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能否治好口吃
恨若秋水
——根據本人2016.10.28.在執者成之qq群(577177217)
講課錄音整理
(轉譯:叫我東哥,心之墨)
大家晚上好!今天的課,是應執立先生邀請。之前他問我講什麼好,我說把題目交給群友吧。到時候群友們喜歡聽什麼,我就講什麼。到目前,還沒有網友提出問題來。但在私聊的時候,卻有好幾個網友帶著問題找我。大家說說,希望我講些什麼?如果沒有話題,我就隨意講講吧。
好了,有一網友提了問,他提的問題很直白,就是問:來點直接的吧!如何治療口吃!
關於口吃治療,就看你對口吃了解多少。對口吃了解多少,你就會解脫多少,你的口吃最終就會痊癒多少。
我在10月21號的晚上,就是第19次國際口吃日的前夕,我在群里曾經講過一堂課。我提到過,我們口吃患者總是朝思暮想,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矯治口吃?我的口吃什麼時候好?這是他最關心的事。他從來不會提這樣的問題:老師,我的口吃為什麼久治不愈?老師能否幫我分析一下,問題究竟出現在什麼地方。是我在哪個方面沒有做好。這樣的問題很少很少。我們口吃朋友最關心的就是心裡痛苦,對說話的恐懼,說不出話來。我們關心的就是:有沒有好的方法讓我消除口吃?(好了,提問題不要提多了,一個一個來,要排隊,今晚最多也只能解答2-3個問題。我回答一個問題正常要至少二十分鐘。剩下的問題,我們放在以後講課中再來解答吧。)
我們先回到LO這個朋友提的問題上來。他認為通過長時間的閱讀能否治癒口吃?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世界上沒有一個口吃患者能通過閱讀治癒口吃這樣的一個先例(如果有,也只是傳說而已)。因為口吃,是很科學的東西,容不得半點虛假。即使說有人通過大量的閱讀,他的口吃好了,但他也不是閱讀把口吃治好的。我在前面講過自愈的功能。你不去治療,你不去關心口吃,它自然也會好。所以很多人到很多的矯正班,矯正來矯正去,有到過十幾個地方矯正的。這樣的朋友,治療到最後心灰意冷絕望了。絕望以後他就放棄了治療。當他們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裡,感到勞民傷財,再也沒有治療的興趣和動力。想想:還是成個家,立個業吧!不再去追求口吃的減少,不再去治療口吃。到過那麼多地方去治療,都治不好,結果都是騙人的。當我們有這種想法,我們去過那麼多地方都治不好。感覺都是忽悠人的,然後我們就死了這顆心。死了這個治口吃的心,我就要恭喜你!你的口吃終於回頭了,回頭就是岸。然後你的注意力就不再花在口吃上面,而是放在生活里,這是我說的放棄治療。那也意味著新的生命的開始。但是當你轉移了注意力,投入生活很多年後,當你某一天閑來無聊時,突然有人告訴你,現在有一個最新的療法包你口吃矯正好。雖然好幾年過去了,但是他的口吃意識可能會立即死灰復燃。
雖然他不關注口吃很多年了,因為他一心一意地養家糊口暫且忘卻了。他沒有去想過,沒有去糾結過,但不等於他的口吃種子或口吃的記憶就淡化了。其實那東西一直儲存在他的心底。突然一個最新療法出現,一下子又燃起了他的希望——矯正口吃的希望。那麼這個燃起希望的開始,他的口吃又打回了從前,胡漢三又殺回了老家。
當然還有一種治療,那是經過老師的正確的理論指導。徹底打開他的心結,他真正看破了口吃,就不會出現上述的情況。
今天下午有一個人問我:老師,你能否讓我正確的認識口吃?讓我把口吃看的一文不值。我說你這個問題很宏大啊,非常宏大,不是一句話,讓你認識到的,讓你一下子就能夠放下,一下子就能夠讓你思想豁然開悟。我沒有這個本領,口吃沒有捷徑可走。你一定要通過學習來解決的。因為你的口吃就是學習來的,這個學習包括兩種途徑:一個是通過實踐的學習,另一個是通過主觀想像而成。實踐學習,就是在你說話的時候,你發現你有過口吃。你也發現被別人嘲笑了,或者說你沒有被別人嘲笑,你沒有被別人提醒過,但是你可能自己發現了這個缺點,因為你是完美主義者,所以你不放過它。你覺得這個缺點可會破壞你的形象,所以必須把它改掉。