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24:00，他在門口放了一顆人頭
各位好，我是蓋爺。
作為退役刑警，我被要求負責一些奇案項目，恰好我的徒弟帶來了一些損壞的檔案，我也藉此機會，回顧一下自己當年經手的那些驚人奇案。今天的案子，是平安夜殺人案。
1.
「聖誕節快樂，蓋爺！」寧萌又準時出現在我的保安室里，還帶著一個挺大的盒子，用心地綁了一個蝴蝶結。
「還這麼客氣呢？」我樂呵呵地從她手中接過這個盒子。
「這不是這段時間一直打擾您嘛。」她反倒不好意思地笑笑，「按理說，您都退休這麼長時間了，這些事不應該再麻煩您······」
「這有什麼，權當活動活動腦子了。」我說著，拍了拍眼前這個禮盒，「你這個盒子的大小，倒讓我想起以前經手的一個案子來。」
寧萌的臉色突然一變：「蓋爺，您說的不會是那個······」
「對，就是那個。」我輕輕地打開禮盒的蓋子說，「一打開蓋子，就看到一個面無血色的頭顱······」
「呀——」我這一句話，倒嚇到了躲在門外偷聽的堯堯。這讓我想起，當初報案的女孩也是這樣，一想起那個畫面就忍不住驚聲尖叫。
2.
「蓋爺，第一目擊證人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了，您去看看嗎？」小王從屋子裡出來，把詢問的資料遞給我說。
「我先看一眼。」我點了一根煙，翻開眼前的記錄。
死者王成，男，23歲，是當地一個企業家的公子，年輕有為，商業經驗豐富，無不良嗜好。現在在屋裡的女孩叫肖婭，是王成的現任女友，跟著他一起在郊區別墅過平安夜，玩得太累所以十點鐘就都回到了房間，因為是聖誕夜的派對，所以每個人都穿了一套聖誕老人的衣服，派對結束後聖誕老人衣服就放在了一樓。
肖婭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看到屋外放了一個禮盒。禮盒用粉色緞帶精心地打了個蝴蝶結，還用拼貼的字體粘了一個「聖誕快樂」。肖婭本以為是王成準備的禮物，於是便拿回了房間，沒想到裡面放著的，是王成本人的頭顱。肖婭驚聲尖叫起來，整棟樓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接著，我們便收到了通知，前來處理這起惡性殺人事件。目前，肖婭的精神狀況還不太穩定，小王問了半天，也就只得到了這些有限的信息。
「涉案人員一共有幾個？」我問。
「昨天住在這間別墅里的，只有二樓的五人。」小王說著，把另一份資料抽給了我，「除去死者王成之外，分別是：
「住在202房間的肖婭，女，22歲，身高165cm，系死者的現任女友。
「住在203房間的錢倩，女，20歲，身高168cm，X大化學系學生。
「住在204房間的張海川，男，24歲，身高181cm，在王成的公司任職，是肖婭的青梅竹馬，也算是死者的朋友。
「住在205房間的王衛，男，26歲，身高183cm，系王成父親的養子，算是死者的哥哥。」
我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道：「死者的死因調查過了嗎？」
「201房間床上躺著一具無頭屍體。胸口處和脖頸處有少量血跡。現場有一個精心包裝的蘋果和一個空杯子，另有一把刀放在枕邊。屍檢報告稍後就會送來。」小王說，「另外這棟別墅只在二樓的走廊里有一個監控攝像頭，23:20，監控視頻被什麼東西擋住了，直到十二點才恢復正常。我們調取了昨晚的監控，發現了這個畫面。」
小王說著，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後遞給了我。
手機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昨天夜裡12點整，也就是平安夜與聖誕節交接的時刻，蓋著攝像頭的東西被一隻手拿開，畫面上顯示出一個穿著聖誕老人服裝的人，他手裡拿著剛剛從攝像頭上取下的聖誕帽，另一隻手拿著裝有腦袋的禮物盒。
儘管他的臉上粘滿茂密的白色鬍鬚，還是可以看出他咧嘴笑了一下，把盒子上「聖誕快樂」的字樣向攝像頭展示了一下，然後轉身，把盒子放在了202門口。接著，又重新把聖誕帽戴在了攝像頭上。
「挺囂張啊。」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走吧，開工了。」
3.
