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醜陋的外表，最美麗的心

她抓起實驗室的濃硫酸潑到了自己的臉上，隨著眾人的愕然，她感覺她的臉在發熱，最終似火燒，腐蝕的劇痛使她發出絕望的啼哭，她的叫聲衝擊著人們的耳膜。

「只要想著快樂的事，痛感便越弱……」

一

今天的同學們似乎有些異樣。

我在一個初中的課堂上。

我的耳邊似乎總有一個聲音：醜死了。

我的心冷了下來。

這不是我從小到大一直恐懼的話嗎？

好像上天一直知道我恐懼什麼於是便賜給我什麼。

我努力的強裝鎮定，為了最後的風度。

我記得，小時候，我是吃痛苦長大的孩子。

所有人欺負我我都不會回擊，沉默、痛苦地微笑是我最好的回應。

有人看到我那樣於是便更加討厭我，說我喜歡裝可憐。

如何，才能既正義又不懦弱？

二

上課時那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耳邊，這樣持續了幾周。

我回到家就埋在被子里哭，因為怕隔壁鄰居聽見，這麼大還哭真是一件丟臉的事。

我沉迷於看課外書而不寫作業，我爸一氣之下撕了我的書。

我咆哮著，我希望全世界都能聽聽這個絕望而憤怒的聲音，我希望我此時的眼睛沾滿火焰。

看課外書尋找慰藉已經是最後能令我快樂的事。

我的心在流血。

我在書上看到張愛玲的一句話：

所有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我的心在顫抖。

我便喜歡在人前說我自己丑，我享受著這種至高無上的勇氣。

但我有時候還是會僥倖，覺得自己不是最丑。

我在路上搜尋著醜人，故意在他們面前高傲地路過。

這大概就是起先膚淺的中傷者在我身上的投射。

有一天晚上我似乎夢見了一個美麗的仙女。

她對我說：

你的醜陋在於平凡，我的美麗在於極端。

於是我開始暴躁。

三

上高中了。我和女孩子打情罵俏，我自己也是女的，我說我是同性戀。

似乎有男孩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我。

他們常常叫喚著「女神、女神」

我很惶恐。

起先罵我丑的人好像消失了。

上帝為什麼要對我開這個玩笑？

可是我已經在極丑的殘酷里發現了最美的東西。

四

有人說哪些人漂亮哪些人丑。

我已經不是慶幸沒有說我，我是已經對殘酷的世界感到絕望。

大概沒有人能懂我的想法。

我仗著聰明和膽大，交了很多朋友。但沒有幾個是喜歡的。

我喜歡玩弄他們的感情，每次他們以為我最好的朋友是自己時，我都會禮貌地打碎他們的幻想。

漸漸的，我發現整個學校似乎陷入一種瘋狂。

好像大家都認識我一樣。

我的直覺告訴我：大家已經開始對我著迷。

於是在一節化學課上，我拿起硫酸潑向了自己的臉。

沒有人在乎你的犧牲，只有你自己在乎而已。

五

多年以後，我離開學校。我頂著一張奇醜無比的臉坐公交、上班、逛超市。

人們的素質已經改善了很多，沒有人罵我丑。他們除了好奇地對我看著，還會彬彬有禮地禮讓我。

我知道，接下來等待我的痛苦是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