但當你發現,口吃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容易改掉,你就會對口吃產生煩惱,背上了心理包袱。你發現了口吃的規律,發現了它的脾氣,它越來越跟你的主觀意志背道而馳。你就會發現你這個口吃,根本控制不了。這個問題,上節課我們就講了,開始的口吃我們並不感覺到恐慌。因為人沒有經歷失敗吃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開始我們以為這點口吃那算什麼,當我們跟它短兵相接,頻繁過招,口吃卻越挫越勇,而把我斗得力氣都使不上來,越來越沒有自信了。
我們跟口吃斗是君子和小人斗。君子是鬥不過小人的。除非君子把這個小人從陰暗的角落裡引出來,就是引蛇出洞。當我們把這個小人從暗的地方引到明亮的地方。君子和它短兵相接,就可以把它一招致命。所以口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了解他。小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對小人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他藏在哪。
我為什麼總是勸大家一定要了解口吃!你不了解口吃,一天到晚提那麼多方法幹嘛?就所謂的發音法,朗讀法治療口吃?我告訴你,這是盲人摸象。你自己都沒有把握,你才來問我朗讀有沒有效果。說明你是聽別人跟你說的要用朗讀法。
我當年也是這樣。我從1981年到1988年,每天都在朗讀,甚至4點半鐘,聞雞起舞,我在朗讀。有時候我在大學裡,將近一年半的時間裡,口裡含著石頭,在那練朗讀,練多麼辛苦。記得1986年我帶著浙江天台矯正器。我練了近一年了,練的好辛苦,但也是毫無作用。聽著別人說包治好,有好的方法,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練習。所以我們口吃患者就變成了牆頭草,沒有自己的主見。為什麼聽別人忽悠,因為我們自己無知!當你懂得口吃的科學知識,你就不會被別人忽悠來忽悠去。不管他是哪個矯正師,有什麼好的方法,他說有用,那是他的事,對你不一定管用!每個人的方法只能用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拿在你的身上用那不一定適用。所以千萬不可以迷信某一個人的方法。秋水理論是揭開口吃的真相,讓大家了解口吃,口吃究竟是什麼?讓大家對口吃了如指掌。這樣別人再忽悠你都忽悠不到。所以,佛學裡八正道第一個是要有正見。為什麼要有正見?因為正確的見解是幫我們打開心靈的眼睛,智慧的眼睛。人為什麼害怕,因為人對害怕的對象不了解。人的恐懼來自於神秘,神秘源於你對它不了解,也就是源於距離感。如果你跟它毫無距離感,怎麼會害怕呢?比如,你和你的妻子,你和你的爸爸媽媽,你的兄弟姐妹,為什麼不害怕呢?因為你們沒有距離感。這個距離包括兩個距離,一個是思想距離,一個是實際距離。為什麼有的父子之間有距離?因為他們有思想距離,這說明父親跟兒子缺乏思想上的溝通,就會害怕。如果你懂得恐懼的原理,你還有什麼害怕的?在我的書《口吃原理與康復》里,我花了很大的篇幅去論述口吃的恐懼。如果有這本書的人,不妨多花點時間,看看《口吃恐懼》一章,這個都是秋水理論的原創。
我們還是言歸正題吧!剛才那個朋友提到閱讀治口吃。你在黑暗中摸索,你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閱讀有沒有效,當你聽到別人說有點效果,你就想當然地開始練習,甚至刻苦努力。說到這個刻苦努力,正常人沒有一個比我們對待口吃這麼刻苦努力。但是刻苦努力之後總是屢戰屢敗。我們不怪天不怪地,只怪自己能力不夠,怪自己不夠堅強,怪自己下手還不夠狠。早上6點鐘起床,太懶了!我應該早上4點,不!應該早上兩點鐘起床!這才叫做下手夠狠,毅力堅強,堅持不懈地跟口吃進行較量,勇往直前!我的口吃一定會成功!我耶………