我帶著小王走進了202房間，驚魂未定地肖婭正神情不安地坐在床邊，她看見我們進來，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身體。
「別怕。」我試著安慰她，「我知道這件事嚇壞你了，不過你放心，我們警方會保護你的。」
肖婭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不確定這番話能發揮多少作用，只好從頭開始，慢慢地引導她說出整件事的經過。
「我是王成的女朋友······」過了很久，她終於聲音沙啞地開口，「昨天晚上他好像有什麼事要做，所以就單獨給我準備了這間房間。但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我還是跟著他回了201房。」
「你一直待在那裡嗎？」我問。
肖婭搖了搖頭：「我在201待了沒多久，他就說自己有事要做，催我回房間待著。他把王衛叫到自己的房間，但我覺得這只是個幌子，所以一直從自己房間的貓眼看外面······果然過了沒多久，錢倩也進了他的房間。」
「果然？你早就猜到了嗎？」我又問了一句。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是，他雖然是我男朋友，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算融洽，王成經常和我吵架，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動手，而且我知道他在外面也跟其他女人有染。我在門邊聽到他們講話，雖然聽不清楚內容，但聽清了錢倩嬌滴滴的撒嬌聲，讓我感到噁心。」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露出了複雜又矛盾的表情。
「正好這時候，張海川從房間里出來。我跟他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很多事情都會告訴他，包括我的感情遇到過的一些問題，所以我很自然地繼續跟他傾訴。為了防止抱怨的話被聽到，我們特意去了走廊盡頭的陽台上。」
「嗯，我們剛才看過了，走廊上有很多煙灰。」
「沒錯，後來王衛從房間出來，看到我們，還示意我們躲起來。為了避嫌，我們躲到走廊上的腳步聲消失才出來······後來張海川讓我先回去，我就走出陽台，正碰上衣衫不整的錢倩從201出來，我瞪了她一眼，她就回203去了。
「她回屋以後，我就進201房間，想檢查看有沒有他們做了什麼事的證據······當然什麼都沒找到，還被回來拿文件的王衛碰到，之後我就回房間休息了。再後來就是第二天早上······在門口發現了那個。」
肖婭回憶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你昨晚在房間，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沒有······」肖婭搖了搖頭，「我回房間不久，就睡著了，昨天的活動實在太累了。」
4.
「蓋爺，驗屍報告出來了。」我從房間里剛一出來，小王便遞上來幾分報告。
「這麼快？」我抬眼看了他一眼。
「嗯，屍體中存在兩種毒素：亞硝酸鹽和氰化鉀，其中亞硝酸鹽表現出了慢性中毒的跡象，而氰化鉀則達到致死量。刺傷處於致命位置，但刺傷和脖頸處出血量過少，可能是死後才產生的傷口。」小王翻閱著手中的驗屍報告說。
我接過報告，簡單看了兩眼，關於屍體的分析已經做得比較相近，還有現場發現的一些異物也已經做了分析。
「這個蘋果······」我指了指化驗單中的一項，「裡面注射了氰化鉀？是誰送的？」
「從監控錄像上，沒看出誰拿來這個蘋果，因為冬裝比較厚，藏一個蘋果太方便了，而且上面也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小王說完，又順便講了講其他的物證，「這個水杯里的殘餘液體、和在地上找到的微量粉末，也都是氰化鉀。」
「刀上有指紋嗎？」
「刀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大概兇手在作案之後抹去了，或者根本就是戴著手套作案的。」小王說。
我點點頭，把記錄線索用的本子交給小王，示意他和我一起去調查下一位嫌疑人。
錢倩留著一頭披肩的黑色長髮，稍顯稚嫩的臉上藏著一絲不安。我沖她簡單打了個招呼，便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警察叔叔······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錢倩小心翼翼地問。
