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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的天敵是橡木桶?不,是偏見

葡萄酒的浪啊,一波波的,每次品酒會,我都擔心我的短褲會被打掉。

昨天我們覺得葡萄長的越甜越好,今天我們覺得葡萄還是不要太熟的好,免得膩味;

Fine~

昨天我們覺得MLF必須做,馬上做,徹底做,今天我們覺得還是別全做,或者不做也挺好的,爽脆;

Fine~

昨天我們覺得葡萄酒里有點屎味挺好的,今天我們覺得屎味自己拉的就有夠聞了,葡萄酒里還是不要了,純凈!

Fine~

實在有點麻煩,人類這麼龜毛的動物怎麼不滅絕呢?(話音剛落,深圳有了轉基因嬰兒!報應!)

然而,除了以上這些,最讓人頭疼的還是橡木桶,裝逼屆的神器,雷電一般的特效,不劈死也劈殘。

我讓你瞎逼逼

酒桌上,動不動就是:

「嗯,我不大喜歡太oaky的酒。」

「這款酒的桶味太重,我聞著就覺得噁心。」

「這款酒的單寧都是橡木來的,粗粗的,人家的舌頭受不了。」

還記得有一次品鑒會,有幾個人在嚷嚷說:「哇,桶太重,太重,這酒不行,不行。」然而,那一款酒根本沒有過橡木桶!不鏽鋼24k純釀!

那時,我真想歐陽超歐sir附體,在他們耳邊大聲咆哮「你們懂個p啊!」,震爛他們的五臟六腑,還世界一片清凈。

要知道,數百年來,橡木桶一直是葡萄酒的好朋友。

一開始,橡木桶負責裝著葡萄酒,從酒庄一路滾到碼頭,再滾上遠航的輪船,他帶著她漂洋過海去看世界。

後來,橡木桶開始被用來發酵葡萄酒,眼睜睜看著一串串的葡萄,在他的照顧下媳婦熬成了婆,他再依依不捨的將她們送進玻璃酒瓶,揮揮手,不帶走一滴葡萄汁。

再後來,橡木桶開始被用來陳釀葡萄酒,他把他的血肉(單寧)和靈魂(風味)全部給了她,年復一年,直到他一點都不剩下,被當半廢品賣給人家當裝飾品、種菜或者腌酸菜用。

再再後來,我們突然就覺得他們兩個不搭了,不門當戶對了。」葡萄酒怎麼能和橡木桶這麼人工、這麼浮誇的東西在一起呢?!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喪盡天良,不得好死。「

人間慘劇

橡木桶從來不是葡萄酒的天敵,你我的偏見才是。

可嘴上說的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呢,我們中的很多人,愛死了橡木桶。

第一類比較低級,說白了,他們不是很喜歡葡萄的味道,只是喜歡橡木帶來的奶味,有點香草摩卡咖啡的感覺,只要一聞到,他們就興奮不已,覺得找到了此生所愛。

前段時間在北京上課我就遇到這樣一位,放著600塊的酒不喝,卻愛死了一款60塊的紅酒,那款酒是用橡木製品-也就是橡木片浸泡過的,都還不是橡木桶,而且泡的很劣質,很奶,很椰子,像極了那些大路貨的少女系甜香水,聞著還不如汗味。

他們為什麼糟踐咖啡還不夠,不肯放過可愛的葡萄酒?

喏,都給你

另外一類比較高級,他們喝大酒,貴酒,卻依然鄙視橡木桶,說酒好的同時,還不忘記搭上一句,「而且基本沒有桶味。」他們忘記了橡木桶有新有舊,但是無論新舊,都是橡木桶啊!所有的頂級的葡萄酒,或者最貴的葡萄酒,無論紅白桃紅甜,10瓶有9瓶半都是橡木桶發酵或者陳釀過的。何況沒有新桶哪來的舊桶?

橡木桶不但沒錯,而且很重要,看你怎麼用罷了。

葡萄酒如果是臉,橡木桶就是化妝,用壞了走路掉粉,遇到媽都不敢認你,但也可以很精緻漂亮,助你走上人生巔峰;

葡萄酒如果是人聲,橡木桶就是卡拉ok里的伴奏,開大了喧賓奪主,壓過原聲,但也可以彼此烘托,催人淚下;

葡萄酒如果是強力輸出,橡木桶就是強輔助,沒配合好,秒被團滅,但也可以聯手下塔,暴走奪冠;

接下來我們就簡單說說如何在品鑒中去感受橡木桶,就像我們看電影時評價男二號的演技,聽鋼琴奏鳴曲時評價管弦樂的配樂一樣。

首先要看的是烘烤重不重?

