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富周迅陳坤辦學，能救演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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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春暉

一年前一度刷屏的「山下學堂」又回來了。10月19日，陳國富、周迅、陳坤共同創立的山下學堂發布一周年宣傳片，同時公布2019新人班招生計劃。

在當紅青年演員演技全面告急的現狀下，山下學堂的存在，《演員的誕生》、《聲臨其境》等一系列演技型綜藝的走紅，更加別具深意。當人人都在談論演技，究竟是因為觀眾的審美提高了，還是如今演員的演技太爛了？演技究竟是怎麼消失的，又要怎樣才能回來？

就在這兩天，楊冪在《寶貝兒》和楊穎在《創業時代》的演技同時被吐槽。最當紅的小花旦，演技無法得到大眾認可。更殘酷的是，其實我們能感覺到：她倆這回是努力想演好的。

青年演員的表現普遍被市場詬病，更讓人想起成熟演員的好處來。但平心而論，演技的消失，不是哪個人或哪批人的職業道德、職業素質問題，而是產業發展的必然。

在新的娛樂產業模式下，純粹靠演戲出道的明星越來越少，唱跳偶像跨界演戲的越來越多，所謂傳統三大科班出身的青年演員越來越少。以山下學堂為代表的市場化演員培訓機構，能成為專業院校培養的有機補充，對演技問題提供另一種解決方案嗎？

而陳國富、周迅、陳坤，早已在娛樂圈功成名就的三人，能教會青年演員什麼，又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演技是怎麼消失的

「我沒有想過要留下什麼，因為太難了。」鹿晗的這段話，前一段時間引發輿論大嘩。在接受《南方周末》採訪時，他坦言，「要說讓我去塑造一個角色，從頭到尾，包括特點、性格、小動作。可能抱歉，就是這個大實話：現階段小鮮肉不可能的，現階段很忙的一些流量明星，我敢發誓那是不可能的，哪有時間啊！」

近幾年影視產業的驟然爆發，原有的人才儲備無法適應迅速膨脹的市場，引發對明星資源的哄搶抬價和揠苗助長，是市場上出現天價片酬和尷尬演技的重要原因。

現在的情況是，大眾輿論層面和作品市場反饋，確實在倒逼片方和藝人都開始關注演技。但從產業結構來看，流量演員的根源問題卻並未改變：大家都在忙於偶像養成，卻很少人關注演員養成；而養成了偶像，卻又只能去做演員。

一方面，在粉絲經濟的驅動下，產業中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忙於製造流量偶像。從《偶像練習生》到《創造101》，也確實取得了傲人戰績，並刺激更多資本資源投入其中；

但另一方面，在現實的產業環境里，國內又是缺乏唱跳環境和偶像舞台的，大量唱跳偶像最終都要向演員「硬轉型」。做演員，不僅拍網劇、電視劇，還要拍電影、拿獎，是流量們撕下自己偶像標籤、轉型實力派的關鍵一步。

演員，似乎成為偶像的高階狀態，同時也成為其難以逾越的鴻溝。

如今活躍在熒幕上的所謂「流量明星」，不止不是科班出身，很多也非演戲出道，作為唱跳偶像或者嫩模的他們，在戰鬥中學會戰鬥，在演戲中學會（or沒學會）演技。明星才是其第一身份，演員只是成為明星的手段。

當然，隨著觀眾對演技的要求日高，我們也會看到《寶貝兒》中劉傑導演是如何磨鍊楊冪的演技。或是聽說angelababy一直在聘請表演老師上課，《創業時代》里的表演似乎確實比《孤芳不自賞》進步不少。但這樣的進步，似乎還是太慢或太不明顯了。大牌明星多聘請專人一對一教學，可本質上，演戲演的是關係，更需要一個集體學習的力場，才能看清別人，也發現自我。

去年山下學堂剛創立時，就有不少網友戲言，應將流量藝人們打包送去，能不能給個團購價。今年2月，山下學堂的職業演員表演進階班開啟報名，專門面向有表演經驗的演員，為其提供個性化訓練路徑和針對性的解決方案。