耶個屁?我告訴你,你的口吃好不了!你越是用力,你越會被口吃打的落花流水,你的口吃越厲害。因為口吃不是習慣,而是反習慣!習慣越改越好,反習慣越改越糟!口吃就跟失眠症一樣,凡失眠的人越努力睡覺,越睡不了。所以這並不是我們努力不努力的事。這就像那天晚上我們講的是強迫性手淫。手淫強迫症發作時,他就會叫自己頂住,千萬不要手淫,但是越控制它就會越手淫。口吃也是這樣的,難道我們每次發生口吃之前,我們沒有努力控制嗎?我們就像陷入沼澤地,在沼澤地里越掙扎就會加速下沉,直到滅亡。
我們口吃患者的眼睛都是迷茫的。比如說,我們在馬路上行走,這個馬路雖然空曠無人,但由於你的眼睛看不見,或者你的眼睛沒有打開,或者你帶一個全黑的墨鏡蒙上眼睛,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你在大馬路上,你敢旁若無人的奔跑嗎?你不敢!你肯定像一個瞎子拿一個棍子,摸索著前進。因為你看不見。假如你的眼睛睜開了,是在大白天,即使馬路上有很多人,就像上海的南京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即使那麼多人,那麼擁擠的路,你都可以在這裡面穿梭自如,遊刃有餘。為什麼在那麼多的障礙物裡面,你可以瀟洒地來回走去?因為你的眼睛是明亮的,就像莊子寫的《庖丁解牛》這篇文章。殺牛的人看到了牛的經絡,當他殺牛的時候,他會順著牛的筋絡把牛的骨頭剔下來,不會碰到他的刀,這說明他下刀遊刃有餘,太熟悉了。
想想我們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有人問,是不是我們語言的技巧不如人?這完全是外行人說的話。我們喊老師的「老」字,爸爸的「爸」,這麼簡單的字我們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們是我們的難發音。喊這個字難道還有什麼語言技術嗎?或者是我們發音習慣不夠熟練?有很多人在十多歲以後,長大以後,甚至上大學以後,因為偶然講故事發生了口吃,從此後就神經過敏,患上了口吃病,而這個人以前說話就很流利的,但現在他說話就結結巴巴。大家好的「大」字,他都說不出來,這是發音技術問題嗎?和發音根本沒有關係吧!但是很多吃友他就搞不懂,他認為自己的呼吸不行,認為自己的發音不夠科學。於是他就練發音法,就練那種嘴巴上的功夫,比如朗讀啊,繞口令啊!
那天我看到小汪念繞口令念的那麼順溜,說明他下了真功夫,下了那麼大的功夫,他學到了什麼呢?所以那天晚上汪老師講課,我也沒有做任何的評論。本來我想建議他講述自己是如何走出來的?但是好像他講這方面講得很少。所以我就不好評論,本來我想聽聽他練了那麼久發音法,實施了那麼多的公交車演講。本來這是一個教育患者的典型的反面教材,但我感覺他講著講著就把這變成了正面教材。這個我就不便評述了。
從理論上來講,口吃越練越糟糕,並不是什麼量變。這些方法從理論上行不通!如果你一定要把它認為是一種量變,包括參加矯正班,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虧。從哲學上來講。你沒有虧,你吃了一塹長一智。我感到無語,這是從哲學上講。但是從口吃的理論上來講,這是荒謬的。
今天晚上7:10,我跟執立老師有過一段短暫的交流,希望以後不要把我稱什麼口吃矯正師。我不喜歡這種稱呼,我是個口吃研究者。我喜歡研究,喜歡思考。
還是回到我們的話題,我們在生活實踐中,不管是我們的童年,還是現在我們發生的口吃,被別人提醒過,被別人笑過,被別人歧視過,等等。當然還有我們說不出話來的痛苦,我的直覺發現,它影響了我。我有一個學員,他是個年薪50萬的一個企業財務總監。去年他告訴我說:「秋水老師。我現在不覺得口吃有什麼丟人,可能是我有兩個可愛的孩子,老婆長得也漂亮,自己又是大型企業的總監,手下管著幾千號人,可能是口吃感到無所謂了吧。老師,你也去過我那裡做客,看到我在工作上是多麼的瀟洒。我不怕別人笑,但有時候別人不笑我,我自己卻感到不行啊。因為我有一些話悶在嘴裡說不出來啊!尤其是碰到更高層的領導對我質詢時,我明明知道怎麼回答,但我根本說不出來。這個很誤事啊!並不是我害怕丟臉。」
我的書(《口吃原理與康復》)里說過,口吃患者並不只是丟臉,更重要的是對自己切身利益受損的擔憂。一個是丟人現眼,丟我們的名;還有一個就是丟我們的利。也就是我們害怕的無非就是丟名、丟利嘛!
