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與確認重擊 16:等價交換

譯者的話:為了避免混淆,我之前沒有翻譯《哈利波特》系列的咒語,只翻譯了DND咒語。但回頭檢查時發現這樣有些影響閱讀體驗。從本章開始,將在括弧內附上《哈利波特》咒語翻譯。等整本翻譯結束,我會專門修改前面章節的內容。

第十六章:等價交換

這次的會面並不是秘密,但他們也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

三樓的一間塵土飛揚、很久無人使用的辦公室里,米羅坐在一張小桌子後面,就在一年前巨魔把他扔下窗戶的那個拐角旁邊。他造出的巨大的橡樹仍然在那裡,堵住了一大半走廊。為了進入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你必須從粗糙的樹皮和已經毀壞的石牆之間擠過去。如果不算米羅還不熟悉的秘密走廊,當然也不包括他之前用幻牆術耍的一些把戲,這裡大概是霍格沃茨最隱秘的地方。

此外,他還有他最信任的打手——

他感到情感連結傳來一陣怒火。

他最喜歡的嘍啰——

怒火擴大了。

他最信任的、忠實的、從未離開過他的(除了八眼巨蛛那次)、一直為他挺身而出的同伴,最近還裝備了魔法烈性炸藥,雖然他只用牙齒就能讓威脅望而卻步,正盯著門外。

莫迪似乎對這個描述滿意了。

桌子對面是一個女巫和一個巫師。第一個人有著方下巴,灰色的短髮,戴著單片眼鏡,表情嚴肅。第二個人大約三十五歲,看起來卻經受了這個年齡的人五倍的壓力。他的長袍滿是皺紋,看起來像是他穿著它睡覺了一樣,但是從他的黑眼圈來看,上次睡眠是好幾天之前了。他的深褐色頭髮中早早地出現了銀絲,而他正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

「這些預防措施真的有必要嗎?」他急躁地問。「我們在一所學校里,不是在敵對國家。」

米羅盯著他的眼睛。「是的,有必要。」他說。「新校長恨我。我。他不在乎我們在這裡做的事可以挽救人命,他當然也不在乎你在魔法部的職位。不論後果如何,他會把你扔出去,再罰我一個月的留校勞動。他有盧修斯的支持,這——」

「這讓我們沒法動他,是的,我們知道,」女巫不耐煩地說。「我會對你說實話,孩子。我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阿不思·鄧布利多請求幫忙。」她轉身對著和她一起的巫師。「所以說,皮斯古德,我們應該聽從他的建議。」

「那你為什麼拒絕我最初的計劃呢?」米羅問。

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抽了抽鼻子。

「因為藏在運乾草的車裡,偷偷潛入進去,似乎非常不合適。」她說。

「我覺得這個辦法很有效。」米羅說。「但好吧,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我們能繼續嗎?」皮斯古德擺弄著懷錶問道。「我還要去威爾士參加婚禮呢。」

「哦?」博恩斯問,「誰的婚禮?」

「一個麻瓜小夥子和狼人,」皮斯古德說,「簡直是一團糟。將近一百個目擊者。」

「好吧,孩子,」博恩斯對米羅說。「如你所見,我們正按計划進行。如果你可以拿出所說的護符?」

米羅摘下自己的防護邪惡護符,放在桌子上。和大多數魔法物品一樣,它的外表一般不重要,但是這個特殊的護符是一個銀和銅鑲嵌而成的箏形盾,懸掛在堅固的鋼鏈上。米羅最不希望的就是它在混戰中被扯下來。上面雕刻著博卡布之眼,因為米羅認為所有不能在緊急情況下充當聖徽的物品都不值得攜帶。他依然敏銳地意識到奇洛的吸血鬼還沒有出現。

