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還記得，一半是捨不得

02-19

尋常周末，我久違地沒有太多工作，聽朋友說鼓樓後邊三小巷裡開了一家很好吃的咖喱牛腩店。

喜歡吃咖喱牛腩，大部分原因都是他。

他說最正宗的咖喱牛腩店，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巷子里七拐八拐，總有幾家他相熟的牛腩店。

有時候他會和店主寒暄幾句，大多數時候他都只是進門挑個看起來還算乾淨的空位，坐下之後先掰開筷子遞給我。

他話不多，我話也少，兩個人坐著只是時不時看對方一眼，有時候連一句話都欠奉，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別人總是以為我們倆在互相置氣的原因。

不過他總會記得我的大大小小的挑食，喜歡的湯的濃淡，甚至是那些，有些飽了就會拿起勺子把牛腩分成一塊一塊吃的習慣。

常去吃牛腩的日子，都在秋冬，冬日裡南方的濕冷寒氣能透進骨頭縫裡，每每一口牛腩下肚，整個人都會舒坦不少。

可能人都是這樣，會不自覺地向熱源靠近，一口暖湯熱食下肚，胃裡踏踏實實，連帶著一顆心也放平了。

只是寬了心，卻沒有辦法否認一些註定的分離。

時常在想，一段感情，究竟是不是一場用盡全身力氣的遊戲，無論遊戲畫面多麼精美，又有多麼有趣，總會有下線，或是徹底失去興趣的那一天。

於我而言，那一天到的，不算太早，過程也異常平靜。

也許是互相都察覺到了對方的一點疲憊，最後甚至沒有見面，就安安靜靜地說了分開。

就好像只是，吃完了咖喱牛腩，結完賬要和老闆說再見那樣簡單。

後來長了幾歲，學會了偶爾喝幾口酒，有時候伴著月色也會搬一把椅子，坐在陽台上，就著半杯，發上幾個小時的呆。

我想我偶爾會在風裡看見他的臉，不算多麼真切，出現片刻便又被吹散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他說我不算是一個太需要陪伴的人，我想大概是的，我享受孤獨，就算是一個人的時候，心裡也總是滿的。

只是那些夏夜吹來的悶熱的風，總會帶起一些關於他的心思。

一半是還記得，一半是捨不得。

我腦海里突然冒出沈從文先生的一句話，他說愛情是各處可到的。

可終究是兩個人之間的私密事，無論何種愛情，歸根結底是兩根線的交織，藏著大家都看不見的盡頭。

世間無數人都在歌頌愛情，只是多數人都是愛上了那股熱烈和甜美，往往忽略了伴隨著那些可愛特質的如墨一般深的陰影。

愛情是隨處可置的，卻又時常無處安放得令人手足無措。

我們都是凡人，而凡人大多衝動，往往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承受那片陰影的時候，就向著那片陽光生長，最後大部分人都在傍晚的淅瀝小雨里試圖分清臉上的淚水和雨滴。

我去吃了三小巷的咖喱牛腩，老闆是個帶著南洋口音的老人，我心血來潮按著他最常吃的口味點了牛腩，只是後來沒有嘗出什麼特別的滋味來。

興許是這個冬天即不上那年的那些繾綣，也可能是所有的滋味都隨著對面的人的消失而添了半分苦澀。

我仔細想想，其實又有些期待能與他有個正式的告別，告訴他，我不會悲傷。

我可能不會悲傷。

只是也許傷心會有半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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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Je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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