哪個人對名利不在乎呢!因為口吃讓我們丟了名和利,對我們造成了實際的傷害。然後呢,等你回到家裡,等你下班沒事的時候,你就會把發生口吃的事(情景)放在大腦中回放一遍,就如下課回到家裡把老師講的課溫習一遍。結果會怎樣呢?肯定會強化記憶啊。
我們發生了口吃,總是邊回憶邊思考,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就會把今天發生口吃的事情回味幾遍,本來我不說那句話、不說那個字,本來我把那個字迂迴一下、替換一下,我就不會口吃,我就不會丟人現眼!這是在追思過去,在後悔呢!接著呢?我丟人現眼了怎麼辦?就會開始想,開始焦慮。我怎麼辦?以後我怎麼找老婆,以後我怎麼成家立業,以後我怎麼見人?我剛剛談了一個女朋友,好像,在我發生口吃的時候,我女朋友的同學也在現場,她肯定會告訴我女朋友,告訴那個不喜歡我的丈母娘!完了!完了!怎麼辦!焦慮啊!我如何才能降低和挽回這個損失呢?這就是口吃患者的前思後想,耿耿於懷。
如此耿耿於懷,必然會落下創傷性的心理陰影。這就是我們上節課講的就是口吃的種子和口吃的記憶。由此可見,口吃病都是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受了創傷。而我們在主觀上也沒有放過它,才會在潛意識裡留下口吃的陰影,這就是主觀想像的結果。
然後呢?我們又投入了實踐。口吃的種子又在實踐中發芽、開花、結果。比如說,前幾天我在一個女孩子面前發生了嚴重口吃,我因此耿耿於懷。本來那是一個偶然的口誤,是我當時恐懼緊張緣故。過了幾天後,我遇到了那個女孩子,我自然就產生了口吃預感,我害怕自己再發生口吃,這就是觸景生情。這個叫做發芽。然後我們心裡就會對抗,就會自我暗示,這個叫言中對抗。對抗的結果就會讓我們說不出來話。發生口吃了,口吃結果了。這意味著,口吃陰影在現實生活中定了型。難道我真的是一個口吃患者嗎?經過了三步——現實生活中受傷,主觀想像成影(陰影),在實踐中成型。恭喜你!你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口吃患者!
請大家想想該如何在現實生活中矯正口吃。用朗讀來治療么?口吃是朗讀的問題嗎?你在那個女孩子面前,不管你讀什麼,徐志摩的愛情詩還是讀繞口令,你試下看,能不能把這個口吃讀好,你讀好了,我服了你。
你沒有那個本事,不要忽悠我啊,沒人可以做到。因為你不是社交恐懼症,你是有口吃的陰影和記憶在這裡。口吃記憶會產生強迫,這是關鍵!為什麼別人不會?如果換成另外的人,在女孩子面前發生過口吃,他會像放了一個屁一樣的對待!雖然很臭很難為情,很讓自己丟面子,但是過後他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人人都有的,因此他不會糾結,不會耿耿於懷,不會形成口吃陰影,更不會變成口吃患者。
所以我們關鍵是要打開眼睛,不然像瞎子一樣,不管路多麼平坦,都不敢貿然的前進。
秋水理論口吃治療並不是針對你的口吃現象問題,而是攻心為上,針對你的思想和態度,讓你明白你的問題在哪裡?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專家,還用別人教你幹嘛!