「這是一個防護護符。」他決定聽從漢娜的建議,去掉「邪惡」兩字,因為這在大多數政府聽起來都像是小孩子的誇大其詞。「它永遠不會鏽蝕或者老化,鏈子的大小可以自動適應任何佩戴者的脖子——我是說任何佩戴者——它能輕微防護來自,嗯,邪惡的人或者生物的物理和魔法攻擊,使佩戴者無法被魔法召喚出的生物觸碰,」要是和德拉科決鬥時想起這個就好了,德拉科似乎對召喚蛇類有著令人作嘔的愛好。「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為佩戴者提供持續的、完全的針對所有精神控制法術的防護。」米羅意識到,他正在把一個潛力極其強大的工具交給魔法部,但他別無選擇。他迫切需要這筆錢;咒語研究從來都不便宜,他已經深深陷入了對哈利的債務之中。他能輕易地阻擋不可饒恕咒,這是對於本地巫師的最大優勢,因此,他能夠從中獲取最大的利潤。另外,魔法部里看上去基本上都是好人。的確,他們有時會遲鈍和礙事,但米羅認為他們根本就不會對他有什麼敵意。他考慮過在賣給魔法部的護符里加一個後門——故意把護符做成依賴特定條件的詛咒物品(比如「該物品僅在三十英尺內沒有人在六十秒內說過『野蠻人科路德教拼寫(Krund the Barbarian Teaches Spelling)』時生效」),但他最終決定不這樣做。太多的魔法部官員是強力的巫師或女巫,而太多強力的巫師或女巫可以閱讀思想。他擔心他們對這種把戲不會有什麼友好的反應。

阿米莉亞·博恩斯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但皮斯古德真的笑出了聲。

「我們在浪費時間,」皮斯古德說,轉身離開。

「等等,」博恩斯說。「我們已經到這一步了,至少看看這場鬧劇的結局吧。」皮斯古德轉轉眼睛,坐了下來。博恩斯轉身看著米羅。「你知道我為什麼帶著皮斯古德來嗎?」她問。

米羅聳聳肩。「我猜和部門間的政治有關。」

「不,」阿米莉亞·博恩斯說,「因為他是我認識的精神魔法最強的巫師。所以他是我們最好的記憶註銷員。」她伸手拿起護符,湊近看了看。然後她聳聳肩,把它掛在脖子上。她看著皮斯古德,點了點頭。

「十五,」他對她說,然後拔出魔杖。「Obliviate(一忘皆空),」他的魔杖快速地揮舞著,看上去完全由肌肉記憶完成。「我剛才對你說了什麼數字?」

「十五,」博恩斯回答說,「再試一次。」

「大象。Obliviate。什麼動物——」

「大象。」

「1492。Obliviate。什麼——」

「1492。」

就這樣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皮斯古德列出了幾十個地點和歷史人物、動物、蔬菜和礦物、日期、數字和顏色。經過了十次左右,他皺起眉頭,用更努力、更專註、更精確的方式施展每一個咒語。又過了二十次,他堅持讓博恩斯交出魔杖,閉上眼睛,面對牆壁。他的所有嘗試都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好吧,」他最後說,「我認輸。你對我的魔杖做了什麼?」

「沒有,」博恩斯皺著眉頭說。「然後,這一切證明,這個護符受到一個非常強大的防禦咒的保護。很難,但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不過,這依然令人印象深刻,尤其對一個二年級學生來說。等你長大了再回來,我們看看你能做什麼。」

「博恩斯女士,」米羅的話語中有一絲得意,「當我說護符可以提供持續的、完全的針對所有精神控制法術的防護時,我是認真的。那個護符能防禦的遠不止記憶法術。」

博恩斯嘆了口氣。「孩子,我知道你在暗示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應該測試一下,」皮斯古德說。似乎他的話甚至讓他自己也吃驚了。「我之前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防禦咒能如此輕易地擊敗我的魔法。從來沒有。我們應該看看它能做到什麼地步。」

