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被誤讀為青春片,其實是青春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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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過就記過吧,如果一個人還要為他沒有放過的錯去道歉,去討好別人的話,那這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這種事情太多了。」 「所以啦,讀那麼多書,就是要從中找出一個做人的道理,如果還不能勇敢地相信它,那做人有什麼意思?」

劇情簡介

結識小明(楊靜怡)前,小四(張震)是典型的乖仔,是父母的希望和兄妹的驕傲(一家人指望他考上名牌大學將來提升全家的社會地位),他有一個喜歡搖滾樂的自稱「小貓王(王啟贊)」的好友,兩人雖會去樹林看人幽會,但過的是與周圍諸多在「小公園」混的少年人完全兩樣的生活。

喜歡上小明後,小四便像跌進一個無底深淵,開始被外界的各種力量牽著鼻子走。新識仰慕對象honey(林鴻銘)猝死,一向敬重的父親的自尊與精神因為某次事件嚴重受損,加上將一次次「欺騙玩弄」他感情的小明「看透」,血氣方剛又有很強道德感的小四終於走上犯罪的道路,期望用自己的刀結束事件的根源。但小四不知的是,他眼中的根源只是這條食物鏈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你會用什麼顏色去形容你的青春?」

導演楊德昌在電影中給出了自己青春的答案。

我們不難發現,電影中的色調展現了他對於青春這一命題的感受。

黑夜,是伸手不見不指的彷徨與絕望。

而白天,慘白得窒息的蕭瑟失落。

導演楊德昌運用電影的色調不斷給予觀眾一種悲涼的心理暗示,同時在處理顏色的搭配上又充分傳遞一股壓抑的情緒。

為的,只想告訴觀眾,

我的青春是這樣的顏色。

六十年代初,楊德昌就讀的學校夜間部初二的男生茅武因女友移情,在牯嶺街殺死了女友,當時震驚台灣社會,也給楊德昌留下深刻印象——那一年楊德昌14歲……

而那個年代的台灣正值國民黨統治下的白色恐怖,政局動蕩,人心惶惶。

路上隨處可見的坦克車和帶槍軍人

多年後的楊德昌重新追溯那段少年時空的現實,參與編劇並導演了這部電影。

或許是因為這個故事混雜著導演本人過去中學階段的真實成長經驗與時代抑鬱體驗,故在影片中交織呈現出比從前作品更複雜的情感關係。

昏沉慘淡的青春色調。

「你青春的標誌物是什麼?」

縱觀全片,不難發現,主角小四兒的青春標誌物是手電筒。

從一開始在片場偷來,

不小心發現小混混的頭兒滑頭在和miss打kiss,

後來與喜歡的女孩小明在片場聊天,

每夜睡前放在枕邊為自己照明,

到後來跟隨哈尼的舊部為哈尼報仇雪恨,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仇人山東,

等等這些情節,手電筒似乎形影不離地陪著主角,見證著他困惑,憂鬱,憤怒這些種種帶著青春味道的情緒。

手電筒如同海港的指明燈,在昏暗沉悶的年代,給予小四心靈上的撫慰。又似小四內心的眼睛,讓他看到社會不可改變的本質和自己幼稚到成熟的痛苦蛻皮

楊德昌利用這樣的一個具象,不斷映射出那年代苦澀的畫面,同時又不斷拷問著觀眾的神經,我們在感嘆著主角的的青春中的壓抑與無奈的同時,又順理成章地見證著他的自我毀滅的過程,真實而殘忍

當然,細心的觀眾還可以發現,裡面的小孩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青春標誌物,

小茂的錄音機,

小馬的武士刀,

這些,都隨著青春時光的流逝深深烙印在孩子的記憶中,那是青春時代的標誌。

或許,這也是楊德昌對自己青春的一次追憶。

「青春,你愛過誰?」

現時代人都喜歡說:「愛不怕錯,怕的是沒試過。」

然而主角小四卻因為愛錯而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本質上看,小四的毀滅是自我摧毀,是無法接受世界不可改的極致理想主義作怪。

但不可否認的是,愛情,是小四步入深淵的導火索。

他喜歡上了小明。一個在他秉持的真理與觀念中不可接受的人。

我們該如何定義一個女人呢?