你打開眼睛看一看哦!有人說:「老師啊,我睜開眼睛看了,但什麼都看得見。」我們對別的東西好像視而不見,但對難發音卻異常敏感,甚至明察秋毫!我們在進行一場演講,或者進行一場發言,我們就會對演講稿里的難發音有超強的敏感性。為什麼呢?難發音是越練越敏感的,就像英文單詞一樣。你讀的越多,對這個英文單詞就越敏感、越熟悉,這個道理是一樣的。所以說你有難發音千萬不要練它,就像我們一個河南南陽的學員,他說開始難發音只有五六個,後來大學沒有事干,他就把自己的難發音,用本子記下來,專攻難發音,後來他的難發音由五六個變成了三百多個。在2011年來到我這邊,當時我女兒袁媛就發現了這個本子,就說:你記這麼多字幹嘛?才知道這是他的難發音。
當年張景暉老師也說過,有的口吃患者為了練習難發音,結果把一本現代漢語詞典全部標註。後來把那一本字典的字搞的都是難發音。草木皆兵啊!所以有了幾個難發音,千萬不用記它,不用攻它,因為它是記憶,你越攻它,它就越喜歡你,越粘著你。
所以,我們在回答這個問題(朗讀是否可以治好口吃)之前,如果你的心結打開了,你心明眼亮了,你把口吃看破了,你完全了解它,當你站在很高的高度去看口吃,你可以駕馭口吃,這時你隨便怎麼樣都可以,當然你可以盡情地朗讀。
記得1988年我從上海回來的時候,我就是用的朗讀。當年我的口吃是多嚴重。我是師範院校畢業的,本來我應該當老師的,就是因為我有嚴重的口吃,說是誤人子弟。學校說讓我去敲鐘。在八十年代,大學生是天之驕子,我怎麼能去敲鐘?我又不是啞巴。這多麼丟人現眼,於是我不幹,我就要求改行。改行就改到一個行政機關,一個沒有什麼壓力的機關。最好不要有一個年輕人,最好我進了余干政協機關。裡面幾乎都是老同志,我想沒有人笑我了。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工作,後來我發現,天下的烏鴉一樣黑,哪個地方的太陽都是毒辣辣的啊。雖然沒有年輕人跟我競爭,也沒有什麼人嘲笑我,但是老同志都會搖頭說:你啊,人長得好帥,又是大學生,前途無量,就是聽說話怎麼這麼難受啊?這句話,在我聽來比捅我心窩還難受。所以1984年之後,我就加速去尋找口吃治療的良方。當時幾乎和全國所有矯正口吃的機構都聯繫過。前兩年有一個性袁的矯正師給我打了電話他說:「秋水老師,很高興能見到你,你的文章寫的太好了,尤其是《口吃三部曲》,我要向你學習啊。以後我們要多多交流。」我說你姓什麼?他說性袁。我記起來了,就說:「二十多年前我曾給你寫過信,當時差點變成你的學生,現在我還保留著你的招生簡章。」
我發現在口吃上下的功夫太多了,發現自己的口吃越來越嚴重。特別是堅持6點起床朗讀,甚至4點半我就起床了,沒有人比我練得辛苦。什麼方法我都練過,為了練呼吸,我在水裡面每天洗臉練憋氣功,我都練過幾年。把我現在說話的中氣練足了,但是在喊「老師好」的時候還是沒有聲音。以前喊老師,喊了十多年都喊不出來。當時喊的時候,沒有聲音沒有氣。100多米遠看見老師走過來,我就開始預演著喊:老師好,老師好,老……老……老……一直就在那裡練。然後到了老師的身邊,來到老師跟前,我就像斷了氣一樣,根本就沒有氣了,根本就發不出聲音。即使有時候我發現呼吸有氣,但我的嘴巴不給力、舌頭不給力。有時候我的嘴巴給力,但是我的呼吸不給力,這些在我的書《口吃原理與康復》里都有詳細的介紹。
為什麼我們要掌握口吃的真相?如果不知道口吃真相,我們就會迷信,就會被別人忽悠來忽悠去,永遠都會被別人利用。所以一定要打開眼睛,這是治療口吃的核心和前提。
關於閱讀能否治癒口吃,儘管我之前也一直用閱讀或朗讀的方法企圖改掉口吃,但結果總是失敗。
等我從上海治療回來以後,我又開始朗讀了。這時候的朗讀,我是用很大的聲音,最好要在有人的時候朗讀,這樣的效果會更好。要把朗讀過渡到跟講故事一樣的。因為朗讀只是照著稿子念,這樣不好。我建議大家最好在熟人面前,或者是在公園的陌生人面前,大聲朗讀。而且有個方法,請大家不妨試下:你先用眼睛掃描一下稿子,然後再把它讀出來,不要對著稿子念,而是對著熟人,對著行人讀出來。這樣的話就跟講故事一樣,這樣朗讀,不是因朗讀而朗讀,而是把朗讀過渡到講故事。這樣的朗讀就到了家了。
