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你可以看到別人的思想，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走到路上，每個看到正臉的人正在想什麼都會被你感知到，比如A在想中午吃大盤雞還是吃火鍋呢？B在想今天該去取快遞了，這個快遞是什麼買來幹什麼只要B的腦子裡此時稍有這些想法都會被你捕捉到。C在YY著剛剛走過的那個妹子，剛剛走過的那個妹子想著快要考的科目的概念並焦慮地想千萬不要掛科啊。

但是，這種能力只有你一個人有。（當然，如果所有人都有這種能力，那麼臉應該會被當做私密部位而遮擋起來吧。）當你獨有這一能力時，在你身上會發生什麼？可以通過這一能力做什麼事？可以牟利嗎？可以在政治、娛樂、文學以及各種領域上有怎樣的表現呢？

一個大腦洞，亟需填平！

拍馬屁是一項專業技能，我們鄉有個叫馮雲貴的歪嘴小個子，便是靠拍馬屁，成了委員長的跟班。委員長今天想吃什麼，他提前令廚房備好，等委員長餓了，端上來一看，溜肥腸、蔥花炒雞蛋，委員長不禁感慨：「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需知，委員長從不挑食，但自從馮雲貴當了跟班，就開始挑食了。

有一回，夫人同幾個人商議國家大事，卻總愁眉不展。待人散了，馮雲貴瞧見她腦子裡的東西，便明白她是在愁航空委員會的事情。擴建空軍便需花錢購買飛機，可當下飛機迭代更新太快，今年買了，明年又出新的，豈不是虧了？可把錢一股腦地挪到紐約去，購買地產，坐等升值翻番，又不能同時擁有抗戰的飛機。萬一日機來了，豈不是束手待斃？

那時，馮雲貴正送文件，望見夫人的思想，便張口勸慰道：「夫人也不必發愁，空軍的事太大，不應全由夫人一人勞累。中國在空軍方面沒什麼經驗，我看先生的意思，是想請美國人做顧問，讓美國人替我們操心和操練，使美國人也來參與到對日本人的戰爭中去。這既省去了許多的麻煩，也等於拉美國人下水。」又說：「至於購置飛機的事。雲貴有些小見識，我認為採購是必要的，卻也不應浪費錢財。錢須花在刀刃上，不能因為事情急，就跟著著急，現在買了，明年就落後，不等於白買了么？等日本人打過來了，我們可以令採購從外國買了飛機，直接開回來，只消一兩天的工夫，打仗不是一兩天的事，是好幾個月，好幾年的事，如此辦，事情兩不耽誤。」夫人聽了，愁眉頓時舒展開來，連說了三個「好」字。

又有一回，下頭傳來河南鬧災的消息。

河南的官員原本知道委員長著急弄軍需錢糧，不敢吭聲。可後來事情實在壓不住了，就說想讓委員長解決一下。委員長對此很生氣，覺得不僅稅沒得收，還伸手要糧要錢，真是豈有此理！可既然那麼多人上報，想來一些災情很是有的，就不得不表示一下態度，減輕了河南的稅，其他則想「不能再有讓步了」。委員長對自己的決議沒有信心，就問馮雲貴。馮雲貴說：「下頭的事，有意隱瞞的話，上頭根本看不清。謊報災情的事，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還是得派人調查調查。」見委員長聽到「調查」二字後，腦子裡立即浮出「娘希匹」三字，就知道他根本不想調查。馮雲貴便順勢說：「河南那邊來的人，我見過了。我還有幾個河南的親戚來投奔，問過那邊的年景。先生，屬下照實說，你可別生氣。他們那邊是有災的，但都是些小災，並沒影響全省的收成，更沒有餓死人的事。」委員長聽了，便很暢快：「我就說那些武夫賊臣，沒有一個公忠體國的。」馮雲貴說：「」是是是，先生，你太累了。」委員長聽到「你太累了」這幾個字，便覺馮雲貴最是會體諒人，心裡頭的委屈使他眼眶都有些濕潤。後來，河南那邊的人，再接連通報災情的時候，委員長就把桌子一拍，破口大罵起來：「一點廉恥都沒有！一點人格都沒有！就是胡造謠言！我知道河南全省都是很好的收成，而你偏說有旱災！」

那一年，河南餓死了三百萬。

馮雲貴後來去了台灣，憑藉著看人思想的技術，過得很是滋潤。87年戒嚴解除以後，他回國探親，事實上他沒什麼實在親戚，就是來探望我爺爺的。我爺爺是這小子的發小，也是同門，小時候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但後來，他逐漸瞧不起馮雲貴那溜須拍馬的模樣，就同他絕了交。