博恩斯嘆了口氣。「很好。」然後她摘下了護符。

「你難道不需要護符嗎?」米羅問。

「孩子,」她說,「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本人都無法對我用奪魂咒。皮斯古德水平不錯——無意冒犯——但他不是貝拉特里克斯。願上帝讓她的靈魂安息。」米羅有些驚訝;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巫師和女巫(他自己也是)都對宗教避而不談,就像優化角色時避開堅忍和飛跑一樣。【註:這兩個都是DND專長。堅忍(Endurance)的效果是,在一系列和耐力有關的檢定上有+4加值,例如避免非致命傷害的游泳檢定、持續奔跑的體質檢定等等,同時睡覺時可穿著輕甲或中甲不會疲勞。飛跑(Run)的效果是,奔跑速度更快,助跑跳躍有+4跳躍加值,奔跑時防禦等級仍保留敏捷加值。簡而言之,這兩個都是法師不怎麼用得到的專長。】

「我沒有受到冒犯,」皮斯古德說。「我想,她去年死了的時候,全世界都鬆了一口氣。」

「孩子,你聲稱護符能夠阻擋那個咒語,而我提醒你那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的。我的觀點是,唯一驗證的辦法就是我們在你身上施放那個咒語。你同意嗎?」

米羅點了點頭,把護符系在脖子上。

「非常好。阿諾德·皮斯古德,作為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根據1980年戰爭法案中關於用途為訓練和實驗的許可使用條款,我授權你使用奪魂咒。我有法律上的義務提醒你,對該許可的不當使用或濫用將立刻導致你被判處在阿茲卡班的終身監禁。你是否明白?」

「我明白。」

「很好。開始。讓他站起來,其他的不要做。」

皮斯古德看著米羅,緊張地舔著嘴唇。「我曾經希望永遠不必使用這個,除了對付一個訓練有素的巫師或女巫。」他深吸一口氣。「Imperio(魂魄出竅)。」

米羅有些誇張地打了個呵欠。

皮斯古德震驚地盯著他的魔杖。

「他對咒語有抵抗力?」博恩斯問。

「不,」皮斯古德說,他咽了下口水。「他完全沒有。」

博恩斯震驚地看著皮斯古德,然後看著米羅,然後又看著皮斯古德。

就在博恩斯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米羅平靜地把手伸進藏物腰帶,拿出一個又大又重的帆布袋,把裡面的東西倒在桌子上。

三十個完全一樣的護符出現在桌子上。

「我想,」她慢慢地說,「我們不要聲張——暫時不要。如果盧修斯知道這些是什麼,他會阻撓付款。再說,」她咧嘴笑了笑,「我想讓下一個對傲羅施法的黑巫師大吃一驚。真希望能親眼看見……」

接下來是談判。幾乎是第一次,米羅沒有因為建卡時先選了魅力而不是體質後悔。魅力提供了米羅迫切需要的對談判優勢,法律執行司司長正像馬販子一樣討價還價。她想要幾百件,從魔法部的每一位員工開始,最終裝備給整個魔法世界。但米羅說服她降到了更合理的數量和更好的價格。每件護符都要花掉他兩天的魔法物品製作時間(雖然他的專職工匠,考格,才真正投入時間),價值十加隆的鹽,以及不可忽略的經驗值。

也就是說,就算是諸神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談判地位了。對魔法部來說,這些護符針對世界上最大的威脅之一提供了完全的防護。這是革命性的、改變遊戲規則的變化。

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一級法術,和一堆鹽。

他們願意用大筆的金子來買項鏈(雖然不幸的是,這個宇宙的金子似乎比米羅的世界更稀有、更值錢)。他們最後決定每月買十二件護符,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為自己和隊伍製作物品,每件項鏈價格為上百個加隆——和六百三十個金幣等重。用黃金衡量的話,這比原來宇宙的價格要低,但考慮到更便宜的原材料成本、煩人的無處不在的「冒險者半價出售法則」【註:DND 3R中有冒險者出售戰利品時只能獲得物品價格的一半的規定,易於流通的商品除外,如小麥、麵粉、布料、寶石、珠寶、藝術品及有價金屬等】,以及黃金的相對價值,米羅發現他還是賺了不少。然而,最初的幾個月,他還是得先還哈利的慷慨的貸款。