我從上海回來以後,我每天花了十幾二十分鐘或半個小時朗讀,就是在上午或者下午,我提前半個小時,來到辦公室,我就拿一張報紙讀。開始我讀那個《參考消息》,因為裡面都是外國人的名字,讀起來很拗口,不行。越拗口,就像跟讀那個繞口令一樣的,容易加重你的口吃。
我再三告訴大家,你們的語言器官沒有問題,你們的呼吸器官沒有問題,你們說話功能本身也沒有問題,說話的習慣,技術都沒有問題。言語技術就跟你們走路一樣的,你們在走路的時候,沒人的時候你們走路走得很自然,沒有問題。但是有很多女孩子,看你在街上大街上走路,有很多人圍觀你,看你走咯,你發現你走路就很不自然。你發現自己的腳步,自己的手,自己的腰,自己的頭,就會不知所措,就會扭扭捏捏。你說你回到家裡練那個走路有用嗎?因為根本不是你走路的姿勢有問題,不是你走路的技術有問題(否則,你就不會無人的時候走路那麼自然),而是你走路的動作受到了條件反射的攻擊,因為有人,有你害怕的人干擾你的正常的行為。這個能通過行為訓練嗎?不能。一定要通過心理調整。
朗讀的目的是幹什麼?我們的呼吸器官,語言器官都沒有問題,我們的說話本身也沒有問題。我喊「老師好」,在沒有老師的時候,我喊一萬遍,我都不會口吃。我們口吃患者都這樣,沒人的時候自言自語都沒有問題。在一個人在教室裡面,一個人來到草地,來到草原,你說話講故事肯定是不結巴。如果你一個人在月球上,在沒有錄音,沒有任何人發現你的地方說話,只有一些小鳥,只有天上的太陽,天上的雲,地下的草,你說話還是口吃,我就幫不了你了!因為你是習慣性口吃,或者說你是器質性的性口吃,不是病態性口吃。病態性口吃是心因性的,受心理因素的控制,受環境因素,受主觀因素的影響。你不要把它當作是習慣問題。如果你認為自己的口吃是習慣問題,你肯定就會練習那些繞口令呀,那些發音法呀,試圖改變我們的發音習慣呀。那些呼吸法,朗讀法,全使了出來,還是口吃依舊!雖然我從上海回來之後,我也用了朗讀法,但是我好了。
有人說:秋水老師,你用了朗讀法怎麼好了,你不是說口吃不是習慣嗎?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當我們的心結打開以後,當我們的心病祛除以後,我們不再對抗了,不再會對口吃預感感到害怕,不再會因強迫、恐懼而害怕,它是我們這麼多年口吃記憶的流露!可怕的是你錯誤的對待它們。我們的恐懼是對恐懼的恐懼,是對那個以前發生過口吃的記憶並由此導致你對未來的預測,對未來的恐懼和焦慮等等。
為什麼我要朗讀?因為我的口吃是顯性口吃,很嚴重了。在我的高中階段是隱性的(當時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高考上),大學期間就變成顯性的了。我剛參加工作不久,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我把口吃又隱藏了起來,所以變成隱性。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我的口吃還是被人「揭發」了。所以我的口吃有時隱性,有時呈顯性,兩種狀態經常交替變換。
我練朗讀有效,是因為我接受了張景暉老師的指導後思想境界已經提升到一個高度以後。擺在我面前的,是我的語言問題。我的口吃現象那麼重,那怎麼辦呢?缺什麼那就補什麼。這就跟洪水泛濫一樣的,黃河泛濫,把我們的家園衝垮了。現在我把洪水趕跑了,相當於我把口吃的心結打開了,思想解放了。然而,洪水趕跑了,並不代表你家就沒事兒了。洪水過後,你的家園,一片狼藉,亟待重建家園。這麼多年的口吃,它會把人折磨的不成人樣,尤其是那顆心已是傷痕纍纍,所以我們的心理一定要得到修復!
