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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大我十六歲

紫青和蘇哥 | 1969年,哈爾濱;1953年,昆明

寶寶大我十六歲。

蘇哥 | 1953年 昆明

你看過海鷗嗎?

予妙 | 1997年 樂山

我因為性彆氣質在學校里被霸凌,

回到家身上總是帶著傷口,

但家裡人對此都閉口不提。

李一虎 | 1997年 紅河

他們肯定在混圈,好可怕。

樹懶 1995年 太原

我無數次預想過

我會如何轟轟烈烈地失去這種感覺,

但沒有想到它會如此不知不覺就不見了。

吳逸鴻 | 1975年 長沙

我一開始以為同性戀只有女的。

花花 | 1997年 廈門

抱歉啦,我剛才一直在折騰,

洗了衣服想用熨鬥弄干,

我還去采了松樹枝條。

賈重陽 | 1982年 廣州

靈魂是好奇的,

大概前世輪迴了一千次異性戀,

靈魂便在這一世選擇了體驗同性戀。

小蔡 | 2000年 昆明

我初中是100公斤的大胖子,還有鬍子,

性格溫順得像是古代的淑女。

劉浩 | 1992年 長沙

首付19萬是我男友付的,

房子在我名下,

我們談了半年,想處一輩子。

長沙

在長沙駐留的後半段我意識到自己所經驗的寒冷是無法被他人理解或共情的,不管是行程前泉州朋友的「年輕人不要害怕這點小事」;「那就待在泉州吧」,還是長沙的朋友們勸我多穿衣服或吃感冒藥,我雙腳如在冰窖里的刺痛,早晨醒來後被窩裡積蓄的熱量一點點散失的麻木,在無止境的雨雪寒風中不知終點的步行,使我緩慢,遲鈍,並且放大或者抽象身體的不適的感冒,這些感受都被回應,同時也被回應一筆帶過。

如今回想起來,我在長沙的房間就彷彿《變形記》里主人公一覺醒來的卧室,我是那隻甲蟲,跌入變形的時空,背朝地咿咿呀呀地試圖求救,但沒人聽得懂,甚至我自己都沒回過神來。

有一天晚上我便認識了L,手機震動的時候我正在處理照片,他說你好,我說hey,我們交換了照片,「正欸」,他說見面吧我說家裡有人天太冷我已經上床了明天吧視頻不,他說不了。

快凌晨一點的時候他再次發來消息,像和老朋友訴苦似的說自己從十點多刷到現在都沒人願意見面,我安慰他說是因為天太晚了況且還這麼冷,我困了欸你要不要睡啦?

他說晚安。

我說想和你見面。

他說他那也不方便,要不路上走走吧。

這麼…浪漫嗎…以及冷。我怕冷啊。

就是不出來咯。

要不你悄悄來我這,但是明早你很難出去。

那算了吧。

啊sad。

你出來。

算了改天吧。

凌晨兩點半他打車到了樓下,我穿著睡衣拖鞋下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門衛會不會以為我深夜買毒品?

兩個人都戴著帽子,不怎麼好意思看對方,「往前走走唄?」,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前方。

我起了個話頭(似乎問了個不好回答的問題),他說話很快我沒聽清,我問你是說讓我別說話嗎?他說不用找話聊,我們就走走。

我便不說話,跟在他旁邊(他身上有髮膠的香味),是一條之前沒走過的路。

路邊停放的車都披著厚厚白白的雪,街燈暖暖的黃光打在上面,使它們看起來竟像是卧室里柔軟的羊毛毯子,L偶爾會伸手摸一摸它們,間或從邊緣扯下一根冰柱,他甚至突然加速跑了起來,留下一句語焉不詳的嘀咕(害羞嗎?還是想把我甩了?),又在不遠處停下等我跟上去。

我們便這麼走著,我第一次在長沙有身體發熱的感覺。

我說天吶為什麼我覺得晚上比白天更暖。

他說怎麼可能。

我們沒再說話,腳步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道路快到拐角處時他說這好像是回我家的路,你把我送回去好了。

我支吾了一陣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繼續和他走著,他選擇右拐,「對,那邊,那應該是回我家的方向」。路上空無一人。

我們在高架橋入口停下,旁邊有向下的階梯,通向高架橋陰暗的底部,看起來像是用來過馬路的,也可以用來撒尿,拉屎,搶劫強姦和打炮,他帶頭向下走,下邊路面的雪還沒有被清理過,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他說你的鞋沒濕吧,我說還好。我們拐進了路燈照不進的暗處。

哇哦,那裡邊可真像一個地下宮殿呀,完全看不出實際作用的長長的寬敞緩坡一直通向前方,像是某個末世的工業廢墟,他走在前面,我扭頭拍照,轉身回來他就不見了,我通身一陣激靈,旋即發現他在另一邊,正好是我視線的死角。

他走回我身邊,沒來由地說「我爸媽煩死了我不想回家睡覺。」

「他們怎麼了?」

「他們每天都吵醒我,要我起床吃早飯。」

我們繼續向前,走下長長的緩坡,高架橋底下停滿了大卡車,他說好像下雨了,我戴著帽子沒有感覺到。

我們似乎走到這個城市的邊郊了,工地的護欄,挖土機,雜草,呼嘯而過的貨車,我已經興奮一段時間了,我不再考慮待會回去怎麼解釋半夜的外出,長沙開始變得好玩。

他再次說好像下雨了,就像他多次問我鞋子濕了沒有一樣。

他指著遠處一棟高樓說就是那我家就在那。

我們朝那邊走。

「你要送我回家嗎?」

「好啊,我送你回去。」

「你待會怎麼回去呢?」

「我打的就好了。」

他把帽子摘下,這樣才能聽到後方的來車,路前邊有把傘骨折斷的雨傘,我順手抓住傘柄在身後拖著。

我們走著,他在我身邊。

他說你明天來找我玩吧。

我說好啊,我大概要睡到十二點,醒來了就找你。

我們去哪玩呢?

都可以啊,這樣走路也挺好玩的。

我放開了雨傘。

我們繼續走著,到了那棟建築物下邊。

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下雨了,帶著我到地下通道避雨,他告訴我地下通道晚上睡著很多流浪漢,實際上裡邊只有我們倆。

我摘下帽子,他看看我,「你長得好像《環太平洋》里的華裔三胞胎」,我豆瓣了一下,看來是個表揚。

我們在地下通道走了一個來回便又回到地面,我反正沒有感覺到雨。

我們往回走。

他撿起我留在路邊的破傘,兩個人在傘下並肩走著。

「你還記得路吧。」

「我記得。」

他有心找了比較乾的路面來走,我說換我來拿傘吧你手已經很冰了,他把手搭我肩上,很快又不好意思,走到傘外說自己不用雨傘,我說還是你來打傘吧,他便又回來,這次換我搭著他的肩。

我們走進高架橋下邊的陰影,他把傘留在路邊,我說把你手給我,他伸出來,我便拉著他蹦蹦跳跳唱著葫蘆娃走上了長長的緩坡,一直到走完那層薄冰。

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吃早飯啦。

快回到我住的地方時果真下起了大雨,我們躲在路邊的屋檐下邊,他知道了我是來長沙採訪LGBTQ人群的,此時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那你問我咯,他一時也想不出來,只是害羞地笑笑。

我們就這麼站著,又回到了沉默,看著外邊安靜的街燈和柔和的白雪,或許是在下雪呀,我沒有問他。

這使我想到《龍貓》里等公共汽車那段,只是不知道我們倆到底誰是那隻龍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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