「我有沒有說過,我今年夏天把那個男孩從麻瓜監獄裡撈出來的事?」皮斯古德離開時對博恩斯說。

「沒有,我一定錯過了。」

「那是個有趣的故事。很幸運,沒什麼後果……」

o—o—o—o

菲奧娜、特拉維斯和漢尼根加起來有六隻眼睛,但就算多出一百倍,也感覺不夠用。

能自己攪拌的大鍋。鰻魚眼珠。藥劑瓶。飛天掃帚(菲奧娜對於手裡的掃帚開始感覺不太自在)。魔杖商店。還有……冰淇淋店。

冰淇淋店關著,大概是因為福斯科感冒了。說實話,他們有點失望。

「這地方就像是從蒂姆·波頓的怪夢裡跑出來的一樣。」特拉維斯說。【註:蒂姆·波頓,美國著名導演,代表作《科學怪狗》《蝙蝠俠》《剪刀手愛德華》《愛麗絲夢遊仙境》等】

「還加了點《鐵鉤船長》的海盜基地進去。」菲奧娜補充道。【註:《鐵鉤船長》,又名《虎克船長》,上映於1991年的奇幻電影,講述彼得·潘成年後再次對決船長的故事】

有些建築建在其他建築的上面,或者在其他建築的裡面,甚至有個引人注目的建築倒著建在了另一個的下面。各個商店和攤位沒有統一的主題,顯然是在不同的時代分別建起來的。鐵器時代的小屋和紅色屋頂的羅馬建築與木製的棚子和彎曲的文藝復興時代的塔樓比鄰而居。對角巷看起來和倫敦一樣古老。說不定更加古老。

「這地方不符合有關規定,」漢尼根抱怨著,「隨便找一條規定,任何規定,這地方都不符合。這一大堆都應該劃成危房。」

「啊,」特拉維斯結結巴巴地說。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

「怎麼?」漢尼根問。

「那邊那個小老太太——藥店外面的那個——她,呃……她的牌子上寫著賣龍肝。」

菲奧娜和漢尼根盯著他指向的地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一定是個比喻,」菲奧娜說,「意思是非常美味。也許是當地的小吃。我以前在格拉斯哥的酒吧喝過一種飲料,名字叫做龍息(Dragons Breath)【註:關於這種酒,只查到了英文版的調製方法,大概是把辣椒味伏特加、辣椒醬、蜂蜜利口酒混在一起,為了自己的舌頭著想我決定還是不要嘗試了】。一定像是這樣。」一定是。不可能……不可能是真正的龍。魔法是一回事,但是?菲奧娜開始感到事情脫離掌控了。

「是的,」漢尼根說,「就像警——呃,就像那位女巫說的那樣。讓我們繼續第一個目標。我是說差事。我們的第一個差事。」

根據他們看到的情況,對角巷基本上是一條沒有大的交叉路口和分支的單線(但是有些曲折)——除了一個地方,一個刷著黑色油漆的黑色牌子寫著「翻倒巷」。作為警察,他們決定在沒有足夠強大的支援之前避開那裡。他們有那種感覺。理論上講,找到目標——對角巷777號——應該很容易。當門牌號增加時向前走,如果下降就轉身往回走。