口吃的心結打開了以後,並不等於你已完全康復。康復至少需要2到3年,這是理論上的估算。就好比洪水過後,並不等於你馬上就沒事兒了。你肯定要有一段時間來重建家園。你的思想解放,並不等於你現在就沒有口吃預感,沒有病態性口吃了,你的心理還是滿目瘡痍,你必須要修復它。這個修復只有把它交給時間。當然這跟以前的修復截然不同!以前我們是蠻幹,是瞎折騰。
現在我的眼睛打開了,眼前明亮了,我知道怎麼辦,我知道如何以最快的方式讓口吃的創傷得到修復。因為我現在已經站在很高的高度,我現在完全可以駕馭口吃。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
我也有個山西的函授學員,他是在火車站工作。打開了心結以後,他每天都要面對成百上千的旅客,每天都要說大量的話。我們的心理創傷,或者心理陰影,就像一缸大糞,這缸大糞,如果你用蓋子捂住它,就聞不到它的臭味,你當然就不難受。但如果你把蓋子打開,再找一根攪屎棍,攪動的它,肯定是臭不可聞,就會很難受。但是,你必須理解,這種攪動以後,攪得越快,攪的越勤,這缸大糞,慢慢就會變得不臭了。我們口吃心理陰影也是這樣!我們口吃患者,在康復期間一定要到那種害怕場景去適應,才能真正淡化口吃陰影。當然主動去尋找這個害怕的場合,我不很贊成。因為刻意尋找,就是抱著一種治口吃的目的,這樣會加重口吃心理。這裡試一試,那裡練一練,看看口吃好沒好。看看害怕不害怕。這不是折騰是什麼!
你這種言前折騰,你就跟捉鬼一樣的,捕風捉影,這樣做口吃是好不了的。那個在火車站工作的學員,他在他的實際工作中,現實生活中,因為他要面對現實,每天都跟要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這樣他的口吃陰影就像一缸大糞,被他在那連續的攪動。雖然他每天帶著很強烈的預感去工作,但是他沒有在口吃預感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
比如說,我在南京路上行走,碰到很多的人和車,它們擋住了我的去路,此時我的眼睛是打開的,道路是光明的,雖然路上有那麼多的人和車,有那麼多的障礙物(就像難發音和口吃預感),但我都能從他們裡面穿梭來往,我沒有撞到行人,也沒有被車撞到,我一次一次安全到達,以後我的自信自然就會一次一次的累積起來。聰明的患者,聰明的朋友聽了這裡,估計你就會恍然大悟!
我們有難發音吧,有,我們有預感吧,有。一定要記住,預感來了,難發音來了,我就是不要讓它們轉化成口吃行為!不管你用什麼字替代,這個時候,所有的方法,不管是發音法、呼吸法、暗示法、氣息調整法,還是什麼瓣指法,不管它是什麼方法,都可以拿來為我使用。我用的方法是隨機應變,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才用方法。而不是像你們,還沒有開始行走,就開始手持拐杖,就像瞎子拿著棍子摸索著行走。這樣做,口吃是永遠好不了的。
你看南京路那麼多人,這樣複雜的路況,你能事先演練一種方法來對付嗎?不能吧,你肯定是在路上遇到什麼,就當機立斷,是直著走呢,還是拐著彎呢?是跳過去呢?還是倒退幾步呀?是避開一下,還是爬過去呢?這些方法,都是沒有事先演練的,而是你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啊。
所以,秋水療法,並非叫你不用方法。相反,我們處處都用方法!我們跟學員說:這些方法不用老師教你,當你睜開眼睛後,你自己知道如何使用方法。因為人的本能就是趨利避害的。如何不跟行人相撞,如何不被汽車撞倒,這是人的本能,這樣的本能,還用別人教你嗎?秋水理論是讓你懂得口吃的原理,只有掌握原理才能把握方向。
言歸正題,我是用了朗讀,但我有很高的心理高度。我在朗讀的時候,我完全是抱著種收拾舊山河,重整家園的目的。所以我每天都這樣朗讀。自從有了口吃陰影后,我們的心理已經破碎了,破碎了的心,必然就會反射出支離破碎的語言,就是那種結結巴巴的語言。
為什麼結巴?口吃是我們心理活動的外在表現。你心裡害怕,你心裡在折騰,你心裡在糾結,你心裡在衝突,心裡在矛盾,你說話肯定就會不流暢!我們看電視裡面審訊某個貪官,那個貪官在面對法官審訊的時候,他的內心很矛盾,他的內心很衝突,所以他的語言就會結結巴巴。口吃患者何嘗不是這樣?
