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問題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原本用來救人的疫苗最後卻變成了害人。
我們總是希望給孩子最好的,然而,三鹿奶粉、紅黃藍事件,還有最近引爆全國的「疫苗問題」,一次又一次引起了家長的恐慌。
沒錯,無論我們多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孩子,真實的故事永遠比電影中的故事更加荒唐……
如果,你記得《飛越瘋人院》的 麥克墨菲,
那你肯定記得這個悲劇的故事
1920 春,艾瑪 被帶到美國弗吉尼亞州立癲癇與智障收容所。她的丈夫弗蘭克 · 巴克是一名工人,也許是拋家棄子,或者是死於一場事故,總之他留下艾瑪獨自一人撫養幼女卡麗 · 巴克。
艾瑪與卡麗在破敗的環境里勉強度日,平時則依靠施捨和打零工來維持可憐的生活。
有人謠傳艾瑪賣淫並且感染了梅毒,還指責她一到周末就會把掙來的錢都花在喝酒上。
那年3月,艾瑪被抓,不清楚罪名是流浪還是賣淫,隨後她被帶到一位市政法官面前。
1920年4月1日,兩位醫生對艾瑪進行了一次草率的心理測試,然後就將她歸為「弱智」。隨後艾瑪被遣送至林奇堡的收容所。
在當時,「弱智」包括三種不同的類型:白痴、痴愚和愚笨。在上述三者間,白痴是最容易區分的類型,美國人口調查局將其定義為「智力水平低於35月齡兒童的智能障礙者」,不過愚笨和痴愚的界限就沒那麼明確了。理論上將二者定義為程度略輕的認知障礙,但是在實際生活中,由於這兩個名詞的語義較為模糊,因此很容易就把各色人等均納入進來,其中某些人根本沒有任何精神疾病。例如妓女、孤兒、抑鬱症患者、流浪者、輕微犯罪犯人、精神分裂症患者、失獨症患者、女權主義者、叛逆的青少年。總而言之,只要行為、意願、選擇或者外表超出人們接受的準則,那麼他們就會被劃入這個可怕的怪圈。
在當時,「弱智」包括三種不同的類型:白痴、痴愚和愚笨。
「弱智」的女性均被關押在弗吉尼亞州立收容所,這樣可以確保她們不會再繼續生育,從而使人口素質免受痴愚或者白痴的污染。
「收容所」這個詞一語道破了真相:這個地方絕不是用來救死扶傷的醫院或者避難所。
實際上,從其規劃開始,這裡就註定成為與世隔絕的禁區。沒有公共交通工具能夠進出收容所。
這裡就是精神病患者的加州旅館——只要進來就別想再出去。
當艾瑪來到這裡時,她被迫赤身裸體接受沖洗,而換下的衣服也被扔掉,隨後有人用水銀為她灌洗生殖器進行消毒。
另有一位精神科醫生再次對她進行了智力評估,並且確認了之前做出的「重度痴愚」
診斷。艾瑪從此被關入收容所,並在高牆內度過餘生。
1920年以前,卡麗 · 巴克的母親(艾瑪)還沒有被遣送到林奇堡,雖然卡麗生活在貧困之中,但是童年時光也還算正常。
1918年的一份學校成績單顯示,時年12歲的卡麗「禮儀和功課」被評為「優秀」。
卡麗身材瘦長,渾身散發著男孩子氣,平時喜歡打打鬧鬧。她是個愛笑的姑娘,個頭明顯比同齡的女孩子要高,額頭留著一圈濃密的劉海。
她在學校里喜歡給男孩子寫紙條,也經常去附近的池塘釣青蛙和鮭魚。但是自從艾瑪離開後,卡麗的生活開始變得支離破碎。
卡麗被安置在寄養家庭,可是後來被養父母的侄子強姦,很快大家就發現她懷孕了。
卡麗的養父母迅速採取行動以防家醜外揚,他們把卡麗帶到市政法官面前,而就是這個人將她的母親遣送到了林奇堡。
他們的計劃是把卡麗也判定為弱智,於是就有人說卡麗表現出各種異常情況,其中包括「出現幻覺且脾氣暴躁、情緒衝動、精神錯亂甚至荒淫無恥」。
那位法官是卡麗養父母的朋友,他果不其然認可了對卡麗做出的「弱智」診斷:原因就在於有其母必有其女。