不幸的是,門牌號——或者說有門牌號的建築——似乎完全是隨機的。編號為「1」的長袍店直接與編號是13個13的魔杖商店相鄰。

他們的眼睛向兩邊,向上,向後,尋找著《預言家日報》辦公室。這時菲奧娜撞上了一個孩子。他大概有九或者十歲,穿著兒童長袍,戴著一頂鬆軟的寬邊帽。

「對不起!」菲奧娜說,然後繞開他。

「哇!」男孩說。「漂亮的掃帚!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型號!是外國的嗎?」

菲奧娜看著手裡湊數用的掃帚。要是她能解決這事,她要罰鏈輪連續一周只能吃脫水乾糧。

「外國?」菲奧娜儘力模仿著西國魔女的聲音。【註:西國魔女(Wicked Witch of the West)是《綠野仙蹤》裡面的反派】「它來自非常遠的地方,就算試著理解,你的小腦袋也會糊塗的!」好吧,本來在腦子裡還挺像的,但說出來的聲線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敢打賭它是義大利的,」男孩說,「而且還施過法術,所以看起來像是拖把!」

一個看起來很焦躁的中年女巫在路上匆匆轉過身來。

「奧利弗!」她叫著。「我告訴過你不要亂逛吧?過來。」她轉頭對著菲奧娜。「對不起,女士。他總是這樣。」

「等等!」漢尼根在她轉身離開時說。他在長袍口袋裡摸索著,然後拿出一張照片。「你見過這個男孩嗎?」他問,「他有一個特別的傷疤,可能和一位名叫莉莉·波特的婦女在一起。」

女巫懷疑地盯著那幅畫看了一會,然後轉了轉眼睛。

「是啊,哈哈,真有趣,」她說著,做著鬼臉,就好像漢尼根開了一個特別沒品味的玩笑。「那麼,祝你今天過得愉快。」她催促著,把孩子拽走了。

「真奇怪,」漢尼根在她離開後說。

他們花了半個小時才找到預言家日報辦公室,那是一座看起來很無聊的正方形建築,坐落在貓頭鷹郵局(沒錯——貓頭鷹郵局)和書店之間。一路上,漢尼根拿著哈利·波特的照片隨機和路過的人搭訕,問了同樣的問題。那七個人都以為這是某種玩笑。

「不知道我是不是問錯了問題?」漢尼根沉思著。「啊,好吧。無論如何,這是任務二。現在開始任務一。」他推開一扇鑲嵌著普通玻璃的木門,走進了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地方。牆邊有幾把貌似很舒服的椅子,還有幾本給無聊的大人的雜誌和一些給無聊的孩子的玩具。簡而言之,這就像菲奧娜曾經去過的任何一個辦公室,正如俗話所說。雖然菲奧娜想不起來是哪句俗話了。

一個無聊的女巫坐在櫃檯後面,雙腳擱在桌子上,看著一本叫《女巫周刊》的雜誌。當菲奧娜的目光看向雜誌時,封面上英俊的金髮男人對著她眨眼。

「天哪,真的很奇妙,」她喃喃自語。

「對不起?」櫃檯後面的女巫說,雖然她的語氣里沒有任何對不起的意思。「所以,你們想要什麼?」

漢尼根走上前去。

「我們要訂報紙。」他說。

「好的,」女人說,伸出手來。她依然盯著雜誌。「先付一納特(knut)押金。再付一納特郵遞費。」

「對不起,你說的是蠑螈(newt)嗎?」漢尼根問。的確,《哈姆萊特》里提到過蠑螈之目,但是……認真的?【註:提到蠑螈之目的莎士比亞戲劇是《麥克白》,「蠑螈之目青蛙趾,蝙幅之毛犬之齒」是第四幕女巫熬制魔葯時的台詞。這裡應該是原作者記錯了】如果這些巫師和女巫用真的蠑螈作為貨幣,菲奧娜就回家去,把自己鎖起來。菲奧娜不想和一個用蠑螈買報紙的世界產生任何聯繫。

