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司空圖與意境說的最終完成
意境說的詩論,是從陶淵明、王維、韋應物一派山田園寫景詩的創作經驗中發展出來的,因此在意境說的發展過程中,有一個重要的內部矛盾,那就是意境要從一種智能應用於某一類作品的概念,一個只能概括一種特定審美追求的概念,成為一種足夠抽象,以至於能夠應用於普遍的作品創作之中,不局限於寫景詩,也不局限於清水出芙蓉這一種風格追求。在皎然的時代,這種區分尚且未見端倪,其詩論中關於言外之意等意境概念和詩境禪境融合的審美追求還混雜在一起。而到了司空圖的時候,他已經在思考要把意境進一步抽象化普遍化了。
另外,意境說經過了一個發展,盛唐時期的意境說,比如王昌齡,還在強調的是情景交融,而中唐晚唐的意境說,關注的重點已經是言外之意,講究用實景出虛境了。
司空圖生活在晚唐,是著名的詩人和詩評家,有著名的著作《二十四品詩》,還有一大堆的詩評文章。他生活在亂世當中,幾次經歷戰亂,幾次經歷政治動蕩,但都能僥倖脫出,於是到了五十歲以後,他就幾乎放棄報效國家,而是專心隱修,以詩歌之道自娛。
簡單概括司空圖的意境說,其實一句話就可以概括,「象外之象,境外之景」。這句話是司空圖在《與極浦書》中提出的。要求詩歌在有形的具體的情景描寫中,還能藉助象徵和暗示,創造一個無形的虛幻的藝術境界,前者是實境,後者是虛境。這種說法是對唐代詩歌意境論的一個總結。
更加具體地,司空圖還在《與李生論詩文》中用「味外味」的概念進一步闡釋。鍾嶸以滋味論詩歌,而司空圖則提出了味外味的概念,也以味覺作比喻講解他的言外之意理論。他認為認為真正的味道醇美不是事物具體的咸和酸,而是難以言喻的一種口感,但又離不開具體的咸酸。文學作品用構築了一個生動景象,但是其真正的醇美卻不在於具體景色,而是在具體景色之外的藝術意境上。不過他的講法更加持中,他還有「近而不浮,遠而不盡」的說法,認為構成意境的具體景象要真實自然,如在眼前不空泛,而意境則應當含蓄深遠,有無限的韻味。這封書信里,司空圖還附上了自己創作的二十四聯詩句作為例子。
在創作上,他提出要詩歌創作必須要「思與境偕」,在《與王駕評詩書》中,他繼承了劉勰「神與物游」的觀點,繼承了王昌齡「境思」和皎然先積精思再取境的觀點,更為突出地強調了思和境的和諧契合。這說的是指思想和形象的融合達到了天衣無縫的最高水平,思想不僅要與物象交融更要和一定的外在客觀境界相聯結。
在《二十四詩品》中,司空圖提出了二十四種不同的藝術風貌,品就是品格的意思,而不是鍾嶸所說的品級。本作以四言詩歌的形式來描繪詩境的特點,寫作上文學性很強。二十四中包含沖淡、纖穠、實境等多種風格,其中有一些比較共同的特點。比如要有言外之意,「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比如說要生機生氣飛動之美,要神似傳神,要貴在自然真實,沒有人工造作之感,還要凝練精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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