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 9.5 ,連做醫生的我都哭到喘不過氣

兩年前,一部《人間世》感動了全國,2019 新年一到,在觀眾的翹首期待中,它又回來了。

兩年時間,9 個攝製組,50 個人,200 多個拍攝對象。

第一集,便將鏡頭對準了一群少年。

少年輕狂、生猛,充滿奢望,但病魔像一記重鎚,錘散了意志,遮擋了希望。不合時宜地,為鮮艷的生命塗上灰暗的底色。

被厄運選中的孩子

「我要呼吸!什麼殺人醫療方法?!」

尖銳的咒罵聲在手術室內回蕩,小患者粗暴地扯開器械,一邊哭喊,一邊以一己之力同三位麻醉醫生纏鬥著。

但他越緊張越就吸得越多,很快,在麻醉藥物的作用下,小患者顫抖著安靜了下來。

患者叫王松茗,13 歲,40 分鐘後,他的左腔靜脈里會埋上一根管子,叫做靜脈輸液港,以後的一年裡,數不清的藥水會從輸液港流進他的身體,與癌細胞作戰。

順鉑,何樂生,鹽酸阿黴素,澤菲,立幸,這些高濃度的化療藥水一一化作醫生和家長口中的一個輕描淡寫的名字——「鹽水」。

它們被注入王松茗的體內,讓他吃不下飯、噁心、嘔吐,開始掉頭髮。

但化療還不夠,兩個月後,他必須再進一次手術室,鋸開患肢,拿出骨頭,切除上面的腫瘤,然後將沒有癌細胞的骨頭再放回體內。

這是王松茗唯一的保命方法。

在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病房裡,住著與王松茗有著相似遭遇的孩子們。

他們都得了一種病:骨肉瘤。這是一種惡性程度極高的骨腫瘤,多發生於 10 歲至 20 的青少年,發病率大約為百萬分之三。

百萬分之三是什麼概念,用骨肉瘤患者杜可萌的話來說,相當於「連續拋硬幣 22 次,每一次都是正面。」

他們是被厄運選中的孩子。

他們中的大部分曾經歷過相似的情節:在一個日常,他們感到手臂或是腿部疼痛,家長甚至醫生都未引起重視,畢竟小孩子很容易出現生長痛。

之後的情況卻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糟……家長帶著他們輾轉就醫,直到最終診斷明確。如一紙判決,猝不及防地,把一家人拉進漩渦。

遠遠沒有結束

病房裡,有的故事結局蠻悲傷。一位小患者走了,哀樂響徹田間,為鄉村的空寂添上一層悲涼——

有的,卻令人振奮。十幾年過去,當初的小患者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更多的故事還沒有結局。

11 歲的少年蔡炫安體型壯實如一頭小獸,性格活潑的他被病友們親切地稱為安仔。

安仔喜歡玩遊戲,酷愛垃圾食品,依賴媽媽的照顧,是個不諳世事的男孩。

但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頭小獸的身體不復完整:

由於各種原因,安仔的病情被輾轉拖延,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當被收入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左臂胳膊已腫到兩三倍粗,腫瘤壓迫上臂骨折,不得不接受截肢手術。

畢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失去手臂的安仔大多數時間依然單純快樂。沒有左手,他就單手打遊戲,媽媽勸他多吃蔬菜,他卻偏愛油炸食品,還跟媽媽拌起了嘴。

「那是雞排嗎?

那是雞腿!」

但光禿禿的左肩還是在他心裡投下陰影,粗線條的男孩時而露出敏感的一面,讓人心疼:

出門前一定要將左邊衣袖捏出點形狀,走在路上一定要走在媽媽右邊,生怕讓人看出自己的袖口是空蕩蕩的。

儘管如此,安仔仍對出院後的生活充滿期待。

裝假肢的過程中,安仔滿心期待著復學後的日子。

「到時候可以背書包嗎?」

「輕的可以,重的可能有點問題」

「那到時候背少一點」

安仔以為腫瘤已經隨著左臂的失去被完全切除,化療一結束,自己就可以重返學校,但媽媽沒有告訴他的是,腫瘤已經轉移至肺部,這場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孩子的苦難在父母身上加倍

同樣沒有結束戰鬥的,還有 13 歲的王思蓉。

王思蓉有著同年齡段女孩的古靈精怪,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自己和弟弟在老家由爺爺奶奶帶大。

病中最脆弱的時候,王思蓉會由著性子哭鬧,說是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才導致自己生病。