「你聾了,先生?」女人問。「不是蠑螈。是納特。納—特。」

「對,」漢尼根說,「我似乎剛用完現金。你能不能告訴我去——」

「古靈閣就在左邊五分鐘的地方,」女人說。她毫無用處地指著右邊。

「好吧,我們這就去……古靈閣……然後馬上回來,」他說。

經過推理,他們確定「古靈閣」,不管那是什麼,大概在右邊而不是左邊。他們在來時的路上沒看見類似的地方。大概是吧。在這個地方,你永遠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和《預言家日報》總部不同,古靈閣非常顯眼。它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白色大理石建築,上面有著猩紅鑲金的旗幟。除了非常漂亮之外,從設計上看,它還能抵禦長期圍困。窗戶上安裝了鋼條,鋥亮的大門看上去真的是由結實的青銅做成的。菲奧納毫不懷疑,除了單純的物理防禦外,這座建築還有魔法防禦。

然而,當她走近時,她的注意力從建築上被吸引過去了。一個小小的……人形站在門前,很難不引起注意。

他(她?它?)穿著鮮艷的猩紅色鑲金制服,而且……好吧。菲奧娜沒有真的盯著他(她?它?)的衣服。這個……東西……很小。就像霍比特人一樣小,但相似之處也只有這點了。這種生物沒有毛茸茸的腳、豐滿的腹部和歡快的微笑,而是像海藻一樣發綠,上面布滿了小疣和腫塊,在它翹起的、豬一樣的鼻子下面是一副怒容……或者說,是一張非常適合擺出怒容的嘴。邪惡的彎曲的牙齒無疑加深了這種感覺。

「耶穌基督啊,」特拉維斯咒罵道,「那……那是……」

「獸人?」漢尼根提議道。

「更像是狗頭人,真的。」特拉維斯說。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打他們一百萬個,對吧?」菲奧娜說。「我的意思是,書里的那些人可以,而他們甚至沒有槍。」

「嗯,沒錯,」漢尼根說。「但是我們不行,是吧?」說完,漢尼根毅然決然地走向那個生物。

菲奧娜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特拉維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走在她後面。

他們三個人裝出最權威的、公事公辦的樣子,信心十足地走過大門。青銅門後面是另一道門,這個是銀制的。菲奧娜感到驚奇。如果它們是純銀的,實心的,那麼價值將……無法計算。然而,沒多長時間,她恢復過來。沒人有錢到用純銀做門,還認為這錢花得值。不管怎樣,沒人能用合法手段做到。當然,這引出了一個問題:這些生物特么從哪裡弄來的現金?

另一對生物站在銀制的門後面。菲奧娜注意到他們的站姿、交叉起來的雙臂,以及一模一樣的充滿懷疑和目空一切的表情,推測他們可能是守衛從外表上看是這樣。它們沒有明顯的武器,但這什麼也說明不了。畢竟他們現在在兔子洞里,當地人可能有各種超自然力量。管他呢,菲奧娜也沒有武裝,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無法造成威脅,如果真的需要動手的話。

當他們走進下一個房間時,特拉維斯低聲吹了聲口哨,菲奧娜明白他的意思。房間就像聖保羅大教堂一樣大。地板和牆壁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房間中央有一個充滿霧氣的巨大噴泉。字面意義上不計其數的生物——菲奧娜數到78就放棄了,連一半都沒到——急匆匆地走來走去,看起來十分忙碌。有幾輛手推車堆滿了東西,她只能稱之為財寶。金銀做成了金條、硬幣、珠寶和任何你能想到的首飾。還有充足的寶石。菲奧娜沒有看到任何稱得上是「珠寶」的東西,直到她看到一個小綠人舉起一顆有鏈輪的頭那麼大的紅寶石。這裡的錢多得足以買下真正的國家——菲奧娜懷疑,還遠不止這些。這個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在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的運輸途中;通向黑暗走廊的巨大的門包圍著他們。那裡可能有任何東西。

