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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人無再少年?

  2011年的3月19日,芝加哥公牛客場挑戰印第安納步行者,那個夜晚對他們而言顯得尤為艱難。直到三節結束,公牛還落後著16分之多。在比賽的最後12分鐘,羅斯接管了比賽,他獨取19分,幫助球隊抹平了天坑打入加時。雖然他們並未成為那個夜晚最終的贏家,但羅斯的表現足夠振奮人心。

  那一夜,他拿到了42分,平了生涯記錄,21次站上罰球線,生涯之最。

  當時的羅斯還只有22周歲,有大把的人願意相信,這個身披公牛戰袍的芝加哥小伙,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這個聯盟的又一個門面。至於單場40+,早晚會變得稀疏平常。

  可誰又能想到,為了這一刻,我們足足等了2784天。

  終場前3分40秒,羅斯在左側底角接球,留給他的時間還剩11秒,他抬眼看到了內線準備協防的戈貝爾,決定在外線結束這一次戰鬥。大變向,回拉,兩步的節奏調整,後仰干拔,艾克薩姆的防守封到了臉上,那是一次堪稱完美的防守,但籃球依舊沿著羅斯的軌跡滑入了籃筐,比分扳平。

  那是這個夜晚,羅斯拿到的第44分,也刷新了自己的得分記錄。

  最後1分鐘,羅斯跟唐斯掛掩護,戈貝爾內收,他知道怎樣的防守最能限制羅斯的發揮,羅斯強突,殺到內線,起身。戈貝爾跳了,他知道羅斯一定會跳,因為這就是他打球的方式——風馳電閃,用速度過人,在空中找對抗完成出手——只可惜這一次並沒有。

  羅斯做了一個假動作,騙過了防守人, 拉回來,籃下打板得手。123比122,森林狼完成了反超。那是他的第46分,記錄還在延續著。

  30秒,依舊是在高位跟唐斯做的擋拆,羅斯加速突破殺籃下,面對戈貝爾和艾克薩姆的協力合圍,他再難形成直接的出手。做一個停頓,單臂虛晃,回拉,轉身小勾手,球又進了。

  他所面對的防守,是艾克薩姆1米98的身高和2米07的臂展。伸直手臂,貼身前行,他的出手空間幾乎被艾克薩姆壓榨殆盡,但我們都知道這球會進,因為這註定會是一個屬於德里克-羅斯的夜晚。

  最後13.8秒,當羅斯站上罰球線的時候,我們聽到了MVP的呼喊聲,令人熟悉,卻又感覺無比的遙遠。鏡頭掃過羅斯的面龐,雙眼微紅。兩罰全中,他拿到了自己生涯的首個50分,以底薪老將的身份。

  比賽結束,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俯身捂面,熱淚盈眶,興奮地揮舞著自己的拳頭。現場的球迷無不起立歡呼鼓掌。

  那一刻,彷彿時光開始倒流,德里克-羅斯又回到了芝加哥聯合中心球館,畫面里的他還留著寸頭,身披著紅白相間的1號,從斯特恩手裡接過了MVP的獎盃,迎接著萬人球迷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就如肖恩-甘特勒在推特上寫道那般:「羅斯今夜的萬聖節裝扮,是2011年的那個自己。這真的太棒了。」

  曾幾何時,我們都認為那曾璀璨綻放過的玫瑰再也回不來了。

  2011-12賽季季後賽,羅斯膝蓋十字韌帶撕裂,整個2012-13賽季報銷。

  2013-14賽季,在復出僅10場比賽之後,羅斯便因膝蓋半月板撕裂再次賽季報銷。

  2015年2月,羅斯再度遭遇膝蓋半月板撕裂,被迫傷停20場。那個賽季,他又先後因腳踝扭傷,膝蓋酸痛等原因的累積缺席31場比賽。

  離開芝加哥之後,他又先後輾轉於紐約、克利夫蘭、鹽湖城和明尼蘇達之間,從最初的隊魂與支柱,到日後的流浪漢,他的健康狀況在受到質疑,他的個人能力在受到質疑,甚至連他的球風,他的為人,都在歲月的蹉跎中開始變得不再明朗。

  在某個午夜夢醒時分,也許他也曾這麼問過自己:「我所做的一切堅持,究竟是為了什麼?」

  但我想他最後得到的答案,一定關乎籃球,關乎熱愛,也關乎夢想。

  「他充滿勇氣,品格堅毅且謙遜,」錫伯杜在談及羅斯時說道,「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逆境,他或許是我所見過的內心最為堅韌的人。」

  有多少人能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傷病痛楚後再次鼓起前進的勇氣?又有多少人能在跌倒和彷徨之後,重新拍拍身上的塵土,奮力前行?我們現在所見到的德里克-羅斯,是在經歷了無數個日夜煎熬、捶打之後,再次重生的男人。

  「我不會回首過去,我覺得我已經是一名不同的球員了。為了適應現在的聯盟,你得能投籃,我感覺現在的我變得更加收放自如,不再那麼容易失控,也不再打法莽撞了,我成熟了。」

  為了能夠繼續在這個聯盟里生存,為了繼續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寧可放下昔日MVP的尊嚴,接受一份底薪,去到那個曾與自己對抗多年的男人身邊。在接受查拉尼亞的採訪時,他談及了當初的那個決定,坦言這一切「有些尷尬」,可隨後,他又立刻補上了一句:「但這是我重返聯盟唯一的路。」

  這個夜晚,他出場了41分鐘,出手了31次,命中19球,投進了4記三分,11次站上罰球線。他朝著禁區衝擊了34次,近兩個賽季聯盟單場表現之最。他用自己曾經最驕傲的方式,扛起了這支球隊,一路披荊斬棘,無懼無畏。

  花有重開日,可又有誰敢說人無再少年呢?

  羅曼-羅蘭曾在書中寫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舊熱愛生活。」

  而今夜,德里克-羅斯便是那個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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