橡木桶從木條變成桶,需要烘烤2次,第1次是把木頭烤熱烤軟,這樣變彎時才不會斷裂,第2次則是成型以後再烘烤一次,把木頭烤「糊」,減少木頭生澀的單寧,並增加烘烤的風味。

當然,烘烤越重的橡木桶味道也就越重,試想一個菜或者燒烤燒糊了,那個味道就特別的嗆鼻子。

而我們曾經的誤解其實主要是這一點,也就是有一些酒庄,即便葡萄體質有點虛,卻依然使用了重度烘烤的橡木桶,於是讓葡萄酒本身沾染了太多桶味,從而蓋過了葡萄的味道,也就是妝化的太濃、伴奏太大聲,不討人喜歡了。

如今,尤其是從2013-2014年開始,全世界大部分的酒庄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但是,我們並不是不用重烘烤的橡木桶了,而是我們開始認真匹配葡萄酒和橡木桶的味道濃度,也就是說:「重酒用重桶,輕酒用輕桶。」

我們不能一刀切的說,桶多就是不好,而要看葡萄酒是否能與之匹配,如果輕酒用重桶,就像一個體型偏瘦的人穿了一件尺碼太大的衣服,顯得輕飄而可笑,但是反過來,重酒用輕桶,同樣是委屈了酒啊,你非逼著彭于晏穿女生的緊身弔帶,不怕卡疼他的兩塊大肌肉嗎?

胸疼,媽蛋

評價的第二個問題是木頭好不好?

如果說橡木桶是化妝品、是伴奏樂器,那麼這兩者除了濃厚和音量問題,還有本身的質量問題。好的化妝品就是顏色正、上妝和卸妝都容易,好的樂器就是音色好而純凈,橡木桶也一樣講究質量,這一點比烘烤重不重還要重要。

橡木桶的選材非常的麻煩,首先使用的木頭很重要,法國和美國都有不同的橡木森林,但是每一片森林都有自己的個性,醞釀出不同紋理、不同風味的橡木樹,這一點和葡萄樹或者茶樹是一樣的。因此,用的哪個國家的哪個森林、多少年齡的樹,特別的重要,這一點,橡木工廠除了經驗以外,還用了非常高科技的物理和化學分析,將不同質量的橡木做了分級和分類,供酒庄選擇。

有的橡木的單寧更重,可以給有著陳釀野心的葡萄酒更多的結構,類似給一個特別倔強的運動員分配了一個更倔強的教練,相愛相殺的彼此成就,劉國梁和中國乒乓球隊就是這樣一組強強聯合。

有的橡木的木頭自身風味更多,可以給有愛美之心的葡萄酒更多的芳香,類似給一個女高音歌唱家安排一組長笛的伴奏,在她的氣息間隙托承著音樂,營造一個連綿不絕的音樂氛圍,莫扎特的魔笛中夜女王的那一段詠嘆調便是這樣的經典組合,你聽:

Der H?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 (復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燒)Rita Streich/RIAS Symphony Orchestra Berlin/Ferenc Fricsay - Rita Streich - The Viennese Nightingale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時間長不長?

橡木再好,都有一個和葡萄酒分別的日子,畢竟葡萄酒要和玻璃瓶一起過她的餘生去,誰讓我們沒法直接用吸管從橡木桶裡面吸酒喝呢?

因此,該放手時要放手,如果葡萄酒在橡木桶中熟化的時間太久,那麼彼此間的平衡有可能會被打破,那麼前面說的烘烤重不重、木頭好不好,都失去了意義。

歲月蹉跎

而且除了橡木和酒的體格變化會導致失衡,時間本身也是把殺豬刀,它會帶來一個叫「氧化」的魔鬼。葡萄酒一邊和橡木桶談著戀愛,還要不斷的受到歲月的摧殘,因此,我們需要不斷的檢測葡萄酒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選擇一個時間,讓葡萄酒在巔峰狀態脫離橡木母體,"離家出走"。

這一點上,橡木桶和葡萄酒的關係,又有點像我們和我們的父母的關係。我常覺得,孩子是什麼?孩子不是父母活了很多年以後出生的人,而是父母死了以後還要活很多年的人。因此,我們要尋找一個好的時機離開父母,尋找自己的生活,而不能做一瓶在橡木桶的懷抱中黯然老去的醋。

師傅,使不得,該上路了

近些年來,葡萄酒有著越來越早就離開橡木桶陳釀時間有變短的趨勢,一是因為我們更好的掌握了木頭好不好、烘烤重不重的原理,更讓葡萄酒在進入巔峰的初期便讓她出來;二是因為我們發現只要帶著完好的平衡,好的葡萄酒在玻璃瓶甚至酒杯之中,都依然會有更好的變化,我們又何必強留她在橡木桶中?

巧合的是,我們人類也是這般,更早的離開了父母的懷抱,一是我們收到了更好的、更科學的教育,二是我們發現只要我們心智體魄健全,那麼這麼多元的世界能給予我們更好的反饋、更多的機會,變成更好的自己。

深夜一篇文,希望可以讓大家了解橡木桶和葡萄酒這段複雜而又美好的情緣,從而撫平一些人心中那對於橡木桶的偏見,不再將它和葡萄酒對立起來,而是以一個整體,以他們兩者聯袂呈現的一個感受,去給予更全面的評價。

畢竟,喝酒如果有偏見,跟鹹魚有何區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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