這裡的安保措施似乎很少,如果措施真的存在的話。這就意味著菲奧娜必須加倍警惕——顯然,什麼東西正在保護這個地方,而且足以阻止有預謀的小偷。並且是,有魔法的小偷。

「別發楞了,」漢尼根說,「那隻能讓我們引起注意。」

他們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列相貌平常的人,沿著一條天鵝絨繩子,在寫著「貨幣兌換」的牌子後面排著隊。他們猜測這就是目的地,加入了隊尾。

大多數人都穿著普通的街頭服裝,把錢(大部分是英鎊,但也有法郎和美元)交給不知道是獸人還是狗頭人的生物,交換銀、金和銅幣。

「謝天謝地,沒人把這個地方告訴金手指,」特拉維斯小聲說著,「諾克斯堡和這裡比起來,就像是一罐硬幣一樣。」【註:金手指(Goldfinger)是《007之金手指》的反派,偷運銀行的黃金到黑市上賺取利潤。諾克斯堡是美國國庫黃金存放地】

輪到他們時,漢尼根向前走了半步。

「打擾了,啊,先生,」他對櫃檯後面的那個生物說,「一個納特多少錢?」

那生物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了一會。

「沒工夫開玩笑,」它咆哮著,「下一位!」它叫道。

「等等!」漢尼根說。那生物停下來看著他。漢尼根轉向特拉維斯和菲奧娜。「好的,夥計們,把你們的口袋翻出來,」他說。特拉維斯嘆了口氣,他們掏出錢包。他們一共有五十八英鎊、四十四便士和一加元。

「我姐姐住在蒙特利爾,」特拉維斯聳聳肩。【註:蒙特利爾,是加拿大第二大城市】

「我們能換成多少?」漢尼根問。

那個生物眨了一下眼。

「十一加隆,十西可,十四納特——扣除手續費。」他說。它要麼在單位轉換方面非常有天賦,要麼就是隨便編的數字。

「對不起,他要賣給我們一隊船隊、農場設備和蜥蜴?」特拉維斯低聲對菲奧娜說。然而,這個生物顯然聽到了他的聲音。它轉著眼睛。【註:加隆(galleon)和蓋倫船(galleon)的拼寫相同,西可(sickle)和鐮刀(sickle)的拼寫相同,納特(knut)和蠑螈(newt)諧音】

「加隆,」它舉起一枚閃閃發光的金幣。「西可,」它舉起了一枚稍小的銀幣。「納特,」它舉起了一枚銅幣。

「啊,當然,」漢尼根說。「但我們能,嗯,把那三個西可換成納特嗎?」

菲奧娜看著生物數出來的硬幣,想了一會兒。

「什麼,所以,大約五英鎊兌一加隆?」她問。

「是的。」那個依然在數錢的生物說。

「那麼,它們不是純金,」她推理道。

那個生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讓菲奧娜本能地轉換成了戰鬥姿態。這東西眼睛裡有惡意。

「你們這種人不可能見到更純的,」它咆哮著,「以後也不會。」

漢尼根用肘部輕推了她一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等等,等一下,」她說。「這比黃金兌英鎊的價格低得多。那麼,怎樣才能阻止這些人把硬幣熔化,然後以高價賣金條呢?」

這個生物盯著她,好像她是個笨蛋。它的下巴動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但無法應對她的問題中的愚蠢之處。

「我不建議毀掉妖精的金子,」它只說出這麼一句。菲奧娜憑直覺做了一個小小的飛躍,得出結論:如果這個銀行里擠滿了妖精的黃金和小綠人,那麼這些小綠人可能就是妖精了。

「謝謝你,」菲奧娜說。「只是好奇而已。」

他們在口袋裡裝滿妖精的金、銀和青銅,急忙走了出來。

「噢,我真想攛掇幾個政府審計師(crown auditors)調查他們一番,」漢尼根說,「誰要和我打賭,他們沒有遵守銀行法?我打賭他們從來沒交過稅。」【註:不知道crown auditors是否有通用的中文翻譯。crown字面意思是王冠、王權,在英式英語中引申為「刑事的」或「政府的」】