1924年1月23日,距離艾瑪出現在同一法庭不到4年的時間,卡麗也被遣送至收容所。
1924年3月28日,就在卡麗等待被移送至林奇堡期間,她的女兒薇薇安 · 伊萊恩呱呱墜地。
依據弗吉尼亞州的規定,卡麗的女兒也將被安置在寄養家庭。1924年6月4日,卡麗來到弗吉尼亞州立收容所。
有關卡麗的報告中寫道:「沒有證據支持精神病的診斷,她不僅能讀能寫,而且基本生活自理。」她的實踐知識和技能均與常人無異。
然而,儘管所有證據都指向相反的結論,但是卡麗仍被視為「中度痴愚」並關押在此。
顯然,卡麗並不是我們認知中的「智障」,她更像是一個「受迫害者」。
1924年8月,就在卡麗 · 巴克來到林奇堡幾個月後,她在阿爾伯特 · 普里迪醫生的要求下被帶到收容所委員會。
阿爾伯特 · 普里迪醫生來自弗吉尼亞小鎮基斯維爾(Keysville),他於1910年開始擔任收容所的負責人。但是卡麗和艾瑪 · 巴克並不知道他當時正投身於一場激烈的政治運動中。普里迪最得意的項目就是對弱智者進行「優生絕育」。普里迪在收容所里享有庫爾茲(約瑟夫 · 康拉德作品《黑暗之心》的主人公)似的超凡能量。他堅信將「智障者」關押在收容所內只是防止他們傳播「劣質遺傳」的權宜之計。一旦放虎歸山,他們將再次開始繁育後代,從而污染並敗壞人類基因庫。因此絕育是一項行之有效的終極解決方案。
阿爾伯特 · 普里迪醫生來自弗吉尼亞小鎮基斯維爾(Keysville),他於1910年開始擔任收容所的負責人。
現在普里迪需要政府從立法程序上進行明確,授權他可以按照優生學標準為女性進行絕育;只需要完成一例測試就能為日後成千上萬的案例建立標準。
當普里迪提出這個想法後,他發現法律和政治領袖大多對他的想法表示贊同。
在普里迪的努力下,1924年3月29日,弗吉尼亞州批准在州內實施優生絕育,前提是被實施絕育者已由「精神衛生機構委員會」進行篩查。
9月10日,同樣是在普里迪的推動下,弗吉尼亞州立收容所委員會在一次例會中審議了巴克的案例。
在本次質詢中,卡麗 · 巴克全程只被問了一個問題:「你對於即將實施的手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而卡麗 · 巴克只回復了兩句話:「沒有了,先生。我的人種決定了一切。」
無論她指的那些「人種」是誰,他們都沒有站出來為巴克辯解。至此委員會批准了普里迪為巴克進行絕育手術的申請。
但是普里迪對於州法院和聯邦法院的態度還是心存忌憚,擔心他實現優生絕育的理想會遭到質疑。在普里迪的鼓動下,巴克的案例緊接著被遞交至弗吉尼亞州法院。
普里迪認為,如果法院確認這一行動的合法性,那麼就意味著他將得到完整授權,接下來他便可以繼續在收容所開展優生工作,甚至可以推廣至其他地方的收容所。
1924年10月,「巴克訴普里迪案」在阿默斯特縣巡迴法院提起訴訟。
1925年11月17日,卡麗 · 巴克第一次出現在林奇堡法院受審。她發現普里迪特意安排了十幾位證人出庭。
第一位證人是來自夏洛茨維爾的社區護士,她指證艾瑪和卡麗都容易衝動,「主觀上缺乏社會責任感,並且……弱智。」
當證人被問及卡麗行為異常的證據時,她只說曾發現卡麗「給男孩子寫紙條。此外還有其他四位女性證人出庭檢舉艾瑪和卡麗。
不過這時普里迪最重要的證人還未登場。卡麗和艾瑪根本沒有想到,普里迪已經安排了一位紅十字會的社工前去打探卡麗女兒的情況。薇薇安與養父母生活在一起,當時她只有8個月大。
普里迪推斷,如果薇薇安也表現為弱智,那麼他的案子就可以勝訴了。因為她們祖孫三代(艾瑪、卡麗與薇薇安)的表現就是確鑿無疑的鐵證。
然而這份證詞來得卻並沒有普里迪計劃中那麼順利。那位社工完全偏離了預先排練的劇本,她一開始就承認判斷中可能存在偏見:
「也許對她母親的了解會讓我產生偏見。」
