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求助:他很窮。原本就知道的,可義無反顧還是選了他。人們說,好孩兒在一強一弱且一富一窮的兩個追求者之中,一定會選那個條件差的——很不幸,我中招了。那時候,有情飲水飽,無怨尤。然而,生活的真相不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還有「哀」之後彼此的責難、傷害和怨恨。愛一個人,除了愛他的貧窮之外,難道還得永遠愛他因貧窮的自暴自棄以及無何止施加的凌辱折磨嗎?
答:他窮不是錯,窮而不賢便渣了。什麼是賢?賢有兩個硬體條件,一曰有德行,二曰有才能。才華可以慢慢展現,但德行不可一日或缺。見過太多以窮為借口惡意傷害女伴或妻子的渣男,窮而不賢,既缺德行又少才能,天天混吃等死十指不沾陽春水,還腰杆子硬得二五八萬,口沫飛濺指責那口子嫌貧愛富、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簡直是恨不得浸籠沉塘才過癮。女子們若不幸遇著這種貨,早踢早超生,否則的話,搭上如花青春與老媽子作派還不算,不定哪天還得搭上小命。以愛為命的女子們愛上一個人,無論他貧窮、疾病、順境、逆境繼續愛他沒問題,可他貧窮、疾病、順境、逆境都因為咱愛他就理所當然以作踐咱為賞心樂事,咱還抱定枝頭不離不棄就不是他有病,而是咱有病了。畢竟,誰蒞臨人世一場不是為了享受陽光而專為找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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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晨離婚了,背了一身惡名。
「庸俗、勢利、金錢至上,總之就是個不要臉的東西。」霜晨這樣說的時候是笑著的,不是苦笑,也沒有怨懟,她的笑淡定、從容,像沒有一絲絲雲影的天空,朗濯、澄凈。這樣的笑容,是熬來的,十年磨一笑。
十年,要一天天熬,真長。
十三年前,霜晨與劉波相遇。
霜晨是土生土長的崆峒區人,是城裡人。父親是公務員,做著個不大不小的官。母親是教師,桃李滿平涼。霜晨是獨女,除了不能命令老天爺給風給雨之外,霜晨從小到大的願望就沒有不能滿足的。十五歲那年,霜晨讀到一篇文叫「雨中登泰山」的。霜晨一下子就迷上了,她一定要親身去體驗,她甚至等不及到假期。母親帶畢業班,走不開。父親公事雖忙,但為了滿足霜晨的願望又不耽誤功課,雙休日攜霜晨乘坐飛機去了泰山。那時候,平涼城裡坐過飛機的人屈指可數。
劉波不同。劉波家在靜寧,在很深很深的一個山裡,沒有自來水,也不通電。劉波考上初中那年十五歲,那是他頭一次進城——靜寧縣城。劉波終於看到了書裡頭說的電燈電話、樓上樓下。記憶中,那是生命中最了不起的盛事。儘管,露出小半個大拇腳趾頭的布鞋讓他莫名羞糗,但這絲毫不影響少年陽光般耀眼的笑容。
霜晨一路順遂,上平涼最好的學校,去平涼最好的補習班。理所當然,霜晨考了很不錯的學校。
劉波不同。劉波花十五元租了縣城裡最破爛的房子,撿最便宜的土豆菜葉子和了雜糧面煮,一鍋管三頓。劉波把生活費壓縮到每月二十元(包括房租),家裡還是交不起。劉波要上學,劉波要穿皮鞋,劉波要像城裡人一樣打電話用自來水。劉波不得不自己想辦法籌集學費。周末、假期,劉波四處打小工撿垃圾,劉波甚至跟老鼠、跟小狗搶食吃。這是劉波生命里最慘淡的時光,劉波從不提起。劉波拿命拼來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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