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kimo機。

(一)

附近那關聖廟,一幫老頭隔三差五吹吹打打「嗶嗶卟嗶」。

我想等我老了也這麼干。

找一城中村,拿著嗩吶搖頭晃腦。

鼓著腮幫子不發聲,就混一熱鬧。

最擔心是別人也這麼尋思。

於是我們這幫老年演奏團,敲鑼鼓的原先是街角盲人館捶背的。

拉二胡是原先做木工鋸桌子的。

吹嗩吶的就會吹泡泡糖。

吹笛子那個蕭跟笛子都沒分清。

唯一看起來靠譜的,也就彈琵琶那個,先前修電纜的。

誰都裝出一副「這玩意就是這麼發聲的」,互相糊弄。

到死沒明白「一閃一閃亮晶晶」。

但活得快樂了。

因為別人不快樂,我們就快樂。

遠處一幫屁孩星期六星期天都沒能睡個安生覺。

想到這我們能笑出聲。

(二)

翻看一年前的說說,基本是:喝酒、買酒、喝酒、買酒、喝酒。

停電、停電、停電、停電、停電。

以及老闆傻逼、設計師傻逼、客戶傻逼、我也傻逼、新來的實習生更傻逼。

最後一如往常的喪、頹廢、無聊、抑鬱、想死、怕疼、想死、怕疼、想死、怕疼。

如今沒錢買酒,也沒命再喝。

辭職半年,不再抱怨領導傻逼客戶傻逼。

今年雨水充足天氣涼爽,停電也沒再有過。

所以只剩想死。

和怕疼。

(三)

以前我有個朋友,人們總叫他「老狗」。

老狗老狗幾點了?

兩點了。

老狗老狗幾點了?

三點了。

老狗老狗……

時間太長,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條老得不能再老的狗了。

然後有一天,他大舅哥給他帶回一塊進口巧克力。

吃了沒多久,他便掛了。

狗不能吃巧克力。

(四)

「家道中落」這詞,總讓人覺得你很有故事。

自動腦補出富家公子哥流落街頭,看透世間涼薄的模樣。

所以每次別人問我「何以窮到如此地步」,我都輕聲嘆氣。

說:「十七歲那年,家道中落。後來……」

「後來……」

「算了,過去的事,提他作甚?」

「喝酒。」

對方神情便忽然凝重起來。

但其實我「家道中落」前後,也只是吃得起三包料和兩包料速食麵的區別。

最慘是吃了沒有料包的乾脆面。

但乾脆面本來就不需要料包。

(五)

附近那家飯館,總開幾天店就歇幾天。

明明每天都很熱鬧,卻覺得悠閑。

這很讓人煩。

因為附近就幾家飯館。

一家便宜又不好吃。

另一家一般般,但價格貴。

第三家又貴又難吃。

唯獨他們家,沒那麼貴,但挺好吃。

從我離開學校之後,少有哪家飯館的燒茄子做得合我口味。

不是太淡就是太干,油都不捨得放。

或整體水平一般般。

這個菜好吃,那個不好吃。

偏科很不好。

但無論如何,是沒有學校後門的店鋪那般實惠了。

後門有家店叫「軍嫂」,賣的東西便宜實惠,味道嘛......

青椒肥腸OK,鴨腿OK,鴨胸肉也OK。

其他的一般般吧。

而且店名叫「軍嫂」,結果兩年下來,我們誰也不知道軍嫂長啥樣。

每次就老闆和他女兒。

等等

老闆就是軍嫂?

(六)

在這呆了一年,停電無數回,停水倒是頭一次。

本想晚上吃點麵條,但看見外賣還有腸粉,便點了腸粉。

想吃粽子時又點了炸雞。

矛盾的人生。

威震天買回來第三天,我已經習慣了他作為一個雕像站著,沒那麼熱衷於擺弄了。

想想,花330元買三天開心值不值當?

值。

畢竟這種快樂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沒買,之後一段時間我都會心心念念牽掛著。

直到求而不得的時間太長,大約一個月。

便不想要了。

即使得到都不開心了。

想來人不都如此。

喜歡一個人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為什麼喜歡這個人,甚至忘了對她的感覺。

卻還是覺得「堅持這麼久了,放棄多吃虧」,於是繼續折磨自己。

直到有天徹底覺得可有可無了,折騰得太累,才終於死心了。

人就是賤。

犯賤是所有人必經的過程。

(七)

那扇貼著木紋的塑料門,服役時間太長,轉軸沒油了。

每次開門都「吱呀」響,還特地拉長音。

像醬紫~~~~~~~~~

特欠揍,跟小時候我媽揪我耳朵似。

可能木紋貼太久,漸漸忘了自己是塑料。

連那「吱呀」一聲,也跟農村老家的實木門一樣。

這就是面具戴久的結果。

(八)

那個算命的女人,說過了二月會一切順利。

但沒有,22歲都過了。

倒霉的人生還是從沒饒我。

想來,算命的人總是高明。

說些別人喜歡的話,收點錢,美滋滋的過日子。

自己小日子過得快活,當然看什麼都順眼。

於是這個事業有成,那個平步青雲。

倒霉的人也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只有我,錢被騙了還繼續倒霉。

因為我是唯物主義,所以連被她騙的時候也無法自我催眠,讓自己因此稍微樂觀一些。

算命的人,真是無情。

把錢還我。

(九)

立秋。

我熬過了這個夏天。

沒有停電,沒有熱到昏厥。

綿綿細雨替代了陽光,擋在我生命里的這個夏天的天空。

冬天想來也不遠了。

我恨冬天。

(十)

我的房東做了一個極難看的髮型,染了個極難看的發色。

順便拍了張更難看的自拍。

替換了她的微信頭像。

這輩子舉起放不下的只有筷子,忍無可忍還得再忍的只有房東的頭像。

因為房東其實人挺好。

就是頭像不好。

(十一)

所有家用電器都在家裡,只有排風機在窗外。

他應該很生氣。

所以鼓著腮幫子「呼呼呼」。

但當他沒在生氣時,想來就更難受。

連配合他呼呼不停的空調也閉嘴了。

徹底冷清了。

他在幹嘛呢?

他在看天空。

天空上偶爾能看見月亮,但沒有星星。

從很多年前,天空就看不見星星了。

「這樣苦悶的人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他想,要不跳樓算了。

得一解脫。

但記起前天在樓下收拾垃圾,清理人們扔在地上的碎酒瓶玻璃時,被扎到手的清潔工大媽。

還是覺得「算了,也許等我報廢時就解脫了,不差這一兩天」。

「少給人添麻煩吧。」

這麼想著,又呼呼呼地吹起氣了。

公眾號: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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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我覺得咸粽子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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