從5月7日至7月7日，首期16名學員完成了為期9周、共計300課時的學習。這對於真正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演藝圈，著實不易。

「大部分演員都在拍戲，他們受劇組、經紀公司的時間安排限制，怎麼能讓他們下定決心，選擇這9周來到我們這呢？我們沒有大張旗鼓宣傳，但是沒想到我們收到了好幾百個報名，最後選擇了16個。這16個演員我覺得太了不起了，因為這9周他們是可以去拍戲、去賺錢的。」陳坤說。

陳坤同時表示，不少演員都對進階班表示興趣，但因時間安排未能參與。後續的職業演員班會更早宣傳，以便大家安排時間。2018年11月12日，第二期職業演員表演進階班將開課，目前正在招生中。

還沒來得及「學」，就已經「紅」了，是郭德綱曾經炮轟的相聲圈怪現狀，同樣也適用於今天的影視圈。私塾式的演員培訓機構，能成為專業院校的有機補充，成為演員們的「終身學習」機制嗎？而演技這件事，真是能教會的嗎？

演員的誕生

看了幾集《演員的誕生》，像硬糖君這樣的吃瓜群眾，也覺得自己可以頭頭是道的評論演技了。圍繞一些演員「到底有沒有演技」的爭辯，也成為熱搜話題常客。演技到底是什麼，演員又是如何誕生，似乎從來缺少定論，越來越成為一種玄學。

10月19日，山下學堂發布了一周年宣傳片，三位大咖不再是主角，鏡頭對準了那些追夢的年輕人。其繁複課程和日常訓練，以及初登舞台的青春面龐，既讓硬糖君心潮澎湃，也徹底打消了硬糖君的出道妄想——演員，是一個系統工程，絕不是一碗顏值飯。

首先，報名這一關就堪比選秀。2017年10月19日，山下學堂正式成立，同時開啟2018年新人班的報名，最終共計3345人報名，經過3輪複試，錄取14名學員。

3345份報名中篩選出的56位報名者進行為期三天的培訓式複選

甄選標準是什麼，硬糖君無從得知，不過有兩點可以作為參考：

1、山下學堂所強調的演員定位，「作為一名職業演員，除了表演技巧，審美能力和對生命的感知也同樣重要」。

2、一名落選者在知乎寫下的心得，「文字功底，智商情商都要有，讀不懂劇本，記不住台詞，那真的是比別人要差，註定被淘汰」。

不難看出，「表演智慧」和「情感體驗」，都是山下學堂對演員的重要標準。

進入新人班後，新人們就要進行為期一年的課程訓練，分為「我的故事」、「劇本ABC」和職前實踐三個階段，旨在通過一系列課程幫助新人尋找表演中的自我，提升表演技巧、審美能力，逐漸成長為一名對表演有敬畏、有追求的職業演員.

成立之初，山下學堂「8萬元的學費貴不貴」曾引發一波討論。不過看了其師資儲備和課程設置，熟悉表演培訓的內行網友紛紛表示「簡直是做公益」。數十位國內外活躍於一線的表演老師、影視業資深從業者、各藝術門類藝術家、身心靈引導師先後加入山下的教學隊伍。

今年7月和8月，來自紐約大學Tisch藝術學院的艾倫·帕克斯（Ellen Parks）與來自耶魯大學戲劇學院的克里斯托弗·貝葉斯（Christopher Bayers）分別帶來「試鏡的洞察力」和「情感的想像力」兩個大師工坊。而繼2018年與耶魯大學戲劇學院交流項目後，山下學堂還將與紐約大學Tisch藝術學院開展針對表演師資的交流，並與CFDG中國青年導演扶持計劃（簡稱「青蔥計劃」）等平台開展實踐合作。