七十歲的馮雲貴，依然會看別人思想。覺得磨礪了這麼多年，看腦技術應該提高了。結果見了我爺爺，依然看不清我爺爺的頭腦，心裡頭就不大高興。我爺爺見了他就笑，他便說：「老李，你別笑。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這些年肯定受委屈了，你還嫉妒我日子過得比你好。」

我爺爺就笑說：「我受狗屌的委屈！你猜別人都對，猜我都不大對。」馮雲貴就疑惑起來，他看不透我爺爺，這事他五十年前知道，後來許是給忘了，現在忽然想起來了，就有些喪氣。我爺爺說：「腦為精明之府，其紋理極密，道理頗深。當初師傅教我們讀腦，說需學十年，你學到第八年就跑了，所以你只能讀懂大部分人的思想，卻讀不懂最後一類人的思想。你沒把技藝學精，就在這裡生氣，怨誰呢？不能怨別人，得怨你自己。」

馮雲貴聽了，一時激動起來：「師哥！最後一類，到底是什麼人？」我爺爺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很簡單，你也別老琢磨了。最後一類，就是啥都不想的人。人家什麼都不想，你不就看不明白嗎？人家什麼都不想，你還想看人家怎麼想的，你說人家怎麼想的？」馮雲貴反駁道：「一個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想？」「讀腦，讀的是欲。人一動欲，就會露出破綻，我們就是通過這個破綻來進入人的思想的。順著他這個欲，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和賞識。然而內心純正，無欲無求的人，怎麼可能被你讀到？最後兩年，學的就是這個心境。學到最後，無欲無求，看到別人的小心思，也不想去讀，人還是得求良心啊。」

「我對不起師傅，辜負了他的期望。」馮雲貴眼神懇切。我爺爺又「嗨」了一聲，笑道：「你在那邊也有家庭，你那麼會看人思想，你看透了弟妹的心思，你就跟她離了。你又看穿了兒女和員工的心思，心也傷透了。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命那麼苦嗎？不是你真的命苦，是你太計較，你動欲了。」馮雲貴從我爺爺的腦顱中，隱約望見了一絲關愛，內心顫抖起來。他們兩人都不必再言語，只是心談，不再說話。

最後，他們走到了陵。

陵的盡頭，是師傅的墳。

李景林，馮雲貴和我爺爺的師傅，也是我的曾祖父。

馮雲貴在他的墳前，跪了許久，磕了許多頭。那時我還年小，恰巧在林子裡頭玩，遠遠望見他們兩個。想要潛伏過去，躲在小徑邊的一塊墓碑後頭，等他們路過，嚇唬他們。這時候，我瞅見爺爺想的很多事情。這才知道，我爺爺並非我曾祖父親生的，而是抱養的。關於我的曾祖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片闊大的歷史圖影。

李景林為李氏後，家傳一匣，其祖啟視之，皆魚文天書，如信手塗鴉。眾人不解，唯景林唱誦自如。這本書，就是可以看到別人所想的秘籍。李景林受此絕學，又精研數年，增添了自己的理論，便覺得應當傳下去。他將他的養子，也就是我的爺爺，以及他的他身為孤兒的外甥馮雲貴作為傳後人。關於書的前幾頁，也正是他們的第一課，我爺爺不太記得其他內容了。只記得書的開頭介紹了創立此學的這位祖先。他是古代的一位國公，不知為何，姓與名都沒有提及。又有幾個例子，其中一則，即是當時朝中有一賊臣，見其他公卿都不服氣，唯獨對李氏的這位祖先很服氣。因為這位祖先可以看穿別人所有的思想，不等那人發言，就先替他說出來了，使得那人驚服異常。那位侮慢公卿、趾高氣昂的賊臣，在謀反之前瞧不起任何人，唯獨見我曾祖的這位祖先，即便是嚴冬，也常常汗流浹背。

我為擁有這樣一位祖先而自豪。

很久以後，我把這事說給伊聽。

伊聽了，陷入了深思。

伊熟讀史書，同我一樣，在一所世界一流大學讀書。說起伊和我，我們初識於高考的考場。那時的她根本沒注意到我，是我注意到的她。她考進來，靠的是自身的努力。我考進來，靠的是她。興許就是這樣的邂逅，令我對她著迷。後來我同她交往，把陵前的這段往事，當段子講給她聽。當我說完這個故事後，我看到在她的腦子裡，冒出來一個人物的名字，繼而將與這人有關的史書的片段，都背誦一遍，便愈發篤定起來，「就是這個人沒錯」。