忘記叔本華的那些刻薄的關於女人的言說,我們亦可得知女人不同於女孩兒的另一種生物,她更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並知道靠什麼技巧或什麼樣的面目來攫取那些東西。人們常會迷戀這樣一位風情萬種的女人,雖然她們的心冷若冰霜甚至狠如蛇蠍。可那些嘗遍人生苦痛的男人還是希望遇見這樣一個女人,來拯救他們平淡無奇或骯髒猥瑣的命運。就像法國詩人波德萊爾在提到自己的詩《自懲者》時說的如下這段話所描述的女人:

「讓我在愛情中休息。可是,不行,愛情是不會讓我休息的。,天真和善良是令人厭惡的。如果你要使我歡喜,恢復我的情慾,那就殘酷吧,謊騙吧,放蕩吧,荒淫吧,偷竊吧!如果你不願如此,我就要毫不發怒地痛打你。因為我是冷嘲的真正代表,我的病是絕對治不好的。」

小明體會到了這時代的無奈與嘆息,與小四不同,她就這樣早早喪失了純真,而選擇了與其年齡不符的成熟。正如無論我們做什麼總要為之付出代價一樣,少女小明過早成熟的代價是本該屬於她的那些歡樂。

小明的愛情方式是在她無論漂到任何地方,總要依附於她認為最能給她安全感及保障的那些人身上。

他喜歡哈尼,

後來又依附著小四的好朋友小馬,

最後才知道那天小四拿著手電筒照著的,原來是她和滑頭在打kiss,

這些種種,都違背了小四一直堅持著的世界觀,在小四看來,這是下賤的。

然而小四不懂的是,

這種愛情觀念的衝突,演變為小四行為上的衝動,最後把心愛的女人殺死在血泊中。

青春記憶的愛情,不會都是美好和純真的,也可能是苦澀,也可能是殘酷。

愛錯不如沒愛過

「你的青春堅持過什麼?」

正如上面說到,小四秉持著的世界觀是他走向毀滅的本質,那是什麼樣的世界觀呢?

理想化的光明正大

影片從很多方面給出了這樣答案的佐證。

我們看到了當小四被學校冤枉的時候,他的父親據理力爭,批評學校的不義教育。

同時又教導孩子,

還用粵語跟小四說,

「無春袋,都系好麻煩噶」(意思是:女人,都是麻煩的)

這句話更向是一個反諷而不是提醒,也預告著小四因為女人走向不歸路。

在堅持理想主義的路上,不僅僅是有父親的蹤跡,哈尼也是一個其中的勇士。

《戰爭與和平》中許多英雄他沒有在意,一個人堵拿破崙的老包,卻是哈尼最推崇的。

單刀赴會,直闖死對頭山東的地盤,

那種英雄理想主義,也正正明示著與社會變化思想的格格不入,與其他觀念的不可相容

同時也預示著它的自我毀滅

最終,被下暗手,倒在車輪下。

命運的終曲。

同樣的,後來小四的父親經歷了被審查的折磨後,終究屈服於社會,當年的風骨傲氣,已經煙消雲散。

哈尼的自我毀滅,父親的唯唯諾諾,這一切,小四都目睹於心內,他的世界觀瞬間崩塌。

用棒球棍當場砸壞了老師辦公室的吊燈,

揮拳砸向從囂張變得老實的滑頭,

當然,最終刺死了心愛的女孩,

嘴裡還念叨著他爸爸的教訓,

「沒出息,不要臉!」

狠狠地刺向小明的身體,又似乎是在刺向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的內臟。

這或許是由於這個世界的一些少年有著天然的優美品質,雖然這些品質在日後可能會在時間中消失。那些品質正如 Eric Burdon 在《在我年少的時候》中所唱的:

「……在我年少的時候,信念是如此的強大。對朋友的友情充滿堅定,我是如此的成熟,在我年少的時候。」

如果青春是個夢境,那麼我希望自己一夢不醒。

當牯嶺街昏暗街燈下的一角,小四猛地將刀刺向小明的腹部時,他的青春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少女靜靜地滑落,倒在血泊中,少年卻想努力扶起她,喚醒她,一如喚醒曾經稚嫩而倔強的相信,相信這個世界是朝著生命初始便認定了的那個方向。

「我就跟這個世界一樣,這個世界是不會變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選擇,與這個世界徹底決裂。

於是他的青春依然停在那裡,是那些個躲在睡覺的狹小隔間拿著手電筒寫下彷徨不安心情的夜晚,是貼在牆上的日本女人的相片,是靶場草垛旁與初相識甜美女孩並肩而坐的午後,是電影片場上方閣樓里窺視成人污濁世界的片刻,是聽落魄的少年頭子講述英雄夢想的澎湃夜晚,是當著所有成人的面操起棒球棒擊碎教導處吊燈的決絕,是推著車聽尚有骨氣爭辯的父親講述人生格言的路途——

「讀那麼多書,就是要在其中找出一個以後做人做事的道理,如果到頭來,還不能很勇敢的相信它的話,那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是啊,那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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