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月,2018年即將結束,這一年帶走了很多我們熟悉的面孔:
霍金、王丹鳳、計春華、蘇越、常寶華、盛中國、單田芳、朱旭、布仁巴雅爾、臧天朔、師勝傑、李詠、金庸、藍潔瑛......
當一直閃爍於夜空的星辰突然隕落,大家先是震驚,接著在內心深處,隱隱有一種畏懼和茫然。
死亡是每個人必須面對的事。
可是我們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去直視它。它帶給我們的更多的,是措不及防的傷痛,和對未知的恐懼!
於是我們一直迴避談及,甚至一廂情願地製造所謂的「忌諱」,繞著它躲躲閃閃、兜兜轉轉。
死亡本身,可能是一瞬間的事,而人們賦予死亡的恐怖信息,則是從古到今累積如山。
就像打針一樣,在擦消毒棉球和針尖觸及到皮膚的短暫間隙,比最終打針的過程,更令人恐怖。
聽身邊一位長輩偶然提起他曾經「死」過一次的感受。他回憶說:
「那是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四周都是黑的,只有頭頂有一束光照在我身上,整個人沐浴在那束光里,輕飄飄暖洋洋,身體變得特別輕,像羽毛一樣順著光束的方向漂浮著。」
「正在飄的過程中,遠遠的聽到你姨和你弟在叫我。聲音由小變大,當我很不情願的睜開眼時,看到他們兩個急扯白臉的抓著我猛晃。」
那位叔叔在說這話時,臉上仍帶著回味的微笑。
事後,我看了專家對這種情況做出的解釋:
人在出現瀕死體驗時,大腦處於清醒與混沌交融的「意識邊界處」。這只是因為大腦供血的暫時性中斷,導致視網膜等多處感知器官不能正常工作,而產生的幻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說法是,人體在極端條件下,大腦會釋放出來一些類似「安慰劑」的化學物質。
圓桌派有一期陳丹青、劉索拉、竇文濤幾位大咖也談及了這個話題。
劉索拉較為溫情的提及,宗教中,死亡才是修行真正的開端,陳丹青則更為直接的扔出一句讓人心生顫慄的話:
「人的死亡就像一條狗死了一樣!」
瞬間,所有幻想被現實打回原形。
人類有更高的感知力和想像力,面對未知或者已知卻不想知的狀態,都會通過想像粉飾、掩蓋客觀的現實。
人常言:好死不如賴活著。體現的更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賴活著的狀態不管多慘,人們都見過或者可以想像得出,死亡卻像是一道只進不出的門,門的另一端誰也沒有見過。
我們無法感知逝者的感受,看到的都是生者的悲痛和眼淚。於是唯有死亡是通過非當事人的情緒呈現而得出的感受。
這種感受更多的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感同身受,想像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所有的榮耀、夢想、抱負、愛等等眾多美好的辭彙都隨著心臟停止跳動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就像我一位獨居的朋友在某次閑談時說道:
「最近心情似乎有些抑鬱,深夜裡睡不著,想到自己可能在某一刻突然死掉了,過一周才被人發現。我的父母從老家趕過來,我從上帝視角看到我媽頭上的白髮和我爸被痛苦折磨到麻木的神情。自己窩在被窩裡放聲大哭!哭過之後,我居然睡著了。早上醒來,感覺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特別好。」
也許,有死亡這條底線撐著,其它的,都可以再克服一下。
李詠離世的消息一出,很長時間沒有發聲的馮小剛在微博上發文悼念,最後一句是安慰哈文,要她送走詠哥後好好歇歇。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身邊一位女性朋友是家中獨女,生長於教師大院,父母都在高校任教,她自身也特別的優秀,一路讀到博士。
