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40」聖引一：活佛的情歌

引子

羚羊：大師，佛是不能質疑的嗎？

聖人：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三千繁華，彈指剎那，世間有什麼事是不能質疑的？

今日要從尼瑪隆漂流到阿萬倉鄉，進入甘肅省境內，那裡離開黃河源頭是970公里。

經過久治縣幾日休整，再次回到黃河邊時，嫩綠的草地已經變成綠油油的了，中間還點綴著黃色的小花。

遼闊的濕地把黃河分割成數股河道，中間的矮灌木也從幾天前灰色的枝椏，變成茂盛的灌木林。可能是這幾天雨水豐富的緣故，水流速度也明顯比幾天前上岸的時候快了。

從尼瑪隆到阿萬倉鄉，航程只有20公里，接近7公里的河流流速，基本上不用划槳，可以一邊天馬行空地回憶往事，一邊悠閑欣賞春天的高原景色。

不到三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我的實際上岸點是阿萬倉寧瑪寺南邊1公里的黃河邊，這裡離阿萬倉鄉有4.5公里距離。

20公里作為一天的漂流航程確實太短了，但經過柯多事件，我們現在設計上岸點謹慎了許多，盡量在能找到旅館的地方上岸。

阿萬倉鄉隸屬於甘肅省瑪曲縣，我們算是離開了青海，暫時進入了甘肅省境內。

雖然行政上有不同的劃分，實際上黃河上游1500公里以內，主要都是安多藏族地區。也就是說，這片跨越青海、甘肅和四川的藏區，拋開行政劃分，實際上並沒有太大區別。

這一大片區域，主要以信奉寧瑪派（紅教）為主，安多藏民占人口的90%以上。雖然道路上的車牌從青F變成了甘P，但牧民的營地，路上行人穿的藏袍款式，卻沒有任何變化。

在阿萬倉鄉街道舉目望去，除了學生很少看到穿現代服裝的人，相對於久治縣，顯得更加傳統。

因為附近就有一座薩爾瑪寺廟，街上有不少穿著僧服的阿卡。其中一位體格健壯的阿卡，拎著一個深黃色布袋，向我們兜售蟲草。

據之前夏日乎寺廟的大活佛告知，出家僧人是不允許挖蟲草的，猜測這位阿卡兜售的蟲草，也許是信眾的供奉品吧。

想起這一路聽到的關於活佛的故事。

羚羊：您長期在這裡做生意，如果家裡有人生病了，會請這裡的活佛念經嗎？

藏民：不請這裡的，回老家請我們那裡的阿卡。

羚羊：為什麼要捨近求遠？本地人不都是請本鄉寺廟的活佛喇嘛念經嗎？

藏民：你們少林寺的和尚會結婚嗎？附近這個寺廟的活佛娶了兩個老婆。我們那裡的阿卡、活佛是不結婚的，我要請就回老家請。

老閃：您這餐館是從藏民手上租的嗎？

成都老闆：不是，我這餐館包括隔壁的賓館都是活佛的產業。

老閃：活佛有這麼多產業？

成都老闆：何止，在州上還有數不清的房產。

老閃：那活佛住在廟裡嗎？

成都老闆：不住，他們一般都住在大城市裡，和家人一起。

老閃：活佛結婚了？

成都老闆：租鋪子給我的這個只娶了一個，擁有對面鋪子的那個活佛，娶了三個老婆，其中一個是北京姑娘。

羚羊：大師，出家的活佛可以結婚嗎？

聖人：出家人要接受25條沙彌戒，250條比丘戒，360條菩薩戒。破戒之人業障太重，來世除了下地獄，沒有別的去向，實在太可憐。

羚羊：可憐嗎？即使來世下地獄，今生他們活的很滋潤啊！六世達賴喇嘛不就是情聖嗎？多少人敬仰啊！

聖人：世人愚昧，有些虔誠的人更愚昧，自以為自己那份愚昧的熱愛，可以傳乘推廣藏文化，這恰恰是當下最大的憂患所在。

羚羊：難道我們欣賞六世達賴喇嘛的情歌不對嗎？

聖人：六世達賴喇嘛在位期間，政治矛盾到達了極其尖銳的地步，他每天過著朝不保夕擔驚受怕的生活，在最好的青春年華難逃被廢黜的命運，如此短暫多舛的命運，你認為，浪漫嗎？能寫出情歌嗎？

羚羊：那為什麼連百度百科都列舉了他的好多浪漫情歌？

聖人：人在想像自己不懂的東西時，往往會變得很浪漫，百度也一樣。古魯是道歌之意，雜魯是情歌之意，翻譯詩歌的人搞錯了，將六世達賴喇嘛的含勸誡之意的宗教道歌，翻譯成了情歌。

羚羊：就算詩歌題目翻譯錯了，但是內容的確是情歌啊，你看《那一世》中的詞：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夜，我聽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找你的一絲氣息

這是多動情的詞啊！

聖人：這是《信徒》這首歌的歌詞，最早出現在1997年出版的專輯《央金瑪》里，是何訓友、朱哲琴、陸憶敏、何訓田四人合寫的歌詞。

羚羊：就算《那一世》弄錯了，那還有《見與不見》呢，也是絕美情詩啊！

聖人：那是女詩人扎西拉姆·多多2007年寫的，詩名是《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描寫的是「寧瑪派」開山祖師蓮花生大師對弟子的關愛，與愛情和風月沒有關係。

羚羊：那為什麼我們會有這麼多謬誤呢？

聖人：其一是以訛傳訛造成的；其二、每個人心中都需要一個理想化的人物；其三，人要想活得好，有時候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