對此,兩口子只是默默地抹淚,他們知道,從前很少有機會撒嬌的女兒,不過是在以這種方式貪戀父母的溫情。

與其他病友不同的是,王思蓉的腫瘤並不是單獨長在股骨或脛骨的某一側,而是包繞著整個股骨,脛骨近端也有附著。這大大增加了腫瘤切除的難度,強行切除效果也不一定好,醫生建議截肢。

王思蓉的媽媽賁曉慧知其利害,但要讓倔強的王思蓉接受截肢手術卻幾乎不可能。她知道,女兒是寧願死也不肯截肢的。

怎麼向女兒開口是個難題,一番思忖後,賁曉慧走進病房,最終還是開門見山地對女兒道出了實情。

聽到「截肢」兩個字,正躺著玩手機的王思蓉立馬彈坐起來,怔了半晌後,嗚嗚地哭了。

慟哭聲聲揪心,手足無措的賁曉慧慌亂之中抓起話來安慰——

「你看那個汶川大地震,晚上一砸兩個腿都砸掉了

你切掉一個還有一個……」

這位樸實的母親沒有過多的話語技巧,她安慰女兒的過程有點直接甚至有點笨拙。

但王思蓉不知道的是,兒女的苦難在母親身上總是加倍的。

聽聞女兒要截肢的消息後,這位平時做事麻利,性情潑辣的母親也曾絕望地癱坐在地。

為了保住王思蓉的患肢,她一次次跟醫生交涉,聽醫生交代病情,她比誰都緊張。

最終,醫生決定採取一種積極的方式保住王思蓉的腿——取出股骨,滅活腫瘤後再放回身體。

手術切口很大,基本是整條腿鋸下再安裝回去,上百支 10% 濃度的鹽水形成高滲環境,讓腫瘤細胞脫水,從而達到完全殺死腫瘤細胞的目的。

為了給女兒打氣,也給自己打氣,在王思蓉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賁曉慧笑著向女兒保證,說自己肯定不會哭。

但手術結束後,掀開被子的瞬間,看到女兒身纏幾大塊帶血的紗布,賁曉慧終於難以自持地渾身顫慄,捂住嘴伏在窗邊失聲痛哭。

但不管怎樣心碎,她都一定背過身去,不讓女兒有半點察覺。

死亡、告別

2018 年春節期間,安仔雙肺腫瘤持續惡化,被緊急送往當地醫院。他感覺似有骨頭在肺部生長蔓延,伴隨著逐漸加重的窒息。

在最後的日子裡,安仔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病床上,他面容蒼白,氣若遊絲,小大人一樣地端坐著對醫生訴說:

「肯定有一步登天的辦法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說到最後,安仔乾脆向醫生求救:

這時候,任何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面對安仔的祈求醫生實感難以承受,無奈離場。床邊,安仔媽媽無聲地流淚。

安仔終於沒能回到學校,他帶著不甘與對媽媽深深的眷戀,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媽媽,寶貝永遠愛你。」彼時,安仔媽媽緊握安仔因化療而潰爛的手,哭成了淚人。

安仔媽媽悲痛之餘做出一個覺定,捐獻孩子的眼角膜。

最終,安仔的眼角膜讓一個 3 歲時被開水燙傷的小男孩重見了光明,為了這一刻,這家人等了 4 年。

王思蓉的父母放下工作,帶女兒去了一趟鼓浪嶼,一家人從綿長的壓抑中探出頭來喘息,在溫暖的海邊享受著難得的快樂時光。

然而,經歷了重重磨難,病魔還沒有被驅走,同安仔一樣,王思蓉的腫瘤也轉移到了肺部。

影片的最後,王思蓉的名字被打上白框,那意味著她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煙花

這集的片名叫「煙花」,似乎是孩子們命運的隱喻。

對這些孩子來說,生命本身即是煙花。煙花易逝,但它炸開的那一瞬,卻能讓我們忘記震耳欲聾的聲響和暗夜的寂靜,痴痴地欣賞這瞬間的流光溢彩。

感謝片中的家庭,他們用痛苦甚至生命詮釋了一個道理:人間本就酷寒不易,苦難更不值得感激,但如果躲不開,逃不掉,至少讓苦難具有價值。

因為,總會有煙花似的柔軟片羽,讓生命值得過下去。

題圖、配圖均來源:紀錄片《人間世第二季》截圖

責任編輯:joy


推薦閱讀:

TAG:死亡 | 醫生 | 人間世第二季(紀錄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