這個長著娃娃臉的姑娘聰明、可愛、善良,清脆的笑聲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直受幸運女神眷顧的她在讀博士2年級時,遇到了一個她認為過不去的坎,認識多年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男友,突然提出分手,她用盡各種方法,依然不能阻止男友的離開。
絕望至極的她,在一個夜晚,選擇用自盡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得知這個噩耗的時候,據事發已經過去了近一周時間,身邊的朋友,都不相信那個笑起來那麼甜美的精靈般的姑娘就這麼走了,紛紛拿起電話打給她。
電話的那端傳來的只是無盡的忙音——而她的父母,很久以後再遇到,已經蒼老憔悴到讓人不忍直視。
常聽人說,沒有比死更糟糕的。其實還有——因為死亡這件事相對於逝者他身邊的人受到的打擊更大。
爺爺去世後,我只去過一次陵園。
在老家很遠的城郊,荒涼的坡地上,密密麻麻地排滿了墓碑,踏入那些陣列,彷彿邁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種似乎可以觸及死亡的凜冽感,一直滲透至心裡。
再後來,就是隨著父親在每年的清明或中元節,等夜幕降臨後,在家的附近找一個僻靜些的十字路口,讓思念隨著焚燒的紙灰,明明滅滅在風裡縈繞一陣。
從街旁的樓上,可以看到那個十字路口,在那天夜裡一直都有這樣的火焰燃起熄滅——死亡是一種思念的開始。
就像電影《尋夢環遊記》,處在彌留之際的曾祖母眼睛裡,突然閃爍出孩子般的光芒,布滿皺紋的臉上,充盈著笑意,一直緊閉著的嘴裡,斷續卻清晰地喊著:「爸爸——」
在場的所有人都留下了無聲的淚——那部電影,我特意帶著父母又去看了一遍。
它緩解了死亡帶給人們的痛苦印象。
電影里的「那個世界」比現實世界還要溫暖和漂亮。
所有逝去的人都能在那裡找到自己龐大的家族,只要你還被活著的親人所銘記,就可以在亡靈的世界裡永生。
電影看完了,父親要我幫他下載那首主題曲《Remember Me》在他的手機里。
逝者已逝,我們生者該怎麼接受和看待它,也許比探討死後的世界更為現實。
讓我對此產生新的感悟的,是一部由瀧田洋二郎導演的日本影片《入殮師》。
片中主人公小林迫於生計進入一家送葬公司,成為一名遺體化妝
師,面對形形色色的死者,小林由排斥到敬畏。
如片中的老入殮師所說:「死亡可能是一道門,逝去並不是終結,而是超越,然後走向下一程——」
片中面對死亡有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溫暖片段:
一位老人去世,畫完最後的妝後,家人在他的額頭上印滿了道別的唇印,彷彿死亡只是一道門,親人要出一次不定歸期的遠門。
「不要擔心哦,我們大家無論在哪裡都要好好的——」 死亡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一個未知的階段而已。
影片最後,與主人公小林隔閡多年一直未見的父親死了,小林慢慢地為父親進行入殮儀式,過程中,腦海中父親的模樣漸漸清晰,所有的矛盾恩怨,都在送別的淚水中消解融化了。
最後,小林拿起父親手中一直握著的那粒鵝卵石,放在妻子孕育著新生命的小腹上。
生與死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每個人都會死,或早或晚,好好活著是對逝者最好的告別。
最後借用星雲大師的一段話:
「過去有一些人,忌諱談生死,其實,你忌諱也沒有用,生死是一個很現實、很真實的事情。你面對它,生也好,死也好,都很可愛。」
中國有一句古話「視死如歸」,把死亡看成似回家一樣。
回家不是很歡喜的事嗎?
人喜歡生,不喜歡死,主要原因是:
生我能感受到、我知道;死了以後,我不知道了,我畏懼我不知道的未來。
若視生為一場修行,那麼死則代表另一種境界的開始。
所以,生也好,死也罷,都沒有什麼可介意了。
--END--
作者 | 虎皮青椒
TAG: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