「不想賭。我想知道,他們從哪弄到這麼多金子的?」特拉維斯問。

「大概是從摩瑞亞礦坑拖出來的,」菲奧娜喃喃自語,「你認為他們會怎麼處理我們的錢?他們沒法就這麼走到金融部門去投資。」【註:摩瑞亞礦坑是托爾金《魔戒》系列中的一個巨大地下城市】

「這個年代,你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辦成很多事情,」漢尼根說,「不管怎樣,他們總能雇一個人替他們投資。」

他們又回到《預言家日報》辦公室,訂了一份報紙,地址在菲奧娜的公寓(她是三個人中唯一獨自居住的,所以不必向家人/室友解釋鳥類郵件的事情,除了鏈輪之外,不過菲奧娜覺得鏈輪不會反對貓頭鷹郵件,就像她不會反對每天的披薩外賣一樣)。

「最後一件事,」漢尼根在填完表格後對女巫說(用的是羽毛筆和羊皮紙,菲奧娜不是很驚訝。她懷疑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驚訝了)。

女巫第一次從雜誌上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用口香糖吹出一個巨大的粉色泡泡。它彈了出來,在房間里飄蕩著。

「什麼事?」她問。

「你能告訴我這個男孩的情況嗎?」漢尼根舉起了那張照片。

女巫盯著它,然後指著後面的牆。牆上掛著一張大海報:

《大難不死的男孩》,真實有趣的哈利波特傳記:各大書店均有銷售。

菲奧娜,特拉維斯和漢尼根說出了一些少兒不宜的語句。

「隔壁的書店?」 漢尼根問。不用等到回應,他就自己說出了回答。「隔壁的書店。」

麗痕書店是,嗯,一家書店。實話說,在妖精銀行之後,它平凡得令人失望。當然,這些書的主題很奇特——而且這些書本身也值得一看;其中許多是皮革裝訂的,有精美的浮雕書名——但總的來說,這有點讓人失望。

那個出現在雜誌封面上的男人,顯然名叫吉德羅·洛哈特,他的海報貼得到處都是,每個洛哈特都在宣傳他的自傳,《會魔法的我》。

「看起來有點像肯尼斯·布拉納,你們不覺得嗎?」菲奧娜沉思著,凝視著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

「不,」漢尼根說。「他一定,呃,比肯尼斯·布拉納大十歲。」【註:肯尼斯·布拉納是英國著名演員和導演,在電影版《哈利波特與密室》中飾演洛哈特。電影發行於2002年,正好比故事的時間晚十年】

他們在書店中分開尋找,以儘可能加快速度。他們從能找到的每一本關於哈利·波特的書開始——對於一個失蹤的12歲的孩子來說,數量多得令人吃驚——選了幾本關於巫師歷史的書(經歷過今天的一切,菲奧娜才不再反對書里公然出現「巫師」這個詞),還有隨便幾本法術書。後者是菲奧娜的主意。如果他們了解巫師們能做到什麼,他們就能更充分地制定對策。未知的黑暗之中,知識是唯一的光芒。

算過價錢之後,他們把幾本關於哈利·波特的書放了回去,離開時他們的口袋變重了很多,錢袋變輕了不少。

一到外面,漢尼根就停下來,滿足地深吸了一口氣。

「好好品味這一刻吧,小夥子們。呃,小夥子。還有女士。不是每天都能從書店買到調查的關鍵信息,只要四十英鎊,還能找零。」

「那麼接下來是什麼?」菲奧娜問。

「我們回家做點家庭作業,」漢尼根說。

「萬一我們錯過了什麼呢?」特拉維斯說。「我們還有一堆沒看過的東西。」

漢尼根咧嘴大笑。「那樣最好,不是嗎?」他說。「我們直接走進來就可以。除了魔法之外,你們看到什麼安全措施了嗎?我也沒有。另外,」他補充道,「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菲奧娜會是第一個知道的。她在他們的郵寄名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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