「我只要不在劇組，盡量每個星期都找一天和他們（新人學員）吃飯。每一周每個孩子都會寫周記，我也會回信給他們。」陳坤說。

最近一次有學員在信里提問關於表演的困惑，陳坤在回信中這樣寫道，「人生就是打遊戲。過關學習有攻略是很重要，但請把過往的經驗扔掉，表演也同樣是。」

在一周年之際，山下學堂2019新人班也正式開始招生。據悉，2019新人班學習周期將延長至18個月，學費則增至12萬元。學員將完成3500課時學習，並參與舞台劇演出、影視劇拍攝和海外遊學，來實踐所學。

不過，想要砸「12萬學費」來開啟演員之路，仍然是千難萬難。2019新人班面向16歲以上、有志於從事影視、戲劇表演，且無專業經驗者招生，報名者需通過網路初選、兩輪線下面試和一輪線下筆試，才能最終入選。

「山下學堂」是一門什麼生意？

從創立之初，「山下學堂」的創辦意圖就令外界充滿揣測。

為錢？明星辦學幾乎是不可能賺錢的。

硬糖君簡單為「山下學堂」算一筆賬：山下學堂2018年新人班共錄取14名學員，新人班的學費標準是8萬元/期，培訓周期12個月，學習期間食宿自理。這112萬的營收，相較於陳坤、周迅、陳國富的主業收入，完全不值一提。

2019新人班雖然學費上漲至12萬元，但學習周期也延長至18個月，其中海外遊學更是所耗不菲。同時山下學堂還為綜合素質突出的學員提供全額助學金，報名者在入圍筆試階段後即可申請免費入學。

再來看辦學投入。師資或許可以靠三人的圈內「面子」延請，但山下學堂的硬體投入可是實打實的。

目前，山下學堂在北京某園區擁有包括排練室、放映室、攝影棚、化妝間在內的4000平米教學空間，一層則被打造成集劇場、咖啡、花店、生活美學、藝文沙龍於一體的複合式文化空間。陳坤也坦言「下了血本」，光是一間健身房都投入了幾百萬。

以現在山下學堂每個課程不超過20人的招生規模，即便不算先期的場地投入、執行團隊的人工成本，光是名師們的課時成本和國際差旅成本，據悉也就將將和學費打平。

那麼，山下學堂是否是陳坤為自己的經紀公司東申未來做的人才儲備呢？如果將這些學員視為三位大咖旗下經紀公司的「練習生」，作為一門生意的「山下學堂」，或許會更加邏輯自洽。但據硬糖君了解，似乎也並非如此，山下學堂更積極推薦自家培養的新人演員與業內其他大公司簽約。

作為一種理想主義存在的山下學堂，作為半公益性質的私塾而非經紀公司的一環，放在產業邏輯里，似乎有些「虛」。但放在陳國富、周迅、陳坤這幫人身上，這種理想主義，又顯得自然而然了。

「創辦山下學堂，我們是出於自我需求。」陳坤說，「我們演員有時候似乎更適合在角色里活著。活在生活中似乎在各種躲藏，似乎生活里沒有一個地方能讓我們這樣感性地、抒情地活著。」

不過，在硬糖君看來，山下學堂更近似演員版的黃埔軍校或內地的無線藝人培訓班。如果放在當下的商業世界，其意圖更像阿里要做「湖畔大學」，騰訊要做「青藤大學」。校長、同學，對於形成一個圈層共同體，總是別具意義。

一個明證是：除了引領非職業演員入門的新人班，山下學堂還有針對專業演員的職業演員表演進階班和開放性高階的大師班，以及開放型課程大師分享課。

尤其是大師分享課，面向包括演員在內的更廣闊人群，邀請在表演及相關領域的資深從業者進行分享，並以表演為核心，輻射整個業態。6月16日，首期大師分享課邀請到著名導演烏爾善講解「類型電影中的表演」。9月8日，陳國富導演帶來了大師分享課「人生演出」。今年12月，田壯壯導演也將親臨現場指導。

演藝圈素來有京圈、港圈、西北圈等之說，是否有機會崛起一個以「演技」為核心凝聚的「山下」圈呢？或許這才是陳國富、周迅、陳坤未經言說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