「你對這個孩子有什麼印象?」檢察官問道。
社工再次表現出猶豫不決。「對於如此年幼的孩子,很難對她以後的可能進行評判,但是在我看來她不完全是一個正常的嬰兒……」
「你認為這個孩子不是一個正常的嬰兒嗎?」
「有時看上去不太正常,但是僅此而已,我也說不清楚。」
在那一瞬間,似乎美國優生絕育行動的未來就掌握在這位社工手中,而她對這個連玩具都沒有的任性女嬰的模糊印象將決定這一切。
包括午餐休息時間在內,整個庭審共持續了5個小時。陪審團很快就做出了裁決。法庭支持普里迪對卡麗 · 巴克實施絕育的決定。
判決書寫道:「這項行動符合正當法律程序的要求。本案並非刑事審判。儘管有人可能會對此提出異議,但是不能認為該判決侵犯了被告人的權利。」
巴克的律師隨即對判決提出上訴。該案被提交至弗吉尼亞州最高法院,而法庭再次支持了普里迪對巴克實施絕育的請求。
1927年初春,巴克案件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此時普里迪已經去世,新任收容所負責人叫作約翰 · 貝爾,現在由他作為繼任者出現在被告席上。
荒唐的案件仍在繼續……
20世紀初美國的混亂,我們很難想像。1890年至1924年間,大約有1000萬移民湧入紐約、舊金山和芝加哥,其中包括猶太人、義大利、愛爾蘭及波蘭人,他們遍佈於各個角落並且塞滿了窮巷陋室(截至1927年,新移民約佔紐約和芝加哥總人口的40%以上)。
19世紀80年代,英國社會產生的階級焦慮助推了優生學發展,而進入20世紀20年代後,美國社會凸顯的「人種焦慮」也催生出優生學運動。
美國的社會結構受到大量外國移民的衝擊,他們的基因像口音一樣變幻莫測,這點跟天外來客沒什麼兩樣。
諸如普里迪這樣的優生學家們已經擔心了很久,唯恐洶湧而至的移民潮會加速「種族自殺」。
他們認為長此以往,「劣等」人口數量會遠遠超過「優等」人口,而「劣質」基因也會毀掉「優質」基因。
就像孟德爾證實的那樣,基因攜帶的信息本身不可分割,但是遺傳病一旦播散就面臨無法收拾的窘境[消極優生學的麥迪遜 · 格蘭特極其討厭猶太人,曾寫道:(任何種族)與猶太人生出的雜種還是猶太人。]。
某位優生學家曾經這樣描述,唯一能夠「阻斷缺陷種質」傳播的方法就是切除產生種質的器官,例如對卡麗 · 巴克這種具有遺傳缺陷的人進行強制性絕育。
在此背景下,美國最高法院幾乎沒花什麼時間就完成了對「巴克訴(普利迪)貝爾案」的判決。
1927年5月2日,距離卡麗 · 巴克21歲生日還有不到幾個星期時間,最高法院頒布了終審判決。
結果是8票贊成,1票反對,多數獲勝。最高法院大法官小奧利弗 · 溫德爾 · 霍姆斯認為:
「與其坐等這些弱智者的後代犯罪並接受極刑,或者是任由他們因為飢餓而死,倒不如阻止那些劣等人生育後代,而這種做法在世界範圍內均可益國利民。目前推行強制接種疫苗取得的成效足以說明切除輸卵管的重要性。」
霍姆斯的父親是一位著名醫生、人道主義者和歷史學家,他本人則因質疑社會中出現的教條主義而聲名遠揚,此後他也成為支持美國司法與政治適度原則的領軍人物。
當時霍姆斯顯然對巴克母女以及卡麗的女兒感到厭倦,他曾經寫道:「三代智障已經足夠。」
科學的固然偉大,但卻掩蓋不住科學發展史中的那些荒唐、荒誕、荒謬的人和事。
這些人和事,被糾正了,我們是「受益者」,沒有被糾正,我們是「受害者」;
故事內容來自《基因傳》,這並非是一本簡單的科普書,更多是對科學的反思。也許我們缺乏對科學的認知,但我們更需要了解科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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