我看到了她腦海中的那些古話，果然與我當年看到的爺爺的回憶完全吻合，隨即陷入了持久的羞慚與憤怒中……

好吧。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這人是誰，我就把她腦中的片段念給你們聽：

自林甫在相位十九年，固寵市權，妒賢忌能，誅逐貴臣，杜絕言路，口似蜜，腹似劍……

林甫善刺上意，時帝春秋高，聽斷稍怠，厭繩檢，重接對大臣，及得林甫，任之不疑。林甫善養君欲，自是帝深居燕適，沈蠱衽席，主德衰矣……

林甫每奏請，必先餉遺左右，審伺微旨，以固恩信，至饔夫御婢皆所款厚，故天子動靜必具得之。性陰密，忍誅殺，不見喜怒。面柔令，初若可親，既崖阱深阻，卒不可得也。公卿不由其門而進，必被罪徙；附離者，雖小人且為引重。同時相若九齡、李適之皆遭逐；至楊慎矜、張瑄、盧幼臨、柳升等緣坐數百人，並相繼誅。以王鉷、吉溫、羅希奭為爪牙，數興大獄，衣冠為累息……

林甫與祿山語，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祿山驚服。祿山於公卿皆慢侮之，獨憚林甫，每見，雖盛冬，常汗沾衣……

1

我是一名剛入職幼兒園的老師。

但不知道為什麼，幼兒園的小朋友都非常的討厭我，有個小朋友甚至一看到我就哭。

經過好半天的誘導，我才終於從她的大腦里看到了她的真實想法。

「老師長得太嚇人了，嗚嗚嗚嗚嗚嗚。」

2

俗話說的好，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

所以每天早上我都最討厭照鏡子。

因為一照鏡子，

我就會發現自己是個沒有思想的人。

3

城裡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作為唯一能透視別人思想的人，我很快被警方聘請去破案；果然，沒過多久兇手就被我指認了；警方很快的就給他定罪，還賜予我榮譽市民的稱號作為獎勵。

「真是天真。」我想，「他們怎麼就不想一想，萬一兇手是我呢？」

4

玩狼人殺的時候，真假預言家在對跳，儘管他們的發言都無比的真誠，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不僅如此，台下誰是狼誰是好人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們也都知道我的思想透視能力，於是紛紛低下了頭，呵，就這種思想偽裝能力，也敢約我一起玩狼人殺么？

要不是我每次玩都第一晚就被刀了，我真想拆穿他們。

5

朋友號稱籃球健將，想約我打籃球。

我冷笑一聲，呵，想挑戰我？簡直是不自量力，在我的透視下，他的進攻策略將被我一覽無餘。

一個小時後，我終於明白了，

操作跟不上腦子，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6

「老闆，咱們公司的測謊儀好像壞了。」同事指著發燒的我對老闆說道。

7

我終於明白了你是個好人的真正意思。

你會死（認真臉！

看到一個人的正臉就會捕捉到一個人當下所有的想法，你這是高負荷的思想運行的機器呀。

一個人的腦容量是有限的，而且大多數人腦子是以單線程運行的。

而你呢？看到一個人的正臉就能感知到一個人的想法，那如果你一直看著一個人的正臉，那麼你就一直處於讀取狀態，你的語言輸出還能正常運行嗎？

再者，你的感知方式比較特殊，看臉感知，那如果你同時看到很多人的正臉，你還能同時精準的感知這些人的想法嗎？你的腦子確定能以多線程的高負荷運行嗎？

精神病院等著你。

如果你還想繼續活下去的話，那麼只有一個辦法：

自宮！

哦，錯了，自戳雙目。

這真不是個好的腦洞，很多美劇里早就出現過這種特異功能的變異人了，要麼被當成了有嚴重威脅的精神病關押了起來，要麼自己不能承受之重墮入黑暗。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這真的很痛苦。

這可不是什麼大腦洞，很多人想過，文藝作品也呈現過。

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本小說講一個人可以看透別人的內心，結果怎麼樣，走上人生巔峰？不存在，他自殺了。

人性太可怕了，他知道了她賢惠的老婆和他同學搞破鞋，他知道了那些很友善客氣的人內心是瞧不起他的，只是想利用他占他便宜，他知道了無數令人瞠目結舌的人性陰暗殘忍……最終他受不了自殺了。

這個世界之所以還算美好就是因為論跡不論心，或者說我們只能論跡不論心，這個腦洞打破了論跡不論心，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看到別人的正臉，我就能讀出他的思維，我是個超人，我一度這麼想。

可是，後來發現，這個能力並不能提高我的技能，只能讓我準確迎合別人。

我很沮喪。

我回到家洗漱時，盯著鏡子里自己，一副喪氣不開心的臉。

這時我的腦海里出現了回聲。

這種感覺出現時很奇妙。

就像聽山谷里喊出的聲音又被返回來：

「咦咦！！」

「這這是是怎怎麼么回回事事？？」

「好好神神奇奇啊啊！！」

「為為啥啥我我想想什什麼么都都是是有有回回聲聲的！！」

這大概是我獲得這項能力後最開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