「只要你配合調查，很快就可以回去。」小王輕車熟路地把話題引導了調查內容上去，「你跟死者是朋友嗎？」
「我跟王成······其實算不上什麼朋友。我是通過別人介紹和他認識的，從他這裡借了一些錢······我現在很後悔向他借了這筆錢，因為利息實在是太高了。」
「借錢？」小王皺起了眉頭，「你既然跟他不是朋友，為什麼要跟他借錢？」
「就是，那種······」錢倩突然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於是小王擺擺手，叫她先繼續往下說，她鬆了口氣似的，接著講那天發生的事情：
「大概22:12分，我收到了消息讓我去201聊聊欠款的事。半夜叫女孩去房間里，實在是太可疑了，但我也沒什麼辦法。所以我在猶豫了幾分鐘之後，確實去了他的房間。進門之後，我發現裡面是王成和王衛兩個人，還稍微放心了些。
「果然我剛一進去，王成就開始問我關於欠款的問題，按照他們的演算法，我現在的欠款已經利滾利到了23萬元。我根本無力償還，於是就苦苦哀求。沒想到他不但不為所動，還讓王衛動手打我，王衛只是跟我撕扯，特地不留傷痕地折磨我。留下威脅之後，王成就起身打算離開了。王衛先出去，隨後王成才離開。我趴在地上緩了一會，才有力氣爬起來離開201房間。」
「但沒想到我剛出去，就碰到了王成的女朋友肖婭。她一臉敵意地盯著我，我才意識到在她心裡是怎麼想我的，但是衣衫不整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分辯，只好在她敵意的目光下回到203。後來我就沒再離開過房間。」
錢倩講述完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偷偷抬眼看了我一眼：「警察叔叔，我真的就知道這麼多了······我真沒殺人。」
5.
站在走廊里，我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監控攝像頭。這是這所別墅里唯一的攝像頭，也是昨天被聖誕帽遮起來的那個，我想像了一下，昨晚視頻里的聖誕老人，應該就是站在我這個位置的。
「小王，你有多高啊？」
「180cm，怎麼了蓋爺？」小王也跟著我的視線看過去。
「你去試試，能把那個攝像頭擋住嗎？」
小王聽話地走過去，努力翹起腳，才能勉強碰到攝像頭。
「能夠到是吧？」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可以了。」
「可是蓋爺，如果我這樣遮蔽攝像頭的話，攝像頭會把這個過程錄下來啊。」
「但如果你繞到背面，從後往前遮蓋，就看不到你了。」我說著，繞到了攝像頭的另一側站定，「昨晚視頻里的人，就是這麼做的。」
進入204房間的時候，張海川正表情嚴肅地坐在床邊，似乎已經等待多時了。看到我們推門進來，他站起身，微微鞠了個躬。
「我是王成的朋友張海川。」他自我介紹說，「但其實我們是通過他女友肖婭認識的。我跟肖婭是從小就認識，然後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關係。她經常會對我傾訴一些感情上的問題，我也很替她難過，因為我覺得她是一個好女孩，應該屬於一個美好的男人。但顯然我不是，王成更不是。」
他說到這裡，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什麼不妥，急忙又補充道：
「我不是要詆毀死者，但他們兩個確實經常出現爭吵的情況，甚至有時候王成會對肖婭進行家暴。我曾經見過肖婭滿身是傷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昨晚22點20分，我出門時正好看到了肖婭趴在201的門口，她眼圈紅紅的，我就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我們兩個就到走廊另一端的陽台去談話，她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我覺得很氣憤，哪有人帶自己女朋友出來玩的時候，會單獨把別的女孩叫進房間的？當時我就想衝進去跟他算賬，但是卻被肖婭攔住了。」
「你想替她打抱不平？」小王確認了一句。
「是的。」張海川點了點頭，「但就在我們兩個爭執的時候，王衛從201房間里出來，他看見我們兩個，急忙朝我們擺手，讓我們躲起來。我們就躲起來了，接著就聽到了摔門聲和兩個人的腳步聲。等到腳步在樓梯處消失，我們才探出頭來。我讓肖婭先回房間，自己在陽台上抽煙。」
「因為是背對著走廊抽煙，我完全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大約十一點半的時候，我就回房休息了。」
6.