整容不如整心。要整理外在紊亂的語言,就一定要先整理我們的忐忑不安的心。所以我們要攻心為上。把心整理好之後,再收拾殘破的外表。
就像房屋,如果房屋的鋼筋混凝土的鋼樑斷裂了,牆體出現了大面積的裂縫,你說,你四處尋找彌補裂縫的塗料,拚命的粉刷,頂用嗎?最多就幾天管用吧,你的根本問題沒有解決。當我們把根本問題,把造成牆體裂縫的那根斷了的鋼樑修好了,再把房屋的基礎夯實了,確信這個房屋不再裂縫了,就達到治本的目的。
大功告成了嗎?已經開裂了的牆體咋辦呢?現在你可以把它修復了。就像美容師做面膜一樣的,這樣的修復很簡單吧,而且一次性到位,不會複發!
我從上海治療回來以後,我就用朗讀修復我的語言,而且修復得非常快,不知不覺我的言語表達的自信度就提高了。記得有一天下午,二點半左右,有兩個女同事到了辦公室了,她們在樓梯上聽到我在朗讀報紙。因為我來的早,她們兩個邊走邊聊:「哎,真是怪事啊,結巴哥,平時說話那麼結巴,讀報紙一點都不結巴,還那麼流利呢。真奇怪哈?」
我們口吃患者,對別的事,不敏感,但只要有人一提到口吃,那就不得了,就像男孩子見到美女一樣的,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的特別敏感。所以我聽得很清楚,雖然她們兩個人一口一口的叫我結巴哥,這在平時我會非常氣憤。哎,或許有人問:你從上海治療回來以後,怎麼還叫結巴哥啊?告訴大家:現在我的老同事,給我打電話,還叫我結巴哥呢!結巴哥是我的外號,是我從小到大的乳名,誰叫我從前是那麼有名的結巴呢。雖然兩個女的左一個結巴哥、右一個結巴哥的叫著,但我這次聽著並不刺耳,相反我感覺到甜滋滋的,因為他們誇我的語音,說我今天朗讀流利了。因為我們結巴子,特別是嚴重口吃的,從來沒有人表揚過我們的語言的流暢度,所以表揚鼓勵是多麼重要啊。何況她們不是當我的面說的,而是發自內心的誇我,誇我讀報紙很流利。儘管當時我還知道自己還是採取跳躍式的朗讀,什麼意思?如果有一句話,第一個字是難發音,我讀不過去我馬上就不讀了,全部跳過去或換個句子。我沒有把朗讀,視為挑戰自己的語言能力,就像練難發音,練繞口令一樣的。我是把朗讀當成培養言語自信的手段。所以《參考消息》,那種拗口的報紙我是不讀的,我專門找一些詩歌散文之類的就行。我常常到《文匯報》找些詩歌、散文,還有《江西日報》,都是朗朗上口的文章。現在朗讀的素材更多,隨時都可以就地取材。諸如兒童文學,故事會呀,我們都可以讀,手機裡面也可以閱讀,許多戶外廣告,也可以供我們朗讀。走到哪裡都有朗讀的素材。
就這樣大概2到3年時間,我說話越來越流利,包括以前,我喊了十多年媽媽的「媽」字,我都能自然喊出來。十多年啊,我都沒有叫過我的媽媽,我因結巴被媽媽打過一次,從此「媽」字就變成我的難發音。「媽」字就在我的嘴巴裡面憋著十多年啊,我含著淚都喊不出來。那個嘴巴比死人的嘴巴還硬,根本就開不了。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你懂的。現在好了,再也沒有難發音。
以上就是我回答那位朋友關於朗讀能否治好口吃。好,這個問題我就回答到這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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