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物語—神葯

陽…陽性？

老王緊緊攥著醫院的報告，手在發著抖。

他感覺世界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什麼都變得很沉重，彷彿就要壓垮他一樣。

不，不是我，報告拿錯了吧。老王足足把報告上的名字看了十五遍，可十五遍都是一模一樣的，老王的名字。

他媽的，是誰傳染的我？隔壁家的太太？那個染了發的女學生？KTV的公主？還是按摩院的那個不愛說話的技師？憑什麼是我，她怎麼就單單傳染給了我呢？

否認，氣憤，絕望，各種情緒在老王的身體里不停的打轉，最終就這樣，老王坐在了醫院的樓梯上，耷拉著腦袋，彷彿接受了這一切似的。

老王走出醫院，也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就這樣一個有氣無力地走著，活生生的一具行屍。

走著走著，老王鬼使神差的走進了一個狹窄的無名衚衕里，這本應該是個死胡同的，走個四五十米就是一睹紅色的磚牆。

可那天老王卻走了過去，他也沒抬頭，他也不知道那裡是堵牆，他就這樣步履蹣跚地走了過去。

走進了一個不該存在的地方。

「先生，洗頭嗎？」

一個姑娘的聲音叫住了失魂落魄的老王。

老王一抬頭，看見小巷子盡頭是一家粉紅色的髮廊，紅色的霓虹燈拼出了玫瑰佳人四個字。

老王看了一眼出來拉客的漂亮姑娘，那是真漂亮啊，他苦笑了一聲，要是一天前看見這姑娘，老王肯定就進去了，不過現在？算了吧，都算了吧，自己都要死了，別禍害人了。

老王擺了擺手。算了吧。

拉客的小妹卻笑容更燦爛了，說，「先生，那你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嗎？」

老王怔住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接著就這樣跟著那個姑娘走進了發著粉色燈光的髮廊里 ，走廊很長，很暗，只有紅色的小燈，兩邊都是各種各樣的昏暗的房間。

老王似乎看見那些房間里都有漂亮的姑娘，還都是老王認識的姑娘。

有那個小學時搶他橡皮的同桌女生，突然女生長大了，成了中學生，她坐在了老王的自行車後面，依偎著老王，帶著幸福的笑容。然後，車翻了，他和她滑向了不同的城市，他就這樣看著她，伸出了手，她卻看都不看一下……

「到了，先生。"

姑娘拉著老王離開了走廊，走進了一個手術室一樣的房間里，潔白，明亮，沒有多餘的傢具，只是中間有一個洗頭用的躺椅。

老王躺上去，姑娘開始給老王洗頭髮，她的手很軟，她一靠近就有一股香味。

「先生，那您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那個手一下子又變得冰冷了起來，彷彿透過了頭髮和頭蓋骨，就這樣直接伸進了老王的腦子裡 。

「我……我希望醫院的報告是錯的，報告上我是陰性……我…我要找她，無論她說什麼…」

「好啊，我聽見了你的願望。喝了這個，因果就會重寫，你的願望就成真了。」

姑娘說著，從洗頭的水裡接了一杯，讓老王喝下去。

「這是什麼？」

「氫化脫苄苯甲醇。」

老王是高中畢業就離家打工去了，化學不怎麼樣，他不知道那什麼。

喝下去，就像純凈水一樣的味道，他彷彿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化學式浮在空中，散開，組合，重構，最終又變成了一杯水。

接著，那杯水澆到老王頭上，冰冷的，老王一個哆嗦，爬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剛剛躺在了小巷的地上，背後就是那面磚紅色的高牆。

牆上貼著畫，畫的是玉皇大帝，依稀可見高天上聖…玄穹高上帝幾個字。畫像殘破不堪了，玉帝的身子還被貼滿了找小姐的廣告，一個漂亮的姑娘整好蓋住了玉帝的腦袋。

老王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小廣告上的姑娘，不就是剛剛夢裡的姑娘嗎？

可那真的是夢嗎？

老王想到了什麼，趕緊拿出了翻爛了的醫院報告，赫然入目的是「陰性」，「身體沒有異常」……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真的，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王瞪大了眼睛，然後把報告一扔，大笑著跑出了衚衕，路上絆了一跤，差點摔倒，可他不在意，他要走了，他要跑步去火車站，然後買一張去她在的城市的火車票。

老王笑著跑遠了。

剛剛那個人確實是神仙，老王喝的那杯水也確實改變了他的命運，醫院報告是錯的，報告上他是陰性。

可他不知道的是，從頭到尾，被改變的只有醫院報告而已。

因為那個粗心的大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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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聯詞語

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

氫化脫苄苯甲醇

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感謝提供者 @南宮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