滿了曾在英國工作的德國人,他們渴望回國參加戰爭,從美國也發來了德裔們的鼓勵電報。」

截至8月1日,在盧森堡邊境附近的特里爾到卡爾斯魯厄的一百英里前方,聚集了384,000人,152,000匹馬和1,206門野戰炮。這些部隊從南向北依次是第三集團軍,第二集團軍和第一集團軍;

第三集團軍的司令便是腓特烈王儲,他在薩多瓦一役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威廉在臨行前對他的兒子提到「由普魯士未來的國王當任下轄多支南德部隊的部隊的司令對巴伐利亞國王是一種微妙的讚美。」而王儲也很禮貌地親自訪問了下屬各軍的情況。(第三集團軍除了普魯士的第五軍和第六軍和前文提到的第十一軍還下轄巴伐利亞王國第一軍,第二軍和巴登公國的一個軍)

「血親王」腓特烈.卡爾接過了第二集團軍的指揮權,作為「王朝戰爭期間普魯士最優秀的野戰指揮官」,卡爾指揮的第二集團軍被毛奇賦予了最大的使命,它不僅下轄了六支野戰軍,兩個獨立的騎兵師還包括了普魯士禁衛軍。雖然親王本人向毛奇抱怨過「你給我的這個大傢伙實在是難以操控。」但事實證明,親王是一個完全可靠的指揮官,由於他的綽號「血親王」是從他習慣穿的輕騎兵制服中衍生,給人一種他是個莽夫的誤導性印象。事實上,他是一名冷靜的的職業軍人,具有敏銳的戰略意識和戰術思維。

血親王腓特烈.卡爾

兩位親王因為與毛奇早已熟識,對這位「沉默的老頭」早已信任有加,毛奇自然不必擔心,但毛奇最大的阻力恰好來自於他的第一集團軍司令官,卡爾.馮.施泰因梅茨;這位出身於上個世紀末的老頭可謂是身經百戰,他與他的兄長在青年時期就投身對抗拿破崙的解放戰爭,在1866年的普奧戰爭中,他率領第五軍在奧地利高歌猛進,在納霍德擊垮了奧地利人,不過這個倔強的老頭被認為是「富有精力卻過分頑固的」 「他的自以為是和頑固影響了他的判斷力和執行力。」他的一名參謀人員不客氣地寫道。而且這位自認資歷豐富的老頭看不起將負責指揮自己的「血親王」。其實毛奇一開始也並不打算讓其擔任第一集團軍司令,但由於擔心多變的戰況,毛奇還是讓這位老將來穩坐中軍「我希望他來挽救危局,而不是製造困境。」

卡爾馮.施泰因梅茨

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確就是來製造困境的。。。。。。

毛奇將他的部隊分成兩翼,右翼由「血親王」負責,包括了第二集團軍和第一集團軍他們負責從美因茨和賓根之間的萊茵河穿過山脈前進,向凱撒斯勞滕和聖文德爾方向前往薩爾布呂肯;斯坦梅茨下的三個軍(一,七,八軍),近五萬人將配合薩爾地區的第二軍,從下特里爾和維特利希地區發起進軍。而第三集團軍(第五軍,十一軍,兩個巴伐利亞軍,一個來自巴登的步兵軍和一個符騰堡師,人數達125,000人)構成了左翼。王儲把他的部隊集中在巴伐利亞普法爾茨州,蘭道和施佩耶爾一帶,配合右翼力量威脅著阿爾薩斯和斯特拉斯堡到洛林和梅斯一線。

當時很多人都注意到普軍在卡爾斯魯厄和科布倫茨之間的數百英里分散的戰線與法國在薩爾布呂肯和梅茨之間的集中之間形成的奇怪對比;但是,正如毛奇在薩多瓦之前所計劃的那樣,這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分散。這使得普軍的攻勢變得更靈活和容易;它使得前進部隊能夠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包圍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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