最後一個嫌疑人是205房間的王衛，他留著一個乾淨利落的平頭，身材高大強壯，肌肉線條顯然經過了精心的訓練。
「我跟王成的關係比較特殊。」他乾咳了一聲，似乎在思考該怎麼開口，「我是王成父親的養子，又比王成大幾歲，所以應該算是他的哥哥。」王衛在講述自己與死者關係的時候，表情非常淡漠，好像死去的是一個跟自己沒有多少關係的外人。
「你對王成，有什麼想法？」我故意用了一個很模糊的說法來問他。
「怎麼說呢······父親以為自己無法生育才領養了我，所以王成出生之後，我一直負責照顧他······」王衛的語氣開始有一點猶豫，「父親曾說過······如果早知道會生王成，就不領養我了，所以我一直沒把自己當哥哥，只算是王成的保鏢吧。」
「案發當天，你都做了什麼？」我嘆了口氣問。
「一開始，王成和肖婭一起回到了201，所以我就去我的房間等著。22點10分，王成發消息叫我去他的房間，我看到肖婭憤憤不平地回了202。王成說叫我過去是為了等下和錢倩談欠款的事情，還嘲笑了錢倩一番，把她留下的照片展示給我看······」
「照片？」小王打斷了他的敘述。
「對，是錢倩留下的······裸照。」王衛略有些緊張地說，「這件事確實不太合法······」
我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過了不久錢倩就進入了201，還帶來了一個蘋果，說是平安夜12點吃蘋果能保佑平安，但沒想到我在這裡，所以只帶了一個。王成一開始跟她談欠款的事，她的言辭就有意無意地變得輕浮起來，她似乎想要勾引王成，藉此來延期還款之類的，但是王成卻十分嫌棄，讓我把她拉開，爭執之下就發生了一些撕扯。」
「然後王成就很生氣，說自己『沒逮到狐狸還惹了一身騷』，起身就說要走。我給他開門，他又回頭警告了錢倩幾句。這個時候我站在門外，看到了陽台上的肖婭和張海川。我想著王成正在氣頭上，所以就打手勢讓他們避一避······」
「你跟肖婭什麼關係？」我順嘴問了一句，沒想到王衛的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來。
「其實······當初是我先喜歡肖婭的。」王衛嘆了口氣說，「但王成卻搶先一步追求了她，但他其實並沒有多喜歡她，只是······只是他很喜歡搶我的東西。」
他講到這裡，特意停頓了一會，才咳了幾聲，繼續回到剛才的講述中。
「等他們藏起來之後，王成說要出去散散心，我就跟著他一起下樓了。」
「王成在外面散步的時候跟我說最近身體總是不太舒服，昏昏沉沉的，肖婭曾告訴他每天睡前一杯水可以養生，於是他最近一直堅持。他中間打了個電話，讓我回房間找一個什麼文件，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肖婭在201里，其實我知道，肖婭每天都在王成喝的水裡動什麼手腳，但是······那天我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拿了東西就離開了。」
「大概23點，我和王成才回到了別墅，直接回到房間就睡下了，那時我也沒想到，後來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把他所說的內容全部記在了筆記中。小王扭頭看了我一眼，注意到我自信地沖他點了點頭。
從房間出來，我又確認了一遍監控畫面，除了攝像頭被遮蓋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關於出入房間的狀況描述均是真實的。
「真相浮出水面了。」我說。
7.
兩天後，審訊室。
他已經換上了囚犯的衣服，耷拉著腦袋坐在我們對面。
「想不到，還是讓您給看破了。」他說。
「每個犯下罪行的人，都該想到有這麼一天。」我說。
「是啊。」他點點頭，「總會抓到的，但我沒想到這麼快，我只想著，哪怕能多瞞一會也好······」
他一邊喃喃地說著，一邊低垂著頭，在認罪書上按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月黑聖誕夜 殺人斷頭時·
你有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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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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