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沙縣小吃」 時他最幸福

四五年前我畢業不多久，喜歡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一邊旅行一邊打工，無論去哪座城市，一個人沒時間做飯又找不到麥當勞的時候，我總會很輕易地找到「沙縣小吃」，說實話，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沙縣小吃」 基本的套餐營養合理而且實惠。

在溫州住的時候，我租的房子樓下就有一家，我的生物鐘固定，所以每次去吃大約都是固定時間，每次一進門都會看到一個比我還準時的農民工，他皮膚黝黑，頭髮稀疏、雜亂而且長，每次都穿著紅色、背後透著白色汗漬的短袖，肥大、積了很多白色灰塵的藍色褲子以及沾著黃色泥巴的綠色球鞋。每次他點的食物、吃飯的動作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12元的鴨腿套餐，很明智的選擇，鴨腿很大，明顯比其他套餐都能吃到更多的肉，他桌上還有一小瓶二鍋頭，喝一口酒，皺一下眉，讓舌頭上每一個味蕾充分品味白酒的味道，咬一口鴨腿，扒一勺米飯，他視線從來沒有從自己大約只有1.5英寸屏幕的山寨手機上離開過，他應該是在看小說，時不時臉上會浮現出笑意，然後繼續喝、皺眉、吃、看。。。我吃飯慢，但是他比我吃得還慢，因為每次我來的時候他的鴨腿已經吃到一半，而當他吃完的時候，我的套餐就只剩下了一個滷蛋而已。他頓頓都喝，但是有分寸，每次只喝半瓶，另一半留在店裡面，明天中午繼續來喝。他每次吃完以後，眼睛總是迷迷糊糊的，這時會背靠著牆，兩腿搭在旁邊的椅子上面，繼續看著手機中的小說，但沒有幾分鐘犯迷糊了，這時他會把手機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慢慢閉上眼睛，滿足地舔一下嘴邊的油，輕輕睡去。。。這時候的他是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